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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妖-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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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在像我们这样的人中,而不是在这个鬼马桶一般的岛子上。你知道他们将说一通废话,并且吊死我。” 
  “这儿没有人会吊死任何人,马克。如果你没有责任,就不会发现你有罪,你会自由的。如果你有罪。” 
  “你疯了,你是他们的人,”马克厉声打断他的话。“你想让我独自站在某间小屋里,面对他们的证人,那个波玛,她那白痴兄弟以及其他别的棕色杂种,听他们胡编乱造?你想要我,一个学者,一个科学家,一个美国人,由他们来审判?老玛蒂和克莱尔又会怎样,你想要我站到她们面前,看到她们两个像部落里的人一样冷眼看我和恨我?你在开玩笑?在我开口说话之前就会宣判我死刑。我告诉你——” 
  “马克,冷静些。我再说一遍,不会有死刑。相信这一点,证据对你非常不利,但仍然有你说话的机会。如果你不能自圆其说,如果你被判定对特呼拉的死负有任何责任,就会被宣布有罪并判刑。但是,你会被允许活下去,可是你得留在这儿,为特呼拉的亲属补上她的时间,就是她可能活在世上的时间。” 
  马克的眼睛冒火了。“你是要我在这个鬼地方当上50年奴隶,你这个肮脏的杂种?”他喊道。“见你的鬼,见你们两个的鬼,我不干!滚开!” 
  考特尼和莫尔图利都没动。“马克,”考特尼说,“你过不去,你没有去路了。除了回村子你没有地方可去了,放聪明些!” 
  考特尼一边说着,一边同莫尔图利向马克·海登靠近。是考特尼伸向马克的胳膊使他像通了电一样,立刻,他用上所有的余力,一拳打了出去。他的拳头打中了考特尼的下巴,将他打得失去了平衡,歪进莫尔图利的怀抱里。 
  马克憋住气,粘涎顺下巴流着,立刻冲向峭壁旁,准备绕过他们,冲向海滩。但他们已经离开小路,双双挡在那儿,无法冲破。马克站住脚,打量着他们,扫视着他们的两旁,然后脸上显示出走投无路的表情:考特尼说对了,没有地方可去了,没有任何地方了。 
  他们再次稳步向他靠近,莫尔图利压着怒火说,“我要捉住你,我要捉回他去。” 
  这时,马克绝望了。正在逼近的凶猛的土著人瓦解了他的抵抗。恐怖眼睛里看到的是失败:“文明之墙已经倒塌;野蛮的部族正要吞食他。”他那狼狈的容貌似乎在向某个不在这儿的人恳求什么。“艾特莱,”他喊了出来。他转身后退,但莫尔图利几乎就要抓住他。“不!”马克尖叫着。“不!我要先到地狱!” 
  他转过身就跑,磕磕绊绊地跑到石拉子对面峭壁的边缘。他背对大海,面对他们,危险地前后晃动着,挥着拳头,但不是对着他们——考特尼想,多么奇怪——而是对着天。“该死!”他大叫着。“所有的永恒,该死!” 
  考特尼伸手挡住莫尔图利,大喊道,“马克,不,不要!” 
  马克放声大笑,在悬崖的边缘平衡着身子,然后开始狂叫,抽动的脸上一阵痉挛。突然,他转过身去,面朝无底的大海,不理会他们,只有他的守护神同他在一起。他扣人心弦地做了个高台跳水的姿势,但没有像运动员那样跃入水中。他只是向前迈出一步,走进虚无之中,在苍天和地狱之间悬浮了一会,然后落下去看不到了,一缕可怕的、拉长的、越来越弱的呼声是他同人类社会的最后联系。 
  “马克!”考特尼几乎同时大喊一声,但那儿没有人了。 
  他们奔向他站过的地方,考特尼跪到地上,向下搜寻,峭壁垂直落下令人目眩心凉,至少有200英尺高,在最下面,峭壁向外伸出,形成一个乱石突兀的半岛,逐渐没入水中。 
  莫尔图利拍了拍考特尼,指着下面,考特尼看出了马克·海登的样子。他的微小的躯体悬浮在两根石笋间,也许像蛋壳掉到水泥地上一样摔得粉碎了,他们仔细看着,可以看到海水的泡沫在推拥着他的遗体,并且终于使那个小小的尸体从石头上滑下来,转眼间滑进了绿色的大海,然后被淹没了,从视线中消失了,也许永远消失了。 
  现在,他们两个站起身,谁也没有看谁,回到了来的路上。随后,考特尼长叹一声,背起背包,莫尔图利拎起那捆东西。 
  莫尔图利先开腔说话。“这样最好,”他轻声说。“有的人生来不是为了活着。” 
  他们不再说话,踏上了返回三海妖村子的长路。 

  
  
43



  简直让她难以置信,他们已经在三海妖的这个岛子上生活和工作了5周零6天,这是明早离开前的最后一夜。 
  克莱尔·海登赤着脚但仍然穿着她的薄棉连衣裙,跪坐在她的草房前屋里,背朝着吊灯以便看得更清楚,试图继续读她的哈克路依的袖珍本《航行》。 
  没有用,她的眼睛和思想跑开了,一本十六世纪的英格兰旅行和探险的文集离她今晚的需要太远了。她捡起书本如其说是为了增长知识还不如说是催眠,可它并不起作用。她的思想宁愿自己去进行暂时航行,驶过今天,本周,以及马克去世后的将近3周。她并不瞌睡,把小书放到了膝盖上。 
  点燃香烟,克莱尔回想着几个小时前她拒绝同婆母一起吃饭,共同度过海妖岛上的最后一个夜晚有没有错。她的借口是她需要抓紧时间收拾行装。奥利·拉斯马森船长和理查德·哈培在早晨7、8点钟会到达场地上。全队人员接到命令把他们的行李准备好,土人们将把它们搬到远处海滩。实际上,克莱尔回绝婆母的邀请并非因为要整装,而是因为在最后的夜晚她想独处,这样会更舒服些。 
  她知道,她的同事和朋友们已经举行了一次会餐。他们看起来像是士兵在集合,在回到美国前集结待命。克莱尔自己做了饭,是当地口味的,独自吃完了,她还没收拾一件东西。 
  说真的,没有多少可收拾的,所以这个任务并不艰巨。马克死后几天,她和莫德两人果断地擦干眼泪,已经从他的影响,他的衬衫、裤子、短裤、短袜、鞋、书、雪茄、威士忌、领带和所有文明男子的其它物品中走了出来。莫德要求保留几件物品,优秀大学生联谊会的钥匙、镀金手表和一本注解的马林诺夫斯基的《野蛮社会里的犯罪和习俗》,以提醒她,她和艾德莱还曾经有过一个儿子。克莱尔答应了她的每个要求,她自己什么也没保存,因为知道自己从来没有一个丈夫。这时令她伤心的只是当她试图理解这个老太太的感觉以及选出这几样东西会是多么艰难。 
  当清理完马克的生前财产后,最令克莱尔心碎的时刻是看到婆母一脸惊奇,口里喃喃地说,“可他的笔记,他的笔记在哪儿?” 
  在马克的行李中没有任何他的工作的成果,每一本空白的记事本和笔记本都向她们两人明白显示,他从来没有工作过。不但他的行李和外套中没有他在三海妖期间所做的任何记录,而且考特尼送回来的背包中也没有丁点儿。即使莫尔图利带回来给他们的那捆东西中也没有证实他是位实地考察人类学家的任何证据,有的却是莫德自己工作笔记的复写件,是克莱尔留下来存档被马克偷走的。其中,雷克斯·加里蒂给马克的信证明马克给他写过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证据证实马克在海妖岛上除了策划阴谋外还做过任何一件事情。是这种可怕的空白,最深刻地刺痛了莫德,使克莱尔看到她的伤心而难过。 
  这是最不幸的。莫德没有保留的儿子的其它物品都被捆在一起,在拉斯马森再次来访时给了他。经克莱尔允许,船长按要求把马克的那点财产在塔希提卖了,用这笔钱为特呼拉的亲属买了些炊事用具,为维尤里的诊所买了些药品。 
  今晚,那次清理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是那么模糊,与眼下好像没有任何联系。克莱尔的手表告诉她已经10点一刻了。莫德和其他人现在大概已经结束告别宴会,回来收拾行装了,心里充满了所有旅行者在就要离开异国他乡,回到他们更舒适的熟悉的家和不安宁的生活老路上的前夜的那种欣喜的伤感。克莱尔审视了自己对离去的感情。她感到既不欣喜也不伤悲。她好像在某个没有空气的地带,没有什么感情能使她感动。 
  在她的近来生活中,自从来到这儿一切都变了,然而又一切都没变。显然,她应该有一个寡妇的感觉,因为寡妇们都有所感觉,感到她生命的某个重要部分被拿走了,被夺走了,被收回去了,使她成了残废。别人就是这样来感觉她的,但她自己却不是这样来感觉自己。她机械地接受着别人吊慰,让那些认为她悲伤而安慰她的人满意,但她有一种造假和欺骗的感觉,因为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当然,莫德知道,可能考特尼也知道,尽管他可能还不相信她。但是,她不是在马克离她而去时就告诉考特尼她是前海登夫人了吗? 
  她一直是前海登夫人,从新婚蜜月直到结束。如果要她写写前马克·海登的秘闻轶事,她的作品会像马克自己的工作记录一样一片空白。她不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只了解他难以亲近这一缺陷。马克不可能信赖别人,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既无恨也无爱。即使他们结合的明显部分,肉体部分,也是摆设。几周前,为了入睡,她在脑子里作了个催眠游戏。她试图回想并计算一下两年间他们的同房次数。数到18次就再也记不起来了。也许还会多几次,但她记不得了,也记不得他的身体是什么样子。在她的记忆里她在那栋屋子里总是个受压抑的客人。 
  如果别人知道了全部事实会说什么,不是莫德或考特尼,也不是有着精神分析医生那种理解力的雷切尔,而是在这儿和家乡的其他人会说什么?如果他们知道她对他终于离开她的生活感到高兴又会说什么呢? 
  从头脑里驱除这种感情,或者只让它深埋心底,激发了她的另一面,就是顺从情感和世俗。啊,她并没有要马克用这种可怕的方式走出她的生活。老天在上,她不可能希望他或世上的任何人死去。但他逝去的这个事实,且不管方式如何,确是一种宽慰。他死前那几周对她的虐待几乎是难以忍受。想到这儿,她可以为自己的无情找到原因。他曾辱骂过她,伤害过她,利用她的软弱和胆小玩刻薄的游戏。还有其它所有庸俗的把戏,同猪猡加里蒂搞阴谋,同特呼拉密谋,准备跑掉而让她成为一个可怜的傻瓜,她不会忘掉这些。因为他已经自杀,没有跑成,因为他死了,由此,根据她的社会的准则,就足够宽恕他的那些可怕的恶行了。通过意外死亡,他已经洗刷了自己,却把她置于了寡妇的地位。鬼魂可以对话,她这样想,创伤无法愈合,年华无法挽回。他的一死治不好她的百般创伤。对恶鬼就得虚伪一些,再见,走得好,马克,你这个可怜的病态杂种。 
  在海妖岛上的最后几周,她要求独处,她的愿望得到了尊重,可人们尊重她的愿望的原因是不同的。每个人,或许连本应更清楚一些的汤姆·考特尼,都认为她需要一段哀悼的时间。她要求独处其实只是因为她想松弛一下马克给她生活带来的紧张。炼狱式的折磨已经结束,她需要假期。 
  她继续漫想着马克。即便马克葬身水底以后,克莱尔相当坚强地记录下莫德给大众媒体和人类学期刊的词藻考究的讣告。共有十几封信,其中包括给雷纳学院的教职员和莫德在全国各地的同行朋友。每个重要人物都已周知。马克在实地考察中的最有价值的工作中偶然和悲惨地倒下了。令克莱尔感兴趣的是所有这些正式的讣告和非正式的信函竟然都集中到了莫德现在正在秘密进行的实地考察和莫德同艾德莱过去做过的事情上来。连他的死亡也要同他的强大的合作者共同利用,马克会是多么痛苦。 
  拉斯马森已经把消息带了出去,带回了唁电和报刊上的讣告。并且,在一篇电头注明帕皮提的文章中,雷克斯·加里蒂为美国最有希望的年轻人类学家、他的亲密朋友的突然逝世而悲伤。在同一篇文章中,加里蒂宣布,他在塔希提的短假结束后,就离开去特立尼达,从那儿去英属西印度群岛的多巴哥小岛,据传说鲁宾逊·克鲁索在那儿沉船的。加里蒂是受布希艺术和学术局的派遣在28天内体验克鲁索28年的与世隔绝的生活。他向他的广大追随者发誓,将忠实地扮演海难余生的角色,除了食品、甜酒、木匠工具箱、手枪和火药等克鲁索也有过的东西,不再多带什么物品了。 
  公开表演之后,克莱尔继续记录莫德关于海妖岛的口授笔记和她给沃尔特·斯科特·麦金托什和赛勒斯·哈克费尔德的冗长报告。枯燥的速记工作消磨了时光,克莱尔再没走远过,只有一次斗胆走出莫德的办公室或者说她自己的草房。她是去参加特呼拉的火葬礼,并且在特呼拉的亲友旁流了泪,因为这是一场真正的悲剧。并非思想上的毛病,只是来自外部的腐蚀,就像早期法国殖民者带给岛民的古老瘟疫一样,给这个年轻的生命带来了末日。 
  克莱尔几乎天天见到汤姆·考特尼,但在她看来,都是公开场合。同记忆中马克的阴暗病态形成生动对比的是考特尼的鲜明的力量和善良。她无法向自己解释她对考特尼的真正感觉如何,只是感到他的到来,不管时间有多短暂,都使她感到慰藉和自信。每当他离开后,她总是有种被遗弃感。这有些奇怪,因为自从马克去世,考特尼一直非常友善,可在同她的关系上似乎更加非个人化了。她不能像先前那样直接同他接触,听他的意见,或引起他的注意。她从来没能单独同他在一起。 
  她不知道是什么让他显得更遥远,难道他是在遵守那种尊敬寡妇的讨厌教条吗?是他对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兴趣减少了吗?或者是现在,当她孤身一人时,他害怕她需要有人作伴? 
  整个这一周,考特尼之谜在缠绕着她。有好几次,她决定到他那儿去,直接到他的单身汉草房去,同他面对面坐下来,告诉他她对马克及他们的婚姻的感受,对自己的感受,她是怎么过来的,前途会怎样,以及为应付世俗而装出的假象。他们会推心置腹,彻底结束装假。然而,她不能这样做。她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可以跑到男人那儿去,才可以给他们打电话,把他们召来,或直接前去。对克莱尔来说,这种进攻性行动是难以想象的,除非她经过充分考虑。 
  克莱尔坐在明亮的灯前,书放在膝盖上,三支香烟已经抽完,这时意识到在思想漫游中已经过了1个小时。她必须现实一些,想想将来。明天就到塔希提,后天就到加利福尼亚。钱上近期还没有什么问题,马克几乎没有入什么寿命保险,因为他对自己之外的任何生命都很少感兴趣,不过因为他一直财政上很困窘竟没忘了保证生活入保险。他有一份保险,所以便有了足够她活一年用的钱。 
  莫德基于对她的海妖岛的报告将带来的结果信心越来越足,曾邀请克莱尔,如果事情如愿,就到华盛顿特区同她住到一起,可克莱尔一直含糊其词,但心里已经决定,她不想继续充当莫德的秘书和被监护人。克莱尔决定,到那时,她将回到圣巴巴拉家中,先不作什么计划,静观一段时间看看会发生什么,生活会对她做些什么。最后,她将在洛杉矶找个住处,找份工作(那儿有许多朋友),将重温青春旧梦,学着做一个单身妇女,参加这参加那,决定约会,永远如此,该死。 
  有一天,在不同的心境下,她曾考虑留到三海妖,看一下会有什么效果。如果不起作用,拉斯马森总是可以搭救她的。但是,这样没有意义,绝对不会有意义。对平凡的她来说,这太戏剧化了。她对这种变化缺乏勇气。啊,如果汤姆·考特尼提出这种建议,她幻想她也许会答应,不管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管她自己是什么意思,留下来看看后果会是什么。他没有提出,所以她把这个幻想抛到了脑后。 
  她对自己说,再抽支香烟,然后,一边从卷烟盒中抽着烟,从而也在吸收着在三海妖生活中的各种记忆。她出生和成长在一种如此不同的文化中,她可以从这个岛子带回去的对她有益的东西很少。她最欣赏的东西正是她曾在其中成长的环境所极不能接受的东西。然而,这儿的人们,他们的风俗,却实践了她所抱有的某些秘密信仰,这是好的。他们的行为已经使她进行了更多的内心反省,对她以前过的并且马上又得回去过的生活的反省。除了一件损失外,确是不虚此行。 
  她的手表不停地走着,越来越接近明天了。明天的准时到达和不可避免使她今晚头一次感到不安。她不想离开这个与世隔绝的岛子上的舒适和自由。几乎一夜之间,她将被抛进虚情假义的紧张之中和做寡妇的可怕境地,而在这儿这种必要性就少得多。离开一个比行将回去的家更有家味的地方是多么可怕啊!然而,在不必装假之上和之外,她真真正正怀念海妖岛的会是什么呢?她没有同任何一位土人亲近过。那么,是什么呢?在她的这间屋子里,没有人在周围,没有打扰,没有窥视,绝对独处,她可以面对自己,面对事实。于是,她最终可以承认,她将怀念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汤姆·考特尼。 
  对他的这份友情,她心里明白,他却不知道,这使她心焦。她熄灭香烟,呆呆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部肌肉,走进后屋换上睡衣,在收拾行李前睡一觉。 
  她慢慢地脱着衣服,发觉他又进入了她的脑海。她原谅了他。汤姆·考特尼的什么东西使她不愿离开他?她怎么能怀念一个从他近来的言行中看不出在她一旦离开后会怀念她的迹象的人呢? 
  在她套上皱了的白色尼龙睡袍时,最后那个问题还在纠缠着她。他今晚能回答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就好了,然后,她就可以毫无保留地离开了。如果她不是现在的她,并且有脸…… 
  他的藤门上的轻轻叩击声,在黑夜和白昼之间的寂静中似乎格外清脆。 
  门几乎立即被打开了,他们两人对站着,他在门里,她在门外,都感到吃惊。她以前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像一个白色土人,仅穿着囊袋,她意识到他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私下肯定是这个样子,外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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