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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查德·马森_著_乔步法_山风_编译] 萎缩的人-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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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 第1期   … 外国科幻小说
里查德·马森  著   乔步法    山风  编译
    他躺在舱顶上晒太阳,突然发现了一种怪现象。他以为是潮水涌来,结果是一股翻滚不已的泡沫状气流,透过它能看见天空和海洋。
    “马迪!”他有些慌乱地呼喊自己的兄弟,“喂,马迪!”
    他惊慌地从舱顶跳到甲板上,迅速地绕过驾驶台,踏着灼热的铁甲板,朝舱门跑去。他还来不及进门,温乎乎亮闪闪的气流已经盖过来,把他紧紧笼罩。转瞬间,气流又离他而去,只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无数的小水珠。他感到全身微微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似的。不一会儿,刺痛感就消失了。
    几天以后,又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他的身体开始萎缩。布朗松医生的透视检查测定:他四昼夜缩小了几毫米。
    当他第一次告诉妻子时,妻子忍不住笑起来,直到她发现丈夫说话态度认真时,才猛然收住了笑容。
    “什么,‘萎缩’?”她大惑不解,“你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缩小?”
    “是的。”他说,“不是觉得,是医生检查的结果。”
    “可是……”她不知说什么好。
    他咽了咽唾沫,说:“我虽说变矮,但各个器官相互之间仍然保持着恰当的比例。”
    “不!”她低声嘟囔。与其说她绝不相信,不如说她已经开始恐慌。“我们再去找专家诊断。”
    “布朗松也建议我到纽约找哥伦比亚长老医疗中心认真检查一下。可那里费用高,付不起。我们已欠下不少债,哪还有钱去纽约。”
    “难道花费大就不去治病啦,你是不是以为我……”她颤抖起来。
    斯考特抱着她抖动的双肩,安慰她;“情况会好转的,亲爱的。”
    “谁也说不清情况到底会怎样发展。”她说,“无论如何我们应当去一趟纽约,斯考特。”
    “好吧,就去一趟。”斯考特勉强地说,“我不干活,就不能指望马迪给我薪水。”
    “亲爱的,必须首先考虑健康。”路易丝打断他的话,“马迪也会这样想的。”
    斯考特把头低下:“可当我们收到那些……”每一张新的催款单都增加他一份精神负担。
    小贝斯惊奇地望着他们。
    “别着急,也许这不过是暂时现象。”这话并不能给妻子多少安慰。
    路易丝安排贝斯上床睡觉去了。斯考特站在客厅的窗前,面对公路上川流不息的汽车出神。他不久前才交了人寿保险的申请表。他本来打算先在兄弟的公司里做一段时间的普通职员,等到从银行借到钱时即入股合伙,也弄个经理当当。谁知,突如其来的怪病给他的生活抹上了阴影。“我还要萎缩多久哦?”
    一米六二。
    路易丝驾驶蓝色的福特牌轿车朝家里开去,他们听到的唯一声响就是略有毛病的引擎的咔咔声。
    斯考特一声不响地望着前方。在纽约时,他曾对医疗中心的医生说,既然找不到病因,还不如让他回家。
    回到家时,路易丝说:“你知道,对你提前出院,我是不赞成的。”
    “这我不怀疑。”他急匆匆地回答,“因为付账单的不是你。”
    “他们对你说过,检查需要持续几个月,而你连第一轮检查都没有做完,你怎么能……”
    “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办?”斯考特咆哮如雷,“让他们把我当作该死的小兔任意试验。你没看见他们那副模样,我简直成了他们在圣诞节得到的玩偶一样,使他们欣喜若狂。他们要是对我的病情感兴趣的话,要是他们认为研究我的病情对科学有用的话,本当免费为我检查。我曾试探过他们当中的一个人,而他的反应对我是侮辱,就好象我是由母亲与一只驴子杂交生下来的一样。”
    路易丝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斯考特气乎乎地继续说:“我不想做他们的试验品,不想接受X光机和同位素的放射线照射,也不喜欢每天量一百次体温。我……我为什么要白白扔掉成千上万的美元呢?”
    他把身子仰到靠背上,闭上双眼。他不是为路易丝的话恼火,他恨自己,为啥碰上了害人的泡沫状气流。
    那鬼东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第二天早晨,保险公司寄来一封措词极有礼貌而内容极其令人扫兴的信,他们大概已经知道斯考特的遭遇。斯考特把信撕得粉碎,扔进废纸篓。
    当他缩到一米五六时,他去探望自己母亲。母亲听了他的遭遇后,母子俩抱头痛哭。
    从母亲家出来,一个男孩从远处喊他:“喂,小人,把球扔过来!”
    斯考特气得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但他强忍怒气,把球重重地扔给那个男孩。
    “好极了,小人!你要是稍微再大点的话,肯定是个不错的球手。”
    斯考特由于受辱而脸色变得铁青。
    一米二二。
    斯考特从浴室出来,路易丝正在客厅打毛衣。
    他跑过去吻了她的颈子,吻时几乎不需要弯腰。
    “妙极了!”他称赞说,“你在织什么?”
    “贝斯的上衣。”
    “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去睡觉?”
    “你为什么不去睡呢?”
    他吸了一口气;“不!”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麻烦事,还是担心上床后会出洋相。
    他怕妻子伤心,于是说;“看着我,路易丝。”
    “喔,斯考特,抱着我!”
    “我,我抱不住。”斯考特露出为难的神情,很快把话题扯开,“你写信给你母亲没有?”
    “我的父母?”她惊讶地看着他。
    “你难道不认为现在是我们正视现实的时候了?”
    “斯考特,你在说些什么?”
    “我想,马迪可能会给我安排某个栖身之地。作为一个明智的选择,我应该……”
    “什么‘栖身之地’?”路易丝大声问,“什么选择?”
    斯考特由于激动两耳发烫:“我是从实际出发。”
    “自杀?太残酷了!不仅对你,对我和贝斯都太残酷了。”路易丝双手捂脸,泪如泉涌。
    “不要哭。”斯考特后悔自己的话讲早了,“喏,我的手帕。”
    她接过手帕,一边擦眼泪,一边低声说:“你不要那样想,我将努力体谅你。”
    斯考特躺在客厅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他爱路易丝,路易丝也爱他。可他的身高只达到她的腰部……他用劲揉了揉眼睛,手自然地垂到沙发边上。“叮”一声,订婚戒指从他手指滑落到地板上。
    一米二零。斯考特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照相师纷纷涌到他家。他们叫他套上已大了五个尺码的球鞋,与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男子并排站到墙根拍照,以便让人们看清楚他究竟萎缩了多少。
    他的遭遇被报道后,引起了千百万人好奇。现在,到处都可以听到议论他的话题了。
    他每天都在惶恐中接受煎熬,彻夜不眠。他曾想断绝与《环球邮报》的联系,可每当这个无孔不入的新闻机构的摄影记者上门时,他还不得不故作姿态,装出一副笑容可掬的神态。
    邀请信一封封地飞到他家,广播电台、电视台、剧院以至夜总会都来以重金请他去亮相。他家门口聚集着许多好奇的人,有的小男孩还爬在园里的树上朝屋里窥视。狂热的宗教分子到处追踪他的足迹,企图把他拉进神秘的团体。
    七十八厘米。
    马迪对他说:“我不会解雇你,斯考特,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过,你如果仅负责打字的话,我当然不可能再给你那么多薪水。我想,这段时间也不应该很长。当你从银行借到钱时……”
    废话,银行怎么会借钱给一个残废人呢?
    兄弟,亲兄弟还不是跟外人一样,他痛苦极了。他和路易丝从马迪家回来后一直闷闷不乐。
    路易丝捧着一个玻璃杯坐在沙发上,甩掉脚上的鞋子,仰天嘘了一声,“又过去了一天。”
    斯考特没有应声,他感到路易丝已把他看成一个胡思乱想的孩子。他真想骂路易丝几句。
    “你打算老站在那儿吗?”
    “我想!”
    “斯考特,过来坐到我的身旁。你老是站在那里发愁没有用,马迪最近生意不好,所以才那样说……”
    “你以为我是在想马迪。”
    “那么……”
    “闭上你的嘴,路易丝,我们俩人都明白问题出在哪里,我们都是大人,对不对?”
    “可你……”
    “胡思乱想!”他咆哮起来,“噢,你以为我是在胡思乱想,一切都没有变化,一切都正常,是吗?”
    “这样会把贝斯吵醒的,斯考特。”
    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门口走去。
    “你要上哪儿去?”
    “我想出去散散步,你反对吗?”他火冒三丈,猛转过身子,大声地说。
    他把门闩按下来,却拉不动门。他一边乱拨弄门闩,一边骂骂咧咧的,脸涨得通红。
    门突然拉开了,斯考特由于用劲过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妈的!”他一边爬起来一边发泄着自己的牢骚。
    路易丝追到门口,喊道:“斯考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广他咽下泪水,一个劲地朝前跑去。
    “我不能再萎缩下去了。”他想。一个男子汉可以承受别人的仇视,横眉竖眼,但却无法忍受怜悯。他竭力使自己不去想这凄惨的命运。
    夏日的夜晚,湖岸凉飕飕的。他拉紧外衣领子,惘然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听波浪在石缝间的激荡声和湖水撞击沙滩的呼啸声。他想象着湖水怎样吞没一个人,如果自己跳水自尽的话,他会挣扎着慢慢沉入湖底,结束一切……
    实际上,他正在“淹死”,不过是另一种方式。
    斯考特的脾气古怪起来,有时脾气上来,看什么都不顺眼。一次,他对路易丝说:“你要是不把猫弄走的话,我就宰掉它!”
    “小猫没有碍着你呀,斯考特,它很可爱!”
    他卷起衣袖,露出膀子上的红印,怒吼道:“你看,这是什么!”
    “它是在受到惊吓时才抓你的。”
    “可我也受到它的惊吓!你是不是要等到它抓我的脖子时才扔掉它?”
    有时,他也对贝斯发脾气。
    光阴似箭。路易丝必须根据他的身高做新衣服了。家具在他周围显得越来越高,路易丝和贝斯变得越来越大。
    “斯考特,我现在不能再沉默了。”有一天,路易丝对他说,“靠五十美元我们能熬多久呢?我们要买食品,付房租,还要……”
    七月的最后一天,马迪还没有寄支票来,他们起初以为这是邮局耽搁的缘故,可又等了好几天,还是没有音讯。
    “我们的存折上还有多少钱?”
    “七十美元。”
    “好吧,那我们就再等几天。”
    他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开车去找马迪。马迪告诉他们,他的公司失去一笔大合同,经济拮据,不得不压低开支。最后,马迪给了他一百美元,提醒说:“这是最后一次。”
    湖面上吹来一阵冷风,把斯考特从冥冥思索中惊醒。湖对面传来狗叫的声音。他坐在石头上摇晃着双腿,就象小时候在加利福利亚的某个地方钓鱼时那样,没有苦恼、烦闷和忧愁。
    忽然,一阵吵嚷的声音由远而近,他的神情马上紧张起来。黑暗中,三条人影正沿着旁边的小路朝他走来。
    “看,那里坐着一个男孩。”一个人说。
    “妈的,这时候坐在那里干什么?”另一个人说。
    “恐怕迷了路,可怜的小家伙。”第三个人说。
    他们是三个毛头毛脑的十来岁的孩子。
    “他想躲开我们。”第一个人说,“去逗逗他。”斯考特毛骨悚然,快步向马路走去。他不时掉头看他们。他们叼在嘴上的香烟象萤火虫在寂静的夜色中飞舞。
    他们追上他,其中一人抓住他的胳膊。
    “放开!”斯考特竭力控制着自己。
    “可你单独一人能找到家吗?”
    “前面就是我的家。”
    那男孩头戴蓝色帽,大约十五、六岁。斯考特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嘴角上叼着一支香烟,身上散发着啤酒味。
    “把手放开。’’斯考特不得不撒谎,“妈妈在家等我。”
    “哦,妈妈在等他。”另一个男孩说着,朝斯考特的脸上吹去一股烟雾。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钱。”第三个说。
    这下斯考特真的害怕起来,说什么这唯一的一百美元不能让他们拿走。“母亲一向不让我在身上装钱。”他假装抱怨说。
    斯考特想挣扎,结果手臂上挨了一拳。
    “哦,这个小混蛋还要反抗。”蓝色帽气乎乎地说,“擦根火柴,看我们能否……”
    斯考特眼前亮起一束火焰,他还没来得及把脸转开,一个男孩已惊呼起来:“他不是小孩。他就是那个萎缩的人!”
    蓝色帽弯下腰去观察他:“嗯,我也认出他来了,我曾在电视上见过他的怪样。”
    “你为什么装小孩来骗我们?”
    “你们要对我怎样?”斯考特反问。
    “小东西问我们要对他怎样?”蓝色帽对他的伙伴说,“我们干脆把他的裤子脱掉,看看他是不是全身都萎缩了。”
    斯考特知道,跟混小于讲理是没有用的,必须用心计。于是,他说:“如果你们要钱的话,就把我身上的钱都拿走好了。”趁他们不注意,飞起一脚踢到蓝色帽的腹股沟,撒腿就跑。他边跑边喊:“路易丝!路易丝!”
    路易丝看到斯考特的模样时,心疼得哭起来。她问了好几次:“发生了什么事?”可他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她替他洗干净脸上的血,把他抱上床休息。他久久不能入睡,头在枕头上翻来滚去……
    真象做梦一样,他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后,又重新返回纽约长老会医疗中心接受检查。
    一天,西尔维医生象发现新大陆一样嚷道:“斯考特患的根本不是什么‘病态肢端短小症’,他身体的萎缩绝不是疾病的缘故。”
    为了确定他肌肉中的肌氨酸的含量和尿液中的肌氨酸酐的含量,医生对他做了一系列的特殊检查。结果表明:他体内的氮平衡不好,他排出的氮比吸收的多。由于氮是构成人体的最重要的“材料”之一,所以,他必然会萎缩。他体内的肌氨酸酐的平衡也不好,造成体内的磷和钾的含量与氮同时相应的减少。
    医生们曾讨论是不是应该给他注射生长激素,以帮助他的身体吸收氮和制造蛋白质,可又怕注射量掌握不当,引起他身体的强烈反应。
    “对我来说,这不成问题。”斯考特了解了医生的担心之后说,“至少不会比我现在差。”
    注射激素,仍无效果。医生们发现,他体内有某种物质使激素失去作用。通过光谱分析:他体内各种成分在色层分离纸上反应出不同的结果。综合各种检查:斯考特体内存在某种奇特物质——一种新的毒素。
    “请告诉我。”西维尔医生问他,“你是不是曾经碰到过杀虫剂?我不是指细菌战中施放的毒剂,而是指日常生活中常使用的某种杀虫剂。”
    斯考特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记起一次经历。那是七月份一个星期六的下午,他离家去自己的小杂货店开门营业时,路过一条林荫道,当时,城市园林部门的一辆杀虫剂喷罐车正好开进林荫道。他站在一棵大树后面点香烟,园林工人没有发现他,杀虫剂的浓雾立刻团团围住他,皮肤和眼睛刺得很疼。他气得把他们大骂一顿。
    身体的萎缩是不是与这一经历有关呢?
    医生告诉他,这不可能,它最多是原因之一。也许还发生过别的什么离奇事,使侵入他体内的杀虫剂变成了某种摧毁身体的“建筑材料”。医生们继续向他调查,问了他无数问题,深究他的一切往事。
    他想啊想,终于想起他与马迪一起乘游艇出海的那个艳阳天,海上突然涌来泡沫状气流的怪事……
    这事引起医生们浓厚的兴趣。他们猜测,那气流是一次核试验的产物。
    如果是这样的话,谜就解开了;杀虫剂进入他的身体以后,在放射性物质的作用下变成某种新的物质。由于这种物质的肆虐,他的身体才不断地萎缩。
    医生们决心继续研究,找出一种抗毒素来。
  五十四厘米。
    暑假结束了,原来照顾贝斯的那个十几岁的女孩不得不去上学。路易丝本希望斯考特在家照顾贝斯,可他无论如何不肯。因为他的个子只达到贝斯的胸部。
    路易丝不得已又找来一个姑娘做贝斯的阿姨。这姑娘刚从学校毕业,正在家里等待合适的工作。路易丝为了不让那阿姨看见他,让他白天最好呆在地下室里。
    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膀。
    斯考特站在水泥地中央一动不动,久久地望着窗口,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爬上躺椅。他捧起书阅读,但脑子里老闯进别的事,一页书看了两遍,却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不久,窗外传来照看贝斯的阿姨凯瑟琳和贝斯的声音。斯考特立刻从椅子上滑到地上,登上窗前的纸箱堆,透过窗户朝外张望。
    嗬,凯瑟琳就是这副模样,又矮又胖又丑,说话时大白牙总露到嘴外。
    凯瑟琳的目光移到地下室的玻窗上:“哦,你们家还有地下室?”
    贝斯的脸一下子变得刷白。妈妈曾经关照过她绝不要提爸爸的事。她回答:“是的,不过里面空着,没有住人。”
    凯瑟琳大笑起来:“当然,我相信里面不会住人的。”
    可没有多少时间,凯瑟琳便屏住呼吸,来到地下室。
    凯瑟琳扫视了一下地下室,大声地说:“这么多废物。”她一边走一边用脚踢东西。当她走到躺椅跟前时,有些奇怪,花园里的椅子为什么放在地下室?靠垫为什么放在行李箱上?“乱七八糟!”凯瑟琳自言自语地走到别处。她的拖鞋在水泥地上嗒嗒直响,当她经过斯考特身旁朝锅炉走去时,斯考特看见了她的小腿。
    谢天谢地,凯瑟琳没有发现他,走了。
    他爬上椅子,翻阅起路易丝留下的《环球邮报》。第三版上的一篇短文吸引住他的目光:
    “萎缩的人藏到哪里啊?
    他的妻子拒绝透露他的去向!”
    斯考特无法把这篇文章看下去。让我安静点吧。他想,你们拍我的照片还少吗?
    四十六厘米。
    娱乐场里的扩音器唧唧哇哇地传来音乐声、吆喝声和广告声。旋转盘上的灯泡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飞奔的小火车、长腿的木马、各色各样的小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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