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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的体验 作者:大江健三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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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情很不舒畅。鸟放下窗帘,走到旁边的房间,找到剩下的威士忌,一口喝光,然后又回到
女友的床上睡了过去。
    

 
  








个人的体验





  
    
    呻吟声反复袭来,鸟很厌烦地睁开眼睛。开始他以为那是自己的声音,事实上,在他睁
开眼的那一瞬间,从他胃里涌出的无数小鬼,正在那里哧哧地敲啄着。让他禁不住叫唤了一
声。但是,鸟的耳边再一次响起呻吟声,那不是他自己的叫声。他保持着刚醒来时的姿势,
轻轻地稍稍抬起头,向床的旁侧俯看。床和电视中间狭窄的地板上,火见子睡在那里。是
她,发出野兽般的响亮有力的叫唤。像通信电波一样,火见子从梦的世界里传送来呻吟声。
而且,那是很恐怖的呻吟。透过室内暗淡的空气网络,鸟看到,火见子稚气、溜圆、未经化
妆因而暗浊而少血色的脸,时而痛苦地紧张起来,时而蠢笨地松弛下去。
    每当呻吟声升高的时候,火见子就扭动身子,用胖胖的手指挠自己的喉部和胸。鸟仔细
地望着火见子那从被子露出的乳房和侧腹。乳房是画得很正确的半球型,不太自然地偏向两
侧,相互对应着。两乳之间,是一片让人觉得反应迟钝的宽阔平坦地带。鸟记得自己曾经见
过火见子这长得不成熟的胸。可能是在那年冬夜的贮材场上见过的吧。但是,火见子的侧腹
和被子下面隆起的肚子,却一点儿也引不起鸟的怀念之情。那些地方,让人感觉积蓄着年龄
的脂肪,属于鸟所不了解的火见子生活的新侧面。脂肪的根须大概很快就会蔓延到火见子皮
肤下的各个角落,改变她的体形吧?并且,她的乳房上残留的这点儿清新也将失去吧。
    火见子又高声叫唤起来,像突然受到了什么威胁似的,猛地睁开了眼睛。鸟马上阖目佯
睡。一分钟后,鸟睁开眼一看,火见子又睡了。这回,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到咽喉,一副木
乃伊的样子,像既不叫唤也没痛苦的虫子一样睡在那里。她可能在梦里和恐怖的妖怪达成了
什么协议了吧。鸟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来对付自己胃里的问题。威吓、动荡的胃的问题。
眼看着胃突然间膨胀起来,充满了鸟的身体和整个意识世界。火见子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自
己的孩子是不是像伤兵阿波利奈尔那样头缠绷带,被搬上了解剖台?今天在补习学校的课果
真能上好吗?这些互不连贯的念头,顶着胃的压力,企图潜入鸟的大脑中心位置,但都分别
被击退。鸟想,我好像马上就要吐。一种恐怖的心情使他脸皮发凉。如果我把这床吐得一塌
糊涂,过后火见子将怎么看我?当年我烂醉如泥,隆冬之际,竟在户外强奸般夺去一位处女
的贞洁,却毫不知晓;几年以后,又一次在这个女子的房间里过夜,大醉不睡,一味恶心欲
吐。我确实是一个专干坏事的家伙了。鸟一连打了十几个满是酒气的哈欠,脑袋嗡嗡作痛,
但还是坐起身,向床外迈出极为艰难的一步,慢慢地向浴室方向走。不知什么时候,鸟除了
一条裤衩,浑身都脱得精光。他拉开关合不严的拉门,虽然一路几乎喘不上气来,但最终还
是平安地把自己关进了浴室里。意料之外的喜悦涌上鸟的心,如果自己像蟋蟀那样安详地呕
吐,或许可以完全不让火见子察觉到了。鸟跪下来,两臂放在洋式马桶的靠背上,垂下头,
像虔诚祈祷一样等待着胃紧张到爆发点。已经冰凉的面庞又奇怪地热了起来,微微沁出了汗
珠。随后,热气和汗珠又都突然消失。马桶在鸟这样一种姿势的窥视者眼里,很像是一个粗
大的白色喉咙;包括那狭窄的底口汪着的清水,都应该说是喉咙。第一次恶心翻腾上来。鸟
发出狗叫似的声音,伸长的脖颈绷得紧紧的,猛然吐了出来。鼻腔里充满了强烈刺激味道的
水。鸟呼哧喘着。眼泪滴到脸颊,一直流到粘在嘴唇四周的脏东西上。鸟虚弱无力地把残存
在食管里的东西又吐出来,只觉得脑袋里烟花火星缭绕。随后,是一个小休止。鸟像一个水
管修理工完成了一件工作似的,抬起身,用放置在浴室里的纸擦了擦脸,响亮地擤了几下鼻
子,唉地长叹了一声。然而呕吐至此并未完结,这是鸟的惯例:一旦开始了呕吐,至少要吐
两次。并且,第二次呕吐又不能凭借胃自身的力量。鸟必须用脏手指去抠弄,把呕吐引出
来。鸟是预想到这样做的痛苦才叹气的。他再次垂下头,现在,马桶肮脏而荒凉。鸟厌恶得
闭上了眼睛,手伸到头顶去拉水箱的绳纽。水哗哗地流淌,鸟的额前掠过一阵小小的旋风。
他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仍是清冽地大张着的白色喉咙。鸟把手指伸到自己细小的红色喉咙
里,开始强制性呕吐起来。接下来是呻吟声,无意义的眼泪,脑袋里闪烁的烟花火星,鼻孔
粘膜火辣辣地疼痛。吐完了,鸟擦了擦脏脏的手指和嘴边,还有沾满眼泪的脸颊,便精疲力
竭地坐到马桶上。我这样,多少能补偿一点儿婴儿的痛苦吧。这样一想,鸟的脸一下红了。
恰恰是这连醉两天的痛苦,是完全没有价值的,不能抵偿任何别的痛苦。鸟像一个道德主义
者一样弹劾着自己:即使可以说这念头不过只在我脑子里一闪而已,我也不该如此厚颜无
耻,容许如此虚假的补偿。然而,呕吐过后的安定感,和胃里那些捣乱鬼的沉默——尽管这
决不会长久——还是给了鸟醒来以后最好过的一段时间。鸟想,我今天必须去补习学校上
课,还必须到医院给可能已经死了的婴儿办理各种手续,然后,要和岳母联系,商量什么时
候向妻子提起孩子死了的事情。这是大事情。可是,他连着醉了两天,呕吐之后,浑身无
力,正在久别重逢的女友的浴室里,靠着马桶茫然无措。这不是毫无办法的吗?但是,鸟陷
入这样的境况,并没有感到可怕,恰恰相反,在现在这完全放弃责任、一切都束手无策的几
十分钟里,鸟体味到了一种自我拯救的感觉。要说现在的我的感觉,那就只是精疲力竭,鼻
子咽喉的粘膜火辣辣地疼,很像是濒死的婴儿的兄弟。我的优点,只在于没有像婴儿那样哭
叫,而事实上,我比哭叫的婴儿糟糕得多……
    如果可能,鸟大概真想把自己扔到冲水马桶里,拉一下绳儿,冲到水声哗哗作响的下水
道地狱里去。然而,鸟终于还是恋恋不舍地吐了口唾液,便告别了马桶,拉开拉门,准备返
回卧室。那时,鸟已经完全忘记了火见子的存在,而当他光着脚踏进卧室的时候,便立刻明
白了,火见子已经完全醒了,他呕吐的样子,以及呕吐之后很奇怪的沉默,无疑都被她看得
一清二楚。火见子仍然像刚才睡觉时那样躺着,鸟看到,从窗帘透过的暗淡光线里,火见子
的额头、眼睑、鼻梁以及上唇的轮廓,都明显抹着一圈淡淡的黄色,她的眼睛,虽然所有的
角落都黑而且暗淡,却大大地睁开着。鸟像个小老鼠似的,从她的脚旁一溜小跑,去取放在
床边的裤子和衬衫。这中间,火见子那犹如开着快门的相机镜头颜色的眼睛,可能也一直在
盯着鸟那青筋暴突满是黑毛的腿和略略鼓起的肚子。
    “你听到了我像狗一样地呕吐了吧?”鸟羞怯地问。“像狗?那可是条音量很大的狗
呐。”火见子那睁得大大的眼睛,重新平静地打量着鸟,但说话的声音里却仍然带着睡意。
    “是啊,是条牛一样大的圣保罗犬呀。”鸟有气无力地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哪,已
经吐完了吗?”
    “嗯,现在这段时间里,可以这么说吧。”鸟说。随后,鸟勉强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
子,踉踉跄跄地踩在火见子的被子上,甚至踩到了她的脚;最后,他终于摸摸索索找到了自
己的裤子,一边慌乱地伸进裤腿,一边说:“可是,我想上午还可能再吐一次呢。一直是这
样的。我已经好长时间不喝酒,离连醉两天这类事情也很远了,也许可以说,隔了这么久,
这次的两天大醉,将成为我一生中最坏的事件。现在回头想想,我之所以曾经一连数周,滥
饮不止,开头就是因为醉了两天,自己想收拾残局,再喝一点儿压一压,结果却因此而走了
漫漫无边的滥饮之路。”鸟夸张地以一种忧伤的调子说,本想引发一种滑稽的效果,没想到
最终却陷入了很别扭的自我反省。“这次要是还这样的话怎么办?”
    “今天我不能再醉了。”
    “喝点儿柠檬,多少会好一些。已经买了,放在厨房里呢。”鸟柔顺地向厨房看去,法
兰德尔派似的光线,透过错位的拉门射进厨房,十几个散乱丢在那里的柠檬,在流动的光线
里闪烁着新鲜的黄色光泽,简直让鸟虚弱的胃神经有些受不了。
    “你常常买这么多柠檬吗?”鸟问。他穿好了裤子,把衬衫扣全部扣好,多少恢复了一
点儿从容。
    “看需要呀,鸟。”火见子极为冷淡地回答,似乎想让鸟知道自己的提问多么无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开车一直跑到天亮吗?”鸟失去了从容,又找话说,但火见子只
是颇带嘲弄意味的回头看着他,他赶紧像汇报重要问题似的补充说:“昨天深夜,你的两个
朋友来了。一个好像是个孩子,另一个呢,我从窗帘缝看到了,是个脑袋像鸡蛋似的中年绅
士。但我没打招呼。”
    “打招呼?当然还是不打的好。”火见子毫不动感情地说。鸟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表,
看一下时间,九点。他上课的时间是十点。如果说有敢于不请假就停课或迟到的补习学校教
师,那他就是这类人物。但鸟以前并不是这么勇敢果断、感觉迟钝的教师。他摸索着系好了
领带。
    “我和他们睡过几次,所以他们以为自己有深夜来访的权利。那个孩子可是个奇怪的类
型呢,他对光是我们俩儿在一块睡没多少兴趣,却总梦想看我和别的男人睡,他在一旁帮
忙。他一直瞄着有人到我这儿的时候来,就是这样一个怪癖、忌妒的人!”
    “你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没有!”火见子非常干脆地说答,然后又说:“那孩子特别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成年
人,所以,什么时候能一起来,我给你留着心呢。鸟,你肯定接受过不少这类服务吧?在大
学,低年级同学里肯定会有你的崇拜者,在补习学校,也肯定有愿意为你献身的学生吧?我
想,在那样的小圈子里,你准是孩子们的英雄典型。”
    鸟摇头否认,然后向厨房走去。脚心结结实实地踩到冰凉的地板上,鸟才发觉自己没穿
袜子,他懊恼地想,这可够辛苦了,要是弯腰去找袜子,说不定又得窝吐了。但是光着脚板
走在地板上心情并不坏,水龙头迸溅出的水激到手指上,湿手指抓住柠檬,这一切都让鸟心
情略感愉快。鸟挑了一个大柠檬,一切两半,绞出汁来喝了。一种亲切的感觉伴随着柠檬
汁,冷冰冰而又火辣辣地从鸟的咽喉落到受尽了虐待的胃。
    鸟回头望着卧室,很小心地挺直上身,一边找袜子,一边满怀感谢地对火见子说:“柠
檬好像特别有效。”
    “要是再吐的话,这回该是柠檬的味道,感觉会稍好一些的。”
    “你呀,毁坏了我的一个可怜的希望。”鸟说,他眼看着柠檬汁给自己带来的满足感突
然间云清雾散。
    “你找什么呢?像转圈儿摸河蟹的熊似的。”
    “袜子啊。”鸟小声说,他觉得自己光着的脚很蠢。“在鞋子里边放着呢,出门时和鞋
一起穿。”
    鸟略略低着头,望着裹着被子躺在那里的火见子,颇怀疑问地猜想,这可能是她的情人
们钻到这个床上时的习惯吧?他们可能是防备比自己强壮的男人来了的时候,可以拎着鞋袜
光脚逃掉,才这样事先放好的吧?
    “那么,我走了。上午必须上两个小时课。从昨晚到今早,实在打搅得够多了,非常感
谢!”鸟说。
    “你还来吗?鸟。我们或许能成为互相都很需要的人呢。”鸟像听到哑巴开口说话似的
吃了一惊;火见子抬头看着鸟,厚而圆的眼睑紧拧着,眉根处聚起了皱纹。
    鸟说:“可能会这样吧,我们或许能成为相互需要的人。”随后,鸟像在沼泽地勘察的
探险队员似的,光着脚战战兢兢地穿过光线暗淡的客厅,脚底下觉得不时踩到草刺和残断的
铁丝上;在门口换鞋处弯下腰的时候,胃里又开始往上涌,他赶紧匆忙把鞋和袜子穿好。
    “好,再见了,好好睡吧。”鸟冲屋内喊。
    他的女友默然无声。鸟走出门外,这是一个光线酸酸刺眼的夏日早晨。鸟想从那辆红色
赛车旁走过,一下看到钥匙还插在发动机的匙孔上。不一会儿,可能就会有小偷来把车轻轻
松松地偷走吧。鸟很难过地想。这位曾经非常勤奋、细心、聪明的女学生,为什么会变成现
在这样的性格呢?并且,她一结婚就遭遇到年轻丈夫的自杀,深夜开车乱跑,发泄了一番之
后,又在恶梦里惊叫。
    鸟想把车钥匙拔下来。但是,如果现在自己回到暗淡的光线里皱眉闭目的女友身边,就
很难再走出来了,鸟把触着钥匙的手指收回来,扫视了一下四周,又放心了,至少现在这里
似乎还不会被偷车贼看到。车轮外侧有一截短短的雪茄烟,那可能是昨晚那个鸡蛋脑袋的中
年绅士丢下的吧。毫无疑问,有很多人比鸟更愿意贴身照料火见子。鸟摇了摇脑袋,深深呼
吸,努力摆脱身上紧箍着的虾壳似的束缚,但终于未能振作起来,耷拉着头踏上铺满阳光的
马路。
    然而,这样的状态仅仅维持到鸟走进补习校门的时候,马路,站台,电车。鸟的喉咙干
渴得冒烟,一路忍受着车的震动和周围的人们散发出的味道,真是糟透了。车厢里面的乘客
们,只有鸟一个人不停地流汗,似乎只是他周围的一平方米提早进入了盛夏季节。挤碰到鸟
的人,都奇怪地回头看他。鸟像头吃了一筐柠檬的猪,为呼出的柠檬味而可怜兮兮地羞愧不
已。并且,他瞪着眼睛打量四周,物色万一控制不住时能跑去呕吐的地方。走到补习学校门
口时,努力控制呕吐的鸟,完全是一个长途败逃的老兵的心情。而从现在开始则更为艰难,
因为敌人在前边埋伏着。
    鸟从专用柜橱里拿出教科书和粉笔盒,又看了一眼架子上面的COD辞典,不过今天鸟觉
得这东西太重了,不想把它拿到教室去。鸟教的这班学生里,很有几个人,在词义和文法规
则方面,远比当老师的鸟能力强。如果遇到生僻的单词,难解的句子,只要从中叫起一个,
就足可以解决问题。他这个班的年轻学生的头脑,都像菊石亚纲类的海贝一样,细屑知识方
面过于发达,一旦综合把握学习对象时,就转动不起来了。因此,鸟的主要任务就是综合概
括文章的整体意思。但是,自己的课对学生们的大学考试究竟有用没用,鸟一直心存疑问。
    走出摆列着柜橱的房间,鸟因为怕和外国语专业的主任搭话,故意不去利用教员室里边
的电梯,而从里面的门口走出来,去爬贴在楼墙壁上的螺旋式楼梯。外国语专业主任毕业于
美国的密西根,完全是一副日侨领袖的样子,态度和蔼,但目光很锐利。爬着爬着,鸟对眼
底下的街市风景渐渐视而不见;从后面攀上来的学生们把螺旋楼梯弄得像船一样东摇西晃,
鸟好不容易挺住这摇晃,脸色苍白,汗珠直滴,气喘吁吁,时不时还打个嗝,声音像呻吟叫
唤一样。因为鸟的步履太缓慢了,追过他的学生都禁不住停顿一下,控制自己的速度,看看
鸟的脸色,不觉得便打个趔趄,然后,迈开大步向上跑去,把楼梯踩得摇摇晃晃。鸟头晕目
眩,叹息着,紧紧抓住楼梯扶手……。
    好不容易爬到顶头,鸟松了口气,却听到等在这里的一位朋友的招呼声,马上又紧张起
来。这位朋友,是鸟和一些做临时翻译的同伴组织起来的斯拉夫语研究会的负责人。鸟正在
和醉酒后遗症纠缠得难解难分,和一位完全不曾预料到的人相遇,他觉得是非常尴尬的。鸟
像一只遭到攻击的海贝似的,马上自我封闭起来。
    “喂,鸟!”友人叫。鸟这个外号,不管什么场合,哪类朋友之间,都是通用的。“从
昨天开始,一遍一遍给你打电话,都联系不上,所以只好来这儿等。”
    “嗯。”鸟很不友善地回答。
    “戴尔契夫先生的消息,听说了吧?”
    “什么消息?”鸟漠然而不安地反问。戴尔契夫是巴尔干半岛上一个很小的社会主义国
家驻日公馆的馆员,鸟们的研究会讲师。
    “听说戴尔契夫先生泡在一位日本小妞的宿舍里,不肯回公使馆,说是已经一周了呀。
公使馆想内部协商解决,把戴尔契夫领回来,但公使馆本来刚刚设立不久,人手不够呀,地
点是在新宿最杂乱地段的紧里边,公使馆里,没有能去寻找迷路孩子的人。因此,他们请我
们研究会帮忙。本来我们多少也有一些责任的。”
    “责任?”
    “戴尔契夫就是和我们每次研究会后带他去喝酒的那家酒店的小妞在一起呀,那把‘椅
子’上,”朋友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有一个脸色不好、身材矮小而性情古怪的家伙
吧。”鸟也立刻想起了那个脸色不好、矮小而性情古怪的人。
    “但是,那孩子不会英语,也不会斯拉夫语,哪种外语都不会吧?戴尔契夫日语也不
行,他们怎么过呢?”
    “就是呢,他们这一周是怎么过的呢,完全默不作声吗?”友人说着,渐渐又有些不好
意思。
    “如果戴尔契夫无论如何也不肯回公使馆,那会怎样?就变成流亡或亡命事件了吗?”
    “正是如此。”
    “真难办哪,戴尔契夫先生。”鸟神情忧虑地说。
    “我们的研究会想集中起来想想办法。你今晚有空吧?”“今晚吗……”鸟很为难,
“今晚我不行啊。”
    “戴尔契夫先生和你最亲近吧?如果我们研究会派出一个使者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够接
受。”
    “使者吗,不管怎么说,今晚是没办法的。”鸟说,随即下了决心,把话完全说透:
“我的孩子出生了,但先天异常,现在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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