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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海妖-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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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上穿的东西,这也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究竟是只戴那么个小袋子,别的什么也不穿。不过,他们是土人,因此这种服装也就够体面了,简直是恰到好处。她曾见过许多土人照片,其中一些连布袋也不戴,但看起来却是相当自然。 
  当她一丝不挂地站在洗澡间当中,一个念头闪现脑际,在三海妖上她很有可能就这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不,这也许不会是真的。伊斯特岱不是写过:妇女们穿着短草裙,“不穿任何内衣裤”,露着胸。可是,天啊,这同裸体相去不远。 
  克莱尔转过身,面对门上的落地镜,她要想象一下这样裸着面对三海妖上的土人,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她早晨在秤上称过,5英尺4英寸高,112磅。头发乌黑油亮,剪得很短,发梢刚到两腮。一双杏眼,有着远东人的顾盼神飞,令人想到古代中国的窈窕淑女,然而双眼的深蓝色又同这不协调,马克曾说过,“有性感”。鼻子小些,过于细小的鼻孔,嘴唇深红,嘴大,有点太大了。乳房从肩和胸脯渐渐突出。她的乳房很大——在青少年时期对此是那么痛恨——仍然高耸,富于青春活力,而今在她25岁时成了骄傲的资本。肋骨有点显露了——土人又会怎么想呢?——但肚子还是平滑的,只有点轻微突出,大腿和小腿的比例还不错,的确不错。当然,无法知道在别种文化中的别种人会有什么感觉——那些波利尼西亚人也许会认为她除了乳房外还是有点瘦。 
  接着她又想起了草裙,12英寸,可以想象出,12英寸的裙子只能垂下4英寸。且不说刮风——上帝——要弯腰或抬腿跨上一个台阶或做别的类似动作,将会出现什么状况,又将怎么坐下呢?她决计同莫德讨论一下整个裙子问题。事实上,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实地考察旅行,她必须向莫德问问明白,在三海妖上将要求她做些什么。 
  凉干了身子后,她又在镜子里看了一下自己,怀孕后她会是什么样子?肚子那么小,哪里有地方容得下另一位人物——她的孩子呢?得了,总会有的,车到山前必有路,但现在来看好像绝对不可能。想到将有但还没有的孩子,她情不自禁地皱起眉头。从一开始她就渴望怀上个孩于,而从一开始马克就反对。他总是说,反对怀孩子是为了时问。他的理由乍听起来似乎挺重要,但当她一个人静下心来思考时,似乎就那么重要了。有一次他说,他们首先应当适应婚后生活。另有一次他说,他们必须一起过几年自在日子,不去增加任何责任。后来则说,在有一个家庭之前,一定要把莫德安顿下来,与之分居,开始他们的独立生活。 
  现在,用毛巾擦着双腿,她怀疑这些理由是否出自真诚,即令是真诚的,是否还隐藏了这样一个事实:马克不要孩子,害怕有孩子,就因为他自己仍然是一个孩子,是一个依赖性太强,难以承担任何责任的大孩子。她不喜欢这片刻间出现的猜疑,决心不再往下想了。 
  镜后响起敲门声。“克莱尔?”是马克的声音。她从沉思中惊醒过来,马克现在站在咫尺之外,她对自己的那些想法感到有点内疚。 
  “早上好!”她快乐地大声说。 
  “吃过早饭了没有?” 
  “还没有哩。我正在穿衣服。” 
  “那我等你啦,只好错过班了,睡过了量。我该告诉铃木什么呢?有什么要紧事吗?” 
  “同往常一样。” 
  “好吧……还有,最后的研究成果从洛杉矶寄到了。” 
  “有来劲的东西吗?” 
  “还没空看,早饭时一块看吧。” 
  “好的。” 
  听到马克走后,她匆匆系上奶罩,拽上裤头,吊上袜带,套上薄薄的袜子,挂好,穿上粉红色的长衬衫。从热乎乎的洗澡间来到凉爽、明亮的楼上卧室,她心里还在怀疑那最后的研究是否会有什么新东西。几分钟后就知晓了。她迅速梳好头发,抹上口红,脸上其它部位再也没用化妆品,然后穿上浅咖啡色毛料裙,米色开司米背心,扣好扣子,找出一双矮跟鞋,蹬到脚上,快步走进大厅,从楼梯上下来。 
  克莱尔进来时,铃木笑容满面,正在拾掇早饭,马克坐在饭桌旁,正在看一本文件夹。她向铃木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边将手在马克的平头上摸了摸,一边在他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她坐进一把椅子里,一口喝下她的葡萄汁,接着便呲牙咧嘴,原来忘了放糖。她隔着桌问:“莫德回来了吗?” 
  “还在荒野里跋涉哩,”马克头也不抬。 
  克莱尔从一片烤面包上掰下一角。“喂,”她针对这次研究说,“我们的波利尼西亚迪斯尼乐园真的存在吗?” 
  马克抬起头,耸了耸肩。“也许存在,也许没有,我希望能同玛蒂一样深信不疑。”他拍了拍面前的报告。“我们的毕业生看来干得很地道,甚至连国会图书馆也查了个遍,查找南海文学,出版的和未出版的材料都找了,一点也没有提到三海妖,连一个字也没有。” 
  “这不必奇怪,伊斯特岱说过那是一组无人知晓的岛子。” 
  “如果找到某种记载,我倒会感到更舒服。当然……”他开始重新翻阅那些记录,“某种别的发现就会多少证实伊斯特岱所说不谬。” 
  “什么样的发现?”克莱尔问道,口里塞满了吃的。 
  “确实有位丹尼尔·赖特,1795年前确实住在伦敦的斯金纳街,并且,真有一位叫托马斯·考特尼的辩护律师在芝加哥混过——” 
  “真的?……关于他还有什么?” 
  “连日期都有,他38岁,在西北大学和芝加哥大学获得学位,某个老商号的新合伙人,1952年在朝鲜为空军服役,后来回到芝加哥重操旧业,有关记录到1957年为止。” 
  “这便是他去南海的时间,”克莱尔肯定地说。 
  “也许是,”马克说,“我们不久就全知道了。”他合上文件夹,专心于他的干粮和牛奶。 
  “到圣诞节只有11个星期天了,”克莱尔说。 
  “我不认为三海妖会像圣诞节那样,”马克说,“那不是女人去的地方,去到那些原始人中问。如果我能把你留下,我一定这么做。” 
  “难道不敢一试吗?”克莱尔说,颇显义愤。“另外,他们并非地地道道的原始人。伊斯特岱说,头人的儿子讲一口地道英语。” 
  “大量原始人都讲英语,”马克说。他突然笑了起来。“连我们某些最要好的朋友,我都不想让你同他们在一起呆很长时问。” 
  克莱尔对他的非常关心感到满意,摸了摸他的手。“你对此真的很在乎?” 
  “男人的职责和本能,”马克说,“保护自己的配偶……但严肃地说,考察旅行并不是野餐,我对你说过多少次我痛恨曾参加过的几次,根本就不像写到纸上那样闪闪发光,同田园诗一般。你总会发现同土人没有多少共同之处,暂且不说还要同他们一块干活。你将失去生活中的所有享受,你还不可避免地会被痢疾、疟疾或别的这样的倒霉东西撂倒。我不想让一个妇道人家受此苦楚,即令短时间也不成。” 
  克莱尔紧握着他的手。“你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但我相信事情不会像你所预料的那样,况且,我还有你和莫德。” 
  “我们会很忙的。” 
  “我希望我也很忙,我正需要全部经验。” 
  “你可别说我没有忠告过你。” 
  克莱尔抽回手,拿起叉子,在她那份煎蛋上戳个不停。如她对马克的了解,她开始怀疑他是否是真地关心她的利益,或者这只不过是他自己对一项新的、生疏的计划存有的恐惧的反映。难道马克也像许多男人那样,是两个不同的人,不停地对峙,每一方都决心赢得他的那种和平?难道他对枯燥的日常工作暗暗烦恼,同时又发现自己的安全却正在里面吗?他一天的活动,像一座跑得很准的钟的针那样稳健。同时,且不论这种日常单调工作的存在有何舒适,他也许想要从中逃脱。克莱尔感到,在他表面修正的后面,可能潜伏着另一个马克,这位马克出去旅行不同她一起去,到秘密的蒙特克里斯托斯去,从日常囚禁和无形樊笼中得到暂时的解放。对他来说,也许三海妖不会给他带来个人的进步,仅仅是不舒服地跟着别人走。这样,他会将不喜欢出巢转变成对他最亲近之人的担忧。当然,克莱尔还拿不准,这只不过是她的猜想。 
  吃完自己的煎蛋,克莱尔抬起头,注视着丈夫吃饭。她对自己说,没有人应该注视别人吃饭,人们吃东西时并非是最好看的时候,他们看起来傻乎乎,扭曲了,并且没有自我节制,她把马克同他的食物分开来。他看上去总是比实际高度要矮,5英尺10英寸,但在他身上有某种东西,某种固执而又不肯定的荷尔蒙,缩小了他。当然,她认为他的体魄具有吸引力。他的相貌和体格很好,正常,匀称。小平头对他那张僵直和经常思考的脸来说,似乎是一个时代的错误,尽管当他微笑、嬉闹、高兴或满怀信心时看起来还算协调。那双眼睛,暗灰色,深深凹进,相距有点远,鼻子似鹰钩,嘴唇薄薄的。总的形象可说是漂亮、诚恳,有时和蔼可亲,一个颇富学识的人。他有一个结实的、肌肉发达的躯体,是一个经常获得亚军的运动员的躯体。他穿着随便,但显得利落、协调。如果外表就是一切的话,她对自己说,他该更幸福一些,她自己也该感受到他的幸福。但是她知道,他的内部自我却经常穿着不同的衣服,并且是那样不合体。她不想高声悲叹,但确在叹息。 
  马克询问地抬起头来。 
  她一定得说点什么了。她说:“我对今晚的聚会有点不安。” 
  “有什么可不安?哈克费尔德已经同意给钱了。” 
  “你知道莫德说我们需要的更多。哈克费尔德怎么能坚持搞这么一个大队伍,而又这么吝啬?” 
  “这就是他富有的原因所在。不管怎么说,他弄进的不相干的人太多了。” 
  “我不知道莫德将如何实行这个方案?”克莱尔说。 
  “让她去办好了,这是她的特殊才能。” 
  克莱尔的眼睛随着铃木转到炉子上。“铃木,今晚有什么好吃的?” 
  “烧鸡块。” 
  “让他满足了肚皮才能拿到他的钱,太妙了,铃木。” 
  “当然,”铃木咧嘴笑了笑。 
  “谁的钱?谁的肚皮?”是莫德出现在餐厅过道上。她的白发乱蓬蓬的,难以名状,很明显是风吹的。她那宽脸盘带着常在户外工作的红润。她的身躯矮胖、结实,围着围巾,穿着粗呢上衣、海军蓝法兰绒套裙、订做的土里土气的治疗鞋,真是毫无体形可言。她挥动着厄瓜多尔和几瓦洛国出产的木疙瘩手杖。“你们在议论谁?”她想知道。 
  “赛勒斯·哈克费尔德,我们的财神爷,”克莱尔说,“你吃过早饭了?” 
  “几小时前就吃了,”莫德说着,解开围巾。“噗,外面真冷。有太阳,有棕榈树,还是冻死人。” 
  “在三月里还有什么可盼的?”马克说。 
  “我盼望加利福尼亚的气候,我的儿子。”她朝克莱尔笑了笑。“不过,再过不了几个星期,我们将有可以受得了的地地道道的热带气候。” 
  麦克站起身,把文件夹递给母亲。“调查的剩余部分刚刚到达,没有一句提到过三海妖。在伦敦是有一个丹尼尔·赖特,并且,直到最近,确有一个托马斯·考特尼在芝加哥当律师。” 
  “太好了!”在马克的帮助下正在脱粗呢上衣的莫德叫了起来。“考特尼是我所依赖的人物。你们不知道他会为我们节省多少时问。”她现在对克莱尔讲话了。“任何像样的考察旅行都得花半年或一年的时间,甚至可能两年。因为,我所参加的最短的一次用了3个月。可现在我们只有荒唐的6个星期。有时要用很长时间来确定知情人,即村子里的一个比较可信、了解传说故事和历史并愿意讲话的人。你不可能在一个星期内就找到这样一个人,然后在一夜之间与之建立起可靠的联系。你只得耐心等待,让他们都熟悉你,懂得信任你,最后才来到你身边。于是,你发现了合适人选,并且他往往会把整个村庄展示给你。好了,我们的运气很好,我们有了考特尼。如果他真是像伊斯特岱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位合适的中间人。他已经为我们将海妖人准备就绪了,他了解他们和他们的问题,并且,作为我们中的一员,他又了解我们和我们的需要。他是一个信息源,他能使我们立即找到知情人。相信我——”她转向马克。“我们有可靠的证据证明考特尼确有其人,我对此高兴极了。”她挥动着文件夹。“我马上就到书房去仔细看一下。” 
  克莱尔站起来。“我一会就到你那儿去。” 
  莫德走后,马克拿着早晨的报纸到起居间去了,克莱尔便把厨房餐桌收拾干净,又不顾铃木的反对,克莱尔动手洗开了盘子。 
  “这算不了干活,”她对铃木说。“你光准备今晚的饭菜就够忙活的了。” 
  “除了我们,今晚只来4位,”铃木说。 
  “可哈克费尔德先生一人吃8人的,所以要准备的丰盛些。” 
  铃木咯咯地笑着,转身烧鸡去了。 
  克莱尔洗完盘子,揩干双手,对铃木的烧鸡啧个不停,然后上楼去看看她能为婆母做点什么。 
  她看到莫德;转椅背向桌子,全神贯注地看着研究者们送来的笔记。得到莫德的首肯,克莱尔走到咖啡桌旁,从常备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着。然后,心满意足地喷吐着烟雾,在这个熟悉的房间里游荡。她凝视着挂在墙上的黑白相间的塔巴布,凝视着周围用框子镶着的有签名的照片:弗朗兹·博厄斯、布罗尼斯拉夫·马林诺夫斯基、艾尔弗雷德·克罗伯,凝视着她自己小桌旁的电动打字机,然后将目光停在书架上。她端详着美国人类学学会的喉舌《文化》的合订本,皇家人类学院的出版物和《美国自然科学期刊》。 
  “妙,妙,”她听到莫德说。“我希望我已经掌握了为哈克费尔德写项目报告和经费申请所需要的一切。毫无疑问,今晚上我将透露给他一些补充材料。” 
  克莱尔踅到大桌子旁,同莫德隔桌坐着。“还会有更多的研究吗?”克莱尔问。 
  莫德笑了。“永远也不会停止。事实上,昨天午夜过后,我醒来后对伊斯特岱报告的三海妖上某些实践追根求源。有许多是从别的岛子上拿过来的。复活节岛上的古老文明对童贞的轻视正像海妖岛上现在所做的那样。所有出席婚礼的男性都享受新郎官的待遇这种风俗——伊斯特岱是正确的——在萨摩亚和马克萨斯群岛也在实行。至于那神秘的共济社,我也找到了某种类似的东西,如彼得·巴克关于门格雷伐的研究中的行乐屋或‘阿尔波皮’。但某些海妖岛上的实践看起来纯粹是独有的。只举一例,伊斯特岱关于负责调查离婚案的那个主事会就是。我告诉你,克莱尔,对到那儿亲眼看看这一切我简直等不下去了。”克莱尔感到,现在是说出自己刚洗完澡时想法的时候了。 
  “我也迫不及待,”克莱尔说,她摁灭香烟头。“另外,我承认,我有点担心——”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是说——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事情——我将如何行事呢?” 
  莫德似乎有点吃惊。“行事?跟你平日行事完全一样,克莱尔。你就是你——友善、谦虚、彬彬有礼、好奇心强——照你的本性行事。”她思考了一会,补充说,“事实上,我觉得一个对实地考察生活缺乏经验的人有几点可以牢记心中。不要老是拘谨、难接近或心术不正。要使自己适应考察中的环境和新的社会形态。要使自己显得很愉快。必须尊敬那些所谓土人——并且,在他们面前,表现出你尊重自己的丈夫。可以说你行将进入一个家长制社会。在这种情况下,波利尼西亚妇女无论在家里或私下里会怎样无法无天,在公开场合总是服从男人。无论何时,如果邀你参加一个宴会、一项工作或游戏,你接受了,就要努力使自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这完全是一个地位问题。一般说来,作为一个女人应避免的是喝醉酒、当众出丑、过于活跃,作为一个结了婚的女人还要避免同波利尼西亚男人同居。” 
  克莱尔红了脸,接着明白过来,莫德是在拿同居开玩笑,克莱尔笑了。“我想我会努力做到忠诚可靠的,”她说。 
  “是的,”莫德说完又神情严肃地补充说,“当然,关于这码事没有绝对的对或错,往往取决于你所考察的部落的本性,有许多关于土人喜欢一位人类学者同他们中的一员同居的例子,他们将此作为一种接受该人的表示。考察中的女子——假如她在外部没有什么挂牵——可以容易同一个土著男子建立关系,往后便备受欢迎。作为一个外来个,周围便罩上了一圈财富、权力和高贵的光环。” 
  “好吧,你不必如此严肃地讨论这个问题,”克莱尔说。 

  
  
05



  “你要承认的重要事情,”莫德说,“是三海妖上的那些人——让我们说他们中占支配地位的是波利尼西亚人——并非低级的原始人。你知道,老头克——”克莱尔明白她指的是克罗伯,“——总是说蚂蚁也有一个社会,但没有文化——文化在此处指的并非高雅,而是口头上用来指习俗、技术、他们信奉的传统信仰。好了,波利尼西亚人既不是蚂蚁,又不是原始人,他们有着许多稳定的和古老的文化。当我听到外行谈论原始人时,知道他们指的是智力没有发展、没有文化的禽兽。而且你当然可以在非洲、厄瓜多尔或巴西的某些部分,还有澳大利亚,遇到这种人。真正的土著人。在海妖岛上可别指望有这种事,尤其是自这些波利尼西亚人同高加索人混血以后。这些人可以说有着同我们一样伟大的历史。他们可能没有一种复杂的物质文化,但他们肯定有一种复杂的社会结构。他们只在技术方面可以说是原始人。你可以相信,在社会方面他们一定极为先进。” 
  克莱尔明白,现在是进一步提出问题的时机了。“当那些男人们穿着比运动员的短裤还要少的东西整天四处跑,女人们除了12英寸长的草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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