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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胆丹心-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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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尧不由笑道:“原来如此,我倒失敬了,刘兄既是本地绅缙,此番枉驾,自必有所见教,还望明言才好。”刘长林忙道:“说也惭愧,治生此来实在不免唐突,但闻得大人在京之日,便以任侠好客声震九城,这话确实吗?”

羹尧又笑道:“年某不肖,事诚有之,但不知刘兄何以竟提及此事?”

说着那颜色之间,便渐渐沉了下来,刘长林又道:“大人不必见罪,治生之所以冒渎求见便也为了此事,实在令人不解,却不想果然如此,那就难怪了。”

说罢,转看着羹尧哈哈一笑,羹尧忙又寒着脸道:“兄弟虽然好客,不免为世俗所讥,但还不至狎比匪类,难道此番临按此间,竟有什么事落在刘兄眼中吗?果真如此何妨明示呢?”

刘长林又打恭道:“任侠好客,古贤公子不免,治生怎敢以狎比匪类相加,何况,治生本也江湖出身,又焉敢如此放肆,不过目前治生有一件难事,禀明则不免见怪,如果不直陈其事,则将来又不免令治生获罪,大人能容一罄苦衷吗?”

羹尧按下一团怒意,转又大笑道:“既如此说,但请明言无妨。”

刘长林忙又道:“如此恕治生放肆了。”

接着又道:“治生便也因出身江湖,曾以医道教世,又深喜技击,以致时有江湖朋友往还,却不意此中竟有意图不利于大人的能手,竟假治生之名,在城外我那蟠蛇砦别墅后,私设擂台,欲邀大人前往角技,并且辞连尊宠云夫人,治生虽经一再阻止,但力有未逮,又不知大人尊意如何,所以特来呈明,如依治生鄙意,大人乃系钦点本省学政,却万不可自失身份,不过此中均系川陕一带江湖知名人物,治生实在无法开罪,还望明察。”

羹尧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声震屋瓦道:“原来如此,那倒不怪刘兄了,不过年某此番出京,虽奉圣命衡文,却例兼右都御史衔,对奸宄莠民也在所必除,果真此辈来邀,倒深愿一见,看看是些什么匪类,只刘兄乃系此地绅缙,既有身家在此,自问能担这干系吗?”

刘长林不禁被威光所慑,打了一个寒噤道:“治生原因进退维谷,既恐大人见罪,又无法禁得那些江湖能手不犯,才来请示,还请……”

邹鲁在旁,不待说完便道:“刘兄既系本地绅缙,又以办团练保举军功,怎连这等人也制止不住!这却无怪大人动怒咧。”

刘长林又打了一恭道:“老夫子有所不知,此间番汉杂处,本同化外,当地虽有驻军也奈何不得,何况我那团练也因澄平日久,名存实亡,怎能与这些江湖能手相较咧?”

羹尧又冷笑一声道:“邹老夫子不必多言,既然这位刘兄如此说法,年某生平决不畏豪强,也不避权势,只要他能担这干系,此约我在所必赴。”

说着又向刘长林道:“刘兄既系江湖出身,此地又系化外,还有什么避忌的?此约定在何时,不妨明说,年某遵命赴约便了。”

刘长林不由一脸尴尬之色道:“此辈约定便在明日午刻。

不过……”

羹尧忙将茶碗一端站了起来,周再兴在旁便高唱了一声送客,更不容他再说下去,刘长林只有起身告辞,等他走后,羹尧不由又大笑道:“这厮如此不堪,竟也敢于约人比拼岂不可笑。”

邹鲁忙道:“大人不可大意,闻得此人素以阴鸷得名,他这一手,也许故意示弱亦未可知。”

羹尧摇头道:“这不分明是畏首畏尾,预留退步以图脱卸,焉有这等示弱之理。”

说着罗天生已从屏后转出笑道:“此人方才所言我已全部听得清楚,果然其中有诈,贤侄还须郑重才好,却非真的畏首畏尾,全为了脱卸咧。”

羹尧又笑道:“老伯怎见得咧?如依小侄之见,他也许是因为十四王爷不肯下力撑腰,所以泄气亦未可知。”

罗天生又摇头道:“此间不便多说,我们且仍到那内花厅去,再为详言如何?”

羹尧连忙答应,一同向内花厅而来,等到厅上,众人一问情形,刘老者也笑道:“这厮委实机智异常,而且做事向有担当,即使那允题不肯力为撑腰,既然出场,决不会如此示弱,此中定有原因。”

罗天生也笑道:“我的揣测便也如此,他果真怕事,又何必亲自前来,而且出言并不太软,你不听他口口声声,暗中点明老贤侄也是一个江湖人物吗?如依我料,只这一点,这其中便大有文章。”

羹尧想起北京城外白云观后,松棚之约和秦岭一场恶斗,忙也点头不迭,静一道人笑道:

“此事无须多方揣测,我们既有两条绝好内间,只再着人去问上一问,不就明白了吗?他即使有什么文章,决无对允题也瞒着之理。”

羹尧又一点头道:“方才邹兄已经露面,再到他那后山却非所宜,谁能去上一趟咧?”

邹鲁连忙笑道:“如从间道绕了过去,便我去也无妨,再行换人,对那刘进喜夫妇也无法见面,还以我去为是。”

说着便告辞而去,羹尧又命人置酒为马镇山、何松林洗尘,席尚未终,便见邹鲁匆匆赶回笑道:“那程子云倒真的胆大,我方去命刘进喜去探听消息,他竟亲自出来,赶向山后相见,将内情机密全泄了出来,原来那刘长林此举,是示弱脱卸兼而有之,他们那擂台,本设在蟠蛇砦内,一切都预备好了,但因那侯威和林琼仙二人全曾吃过大亏,知道厉害,更料定我们能手一定不会少,万云龙已经吃亏,如果只仗真功夫,仍未必便能取胜,又恐年兄是个现任学政,一旦出事非受累不可,所以把地方改在砦后,蟠蛇谷深处,那地方曲折盘旋,外人决不能轻易进去,离开蟠蛇砦,虽然只隔一座小山,但进出路程,竟在三四十里,一则可以放胆行事,二则出事,他也可以推得干净,他那一条毒计,是仍袭黄草坡故智,一上来仍凭兵刃拳脚取胜,如果自觉不行,那地方原是四面环山的一条穷谷,进出只有一条路,又必须盘旋出来,便将退路先行堵塞,在四面山上伏下弓弩手和灰瓶、石子、滚木等项埋伏,将去的人一个不留,全行杀死,托言秦岭余贼所为。”

金花娘不等说完,便大叫道:“这贼好狠的狼心狗肺,竟设下这等毒计,我要遇上,不活毙了他,也枉自为人。”

羹尧忙又笑道:“这不但与黄草坡那一场如出一辙,便北京松棚也是一样,可是手段虽毒辣,他打算将我们全留在里面,只让他们的人出来,也非易事,难道我们全听他摆布不成?

这又枉用心机咧。”

邹鲁又道:“据那程子云说,他自己的人退路并不在谷口,那谷里边一座小峰之下崖壁上面,便有一条地道,直通到蟠蛇砦,相距不过里许,那弓弩手一经发作,便全从地道退出,那地道入口,铸有一扇铁门,只一关上,便有千军万马也不易攻开,所以他们一经退出,那谷内便成了一条绝路,因此那位程子云非常着急,便是不去,他也必拼得机密全露,赶进城送信。”

接着,又从身边掏出一个生蕃薯来,递在羹尧手中笑道:“这是那鞑王的宠姬九尾仙狐张桂香,着那姬氏送来的,她为了这个,特地给了那姬氏一大锭银子,说明东西必须在今天送到,交你亲收。”

众人忙道:“这位姨太太也奇怪得很,怎么眼巴巴的花了大块银子送一个生蕃薯来。”

羹尧一看那蕃薯泥污狼藉,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正待取刀剖开,却被中凤索去,仔细看了一会,只见那蕃薯长长的,外皮完好,并无剖切痕迹,只中间有一条天生裂缝,长约二寸,但已被泥土填平,忙用指甲略一剔拨,便现出一条长而细的东西,乍看仿佛蕃薯上根须一般,中凤不由一笑又用指甲轻轻拨了下来,先将外面泥土剔去,然后用纤指一捻,便应手而开,却是一张极薄桃花笺纸搓成极细的纸捻,再将纸捻慢慢松开,竟是一张用蝇头小楷缮就的密函,所述大抵和程子云对邹鲁说的相同,只在信尾上附笔:地道入口在石壁老松之下,启闭之机,全在洞内,如有能手,先伏松上枝叶茂处,一待铁门启放,下手将门守住,便可反客为主,再得三五人将谷口夺过,群贼更无所逃,是否可行,尚恳裁决等语,却为程子云言所未及,不由又一吐舌笑道:“这刘长林之计已称毒辣,却不想这妇人更比他厉害,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说着,将信仍还羹尧,羹尧看罢,也不由笑道:“这女人固然心细如发,你也真聪明绝顶,算是棋逢敌手,要不然我还真看不出这是一封信,便将这蕃薯剖开也是枉然。”

接着又道:“你嫌她这个反客为主之计歹毒,如依我见,却正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并不算太过。”

说罢,便将那信递向静一道人,以次传观,中凤不禁红着脸,白了他一眼,静一道人也点头道:“她这一条计倒事属可行,只那夺门的人,必须功夫极高,又必须对这一带地形极熟才行,这却请谁去咧?”

邹鲁忙道:“如论此间地形熟悉,无过盛师兄父子便功夫也足制一、二悍贼,这事便请盛老伯商量一下行吗?”

静一道人正在沉吟,金花娘已经大叫道:“你们要宰那贼为何不与我商量,倒要去找外人?他那窝子我夫妇便闭着眼睛,也不难闯进,这也值得为难吗?”

刘老者忙将寿眉微耸道:“你忙什么?人家说的是那蟠蛇谷中的地道,你虽去过,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金花娘方才为之默默不嚷,静一道人忙又笑道:“大嫂夫妇和我到时全非出场不可,这事怎能去得,方才我已熟思过了,此次如能尽歼群丑,不替盛家父子,留下后患,自以他父子前往为宜,但如逃去一、二首恶便非所宜,少时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马镇山大笑道:“你怕替你那高足父子留下后患吗?只要他父子愿去,我自有法子不让他被人看出谁是谁来。”

说着,探囊取出一包东西来,递向静一道人道:“你只将我这东西给他,如不当场失风擒去,便决无后患。”

说罢,又附耳数语,静一道人忙也笑道:“果能如此,那我便断无顾虑了。”

接着又道:“你这东西多不多?能再有一、二十具,那事情便更好办了。”

马镇山把头一摇遭:“你这人怎这等贪得无厌?这东西一具尚不易得,我已给你三具,一时哪来的这许多?大家既然全预备出场,又要这东西做什么?”

静一道人又附耳说了几句,马镇山笑道:“如果为了这个,那倒无须这东西,我另外有一个法子传你,便有上千人也可用得。”

说着又掏出一个纸包递了过去,悄悄的说了用法,二老这一交谈,罗天生和刘老者,不由全诧异道:“你两个又在弄什么玄虚?有话说出来,大家听听不好吗?”

马镇山笑道:“我这一套是法不传六耳,此刻一经说穿便没有意思,到时候,你们自然知道。”

说着,忽见周再兴又从外面匆匆来报道:“外面有一位姓盛的要见方老前辈。”

静一道人忙道:“他这一趟倒来得极好,不然又非耽误一会不可,可速着他来见我。”

周再兴便命出去之后,不一会便领了老少四个进来。静一道人忙从席上站了起来道:

“我只道晟儿一人来此找我,却没想到老大哥也来了,还请恕我狂悖未曾出迎。”

众人再看时,那来的四人,当头是一位布衣老者,看去也在七十以上,但精神却非常健旺,瘦长脸,口唇上略有两撇八字短髭须,第二位年纪约在四十以上五十不到,一身猎户打扮,后面却跟着一个健壮少年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全是乡下打扮,那老者首先笑道:

“全是自己人,你何须如此说法?”

接着又一睁老眼,目光向众人一扫笑道:“老汉本来不敢擅闯年大人行辕,只因昨夜回去,听我那老伴儿和孙女儿说,年大人昨夜已经向我那住的地方去过,所以特地领了两个儿子,一个孙儿前来求见,老大哥还须为我引见才好。”

静一道人忙也笑道:“你便不来,我也打算寻你去。既然来了,这里老少两辈,全是知名之士,自当一一引见,我这年贤侄,虽然现任本省学政,但也是自己人,你却无须如此怯官咧。”

说着,一指那老者笑道:“这位是我的老友盛老猎户,他原名盛昌明,二十年前,也是一位名震一时的角色,如今却又回了本行,你打算吃点时新野味不妨找他。”

接着又一指那猎户打扮的中年人道:“这是我的大徒弟盛晟,那后面跟着的,是他兄弟盛昱,和儿子盛小七,他这一家,全是把式窝,自上至下,没有一个没有一身功夫,更精于火枪,便七八岁的孩子也能点火绳、打鸟儿,而且父慈子孝孙贤,忠义之气粹于一门。”

那盛昌明不等说完,便拦着道:“你真不怕别人笑话么,怎的忽然这样替我脸上贴金起来,再说下去,那我便受不了咧。”

静一道人不由大笑,又替众人一一引见,各自拜见,寒喧之下,静一道人便将方才所计说了,盛晟忙道:“难怪今天有好多匠人向后山蟠蛇谷去,原来他却把比拼的场子设在那里面,又定下这等毒恶奸谋,幸而事前得讯,否则,虽不至便全遭毒手,也难免伤残,既如此说,弟子愿去夺那铁门,便舍了这条性命,也决不容他得手。”

静一道人摇头道:“那夺门的事,最好由令尊前往,你只抢过山口,替他封锁起来便行了,他既仗那弓弩手伤人,我们便不妨也用火枪,那东西你那里能匀出几杆来吗?”

盛晟未及答言,盛昌明大笑道:“你放心,那夺门和强占山口的事,算全交给我了,火枪那更现成,你们能将几个头儿脑儿镇住,我敢保一个也不容他跑掉,至于我们如何布置,那你不用管咧。”

接着又道:“今天我一回去,便着人送上一二百根白鸟羽来,你们每人分上一根,给去的人全带在身边,只动上手,便着各人插在耳朵上,可别忘了,我们只见没有鸟毛的,便用鸟枪毒弩轰射,不怕他人再多,再厉害,我们且试上一试你便明白了,事完以后,那谷后便有一座无底深壑,尸首全给抛了下去,这也是我的事,更包你半点痕迹也不留下。”

第三十一章 盗折

说罢将脚放了下来,又道:“你着我打听的事,不办到行吗?如今我全打听得来咧。那无极教供的是无极老母,浑沌初分,没有天地先有她,所以叫无极教,教主姓马。”

韦文伟忙道:“对了,他是叫马镇山吗?”

花二娘又媚笑着,微嗔道:“你既知道,还教我打听什么,这不开玩笑吗?”

韦文伟忙道:“不开玩笑,我没告诉你,我是知而未详,你且再说下去。”

花二娘又道:“这位教主确实姓马,法号镇山,是打箭炉人,原本托塔天王下凡,善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生得身高二丈,头如笆斗,眼似铜铃,单只一把长胡子就有一丈二尺长。”

韦文伟笑道:“你别信口开河,天底下哪有这大的人,这长的胡子,这不胡说吗?”

花二娘又道:“我一点也不胡说,这是那老佛婆告诉我的,这位教主,手下有二十八宿神将,三千天兵,只谁忤逆不孝,瞒心昧己,便差天兵神将,用雷劈他,不然也非报应不可。”

韦文伟连忙摇头道:“你先别说这个,这位教主到底在不在这里?”

花二娘吃吃连笑道:“据那老佛婆说,这位教主云来雾去,虽不一定在这里,却能化身千万,十洲三界他全能到,所以说他在这里可以,说他不在这里也可以。”

韦文伟大笑道:“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着你打听的却不是这个咧。”

花二娘又瞪了他一眼道:“怎么无乩之坛,人家这些话正是乩坛上判了下来的,那降坛的神仙便是马教主咧。”

韦文伟又摇头道:“这又荒唐极了,那马镇山明明是一个人怎么能降坛扶起乩来?”

花二娘又道:“那教主可不是一个人,人家是托塔天王降凡,如今又早归位去咧,怎么不能降坛?据他老人家说,我们这川里本该有一场浩劫,只因大清皇上洪福齐天,玉皇大帝派了一位文曲星,一位武曲星下凡,这才免了,那文曲星便是抚台大人,那武曲星却没说是谁,要依我说,也许便是你咧。”

韦文伟大笑道:“这简直更是胡说,怎么扯到抚台大人身上去?我们不必再说了。我实在冷得慌,你预备的酒咧?”

花二娘又吃吃连笑道:“你想吃酒,那现成,可别骂人。”

说着又笑道:“我今天恰好有一位亲戚从贵州来,人家带了两瓶上好茅台酒,据说这是那里的特产,色香味全好,且待我取来便了。”

说着,便袅袅婷婷的走下了楼,不一会便提了一锡壶酒和两付杯箸上来,韦文伟接过壶来略微一嗅,便道:“这酒果然有力,我少吃一些便了,你也陪上两杯如何?”

花二娘忙又笑道:“我自然非吃不可,不过外面风大,你还须多吃两杯才好挡寒,据我那亲戚说,这酒甘醇异常,便醉了也不过睡上一觉便行,却不会伤人咧。”

说着,先斟了一杯奉过,自己也斟了一杯,放在唇上抿了一下笑道:“这酒太辣,我没法吃咧。”

韦文伟忙将文稿笔砚收过一边,一尝那酒,笑道:“那不行,你也非陪我吃上三杯不可。”

说着,那方妈已经送上菜来,韦文伟也不用人劝,一下便倒了下去两三杯,花二娘又灌了他两杯,忽然觉得头一晕,便伏在桌上睡着了,花二娘叫了两声不见答应,正待扶他上床,再去招呼王小巧,倏听那楼窗外面悄声道:“你且别动他,快开窗子,容我进来。”

花二娘不由吃一大惊,忙道:“你……你是谁?”

那声音竟有点发抖,倏又听窗外那人笑道:“我们不是约好的吗?你怎么又忘了?”

这才恍然大悟,王小巧不待招呼,人已来了,连忙低声骂道:“死鬼,你为什么吓了我一大跳。”

说着,又一看韦文伟,将窗门开了,再看王小巧,却倒挂在檐下,不由又吃了一惊道:

“你当心,不要跌下去,那可不是玩的。”

王小巧微笑着,故意把脚一松,竟从檐楼上掉了下来,花二娘大叫一声啊哎,王小巧一手攀着窗口,人已翻了进来,且不说话,先抢过那稿纸一看,忙吐舌道:“原来这厮果然是一只鹰犬,这倒好办咧。”

花二娘忙道:“你怎么专会吓唬人,方才那一下,我的一颗心,已经跳到腔子外面来咧,这老家伙真的是打算拿你吗?”

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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