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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初心不改，的确对得起你的名字。”
纯，纯正之心，百世不易。
也正因为李纯的为人，姬令德当初才会在那么多潜龙中选择他。
“但是，陛下莫忘了，李周皇族体内也留着我的血。陛下，你犯不着对你的后裔这么狠。不然，我这外祖都看不过去了。”
茂公低头看向人间。皇后娘娘捧着心脏赶赴成元帝处。李兴鸿在后面紧追慢赶，眼看就要把她们一行人追上。
“快，拦住他们！”皇后不得已，召唤随行方士阻碍。
看到那些召唤雷霆、风火的方士，李兴鸿冷冷一笑，他拿出自己的赌盅。三枚骰子轻轻一摇，出现三个“三点”。
“天地人，三三聚，给我开！”
骰子成三角形浮起，任何攻击统统被金三角吞噬，然后以十倍之力反噬，将那些方士统统杀死。
“不愧是天帝制作的骰子。”茂公低声发笑：“陛下啊陛下，你对这后人可真够好的。”
李兴鸿当初选择这件神器，背后有龙相帝的推动，为的就是培养李兴鸿成为先天神人。
“然而，这时候可不能让这小子捣乱。”茂公清楚，李兴鸿这是在救荀易，但是茂公另有打算。复活成元帝是必要条件，绝对不容许让人妨碍。于是他轻轻一点，从天穹点出一道青光。
李纯抬了抬手，但最终没有动作，默默看着青光把三枚骰子打落在地，让皇后娘娘顺利带着心脏回到宫中。
“你救了朕这不成器的子孙。那么，你那子孙又怎么办？祖宗残害后裔的坏名声。朕一个背也就算了，你又何必如此？”
“我要的，是一个大圆满的结局。”茂公笑了：“天地是一个大舞台，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个舞台之上的演员。悲欢离合，爱恨情仇，都是这场盛大剧目的一环。我们都有着自己的使命，有着自己的戏份。然而，这一出剧目最终是喜剧还是悲剧，却由我们自行发挥。比起让观众落泪的悲剧收场，我更喜欢大圆满的结局。所以，陛下请收手吧。接下来，由我来为一切画上圆满的句号。”
轰隆
天国之外，一道雷光突然炸开。
茂公神色顿了顿，又道：“不过现在，不是你我分歧的时候。这些人在大周上空捣乱，还是赶紧驱逐为妙。而且，你我二人的纷争，也让大家担心很久了。”
宫外那些世家祖神等候多时，但因为二人不曾发话，没人敢靠近宫殿，也没人敢离开大周天国一步。
“呼”李纯长舒了一口气，他对外大吼：“调动三军，准备迎战！”
宫门打开，外面吕侯、瑛侯等看到李纯和茂公并肩走出，不由松了口气。
至少两人没有打生打死，这就行了。至于其他，不强求。
茂公慢条斯理说：“天外不从之神闯入三界，轩辕王神虽仗义相助，但我等大周国也需自行防守。”
李纯道：“传朕旨意，开重天世界，将山河社稷，黎民百姓统统保护在天国之下。”
帝旨一下，大周顿时发生变化，人间国土下方冒出一层龙气，渐渐把整个国土升抬，和天空中的天国融合。而幽冥的鬼国和阴阳夹缝中的城隍界也随之呼应。外加神道领域，构成一方五重神域。
大陈国和赵国本来在边疆和大周交手，然而大周国土升抬，所有军队也被这方世界收走，彻底避开跟他们的交锋。
荀昙和赵莹坐在一艘天船上，看到这一幕后荀昙忙问：“母后，大周这是要跑么？”
“不，他们在迎战天外不从之神。”随着一层层国土合成神国，不从之神统统被挤出来，在天穹一侧排演军阵。而轩辕家站在对立一方，也正蓄势待发。
“咱们也准备。先对付不从之神。”
“那哥哥……”
“没事，茂公他老人家还在呢！”赵莹看到天国之巅的茂公，露出思索之色：“一直跟他无法联系，看来他是早有准备吗？”
原本，天陵王、英华王带人去抢荀易的魂魄和肉身。但大周大变，二王神齐齐皱眉。
英华王道：“天陵陛下，你先带人离开。”
“那你呢？”天陵王打量融合在一起的重天世界：“在世界中，你我同样受到压制。而且，大周宣告主权，貌似不容许你我去抢魂魄与肉身。”
“咱们拿不到，也意味着龙族拿不到。这是大周国自身宣告主权，反而没什么大碍。陛下带人回去帮襄明王和异神交锋。本王去见一个老朋友。”
“他吗？”天陵王露出了然之色：“那么，代朕向他问好。”
……
当嬴赶上来时，李兴鸿正率兵包围成元帝的寝宫。
“小舅妈？还是让人逃进去了。”
嬴一抬手，天空有一道流光落在宫檐处打探情况。那是嬴的伴生凤凰，借助凤凰灵目观察宫中之事。
突然，她脸色变化：“你在门口守着，如果我有什么意外，直接放火烧宫。”
“等等，小舅妈你要自己进去？”
“嗯，放心吧，那人回来了，他不敢杀我。”嬴直接去寝宫门前叫阵。
禁军统领神色严肃，如今寝宫只有三千守兵，哪里是嬴找来的这些宗师武者对手？
但嬴一人孤身而来，他本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正要派人放箭。但宫中马上有人出来传令，最终让他打消念头：“开门！放人进来。”
很快，宫门打开，两个小太监带着嬴走上玉阶。
不过嬴并非走旁道，而是直接从玉阶中央的云道而行。
那两个小太监似乎知道什么，不敢说话，默默看她昂首入寝殿。
走入大殿，在右侧看到一位满脸病容的男子靠在软塌上，而皇后娘娘正站在一旁随侍。
“果然，陛下已经复活了吗？”嬴神色冷淡，更藏着几分杀意。仿佛在成元帝身上，她能感觉到一点熟悉的气息。
“放肆！”旁边宫人在成元帝复活后，颇有人扬眉吐气之感：“大胆反贼，见到陛下还不跪拜！”
“尔等逼宫谋反，还不速速向陛下谢罪！”
“跪拜？陛下敢让我跪吗？”嬴反问成元帝：“关于易哥的事，您怎么看？”
成元帝露出几分苦笑，作为王神的他对嬴和荀易的人神身份有些了解。以二人身份，跪拜成元帝便是折损天威，是诸神所不能容忍的。
莫说王朝之主，便是帝朝之主跟二人见面，也仅仅是同坐而论。
方才，就凭说话之人对嬴的冲撞，死后完全可以治一个“渎神”之罪。
“这件事，朕对荀家有愧。若是可以，朕可以把心脏还回去。但是你精通医术，应该能明白吧？”
成元帝身上的气息和荀易的心脏完美融合，就仿佛一开始便应该归为一体。此刻，根本没办法拿回心脏。
嬴不需要上前检查，仅仅望了一下成元帝气色，便能猜出几分来。
眼看心脏拿不回来，嬴只好暂时压下这件事，转而提及这次夺宫之变。毕竟除却荀易外，这件事牵扯甚广，她作为领头人必须把其他人的未来都安顿好。
“这次我们打着‘清君侧’的名义，而陛下复活所用的法子亦不能宣扬。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陛下应该懂的。”
成元帝嘴角泛起笑意：“嬴霄之女，果然有他几分气魄。而且……你跟你母亲很像。”
他仿佛陷入过往的回忆，良久后才说：“幽冥七日，朕灵智不失，一切事情朕都清楚。纷纷扰扰，最终这一场闹剧是该谢幕了。”
“你放心，朕会下令，让所有人配合你。朕这寝宫的防御大可卸下，交由你的人看守。”
闻言，诸宫人脸色一变：“陛下！”
这岂不是任人宰割吗？
成元帝伸手安抚众人，继续说：“太子那边……”他目光闪过几分悲哀，有点说不下去：“将……将他东宫围住，你等无须入宫，他是个明白人。”
明白自己的死亡，李桓为保持最终一份尊严，会选择带领宫人自杀。
“到底跟他也算相识一场。这点尊严，我会给他留着。但易哥这边，事情没完呢！”嬴看了看旁边的皇后。
皇后看到嬴眼眉间的煞气，诺诺不敢出声。
等嬴转身出宫后，皇后娘娘才敢低声对成元帝说：“陛……陛下……桓儿，桓儿他……”
“梓潼，朕从来没说过要让你们复活朕。”成元帝声音有些低落，这次复活后他越发显得苍老起来：“用李桓和荀易这俩孩子的死亡，换朕苟延几年，又有什么用呢？”
旁边传来皇后的低声啜泣。
没错，太子的死已经注定。从他帮助龙神们做这件事那一刻开始，他就是最后的替罪羔羊。
而荀易的事，更是无妄之灾。曾经他帮成元帝输血，哪知做好事做到最后，连命都丢了。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转灵台
嬴走出帝宫，她神情有些失落：“易哥的心脏是拿不回来了。但索性对我等而言，区区一颗心脏倒也算不得什么。”
她赶回五龙殿，只见一位英武男子站在殿中端详荀易。
“你是何人？”嬴看看四周，看守五龙殿的士兵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这人。
“关上门吧，相信你也不想牵扯到凡人？”
嬴默默关上门，快步挡在荀易身前：“阁下是……”
男人身上的龙气和龙袍，仿佛是一位王神，但到底是轩辕家还是龙族的人？
“嬴，别理这家伙。”这时候，另一位少年走入五龙殿。
看到和荀易仿佛的少年，嬴差点认错，但仔细看了看：“天祖大人？”
“嗯。”茂公以化身降临五龙殿，看了看荀易的情况，对男神说：“你怎么来了？”
姬令德以少年之相出现，嬴心中暗暗惊讶，狐疑打量面前的英武男子。
“天祖的真容鲜少露出，更不会在外人面前展露。难道这人跟他大有渊源不成？”
英华王是一位年轻的先天王神，和姬令德从小就认识。他笑嘻嘻对茂公说：“来看看你这后人。瞧他的模样，跟你小时候真是差不多。”
“得了吧，我二十岁那会儿，你可没见着我。”
“切，那时候你离开帝陵，我当然见不到。不过这小子眼眉鼻口都跟你挺像的。”英华王打量荀易，仿佛和记忆中的少时姬令德重合。
“天祖，易哥他情况怎么样？”
“放心吧，还有救。”茂公安慰嬴道：“你做的不错。不然接下来龙族掌控皇宫，他们会用列圣之法控制荀易。但现在你掌握皇宫主权，他们没办法作接下来的列圣之举。咱们只要用荀易的魂魄，就能设法复活他。”
但苍生镜锁住魂魄，哪怕是茂公一时间都没法子。奕妃的苍生镜虽然是伪造之物，但能对一应神灵造成克制。英华王和茂公都无法触碰。
茂公盯着那面镜子看了半天，对嬴说：“你去把镜子拿来，目前你只有凡人之力，可以一试。”
“好。”嬴也不担心能不能取下，命人取来梯子将苍生镜摘下。
茂公将这面鎏金神镜贴在荀易身上，又取来一枚闪耀金光的圆珠。
英华王眉头一挑：“金乌心，果然这才是你的目的？”
这颗金乌心是荀昙从轩辕国那场武神祭典获得的神物，是一头先天金乌的心脏。
“喂喂，这跟说话的可不一样。你这么做，万一又把诅咒激发呢？那我们不是白忙一场？”
“金乌心有驱邪之能。加上诅咒目前已经锁入肉身，未来随着金乌心和血脉贯通，会慢慢洗去诅咒的杂质。放心吧，我有分寸。”茂公将心脏安置在荀易心口，将寄托荀易魂魄的镜子放在他身上，在旁念诵咒法。
而英华王则絮絮叨叨：“也亏得是我在，如果换一位王神在此，绝对不会让你冒险。肯定是打算重头塑造肉身，而不是让你把这具诅咒之体拿回去。还是我好吧，所以回头老老实实跟我走得了，何必在大周这地界厮混？”
茂公懒得理他，他操控神术。肉眼可见，一团团浓稠的青气涌动，将荀易团团包裹在道茧内。
可等了一会儿，当青气散开后，荀易根本没有醒来的迹象。
“咦？”茂公上前检查荀易的情况。
“喂喂喂，别告诉我，你真把自己后代给坑死了？”英华王在旁笑嘻嘻说道。姬令德冲他翻了个白眼：“麻烦，闭嘴好么！”
二人之间的互动看在嬴眼中，心中嘀咕道：这两人，跟易哥七皇子好像，莫非他俩也是从小认识的关系？
“行行行，不说了。不过你如果救不了人，那就按我们的计划来。”英华王双手抱胸，一副在旁看好戏的模样。
二人是总角之交，这次英华王拉着诸王神一起来大周，背后便有茂公的影子。
少年皱起眉头，伸手在荀易身上各处感应：“心脏安置妥当，已经跟心脉连接。金乌驱邪之力开始排斥他身上的诅咒。按理说，这时候已经可以复活。但魂魄却无法从苍生镜召回。”
他又设法催动苍生镜，想要逼出魂魄，但最终仍是无果。
“那就让我带走呗。”英华王上前几步，戳了戳茂公头顶那一撮挺拔的呆毛：“他的肉身带回族里当做圣体标本，镇压我族气运。这对你们柏荀一脉亦有好处。然后，我们请无上神人打碎苍生镜，将他魂魄释放，于姬水重新塑体。”这么做，唯一的坏处就是轩辕家必定对荀易记忆动手脚，抹去和嬴的经历。
茂公看了看旁边的少女：“那是最后之策，现在先想想别的法子。”
不过茂公的确很庆幸，幸好是英华王前来，换作其他几位王神，恐怕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
九重天瑶宫。
金圣帝君和瑶灵玄姬坐在神座上。二人面前的池水正投影人间五龙殿的情形。
不久前，西王妃得知人间之事，不着痕迹将情况捅给大天后。
大天后察觉后，开始关注这件事。
看到苍生镜（伪），大天后神色越发阴沉。
西王妃笑眯眯给奕妃上眼药：“师尊，这苍生镜乃造物主传承的圣物至宝，一直在您手中珍藏。难道天庭这些年真有所得，研究出某种制造苍生镜的法子？这可是一件好事。日后将苍生镜大规模制造，然后挂在天界各宫，正好用来检测诸神神心。”
“哼，检测？”大天后脸色不愉：“怕是龙族研究苍生镜，是准备规避哀家的苍生镜检测吧？”她狠狠一拍凤椅：“龙族简直是大胆！苍生镜在哀家手中，难不成他们还准备废了哀家的权柄？”
想到上帝之庭，大天后喃喃自语：“是时候考虑玄精的提议，不然被龙族算计了还不清楚。”
大天后思罢，吩咐玄姬道：“你下界走一遭，帮他们复活荀易。”
“复活？那镜子恐怕不好打破……”
“无需打破，你告诉姬令德，要救荀易，先行列圣，他自然明白该怎么做。”
西王妃也是个明白人，暗道：“果然是这个计划。”
先用列圣之法从镜中呼唤魂魄，然后在魂魄被香火之力污染前，将纠缠在一起的两道魂魄拆分。荀易的主灵回归本体，而第四宇宙的投影融入香火，成为全新的化身。
“还有，那镜子给哀家带回来。”
“是。”
……
大天后高举九重云霄，她的目光注视人间浮沉。然而有件事，即便是她都没察觉。
当融合青刃的匕首插入荀易心脏时，蓦地从他体内射出一道光辉，直直穿透五龙殿贯通天道，飞入宙光宫。
那朵花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唯有宙光一脉的几位神灵才有所察觉。
帝喾看到这花，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是准备趁机进行这件事？”他马上赶回帝宫，此刻宙光诸神汇聚在帝宫，句芒、祝融、蓐收、玄冥、岁君都在。
帝喾出现在御座上。
句芒一脸茫然问：“陛下……这是……”
“宙光转灵术。”
“果然是这个秘术？但不是说要有相应的准备吗？还有，人选资格也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咱们还没挑选相应的人来主持祭祀。”
“宙光转灵术，需要用相应的血脉召唤古老先灵的回归。但是荀易体质特殊，曾经作为人族均值象征的他，可以召唤任意的人族先灵归来。这次，朕刻意用他的肉身作为媒介，实验宙光转灵术的成果。”
应该是，这是荀易自己的选择。
但帝喾对荀易的选择颇有埋怨：真够胆大的，万一有个差池，岂非会耽搁你的复活？
青光飞入帝宫，落在诸神建造到一半的转灵台上。
在台上，有朵九品青莲徐徐绽放。花心有莲子十二枚，每一枚莲子都可助一人重塑肉身，能从古老的历史长河中召唤一人回归。
诸神站在台下密切观望，并且备下相应的祭文和祭品。
噗嗤第一颗莲子自动从莲蓬脱落，然后整朵莲花飞快旋转，一片光影贯通宇宙，和宙光树呼应，演绎茫茫历史，呼唤远古之灵回归。
玄冥之神突然想起一事：“陛下，您要召唤哪位战魂先灵归来？”
帝喾神色间有些古怪：“因为利用荀易的肉身。所以召唤之人应该会按照荀易的思想，从他喜欢、敬重亦或者厌恶的古人中进行召唤。只有他身体留有强烈记忆的古人，才能凭借肉身进行召唤。”
但到底荀易想要召唤谁，帝喾都不清楚。
第一枚莲子呼应历史光影，但这股力量仿佛受到某种阻隔，所要召唤的远古之灵仅仅是有一个冒头的征兆。五色玉光涌入莲子，但还没等真正召唤，便被突然出现的雷霆轰碎。最终莲子当众化作灰灰。
“失败了？”诸神纷纷议论开来，帝喾也皱起眉头：“果然还是缺了点什么？”
但紧接着，第二颗莲子脱落，射出青光从古老的时光中拉回一道灵魂。
可刚到一半，再度失败，只留下纯白光辉如同凤羽散开。
“金德神性，凤羽真凰，这缕魂魄莫非是少昊陛下？那么，刚才的人难道是黄帝陛下？”诸神渐渐有了个模糊的猜测，而帝喾脸色越发阴沉。
两位无上神人召唤失败，果然这个转灵术无法召唤无上神人吗？
稍后，第三枚莲子呼唤禹王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