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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差不多了，罗信便站起来施礼道：“以后还要老上司照拂。”
严纳站起来含笑道：“以后我们时间长着呢。”
罗信中午没有回府，自己在外面对付了一口，下午便回到了礼部，闲了一下午，晚上回去之后，前后脚地张洵他们也来了。
“不器，估计徐阶和张居正如今正郁闷着呢。”
张洵等人听到了那些谣传，立刻便知道这是罗信的计谋。如此让隆庆帝的心中有一种张居正是罗信先锋的印象，这无疑便太高了罗信的地位，而且还离间了徐阶和张居正的关系。
当然，这未必离间得了，徐阶老谋深算的，未必会上当。
但是，这根刺是种下了，眼前不会发芽，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发芽了？
罗信摆摆手道：“这没什么，不过是张居正抢先一步，和我分了利益罢了。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陛下啊！”
“陛下？”张洵四个人一愣，那海正最沉不住气道：“难道陛下的身体真的？”
“陛下的身体没事儿，虽然陛下的身体有些弱，但还不至于有病。”
“那……陛下为什么不上朝？”
“唉，这就是我担心的啊！”罗信叹息了一声道：“就害怕陛下他不愿意上朝啊！”
“不愿意上朝？难道陛下也要修道？”
“修个……”
罗信将那个屁字忍了下去。别人不了解隆庆帝，他还不了解吗？
史书上记载得很清楚，这隆庆帝一当上皇帝，也许是当皇子的时候，过可怜的日子过够了，被压迫得太凄惨了，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便是在热孝期间，也每天御女，玩得不亦乐乎。就他那个身子骨，能玩那么久吗？
根本不可能！
*
第1496章 懒政（）
然后隆庆帝便开始嗑药，嗑着嗑着，就把自己给嗑死了，否则他怎么可能就当了六年的皇帝就死了？
但是，这话不能够和张洵他们说啊！便只好说道：
“陛下不会修道。”
“那陛下他？”
“懒！”
罗信无奈地说道，这隆庆帝在历史上，还真是懒。想了想，也不能够说他懒，应该说他笨加好色。
当初李时珍为了给他治病，让他能够生出孩子，给他吃了五石散。当时李时珍就和他说过了，服食五石散会让隆庆帝便笨，当时隆庆帝也没有选择，一切为了生孩子，变笨就变笨吧。
所以……
隆庆帝就变笨了。
变笨的隆庆帝，对于朝政真的不懂，而且也因为他没有当过太子，没有被嘉靖帝手把手教过理政，突然就当上了皇帝，这就更不会理政了。
不会理政，再加上懒，更加上后宫那么多漂亮小姐姐……
隆庆帝当然就不愿意上朝了。
“那怎么办？”
张洵等人也急了，原本以为隆庆帝最起码在刚当上皇帝的几年里，会振作一番，最起码你把背叛过你的徐阶弄下去啊？
结果……
隆庆帝懒得就上朝了两天，就不上朝了，懒得连徐阶都不对付了。
你这么懒，让我们怎么办？
“不器，这得想办法啊！徐阶现在是内阁首辅，如果陛下懒得上朝，岂不是让徐阶独揽朝纲了？”
“等等吧。”
“等？等什么？”
罗信叹息了一声道：“我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不适合去见陛下。但是高拱不同，他是内阁次辅，而且在内阁的资格也是仅次于徐阶。以他和徐阶的敌对关系，他不会任由陛下这么懒惰下去，他一定会去见陛下，所以我们要等，等高拱面见陛下之后的结果。”
高拱此时很忧愁，此时站在自己的值房内，满脸愁绪。在他的对面坐的是马芳，马芳望着一脸愁绪的高拱道：
“高大人，你愁什么？陛下不理朝政，这不也是圣天子垂拱而治吗？
君逸臣劳，这不正好让他们显示各自的才能吗？”
高拱心中鄙视了马芳一番，心中暗道，就你这个莽夫，有个屁才能。不过脸上还是一片愁绪，叹息了一声道：
“马大人，我们不是首辅。”
马芳神色便是一愣，随后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如果不是徐阶为首辅，这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确实是一个大好机会。可以大展宏图，实现自己的理想。
但是……
如今内阁首辅是徐阶，他们两个想要做些事情，就会艰难太多，会被徐阶掣肘的厉害，举步维艰。
这些日子，在内阁，他们两个没少和徐阶吵。徐阶赞同的事情，他们两个不同意。他们两个想要做的事情，徐阶不同意。后来双方不能够取得统一意见，便请圣裁，没有想到，隆庆帝干脆地发回重议，让内阁自己商议。
高拱和马芳现在甚至觉得，隆庆帝的朝代，还不如嘉靖帝的朝代，最起码那个时候，在争论不休的时候，还能够指望嘉靖帝一言而决。
但是……
现在呢？
一切都陷入到扯皮之中，高拱真是感觉自己心力交迫。
而且，他还只是次辅，徐阶是首辅，天然就占据着优势，这让高拱更加的难受。虽然他联合了马芳，但还是处于弱势。
这要是张居正再入阁，高拱和马芳的未来可想而知。
“不行！”高拱突然站了起来道：“不能够这样下去了，我要去见陛下。”
“你见陛下说什么？”马芳问道。
“我……”高拱在地上来回走动了几步道：“我要恳请陛下上朝。只有陛下上朝，才能够抑制徐阶，否则这徐阶就成了大明的立皇帝了。哪里还有我等的出路？”
而此时，在徐阶的值房内，徐阶也在对张居正说话。
“泰岳，如今陛下懒得理会朝政，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为师我如今已经六十四了，已经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我会尽量将朝政梳理，你也要尽力配合，尽力成长起来，我现在只盼着你能够挑起大梁，早日接我衣钵。”
“老师！”
张居正的脸上现出激动之色，只是心中却并没有丝毫的激动。那严嵩都快八十了，走到都打晃，和嘉靖帝交谈都能够睡着了，也没有见到他主动离开朝堂。他一万个不相信徐阶会退隐。而且徐阶才六十四，身体也很硬朗，等着自己接他衣钵……
等到自己胡子白了吗？
不过口中还是激动地说道：“老师，学生知道如何去做。”
徐阶吐出了一口气，真挚地对张居正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我师徒联手，开创大明新局面。”
张居正心中却叹息了一声，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是什么滋味。
说实话，他现在觉得和徐阶在对大明的发展上，有着很大的分歧。反倒是和罗信有着很多共同之处。特别是跟着罗信赈灾，裁军，移民等一系列事情之后，他对罗信甚至比对徐阶还佩服。
但是，他和罗信也有着分歧，他也想着完全实现自己的理想，让大明在自己的手中实现辉煌。所以，他不能够让罗信走在自己的前头。如此，徐阶对他就变得十分重要。
张居正离开了值房，心情有些沉重地走在长安街上，他的书童凑到跟前道：
“老爷，高拱去面圣了。”
张居正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高拱去面圣，没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他处于高拱的位置，也会去面圣。而且他心中更关心的是罗信，他一直感觉，高拱对他的威胁，远不如罗信。于是便轻声问道：
“罗信呢？”
“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什么动静？”
“嗯！”
张居正的眼中现出了一丝茫然，怎么就没有动静呢？
不正常啊！
乾清宫外。
高拱跪在那里，都跪了半个时辰了，他今天是打定了主意，不见到隆庆帝，誓不罢休。
这都十天不见隆庆帝上朝了，再这样下去，大明朝就完了。嘉靖帝不上朝，但是朝政却在手里。
一言而断。
而且嘉靖帝有着东厂和锦衣卫，很多事情都了如指掌。而隆庆帝呢？
也有着东厂和锦衣卫，但是他根本不闻不问啊！
*
第1497章 恢复早朝（）
高拱是隆庆帝的老师，而且当初隆庆帝还十分倚重高拱，和高拱还是有着感情的。高拱跪了半个时辰，隆庆帝终于坐不住了，便亲自走了出来。将高拱扶了起来，两个人相望，脸上的颜色都变了。
高拱是看到了隆庆帝黑着两个眼圈，脸色苍白，这分明就是纵欲过度啊！
这怎么能让高拱不心焦？
就隆庆帝那个身子骨？
而隆庆帝将高拱扶起来，见到高拱跪了半个时辰，站起来都打晃，脸上便现出不忍。
扶着高拱进入到乾清宫，又给高拱赐坐，这才歉意地说道：
“高师，您这是何苦呢？您的能力和人品，朕都十分信任，而且如今内阁已经有了四个人，你们四个就谋划办理就是，又何必事事都来烦朕？”
“陛下，早朝……”
高拱刚开口，隆庆帝便摆手道：“每天都来一次早朝，众卿太过劳累。又浪费时间，朕觉得没有必要每天都要早朝。
嗯！
要不，一个月一次如何？”
“陛下！”高拱心中都怒了，但还是得如忍着：“早朝乃是祖制，我朝历代，也只有先帝不早朝，但是那遗诏已经承认先帝是错的，而且您在登极诏上也承诺，不再犯先帝的错误。一定亲政爱民，克己复礼。现在陛下不早朝，让天下如何看？”
说到这里，见到隆庆帝还是一脸的不情愿，高拱便站了起来，跪在了地上，将官帽一摘，放在了地上，叩首道：
“陛下不上朝，不理朝政，老臣作为内阁次辅，是最大的失职，作为陛下的老师，是最大的失败。老臣已经无脸再站在朝堂之上，老臣向陛下请辞。”
隆庆帝这一下便慌了，内阁之中四个人，他最信任的便是高拱，如果高拱请辞，他害怕将来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傀儡。那个时候，恐怕自己想要过现在的幸福生活，就难了。急忙站了起来，上前去扶高拱道：
“高师，千万不要请辞！”
见到高拱死硬着不起来，最终只有一跺脚道：“朕上朝还不行吗？”
“真的？”高拱霍然抬头。
“真，比真金还真。”隆庆帝无奈地说道。
“谢陛下。”高拱拿起官帽站了起来。
“不过……”
隆庆帝犹豫了一下，这可把高拱吓坏了，急忙道：“陛下不会反悔吧？”
“朕自然不会反悔！”隆庆帝苦笑了一声道：“高师你也了解朕，朕根本不通政务，没有经历过太子时期的锻炼。即便是我用心学，也需要时间。为了避免耽误国事。所以朕虽然上朝，但是那些奏章，就由高师等内阁代为答复吧。”
“不行！”
高拱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他为什么要让隆庆帝上朝？不就是为了让隆庆帝支持他吗？结果隆庆帝是答应上朝了，但是却甘心做一个傀儡，这和不上朝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
把皇帝当作傀儡，这是要遗臭万年的。
“可是朕现在是真的不懂啊！”
高拱急了，隆庆帝更急了。
“朝政该怎么处理，朕朕的吃不准，高师也不希望朕将国事弄得一团糟吧？最起码，你得给朕学习的时间吧？”
高拱这一刻感觉隆庆帝说得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愣怔了半响，郁闷地叹息了一声道：
“陛下拿不准的，就先不答复，待早朝结束，陛下和内阁再一起商议。这也是陛下学习的过程，希望陛下能够早点儿学成。”
高拱郁闷，嘉靖帝也郁闷。
上朝多累啊！
上完朝，还要继续商议和学习，这哪里是他想象中的皇帝生活啊！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但是，看到高拱那个神色，却也张不开口反驳，有些阴沉着脸坐在那里，心里烦躁的不行。
见到隆庆帝拉下了脸，高拱的心中又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做到他这个位置，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只好无奈地说道：
“陛下，这样吧。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内阁就商议出一个办法，不麻烦陛下了。但是如果遇到重大事件，还是需要陛下和内阁共同商议。”
隆庆帝的脸色略缓道：“好吧。”
然后隆庆帝和高拱便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大约沉默了几息时间，见到高拱还没有离开的意思，隆庆帝便开口道：
“高师，你没有什么事儿了吧？”
高拱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臣没有什么事儿了。”
隆庆帝当即站了起来，一边向着外面走去，一边说道：“那高师就回去忙吧，真也乏了。”
背对着高拱的隆庆帝，脸上露出了笑容，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后宫那软玉温香之中。
看着隆庆帝匆匆离去的背影，高拱的脸上充满了失望，呢喃自语道：
“这就是我苦盼的皇帝吗？”
高拱走出了大门，脊梁都变得有些佝偻！
不管怎么说，高拱这次面见隆庆帝还是有成效的。第二天，隆庆帝终于上朝了。
罗信走进了午门，看到了正在向着乾清宫走去的高拱。便紧走两步施礼道：
“高阁老。”
“是不器啊！”高拱缓下了脚步。
罗信轻声道：“多亏阁老谏言陛下，才有今日早朝。”
“唉……”
高拱叹息了一声，将他和隆庆帝的对话，简单地和罗信说了一遍，罗信闻听，脸上也不由现出苦涩。
“咱这位陛下……还真是……”
“你说怎么办？”高拱以手扶额。
“高阁老就没有和陛下说说徐阶的事情？”
“没有！”高拱苦笑道：“哪有机会？陛下像是被勾……在和我说完上朝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高拱虽然将勾魂的那个魂字吞了下去，但是罗信已经意会，心中暗道，陛下自然是被后宫的女人勾魂了啊！
两个人说着说着，便接近了乾清宫，徐阶看到了高拱和罗信两个人窃窃私语，心中也是一叹，低声对张居正道：
“泰岳，你看高拱和不器，亲密无间啊！我们上本立储，倒是让他们两个的关系更加密切了。”
徐阶当初掌控马森，后来虽然马森被打入了大牢，但是徐阶在皇宫内依旧培植了几个秘密太监探子。隆庆帝和高拱，罗信密议立储是事情，就是太监探子密报给徐阶，徐阶果断地让张居正抢先了一步。
但是，如今看来，效果甚微。
*
第149章 理念之争（）
一方面，徐阶现在有些反应了过来，那隆庆帝就是一个懒惰的人，都懒惰到健忘了。
你想啊！
隆庆帝连徐阶对他的背叛，都懒得健忘了，张居正上本立储，隆庆帝开始肯定很高兴，记着张居正的好。但是很快就会懒得忘记了。
而且罗信有意识地传播了一些言语，让张居正的功劳降低。
还有一个导致的结果，是让高拱有了极大的危机感，这样的危机感，一定会造成高拱加深和马芳，罗信的关系，而且这种危机感，马芳和罗信也会有，这便造成了他们三个人的关系愈加的紧密。
最重要的是，隆庆帝的懒得，徐阶已经能够预见未来，隆庆帝不会理朝政，也就不会圣裁，一切都会在内阁通过斗争来争取。
“高阁老，陛下的身体？”罗信的脸上现出浓浓的忧虑。
高拱自然是知道隆庆帝每天不上朝，都在干什么。徐阶在皇宫有密探，他也有。所以，他的脸上也现出了忧虑道：
“是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如今只有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人，多努力了。对了，你得赶紧入阁啊。只有位置到了，才能够为陛下出更多的力。”
罗信默然，想起隆庆帝答应他，让他做礼部尚书。但是……似乎隆庆帝给忘了……
上朝了。
隆庆帝坐在龙椅上，满脸的疲倦。罗信和高拱对视了一眼，无声的叹息。
高拱和罗信忧心忡忡，但是百官却是精神抖擞。
又上朝了啊！
又可以吵架了啊！
“启奏陛下……”
这不，立刻便有人启奏了。
“陛下，刑部，督察院并奏，遵先帝遗诏和陛下的登极诏，三司已经开始平反冤错案，已经初步拟定了一个名单……”
嗦嗦一大堆，到了最后，隆庆帝只是慵懒地说了一声“接来”。
“启奏陛下。”
你方唱罢我登场。
“如今北方互市，南方市舶司繁荣兴隆，各州府商人蜂拥而往，三十税一，已经不合适。而且当初市舶司和北方互市已经尝试十五税一，臣认为，这还远远不够，应该十税一。而且不应该只局限于北方互市和南方市舶司，而是应该全国推广。”
“荒谬，怎可与民争利？”这是反对者的声音。
“你才荒谬，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懂不懂？”
“你才真正的荒谬。大明重农轻商，商人逐利。一旦提升了商税，毫无疑问，便也提升了商人的地位。如果商人有了地位，整个大明岂不是都开始逐利？
这是动摇国本！”
“…………”
只是瞬间，乾清宫就成了菜市场，争论从未有过的激烈。罗信冷眼旁观，见到徐阶和高拱一直没有开口，仿佛壁上观一般。
但是罗信心中十分清楚，提议增加商税的是高拱，因为那个上奏的人是高拱的人。后来跳出来支持的也都是高拱的人。
但是，反对的人却不仅仅是徐阶的人。
这么说吧，除了高拱的人在支持，其余的人都在反对，徐阶的人，中间派的人，打酱油的人，都在激烈地反对这个提案。
这很正常！
马无夜草不肥，如今站在乾清宫内的这些官员，那个官员不经商？
只不过不抛头露面罢了，这增加商税，就是从他们的兜里掏银子。高拱这是在向所有的官员宣战，想所有的商人宣战。
这绝对是一竿子捅了马蜂窝，恐怕高拱以后麻烦不少，举步维艰。
“唉……”罗信心中叹息了一声：“这高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