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晕乙恍Γ幼炖锿鲁鲆豢榭谙闾牵缓螅岩凰执游依呦鲁槌觯畹轿业牟弊由希幼浓D―她猛地向前一挺身,就如同扑向什么东西似的,一下子抱住我――这已完全是不是跳舞,而是货真价实地拥抱,她的脸已与我的脸贴在一起,我不知周围有没有人注意我们,一旦注意,必然会感到震惊,她就如同要抱住我,爬到我身上一样,事实上,片刻之间,她的双腿离地,跳到我的身上,我以为她在逗笑,便扶住她转了一个圈子,等我放松之后,她却仍旧把我抱得死死的,丝毫没有从我身上下来的意思,我起初认为她HI高了,在任性地闹,忽然,我感到有些异样,当我知道这异样是来自于她在吻我的脖子时,顿时浑身瘫软,事实上,我从未有过这种经验,就连在做过的春梦里,也从未有过,我感到来自她的一双乳房的压力,还有,她的双臂,抱我抱得那样紧的双臂,就如同在对我说"我不放过你,我不放过你"――我停住,等着她从我身上出溜下来,但她一动不动,我僵在那里,不敢相信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我惊呆了。
367
片刻,我恢复了理智,在她耳边说:"你怎么了?"她一动不动。
我再次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368
她从我身上跳落,站在我对面,仍旧靠着我,但不看我,我再次问她:"你听到我说话吗?"她点点头。
后来,她像是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我们走吧。"我未回答,只是看着她,但她仍不看我,把头探向我的身后。
369
"你真的对我一见钟情吗?"我听到她这样问我。
370
我点头,说是。
371
神奇的事情出现了――陶兰再次对我说:"我们走吧――我跟你走。"
372
求你,跟我走,求你,别跟我走,我害怕你,我是如此地怕你,你的细腰让我后背发凉,浑身瘫软,无法自制――而且,我不相信,不相信这一切,这一切是不该发生在人世间的。
373
"我们走吧。"我对她说。
374
我拉着她,走回包房,她拿起她的一个很大的鼓鼓囊囊的棕色双肩背皮包,然后就与我往外走,似乎没有人注意我们,我们一直走到外面,天光大亮,阳光刺眼,我发现她的皮肤出奇的白皙,走到阳光之下,她有点呆头呆脑,走起来磕磕绊绊,她抱住我的一条胳膊在我身边走,红裙子显得特别扎眼,与这个世界极不协调,事实上,她很苗条,体重绝不会超过85斤,她的眼睛周围有一圈黑印,我不知是她画的还是过度疲劳引起,她的鼻子很可爱,因此下半部脸看起来像只小刺猬,牙齿出奇的洁白,并且,总有一点点牙齿露在外面。
因为我简直是扶着她走,因此得以仔佃地观察她,而她则目视地面,只是跟着我走。
375
我们上了汽车,她坐在我身边,竟习惯性地系上了安全带,不对我说一句话,随后,我抱了她一下,她松开安全带,横倒在我腿上,我摸着她的头发,一会儿,她起来,放倒座椅靠背,爬到后座上,我发动汽车,告诉她我住在哪里,她点点头,像是并不关心,我问她是否想吃东西,她摇头,我问她要不要水,她再次摇头,我问她是不是累了,她仍然摇头,我熄了火,下车从后备箱里找到一个汽车靠垫,垫在她的脑后,她把靠垫拿出来,抱在怀里,我再次问她,要不要回自己的家,她仍闭着眼睛,但坚决地摇头,我重新坐回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把车开上三环,向南驶去,一路上,我们没说一句话,我几次在停车时回头,只见她有时闭着眼睛像是睡去,有时睁开眼睛,呆滞着盯着前方,我几次试图跟她说话,每次她都对我一笑,却不回答,她的笑是那么温柔,令我觉得我的问话是个错误,似乎我根本不该问她。
376
我把车停在楼下,打开门,让她下车,我们一起上到二楼,我开门,她就站在我旁边看着,我们一起走进室内,她把大背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穿上我给她的拖鞋,然后就坐到厅里的沙发上,她环顾我的小厅,目光最后落到重重叠叠码放在一起的音乐CD上,我问她喜欢听什么音乐,她说,现在不想听,我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及喝水,她说什么都不想,她的神情有些呆滞,像是在发愣,我拉开窗帘,让阳光照射进来,她站起身,把窗帘又拉上了,她回到沙发上,忽然之间,我感到我们之间陌生起来,但我没有多说什么,我走进厨房,为自己煮了一杯咖啡,同时把电热水瓶烧上,坐在桌子边,等着水烧开,我不时观察她,我认为她不愿意跟我说话,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而且,从她的脸上,我也未看到任何冷漠,我有一个感觉,我感到,她像一只被带到一个新环境的动物一样,在慢慢地熟悉环境,热水烧开了,我为她倒了一杯绿茶,放到她手边,她用双手捧起茶杯,吹着上面漂起的茶叶,一口口抿着,很快,她便把一杯茶喝完了,我又给她添了水,她开始站起来,走到我的书房,在我的书架上看来看去,一会儿抽出一本书翻上一会儿,然后再放回原处,我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回来后打开音响,放上一盘莫扎特的钢琴奏鸣曲,我把音量调小,使得她将将在书房能够听到,然后,我走到书房的写字台边,把我未看完一本《狄德罗文集》拿起来,回到厅里,我就坐在沙发上看,一边点燃一支烟,一边听每分钟140拍的techno,我们长时间彼此一言不发,奇怪的是,这并不让我觉得尴尬,她不时从书房过来,喝一口水,或是拿走一支烟,然后又走回去,我见她坐在我写字椅上,把脚搭在我常搭的另一把椅子上,拿着一本什么书在翻着,大约半小时后,她放下书,走过来,站在我对面,对我说:"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377
我反问她:"你想说话吗?"她笑了,说:"我要跟你说话。"
378
我让她坐到我旁边,她就坐到我旁边,我感到她有些拘谨,似乎我们在舞厅只是偶然相识,然后她跟我一起来到我家,我问她:"喜欢蒙德里安吗?"她轻轻地摇头。
我再问她:"伦勃朗呢?"她再次摇头。
"安格尔呢?"她未置可否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那么,达利、毕加索呢?"她忽然加重语气,说:"我恨毕加索。""为什么?"她说:"毕加索很残酷。""那么达利呢?""粗野,讨厌。""勃拉克呢?""不喜欢。"她干脆地回答。
"马蒂斯呢?""恶梦。"她直接了当地接上我的话。
"印象派画家呢?""我能接受毕沙罗。""但讨厌劳特累克。"我接上一句嘴。
她点点头。
"你喜欢《窃窃私语》,是吗?"她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问我:"你怎么知道的?""我感到你会喜欢。""是,我很喜欢。"
379
《窃窃私语》是女雕塑家卡米尔。克罗岱尔的一个雕塑,几个形状丑怪的老太太围坐在一起说着话,这个雕塑细想之下竟然令人心碎,克罗岱尔曾做过罗丹的情人,她似乎是惟一一个在精神上未被罗丹征服的情人,但她为爱付出了代价,她后来疯了。
她的弟弟是个诗人,名叫保罗。克洛岱尔,曾在《夭折的女人》中写道:
――永别了!于是这一对杀害父母的人相互亲吻,就在逃往无边的大海之前,他们分手的时候,姐姐,我就这样和你分手,和一个从前我称之为大逆不道的名字分手!
――
安娜。德尔贝在《一个女人》中也写到她:
姐姐,我和你分手,和一个从前被我称为不信宗教的名字分手!
让我们走吧!
我干了自己乐意干的事情,那么,我将因自己而死。
380
于是,我与陶兰聊起了克罗岱尔姐弟,奇怪的是,她与我见解相同,认为克罗岱尔的雕塑很有价值,她认为,罗丹用意志雕塑,而卡米尔却用自己的血肉雕塑,罗丹很坚强,而卡米尔却是顽强。
当然,我们还聊了很多关于绘画方面的话题,奇怪的是,她竟能与我聊到一处,因为事实上,她与我一样,对现代绘画兴趣不大,甚至现代画家知道的还没有我多,对当代画家更是一问三不知,她说她不喜欢混乱的绘画,她喜欢干净而清楚的绘画。
381
顺便谈一下使我们能碰到一起的话题,艺术家卡米尔。克罗岱尔。
很小的时候,卡米尔便发过警,要永远追求更加遥远的事物,她认为,世界上存在着一种以健康形式出现的、确凿无疑的利己主义。
卡米尔的父亲曾对她说过两句使她牢记的话:
"卡米尔,应该对别人说出来那些使你快乐的事,这种招供会束缚所有的人。""没有什么比为大家献身更糟糕的了。对于一个人来说,这并非是必须送的礼物,而是一种无法忍受的讹诈形式。"
卡米尔长大成人后,说过这样的话:"用于男人的人是毫无用处的人。"
卡米尔从事艺术工作不久,意识到女人搞创作的烦恼,这在她的自传里有过描述――"她想跻身于这些男人中间,那么,她必须像他们那样,自觉地接受他们的粗俗无礼,接受他们没分寸的玩笑,她来自另一性别。在这里,男人们发号施令。她不能脚踏两只船。"
卡米尔疯狂地为她的艺术而工作――"先生,现在是工作时间,提问的时间,我的灵魂燃烧成灰烬的时间。在您吃吃喝喝、玩玩笑笑的时候,在您开怀吞噬生命的时候,我独自和我的雕塑在一起。然而,这是我的生命,它一点一点地渗进了这堆胶泥之中。这是我的血液,我任它隐藏在这座雕塑的内心深处――我生命的光阴之中。"
卡米尔懂得爱情――在她与罗丹之恋中,"始终是她承担一切风险,她,毫无保留――从未保留――勇往直前,慷慨大方,直至完全献身。因为,她爱他。"
卡米尔死后留下不多的作品,但每一件都有价值,她的存在,令那些在世间哗众取宠、无所作为、庸庸碌碌的女人自残形秽,影星伊莎贝尔。阿佳妮曾在电影《罗丹的情人》中卖力地饰演过她,但我认为根本无法成功,演员只能扮演与演员同样趣味的人物,事实上,谁都无法扮演她,她是个不可"扮演"的人物,只有无知无识的老百姓才会相信女演员的装腔作势,卡米尔很有头脑,她独特的无与伦比的精神气质远远超出演员的能力范围,她的作品证明,她是世间为数不多的真正的女艺术家之一。
382
我与陶兰说话时,电话响了,我没有接,但电话一再响起,我不得不接听,是冯雪光,她问我:"你是不是与兰兰在一起?"我说是。
他说,让她哥哥跟你说话,我听到电话里一个像老头似的声音响起:"我是兰兰的哥哥,兰兰麻烦你了,请你提醒她吃药,有什么事打我的电话。"接着,他告诉我四五个电话号码,我一一记下后,挂下电话,抬眼看陶兰,只见她拿着自己的小包以及一杯水走进洗手间,并锁上门,一会儿,里面传来洗澡的水声。
于是,我打回电话,向陶兰的哥哥询问有关陶兰的事情,他哥哥支支吾吾,除了说陶兰喜欢看我的小说、想认识我以外,只是不断地说麻烦我之类,倒是他反而详细地问了我的住址,以及如何走到,我们刚通完话,洗手间门开了,陶兰裹着我的浴巾走了出来,她的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煞是迷人,但我总觉得,这个表情有点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像是那种下了某种决心之后装出来的。
383
"你是什么病呢?"我好奇地问她。
"我吗?"她冲我做了一个鬼脸:"我怀孕了。""除了怀孕,你还有什么病?""疯病。"她仍做出鬼脸。
"还有呢?""性病。"她故做不好意思的神情。
"还有呢?""浑身是病,总之,说也说不完,你就眼巴巴地等着我传染你吧!"她说到这里,脸上轻松的神色已经一扫而空了。
384
我走上前去,抱住她,她竟在我怀里挣扎了一下,我正要松开,不料她却抱住我,由于她动作突然,浴巾滑落到她的腰际,她说:"我没有病。"我说:"你哥要我提醒你吃药。"她说:"我已经吃了。"我说:"我喜欢你的细腰。"她说:"我的腰其实并不细,它很圆,因此看起来显得细。"我说:"有多细?"她说:"现在吗?"我说:"对,现在有多细?"她说:"现在没吃东西,一尺六,如果吃了,就会一尺七。"我说:"我喜欢一尺六的细腰,但从未想到在现实生活中会遇见。"她说:"你为什么喜欢细腰呢?"我说:"我有一篇小说里的女主人公是个细腰,因此,我就喜欢细腰。"她说:"那你就先凑合一下,把我当成你的女主人公吧。"我说:"那可不一样,我的女主人公是个舞蹈演员。"她说:"这样吧,我把我的腰借给她,这样行了吧?"我说:"也许行,你可以站到我的电脑边,我看着你的细腰进行描写,就像你画画一样,画画不是需要一个模特吗?"她说:"但是,你会怎么写呢?"我说:"我要先观察,才能下笔。"她说:"那你什么时候开始观察呢?"
385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们抱得很紧,她仰着头,我只能看到她的脸,我感到她是那么漂亮,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粗声粗气,但却无法破坏她的漂亮,事实上,用漂亮来形容她是不恰当的,她不仅漂亮,而是醒目。
386
我仍旧看着她,盯着她看,看她的脸,看她的眼睛,我终于确定,只有醒目这个词才适用于她,这就是为什么我总要忍不住看她的原因,也是她为什么能留给我深刻印象的原因,从她的第一个背影开始,我便把她的形象牢牢记住了,而且,她确实是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姑娘,我记起,即使在她失神地坐在舞池边的时候,她都有一种叫你想看她的欲念,她就是有这种劲头儿,正是这种劲头,叫你无法讨厌她,你很难做到讨厌她,谁能去讨厌一个总会招惹你去看的人呢?尤其是,那种"看"会带给你那么愉快的感受。
387
她在舞池里显得格外醒目。
她无论如何表现,都很醒目。
她生活在世,目的就是为了牵引人们的目光的,她的一举一动,叫你忍不住去看,她的形象,无论是哪里,一旦落到你的视网膜上,你就无法让她逃掉,她抽烟很醒目,她走动起来很醒目,她吃东西也很醒目,她喝水的姿式与众不同,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像是一个整体,不管你看哪里,都会感到比别的姑娘出色,她就像人群中的一只漂亮的野兽,令你不得不看,你的心脏一旦见到她,就会停止跳动,不能说她完美,因为她比完美还要完美,她有一种自然的气质,十分轻灵,令你产生幻觉,仿佛有一阵轻风总是跟着她,她在对你说话的时候,头发会忽然间飘动起来,你看她在站着,迷茫地注视着什么,但一忽而她便跳起舞来,再一忽而,她就像在梦中那样翩翩起舞,她很少把手臂伸出,而一旦伸出,你就会觉得她是在叫你过去,你的脚不自觉地就会移动,她的长发就像她的手臂一样,能够自然而然地飞舞,仿佛可以听从她的指挥,就如同她的每一根头发内都有一根神经似的,她的眼睛散漫无神,但只要目光一聚拢,就如同一根银针,直直地射进你的眼睛,她要是对你一笑,你就会感到今生今世彻底完蛋了,她的笑令你害怕,让你感到,只要能呆在她的身边,只要能看到她,为她干什么都行,你事后才知,当时你已失去自己的意志,你已在她面前彻底破碎,你已魂飞天外了。
388
而当她高兴的时候,简直就是夺目。
她是我见过的惟一个可以用醒目来形容的神奇姑娘,我想她是个奇迹。
389
现在,她就是夺目,她仰着脸看着我,对我笑,说着高兴的话,我意识到,我们其实在相互说情话,我们的声调又高兴又温柔,一句接着一句,有点不知羞耻,有点傻,却令我感动,是的,她的话令我感动,我想我简直感动得什么酸话都说得出来,而且,发自内心,就像应该这样说一样,就像只能这么说一样,更怪的是,还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390
"我想,我该把你抱到床上去了。"我说。
"你真的敢这么做吗?"她说。
我抱起她,向卧室试走了一步,她大叫起来,我松开手,她重新站到我面前,她用双脚踩住我的脚,对我说:"你还是把我抱到床上去吧,我已经快站不住了。"
391
我把她抱到床上,她指了指自己的浴巾,我故意向上翻了一个白眼,她笑起来,自己在床上怪里怪气地滚了两下,除下浴巾,递给我,她盯着我的眼睛,让我只好也看她的眼睛,直到我转身离去,都没有向别处看一眼,我出了卧室,也进入洗手间洗澡,我三下两下便慌慌张张地洗完,然后擦干,顺手用湿毛巾擦了一下雾气腾腾的镜子,从里面看到我自己的脸,一瞬间,我被自己难看的长相惊呆了,慌忙掉过头去不看,可是,镜子里的形象却鲜明地浮现我的脑海中,我禁不住好奇,再次探头向镜子里看了一眼,一下子,我颓了,我不知别人是否有这种感觉,我想我是有的,面对一个十分漂高的姑娘,我会觉得我与她不相配,至少是在肉体上不相配,要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我会有一种可以混水摸鱼的侥幸心理,但这是在白天,在光天化日之下,这把我的侥幸心理一扫而空,一时间,我恨不能在原地转上几圈,真是百感交集,一个好笑的念头浮上脑际,我也不怕人见笑,干脆在此说出来:我感到自己像是一个形状猥猝却正准备牛刀小试的业余嫖客。
392
事实上,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出现心理障碍,对此,我的办法是,尽力说服自己――我告诉自己,世上的事物都讲究个搭配,比如:好的配次的,美的配丑的,年老的配年轻的,富的配穷的,但我没有能够成功地说服自己,因为即使是搭配,也有别的搭法,比如:好的配好的,次的配次的,美的配美的,丑的配丑的,年轻的配年轻的,老老的配年老的,富的配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