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扰,掏出纸条和钢笔,匆匆记下了我所能记住的那个充满刺激的海滩之夜。我快速地把考特尼所叙述的关于三海妖部落的历史和实践的精华部分记录了下来。
我在给您写这封长信时重新翻阅了我的笔记,海登博士,我发觉漏下的细节比我想象的还多。说不清是我记忆的错,还是考特尼有意的删节,然而,这个未经整理的提纲在您决定是否要做这次实地调查旅行时,会有非常大的用处。
那么,就简要地说一下——
1795年,伦敦斯金纳大街上住着一位叫丹尼尔·赖特先生的哲学家和小册子作者,靠其先父留给他的一笔个人收入支持。丹尼尔·赖特先生有一个妻子,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他一心想要改良或者改造英国社会。他经常和他的邻居、朋友、当时只有37岁的崇拜偶像威廉·戈德文在一起。您肯定会想起来,戈德文就是到头来同玛丽·沃斯道克拉夫特结婚的那个作家和书商,后来因为他的外甥雪莱而受株连。重要的事实是,戈德文在1793年发表了《政治准则之调查》,其中提出废除婚姻制度、刑罚和私有财产。不仅仅是这篇文章,而是戈德文整个人影响了丹尼尔·赖特先生的种族思想。当然,丹尼尔·赖特对政治改革不如对婚姻改革感兴趣。在戈德文的鼓励下,他写过一本题为《伊甸复兴》的书。主要内容是,由于上帝的恩典,亚当和夏娃获得了第二次机会,再次回到伊甸园从头开始。因为对他们所继承和传递的婚姻现状有着清醒的认识,他们决心实践、培育和发展一种爱、同居、求爱和结婚的新制度。我必须承认,这是一个令人感兴趣的概念。
赖特的书猛烈抨击当时流行于英格兰的婚姻制度和爱情习俗,不厌其烦地提倡一种决然不同的制度。赖特的这一套不仅来自于他自己的想象,以及戈德文的思想,而且来自于更早一些的柏拉图的《共和国》、托马斯·莫尔先生的《乌托邦》、汤墨索·坎帕乃拉的《太阳城》、弗朗西斯·培根的《新工具》和詹姆斯·惠灵顿的《最高法庭》中所主张的思想。于是乎,赖特不得不向政府、法律、教育、公共福利和宗教所流行的那一套宣战。赖特找到了一个有胆量的出版商,到1795年,那本薄薄的、具有爆炸性的小册子的第一版印好了。在这些书发行之前,赖特自戈德文那儿获悉,乔治三世的法庭已经得知这本激进书的内容,准备对赖特的婚姻乌托邦以具有“腐蚀青年”和“颠覆”作用的罪名进行起诉。没收该书,监禁作者是不可避免的了。遵从戈德文及别的朋友的劝告,赖特揣了一本自己写的书,带上家中最轻便的物品和积蓄,携上妻子、子女,还有3个信徒,星夜奔向爱尔兰的金塞尔港。这伙人在那儿登上一艘准备开往新荷兰波坦尼湾的180吨的船,后来才知道是开往澳大利亚悉尼的。
根据考特尼所讲的基于三海妖土著村庄的原始材料,丹尼尔·赖特仅为逃命大可不必逃离英格兰。事实上,他有着殉道者的思想,为着试验,肯定喜欢把自己的思想对当局和王国宣扬。令他逃跑的是一种更肯定的动机。几年来,他经常放风说要出走到新大陆的16个州去,或者到新发现的南海,去实践他所鼓吹的那一套。这就是说,他考虑的不仅仅是写一些关于婚姻的幻想,而是要到某个遥远的地方将幻想付诸实践。然而,他终究是个坐在书斋里的学者,是个思想家而不是实干家,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培育后人的责任,在他的生活中,不可能使自己来一次飞跃,搞一次戏剧性的革命。他的书横遭禁止,还有那即将临头的在新门的监禁宣判使他怒火中烧。他不仅痛恨政府的不公道,而且痛恨他所处社会的狭隘,就因为这个,才促使他出走,去做他经常想要做的事情。
在去澳大利亚的漫长而乏味的旅途中,他有空将其书中的乌托邦幻想转变成实际步骤,起码是写到纸上了,所需要的只差一块自由土地来实施。丹尼尔·赖特原希望澳大利亚会是这么一个地方,可当他和同伴们在波坦尼湾一登岸,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个地区大片的泥沼和沼泽,是首批殖民者遗弃给带长矛的黑人和带短刀的囚犯的,是人间地狱。赖特一伙赶忙又到了悉尼湾,这是8年前开建的英国重犯的主要殖民地。不到一个月,赖特发现必须再转移。生活在罪犯殖民地实在是太严酷了,太残暴了,太龌龊了,况且一个英国的急进改革者和狂热鼓吹者怎能有耐心在高贵的总督阁下手中讨生活。
布干维尔的刘易斯·安东尼和詹姆斯·库克曾到南海探险,赖特就有他们两人写的那些浪漫作品。赖特认定这个无瑕的天堂就是他的归宿。总之,布干维尔在他的日记中不是这样写塔希提的吗?“独木舟里满载女人。她们恬静的脸庞一点也不比大多数欧洲人逊色,体态之美可与任何人种匹敌。这些美女大都赤裸着,同她们一起的男人和老妇已将裹腰布统统去掉。开始,她们在独木舟里轻轻做着戏闹的手势。男人们则爽直些,也可以说自由些,办事更加直接,催促我们选一个女孩,跟她到岸上。她们的手势明白地表示出,我们将同她们结缘。”一旦上岸后,布干维尔不是又添了几笔吗?“那真像是来到伊甸园……每一样东西都暗示着和提醒着爱。那些土著姑娘们对此并没有什么顾忌。她们周围的一切都令她们遵从内心的意愿或大自然的呼唤。”
这对丹尼尔·赖特先生是足够了。在澳大利亚的那边有着一种新的无拘无束的文化,爱情和婚姻的实行方式同他自己的那些最好的思想相吻合。在那儿,远离西方的那种残酷的、捆绑着的实践,他将把他的思想和波利尼西亚人的类似的实践结合起来,在这个小天地里完善他的世界。
赖特为他的一伙人买好了一条小但适于海上行驶的双桅船的票。此船为做买卖,向南海方向航行,最终目标是奥塔黑特,而英语则读作塔希提。赖特询问船长,如果再加些船费,是否可以驶到比塔希提更远的地方,靠近半打无名的、未标入海图的小岛,直到发现一个赖特、他的家人和追随者可以安身的地方。船长是好说好商量的那号人。
船长信守诺言。航行到塔希提后,抛了两个星期锚,船又继续南下,穿过波利尼西亚。前后停靠了3次,赖特和两个男伴登上这几个小岛探察。一个被红树林弄得毫无用处,另一个缺少饮用泉水并且没有肥土,而第三个上则有专割人头的人为害。赖特敦促船长继续他的搜寻。两天后,他们看到了后来名之为三海妖的那组岛子。
对主岛进行了一天的勘察,证明赖特发现了他的人间伊甸园。这个地方避开贸易通道,没有天然港湾和深水锚地,具有很高的隐秘性。岛内有大量的动植物、清清的溪水和其它自然资源。更重要的是,赖特还遇到了一个有40名波利尼西亚人的村庄,并且那些人殷勤好客。
通过从塔希提带来的一个土人翻译,赖特可以同部落的头人特方尼进行相当程度的谈话。赖特获知,村民们是很久前乘独木舟到远洋开拓殖民地,并在此发现了这一隐居地一个波利尼西亚近族的后裔。这位头人,从没碰到过一个白人,从没接受过如此不可思议的礼物(一柄金属斧子算一件,一盏鲸油灯又是一件),因而对赖特敬畏至极。他将来客能同他共同统治此岛视为巨大的“玛那”——赖特得知这个字有许多意思,在此是指“威望。”特方尼在陪同赖特游览村庄的时候,给他讲了这儿人们的习俗。赖特在日记里写道,这儿的人们“快活、自由,聪明而且对生活和爱情是乐观的,”他们的态度和方式会使“布干维尔打心底里高兴。”第二天,赖特全家及其弟子们,包括他本人一共8个人便上了岸,搬上了他们的家当,还有几只狗、羊、鸡。帆船驶走了,赖特则加入特方尼的行列,来演出一出“伊甸复兴。”
对这一段非凡的历史,还有许多许多,海登博士,如果您有意的话,更详细的情况就留给您自己去了解吧。受这封信的篇幅所限,我想把余下的几页只用来讲述自1796年至今那个发展了的社会的习俗。
一月之后,赖特一伙已经渐渐在波利尼西亚人居住区安顿下来。赖特认真地研究了他们部落的传统、习俗和行为,仔细地作了笔记,同时还记下了他自己关于在三海妖岛上生活应当怎么过的想法。至于行政管理,这些波利尼西亚人相信世袭的头人。赖特则相信由3个受过领导能力训练并经受过多方考验的男女组成的委员会。如您所知,这只不过是柏拉图的思想的修正。赖特发现,他自己的体系在这个偏僻小岛上是不会奏效的在哪里和如何去建一座学校来训练具有万能头脑的领导人呢?他只有赞同波利尼西亚人关于世袭头人的思想。
对于劳动和财产,每个波利尼西亚血统的部族在单独建立家庭和拥有家具的同时,还像一个单位一样共同种植和收集食物,存放在一个公家仓库里。赖特则主张一个更加严密的制度,而且更加公有化。他觉得,头人应当控制所有实际财产,按照规模大小赐给每个家庭。如果一个家庭扩大了,其财产也随之扩大;一个家庭缩小了,其财产也随之缩小。还有,赖特认为,三海妖上的每个成年男子每天应干4小时活,去干最适合于他的活计,无论是务农、打渔、做木匠还是别的需要的职业。这些劳动者的产品应当放到一个大的公用仓库里。每个家庭按周从仓库里领取一份最低限度的食品和别的生活用品。这最低限度的一份对大家应一律平等。然而,村里劳动成果大的人则应得到多于最低限度的一份,多出的部分就是他们应该得到的奖励。简言之,绝对平均,没有贫困,还有某种程度的刺激。特方尼对这一改革准备让步,并在1799年实施。
据我记下来的考特尼的讲解,这种调和折衷的现象随处可见——这儿是波利尼西亚制度的精华,那儿是赖特幻想的杰作,有时两种主张则掺和在一起。在教育、宗教、娱乐和别的重大问题上,都达成了这种协调。赖特属单一主题论者,不会容许两个制度并存,他感到,那样会导致冲突。往往,不是照波利尼西亚行为方式去干,就是按他自己的行为方式去干,这要作出选择。
03
当然,其中也有不少讨价还价。在控制人口以防饥荒问题上,波利尼西亚人实行杀婴。如果一个妇女3年内生的孩子超过一个,超生的孩子在出生时就被溺死。赖特发现这种做法很可憎,就要特方尼禁止实行此法。另一方面,赖特也不得不作出某些让步。他曾希望让妇女们穿上背心和裙子,男人们穿裤子,但被迫采纳更合理的波利尼西亚短草裙,不穿任何内衣裤,光着脊梁,这是对妇女们的;对男人们,除了包裹生殖器用的布包或者布袋外,别的什么也不穿。只有在特殊情况下,妇女们可穿塔巴裙,男人们穿缠腰布。考特尼不无乐趣地讲到赖特的笔记中的一些章节,其中记录了赖特夫人及其女儿们袒胸露乳,第一次出现在全村人面前,仅12英寸长的草裙被风高高掀起时的窘迫状态。
还有许许多多别的妥协。波利尼西亚人不管在哪里的树丛中都可以大便。赖特认为不卫生而加以反对,并寻求建公用茅厕,在村子两边各建一个。那些波利尼西亚人则认为这项革新是煞费苦心的蠢行,为了敷衍赖特竟然应允了下来。借此,特方尼要求将他对犯罪的惩罚制度加以推行。赖特曾企望实行一种将所有罪犯都流放到一条指定的山谷里的办法。波利尼西亚人不愿接受。对谋杀罪,他们判犯人为奴。这意味着罪犯得变成受害人家的奴仆,为奴时间等于被害者受害时的年龄到70岁之间的年限。赖特对这种惩罚的粗糙还有一定顾虑,但同时也看到了它的公正,因而承认了它。我在此补充一点,据考特尼说,这种惩罚至今仍在三海妖上实行着。
然而,我前面所说的一切,同特方尼及其40人的部落、丹尼尔·赖特及其代表的8个人所一致赞同的性、爱情和婚姻习俗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了。在这一点上,这些波利尼西亚人和进步的英国人之间分歧很少,勿需折衷调和。赖特发觉,这个部落的性行为不仅独特,而且比他所知道的或想象的都优越。这些行为几乎完全与他的哲学相适应。总之,切实可行,而且行之有效。由于其中许多主张几乎准确地代表了赖特曾梦想实行的东西,几乎没有必要进行调整或修饰。据考特尼估计,现今三海妖上的性行为习俗,约有70%是原有的占优势的波利尼西亚习俗,约30%是赖特传授的。
我想在此插几句,现在特方尼和赖特的后裔是一个民族,一个种族了。有几年,特方尼和赖特联合统治该岛。特方尼死后,赖特成了唯一的头人。当他尽享天年之时,他的儿子已经过世,他的长孙,一个英国人和波利尼西亚人结婚的产物,成了新的头人。多少年来,互婚继续不断。今天,在高加索人和波利尼西亚人之间没有什么区别。这里生息着的只有海妖岛人民。这些人毫无异议地准确奉行着一个半世纪前的发起者们所一致同意的爱情制度。
说到这一爱情制度,我要遗憾地说,考特尼不想费力去讲许多关于现行的习俗,但他自愿告诉我的那些,看起来对任何人类学研究也够刺激的了。他所提到的一些内容如下:
对14岁至16岁间的青少年都给予实用性教育。如我所理解,他们从理论上学习关于性交的知识。毕业前,他们观察和参加实际做爱。这种方法,考特尼坚持认为,是完全健康和有益的。
在青春期,海妖部落的男性要经受一次阴茎切割,同切包皮有些相似,以便露出阴茎头。当伤口愈合后,他便同一个稍为大一点的女性进行首次性交,将伤痂去掉,这个妇女教给他性技术。青春期女性,则要经历几年的拉阴蒂阶段。当拉出至少有一英寸长时,她就被认为可以实际教给性交了。这种阴蒂的增大没有什么奇特的涵义,其动机仅仅是提高快感。童贞,我想补充一点,在海妖岛上被视为体弱多病或有生理缺陷。然而,从我自己在社会群岛和奥斯特罗尔群岛的观察来看,这些行为也不为陌生。
海妖岛上有间大屋,叫做共济社大棚。它的用途有二。单身汉、鳏夫和没有配偶的妇女用作求婚和谈情说爱的地方。第二个用途,仅仅暗示给我,我的推断是更奇特,甚至令人吃惊。这又关系到下面一句话的含义——我是在准确地重复我笔记上所记考特尼的原话——“在任何时候,为任何要求得到满足的已婚男人或女人提供满足。”且不论其意味着什么,但很明显不像有人所想象的那样是放任和纵欲。考特尼说,共济社的这项“服务”是合情合理、合乎逻辑的,并且有严格的规定。他不想展开他的主题,只说明了一点,在三海妖上,没有肉体上受压抑或者不快活的男人或女人。
结婚是在有关人员共同承认的情况下安排的。头人是婚礼的司仪,新郎邀请男女宾客。仪式前,新郎从伏在地下的岳母身上跨过去,象征着比她优越。仪式后,新娘躺在丈夫的胳膊上,每一个新郎邀来的男客,除了有血缘关系的亲属,都应邀同新娘性交。新郎是最后一个。这种结合习俗,如果我的记忆还好的话,在别的几个波利尼西亚岛上,尤其是在马克萨斯族中,也仍在实行着。
据考特尼说,离婚的指导是三海妖上最进步的做法之一。考特尼对此特别不愿告诉我。然而,他又提到过,一组称作“主事会”的年长者不同意仅仅根据各方的要求或道听途说的所谓证据,就可以离婚。他说,只有在经过有关各方的长期调查后,才能允许离婚。我对此兴趣正浓,但考特尼却就此打住。
考特尼和莫尔图利都提到过一个一年一度在6月末举行的为期一周的节日。尽管两人都讲到了体育竞赛、仪式性舞蹈、裸美比赛,但都不讲这个节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考特尼说:“古罗马人每年都过农神节,就像萨摩亚群岛上的乌泼鲁土人现在仍在过的那样。海妖岛上的这个节日并不完全相同,它在某些方面仍然是一种纵情的形式,给已婚的夫妇和未婚的人们以认可。在美国和欧洲,通奸和离婚简直太多了,你说是吧?在海妖岛上则几乎没有。已婚的人回到家中,常常感到痛苦、疲劳和乏味,这里却不是如此。那个所谓文明了的外部世界也许能从这些被看作原始人的身上,学到许多东西。”这就是他对这个谜一般的节日所作的唯一的侧面介绍。
更多的关于海妖岛上的爱情习俗,考特尼和莫尔图利都不想讲。考特尼总结性地说,就他所知,世上再无别的地方,爱的行为更少窘迫、紧张和恐惧。
这就是我知道的一切,海登博士。您或许想知道更多的关于这位托马斯·考特尼的情况,但我无法效劳。我所知道的就是,他曾在芝加哥当过辩护律师,由于偶然事件来到了海妖岛,选择了留下来的道路,并得到了留下来的许可,他什么也不想说。我发现他有吸引力,有知识,经常挖苦外面的社会,忠于他后来加入的人群。我认为,他知道您和您的著作并尊重之,这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我感到,他相信您,我也相信他是认真和值得尊敬的,尽管我们的会晤是短暂的,而且我还不满足。
这是我写过的最长的一封信,仅希望其内容能证明长得有理。我不知道您目前的情况,海登博士,但是,如果您还能行动的话,那么通向一种新鲜而大胆的文化之门对您大开,而所能受到的限制前面已经讲明。
请尽快回信,万勿耽搁。你有4个月的准备时间,但做这种事,4个月的时间显然是短了。如果您有意前来,来信告诉我大致的日期。也要告诉我您一行人马的规模。所有这一切,我将迅速转达给拉斯马森船长,他会再转告考特尼和现任头人鲍迪·赖特。然后,他们会为您的到来和居留作出安排。如果环境条件不允许,也请告诉我。因为,请相信我,虽然不情愿,但我还是将把这一情况再告诉给熟悉的另外一、两位人类学家。
除去路费,这次考察的花费不会很多。海妖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