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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风回睨他一眼，“父皇膝下那么多孩子，要送，送得过来么？咱们就俩儿子，送送怎么了？原本孩子还小，上下学心里就是抵触的，家长送送当然好。”
“夫人说得是。”
千陨笑着，半分不反驳，连连点头。
俩孩子都被送去了学堂之后，俩人乘着銮驾回皇宫，叶风回也就看到了他眼眶下的阴影。
伸手轻轻摸了摸，“你这家伙，我不在你还不睡了？昨晚熬了一宿？存心气我呢。”
“哪里睡得着，精神抖擞着呢，出宫去了。”
千陨笑道。
的确，虽然一宿没睡，但是他真是半点不困的，哪怕现在，虽是眼眶下这些疲惫的阴影似乎的确是那么回事儿，但是精神上，他精神着呢！
“出宫？”
叶风回看他一眼，几乎没有片刻的思考就问道，“找阿采去了？”
“嗯，聊了一宿。”
千陨理了理她颊边的头发，给她别到耳后去。
叶风回也就笑了起来，“是不是找他套话去了？阿采可是知道不少我的事情呢。”
“可不是么，我除了聊你的话题，还能聊什么和人聊一宿？”
千陨伸手就将她搂到怀里来，“我不欺负你了，你别和我分居，不然，我得活活困死。”
“睡会儿吧，等会回宫又得朝会了，赶紧眯一会儿，不然怎么吃得消呢？”
叶风回拍拍他的手背，就挽起他袖子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好全了，没有狰狞的模样，只有一道浅粉色的印子而已，怕是不用几天，就能半点看不出来。
回了宫里之后，千陨很快就准备去朝会。
而叶风回，倒是准备出宫一趟，趁着孩子们不在，她得去郡主府一趟，督着看看布置和计划，到底是银月和云霜要出阁，都从她的郡主府里出阁，算是她们俩的娘家。
叶风回作为她们的主子，当然得帮着张罗张罗。
所以千陨去早朝了之后，叶风回就稍许拾掇拾掇了自己，马上就乘了凤驾出宫前往郡主府去了。
而另一头，北洋。
正是鏖战的时刻。
北洋南岩码头边以及近海，早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有船只的残骸在海上漂浮，空气中有焦烟的味道夹杂在腥咸的海风里。
甚至时不时能看到，有尸体或是残肢，在海水里浮沉，想必不用多久，这些就会成为鱼儿们的腹中物。
天罗殿的船队，呈颓败之势，原本之前还算不上明显的，甚至之前，还能和北洋的海军论个不分上下。
但是，苍澜的支援一到，他们就很快没办法维持不相上下的局面，呈颓败之势。
苍澜的支援不多，就三个。
一个，是云龙族的龙弦。
一个，是青凤族的九幽。
一个，是天罗殿曾经的长老之一，清夜杭。
“掌事，我们该怎么办？这样下去，迟早扛不住！咱们已经损失了好些人了！”
一个天罗殿的门人，匆匆从甲板跑到了船头来，向船头站着的掌事说着。
船头站着的，是掌事严问，长老团离开北洋前往加索之后，大小事宜基本都是他做主，他是池炎座下的弟子，所以性子里有着池炎的稳重。
此刻，他愁眉不展，目光中只有凝重。
“哪里……还有什么有用的办法？只能等着支援前来。”
严问说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任何乐观。
这让旁边的门人，心中都一阵凉。
“掌事，咱们……是被放弃了吧？”
“谁说的？”
严问意识到了，不能这样打击士气，登时就说道，“长老们已经遣了有力的支援前来，只不过，加索离咱们这相去甚远，所以需要费些时间，咱们一定得抗住，扛到支援前来，咱们就有救了！都打起精神来，谁也不能怠慢了！否则，门规处置！”
第1944章 完美搭配；空袭
有严问这话，多少能让门人们的绝望稍许散去几分。
但是，门人们退去之后，旁边一个他的亲信走了上来，说是亲信，其实是师弟钱栎，都是池炎座下的弟子。
钱栎此刻并没有这么乐观，只问道，“师兄，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咱们怕是撑不到支援抵达了吧？”
“悬。”
也只有在师弟面前，严问才实话实说，的确是，悬。
“如若说没有苍澜的支援，可能还好说，但是眼下……”
说到这里严问轻轻摇了摇头，叹了一口。
“夜杭师叔啊……”
钱栎面色也是凝重的。
他们在池炎座下的时间不短了，当然认识那个以前总是窜出窜进喜欢找几位长老切磋的夜杭师叔。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昔日的长辈，眼下的仇敌。
各为其主，自有无奈。
“若是别人，倒也算了。夜杭师叔……可不是什么随便就能对付的主儿，咱们现在，群龙无首的，我受师父所托，却不堪重用，自视是根本不能和夜杭师叔匹敌的。”
严问说了一句，就侧目看向了钱栎。
吐出四个字来，沉重的四个字，“凶多吉少。”
“尽力而为吧。为了师门。”
钱栎说了一句。
严问就点了点头，“是啊，为了师门，不管怎么样，拼了！”
他们心知，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的，北洋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了，去加索的路，又那么难，那么远。
害怕吗？对于死亡，人人都有着本能的敬畏吧。
后悔吗？恐怕更多的是迷茫吧，对于看不到的未来而迷茫。
夜杭坐在船舱里，表情并不好，没有任何占了上风的喜悦。
他嘴唇抿着，面色，可以称得上是难看。
凝重的，甚至有着哀伤。
在利文看来，有了夜杭，战事的胜负面稍许能稳妥些了。
但是利文忽略了一点，夜杭，曾经是天罗殿的人，这些，都是他昔日的同门。
没有人是不念旧的，夜杭是最重情义的那个。
“我动手就好，我知道你为难。”
凤九幽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面上带着安慰的温柔。
“也不是为难……只是……”
夜杭说不下去，轻轻摇了摇头。
“我懂。”
九幽点了点头。
不用他多说什么，她能明白。
“目前还没有我和龙弦搞不定的，所以，你就不要再露面了吧。”
听着凤九幽这话。
夜杭皱眉摇头，“不行啊，我也想的，但是眼下的局势，容不得我在这里伤春悲秋了。”
妖刀已经在路上了。
夜杭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坚定，“利文那小子的话，是对的。”
“嗯？”
“他也是难过的，这些人虽然算是北洋的叛徒，但是，也都是他的子民，他心中定然也是有不忍的。但是，比起让他们去异国他乡，投奔坏人，为虎作伥，以后不知道就死在异国他乡的哪里了，还不如让他们就死在北洋，起码……落叶归根吧。”
夜杭吐出这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深刻地体会到。
一个皇帝的艰辛，利文的艰辛。
原本一直觉得，利文只是个被铺好了路，不需要太多苦恼，心安理得走着父亲铺好的路就行，那样的一个皇帝罢了。
这还是第一次，夜杭觉得，利文和陨儿一样，都是明君。
比起眼下这样悲伤的局面，夜杭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这个世界，苍澜和北洋，掌握在两个明君手里。
这样，无论以后有怎样的风雨，起码，有这样两位明君，会让人觉得，能有一战之力吧。
“那……走吧？”
九幽问了一句。
夜杭就点点头，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从船舱房间里出去。
利文早已经在甲板上站着了，他下巴上一片青色的胡茬，眼眶下一片阴影，显然是没有怎么好好休息的缘故。
手中拿着一个望远镜，当然也是叶风回鼓捣出来的产物，正在朝着敌人那边的方向看着。
看到夜杭和九幽出来，利文严肃的面容上，才露出了笑容来。
“夜杭师父，九幽姑姑……”
称呼虽然很奇怪，但是，也差不多是从叶风回他们那里听来的对于他们俩的称呼了。已经是最大程度上表示出了，利文作为一个君主，对他们的客气和恭谦。
利文不想逼夜杭出手，也是因为，他能够理解夜杭的心态。
“辛苦你了。”
夜杭说了一句，对着利文点了点头。
“哪里，辛苦你们两位了才对。我能理解你的心态，所以……”
利文对夜杭说了一句。
夜杭轻轻摇了摇头，“没那回事儿，加索那边的消息你应该也知道了吧，现在，是拖不得的时候了。”
“夜杭师父说得是，那就……”
利文看出了夜杭目光里头的坚定，心里倒是放松了几许，停顿片刻，直视着夜杭的眼睛，拱手朝他行了一礼，表示了一个君主能表示的最大尊重，而后说道，“拜托了。”
夜杭点了点头，侧目看了九幽一眼，“我们出发吧。”
不得不说，如果说叶风回研究出来的震天雷用怎么样的攻击方式才是将攻击的效果扩到最大的话，那么……一定就是这样的方式了。
空投。
甚至叶风回在加索的时候都想过，若是其他地方也能像加索那样豢养飞行坐骑的话，震天雷的效果，一定是能够让人震惊的。
空中打击，火力压制，地面再推进。
光是想着，都是让人浑身一震的打法。
如若说飞行坐骑，或者说，飞行类的异兽当中哪种和震天雷能够搭配出最好的效果来的，那一定是青凤了。
有着异火，飞行速度极快。
简直是绝配。
所以，九幽和夜杭一抵达利文的队伍之后，哪怕夜杭根本就没出过什么手，九幽就用震天雷，都将原本不相上下的局面，直接给打成了天罗殿的劣势。
此刻，九幽摇身一变，已经变成了黑色的青凤原形，流线型的完美体型，通体是墨色的火羽……深紫色的眸子如同紫水晶一般澄澈。
夜杭乘在她的背上，九幽一个振翅，就直接从甲板上冲天而起。
而天罗殿的船队那边，也已经有人眺望到了这边的情况。
只觉得口中都一阵发苦，负责侦察的门人高声说道，“敌袭！敌袭！那只火鸟又来了！”
第1945章 不忍
“敌袭！敌袭！那只火鸟又来啦！”
负责侦察的门人吼出这一句来。
所有的天罗殿门人都只觉得心中一个咯噔，他们早已经见识过青凤的厉害了，之前九幽发动的攻击，将震天雷的攻击效果达到了最大。
一下子就让他们尝到了厉害，完全被打成了劣势。
所以现在就有些一听到这个，就色变了。
想要赶紧防御起来，都有些手足无措，没个章法。
还是严问马上就反应过来，给出了明确的指示。
“动船！船动起来！停着就成个靶子了！扬帆！动船！所有人结防御阵型！”
有了明确的指示，门人做事情倒是有了个主心，很快就按照指示做起来了，所有船上的帆全部都扬起来了，满舵移动了起来，速度还算很快，就在这片海域驶动着。
感觉上，的确是不错的办法。
“他们动了。”
凤九幽说了一句，深紫色的澄澈眸子眨了眨，黑色火羽的翅膀扑腾着，飞行的速度快了几分。
“没有用的。”
夜杭在九幽的背上伏低着身子，在急速飞行的强风中，眯着眼睛看着底下的情况，然后就给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他们的帆和船，都是不防火的。”
夜杭看清楚了下头的情况，就说了一句。
防火这个概念，还是叶风回提出来的，船身和船帆防火，和房屋防火。
防火涂料这种东西，也是叶风回提出来的。
她在西北的工厂，有一整队工匠，全部都是老工匠了，约莫有好几百人吧，全部都经验十足的，基本上，叶风回若是提出一个什么概念，有个大概的方向，他们就能够想法设法落实下去。
所以现在扶桑家的船厂生产出来的船只，全部都是有防火措施的。
但是天罗殿的这些船，并没有做防火措施。
就算有……能防得住异火么？
凤九幽在空中一个转头，调转了方向，压低了角度，朝着下头以俯冲的姿态下去。
她侧目对背上的夜杭说道，“我用异火，他们也防不住。”
这话更像是知会夜杭，或者说，想要得到他的允许，毕竟，若是上异火了，场面就很是惨烈了。
凤九幽知道自己的异火是个什么能耐。
夜杭点了点头，“做吧。”
“来了！”
九幽的俯冲，拉近了很多的距离，几乎都能够听到船上天罗殿的人们吼叫的声音了。
“防御阵型！稳住！”
严问高呼一声。
夜杭已经看到了他，他几乎记得，严问年轻些时候的模样，池炎座下的弟子。
而严问也已经看到了青凤背上的夜杭。
登时目光一滞，动作都停住了，“夜杭师叔……”
他喃喃叫了一句，钱栎在旁边伸手拉了他一把，朝着一旁避开。
几乎都能够察觉到旁边有扑过来的热气，带着灼热的温度，如同热浪一般袭来。
“啊！”
船上有人被青凤的异火波及到了，跟着燃烧起来的不止船帆和桅杆，还有他们的衣服，黑色的火焰带着可怕的温度，很快就蔓延到了他们的身体和皮肤。
甲板上一瞬间如同人间地狱一般。
惨叫声不绝于耳。
船帆和桅杆燃烧着，异火的蔓延速度很快，没一会儿粗壮的桅杆，就烧得焦黑折断了直接砸了下来，有避之不及的人们，就直接被桅杆砸中了，燃烧的桅杆如同烧红的铜柱一般，带来巨大的疼痛。
惨叫声一声大过一声。
夜杭的面色，也越来越白了。
“我就说了让你不要跟着来的，我自己就好。”
九幽能够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对劲，忍不住说了一句。
夜杭就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继续吧。”
行驶中的船只的确是更难击中，而且船上的门人都努力维持了防御阵型的缘故，虽说九幽的确占了优势，俯冲攻击了好几次，已经有三艘船遭到了火势的攻击。
天罗殿的人也更加警惕，好歹是北洋这么大的宗门，有什么好的法宝也都祭出来了，防御阵型倒是一层层的结，越发坚不可摧了。
凤九幽这才拉高了飞行的高度，否则一直碰撞防御的结界，对于她而言，消耗也会很大的。
拉高了飞行的角度之后，就一个一个黑色的陶土罐子燃着火星子从空中被抛了下去。
如果叶风回此刻在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很惊奇，简直就是……空投导弹的既视感啊。
嘭嘭嘭！
一阵阵爆炸声震彻天际。
九幽返回利文船队的时候，北洋的海军们都爆发出了巨大的掌声来，他们高声欢呼着，全然把九幽当成了救世主一样的存在。
就连利文面上都是兴奋的笑容。
“果然，阿回研究出来的这个武器，这样用才是最能够发挥效用的啊。”
利文说着，看着九幽降落在了甲板上，马上就迎了上去，“有九幽姑姑在，我们果然是站在胜利这边的。”
“他们现在防范起来了，我继续发动袭击，于我而言消耗太大，等他们撤掉了防范我会再发动袭击的，正好，这样子分次袭击，我能够有松缓的时间，他们也能够被消耗，下一次的袭击效果，肯定会更好的。”
九幽说了一句，很稳重。
利文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九幽紧接着就说了一句，“就让阿杭在船舱里头待着，不要让他跟着我去了。”
利文明白了九幽的意思，没有任何意见，点头道，“按姑姑的心意来。”
夜杭面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那样，进了船舱之后才看向了九幽，说道，“别的人就算了，让我看着让我动手我也不是狠不下心的，里头领队那两个是池炎的弟子，真是……我看着长大的。”
他轻叹一口，摇了摇头，“要是可以，就留他们两条命吧。”
来的时候，倒是没想太多，来了之后才发现，这个任务，真是不适合自己啊。
千陨在朝会的时候，也就收到了北洋传来的消息。
战况，是优势的。
但是夜杭的情绪有些不太好。
战况优势的消息，听起来自然是振奋人心，但是与此同时，千陨就有些自责起来，“我竟是忽略了这个……”
第1946章 天罗地网
千陨多少有些自责，的确是自己忽略了，毕竟事情过去已久，千陨忽略了夜杭曾经对天罗殿的感情。
“我倒是有感同身受的感觉，只是眼下的情势，的确不是能够感情用事的时候。”
利文有着一个君主该有的理性，所以比起感情用事，他有更加担心的事情。
“比起这个，千陨，我更担心的是，天罗殿那几个老家伙陡然就离开了北洋去了加索，但是北洋毕竟是他们的老巢，门人都在这里，总不可能什么后手都不留，就直接这样撒手走了吧？”
利文的话很有道理，他继续补充道，“天罗殿，就是那几个老家伙的家底啊，谁会不给自己的家底留些后手？”
利文的声音里有着未雨绸缪的担忧。
“你的看法呢？”
千陨追问了一句。
利文就说道，“我对天罗殿的了解，还不如你对天罗殿的了解多，千陨，就你所知，天罗殿除了混沌之眼之外，还有什么底牌么？”
千陨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只觉得有些头疼，想必是因为脑子里头忽然就冒出来很多久远的回忆来，让他头疼的回忆。
“虽然我知道这些事情，夜杭师父会更清楚，但就夜杭师父现在的情绪，我是真心不忍拿这些事情去烦他，所以只能来问你了。你觉得天罗殿那些老家伙们，会将天罗殿的什么底牌带走，什么底牌留下来保护他们的这些‘家底’？”
利文显然也是有些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