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令。”
第三十一章 成都()
成都府城,巡抚府衙内,被朝廷紧急任命的四川巡抚朱燮元准备召集守城的诸将领议事。朱燮元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奢崇明暂时退兵了,没有像前几日那样疯狂地攻城。奢崇明的举动令朱燮元不解,要知道成都守军只有两千人,还多是老弱病残,而叛军有两万多人,兵强马壮,应该一鼓作气攻下成都才是,没道理退兵啊。
朱燮元是个文官,对兵事不甚了解,便召集守城诸将前来询问对策。
说到这,就得先介绍一下朱燮元。朱燮元,字懋和,号恒岳,一号石芝,山阴(今浙江绍兴)人。万历十三年,朱燮元协助绍兴知府萧良干治山阴江北四都之水患;万历二十年,登进士,授大理评事,除山西豪绅,后出知苏州,整顿财税;万历二十九年,苏州发生大规模民变,其时已升川南道的朱燮元以“兵以御外寇者”为由反对用兵镇压,并亲自上场,恩威并施下,成功化解了一场潜在的暴乱。
万历三十五年,因父母年高弃官归故里,侍养十载。四十四年,起陕西按察使。四十六年,转四川右布政使。从上可以看出,朱燮元的履历十分完美,为官时也为地方做了不少实事,这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可小觑。事实上,后来的历史也证明了朱燮元是明末不多的干才。
对于四川,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未治”。天启年间的明朝已有了几分乱世的景象,按照历史规律,四川已经开始乱了,这不,奢崇明叛乱了。而朱燮元,不仅平定了奢崇明的叛乱,而且维持了四川此后十年的稳定,足见其手腕之高超。
“大人,召集我们来有何事?”赶来的几名将领以守备刘旺为首,率先问道。
朱燮元先请几人坐下,才问那守备:“刘旺,现在城墙上局势如何?”朱燮元知道自己不懂兵事,因此几乎不插手军务,并且对众将领颇为尊重,这在极度重文轻武的明朝官场很罕见。
“大人,成都城城坚墙高,守住七八日是不成问题的。”刘旺接道。
朱燮元暗暗点了点头,“我已把文书发往各地卫所和土司,朝廷也已调派杨愈茂为四川总兵官,算算时间应该都快到了。”
“那为何叛军退兵了?”朱燮元问道。
刘旺说道:“全凭大人治军有术,那火器威力巨大,叛军不敌。”这话倒不完全是奉承,朱燮元入川以来,给成都守军配备了不少火器。
旁边坐的一个协守也说道:“叛军虽有攻城器械,但无工匠维护,弓箭也不多,几日下来,攻城力度越来越弱。想必他们暂时退却是去补充给养,”
“可惜兵力不足,不然我带一支兵去杀他个措手不足。”说这话的将领自然没人把他的话当真,守城一方的最大优势就是倚靠城墙,去城外野战就他们这点人还不够叛军塞牙缝的。
“对了,马将军呢?”朱燮元半天不见马祥麟来,有些奇怪。
秦良玉在得知奢军要攻打成都时便让马祥麟赶到成都,助朱燮元守城。
刘旺身边的一个协守应道:“大人,马将军得知秦老将军带兵前来,便迎接去了。”
按理说,马祥麟离开成都应该和主官朱燮元打声招呼,现在一声不响地离去,那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叛变投敌,二是白杆兵遇到了棘手的事。不过依朱燮元对秦良玉的了解,第一种可能微乎其微,多半是秦良玉遇到了不好处理的事。
果不其然,朱燮元的幕僚朱胜派人传来了消息:“城外有传言,匪首奢崇明派使者招降秦良玉。”
朱燮元听完后,冷声道:“哼,奢贼使的好诡计,不论劝降之事成与不成,都会影响白杆兵协防成都。”
幕僚朱胜派过来的人问道:“大人,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让朱胜继续收集情报。”
马祥麟在得知奢崇明遣使劝降白杆兵时,便赶紧趁着奢崇明退兵的功夫出城,去见秦良玉。奢崇明叛乱后,明朝廷就对土司极不信任,在这紧要关头,若白杆兵对叛军的使者处置不当,很容易引起麻烦。
待马祥麟骑马赶到白杆兵营地时,见营门外的旗杆上挂着一颗人头,十分显眼。营门处的兵士见是马祥麟,便上来牵马。
“那人头是谁的?”马祥麟心底已大概猜到了那人头的主人,但还是想再确认一番。
“是叛军的。听说那人要招降咱们白杆兵,被秦老将军给砍了。哼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咱们招降他们还差不多!”兵士打心里底就瞧不上叛军。
到了主帐,马祥麟拜见了秦良玉后,把成都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秦良玉听后沉思了一小会儿,“这么说来,成都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确实。”
“我刚得到军报,登莱副使、安锦副使已率兵赶来,不日将到成都。我拨给你三百战兵,其中有一百弓兵,去助朱大人守城。待我跟两位副使汇合后,我们在城外打一场,减轻城内的压力。”秦良玉大体的计划便是这样。
秦良玉这次带来了六千白杆兵,要让这么多人进成都城,不惊动奢军是不可能的。一旦被奢军堵在城外,进退不得,那就相当被动了。况且,秦良玉也有自己的考虑,不论自己怎么对待叛军使者,城中的人也不会彻底信任自己,如果自己再让全部白杆兵进城,迎接自己的可能就是刀剑了。
“还有,走的时候把营门口的人头带上。”秦良玉补充道。
马祥麟得到命令后便带人走了,时间紧急,谁也不知道奢军下次攻击在什么时候。
奢军大营,奢崇明和女婿樊龙、部党张彤商议战事。“敌人火器威力实在出乎我所料,不知二位有什么破敌之计。”奢军是吃够火器的苦头了,一开始遭遇火器时,奢崇明这边的兵士跟阿牙忽那边的一个反应,以为是神灵发威,逃的逃跑的跑,差点引起大溃退,不过奢崇明这边有不少见多识广之人,很快弹压住兵乱并普及了火器知识。此后奢军虽不忌惮火器的“灵威”,但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抵挡火器,只能用人命去填。
成都守军的火器可比郑家堡强多了,光火铳、三眼铳就有近百杆,虎蹲炮也有二十多门。
“王上(奢崇明自称大梁国国主),我听人说这火器不耐用,用得多了就会炸膛。”樊龙说道。
张彤也接道:“王上,或许我们可以让攻城的士兵穿得厚一点。”
奢崇明摇了摇头,说道:“主簿来报,军中箭支数量不足,攻城器械被火器损坏众多,需找匠人修护。粮食不足,铠甲武器也有破损,都需要补充。”
“王上,重庆方面如何?王子在那儿应该收集到一定数量的粮食了,不如给重庆发书一封,让他们送过来一批粮食。”张彤建议。
“还有工匠。”樊龙补充道。
奢崇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便道:“行,给重庆发书。另外,让人时刻注意城中动静。”
樊龙、张彤领命后出账。二人离开后不久,部将罗乾象进入奢崇明的营帐。
“白杆兵怎么回复?”奢崇明让罗乾象遣人到白杆兵中劝降。
罗乾象脸上有些难看,“秦良玉把我们的人直接给杀了。”
“什么?”,奢崇明“倏”地站起来,怒道:“白杆兵真是欺人太甚!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秦良玉这是什么意思?”
奢崇明真恼了,他原以为秦良于即使不归附自己,也会将使者送回来,现在秦良玉直接把使者杀了,是真不把奢崇明放在眼里。
“算了,让白杆兵好好等着,待我攻下成都之日就是血洗石砫之时。”奢崇明坐了下来,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但他和秦良玉的仇算是结下来了。
成都上空的战云密布,无论是明军还是奢军,都在等着己方的援军。只要援军一到,明军和奢军的第一次决战就会打响。
石砫,陈华清正带着工匠陶匠砌烧窑。烧制水泥的窑和烧制陶瓷的不同,水泥窑主要有两种,一种是回转窑,一种是立窑。陈华清带着人砌的窑是立窑,还是那种最普通的立窑,放到现代,那是要技术没技术,要效率没效率,要环保没环保。
在建造立窑前,陈华清请教了几位资深陶匠和工匠,和他们讨论了一番自己方案的可行性。毕竟自己知道的是现代的立窑,材料是按现代工艺制造的,放到古代可不一定行。
匠人们对立窑的精巧设计很是赞叹一番,特别是通风口和排渣口的设计,按照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减少了热量的散失,提高了燃料的使用效率。在工匠的建议下,陈华清增加了几座砖窑,并在某些方面参照了立窑的设计。
原来的荒地成了个大工地,各处都有人在忙碌着。陈华清把以前分的组改编成小队的模式,并起了一个颇具现代气息的名字——工程队,可惜布料不多,若布料充足的话,人手一件制服,那就更名副其实了。
水泥厂的建成指日可待,时代已经开始被陈华清撬动了。
第三十二章 水泥厂和护卫队()
天气越来越冷,但丝毫不影响工地上人们的干活热情。从石砫招募的本地人和迁移过来的村民也在共同的劳动中熟悉起来,才几日的功夫,那些给自家男人送饭的婆娘媳妇之间就开始你家我家的聊了起来,促进了原住民和移民之间的融合。
陈华清本来想给人们管饭,但被马铃否决,一方面是石砫的财力物力不允许,另一方面是马铃觉得把粮食、盐、布匹作为酬劳发给人们足够了,过高的待遇反而不利于管理。
时间进入了十月份,工地上的人们已经干了半个多月。在陈华清、陶匠、工匠和工人们的努力下,需要的水泥窑、砖窑基本建成,就剩下试窑了。只要试窑成功,就开始生产。
刚砌好的窑还不能试,要干燥一段时间才能试。但陈华清不想等这么长时间,便让匠人们想办法,怎样才能让水泥窑和砖窑尽快投入生产。匠人中有一部分不同意陈华清急功近利的做法,他们认为自然干燥的效果最好。另一部分匠人虽然同意,但却有两种不同的办法,一种是用小火烤,另一种是用烟熏。
对于不同意的匠人,陈华清给他们讲了自己的想法。水泥窑和砖窑用的主要材料是青砖和粘土,中间也夹杂着一些石灰。刚砌好的窑中含有不少水分,现在天气寒冷,如果让它自然干燥的话,水分就会结冰膨胀,破坏窑的结构。匠人们都知道水结冰后膨胀,同意了陈华清的说法,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水结冰后会膨胀。
不过说实话,水分结冰膨胀确实会影响窑的结构,但影响微乎其微,再加上窑内经常被火烧,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副作用。
而对于小火烤法和烟熏法,陈华清也不知道哪个法子好,便叫人做了两个和水泥窑结构差不多的模型,分别用小火烤和烟熏,观察结果后再做决定。
陈华清的做法赢得了匠人们的赞扬,同时也对模型法有了兴趣,有些识字的匠人还把这种方法记在了纸上,准备回去研究研究。说到这,不得不吐槽下,咱们古人有很多伟大的奇思妙想,模型法在宋代便有应用,可惜的是,长久的战乱、古人的敝帚自珍,让这些珍贵的技术遗失在历史长河中,让人扼腕叹息。
一天一夜后,两种方法分出了高下,烟熏法被采纳。小火烤法也不错,但在实施过程中不易控制火势,火势大了容易烤裂,火势小了干燥得不彻底,相比之下还是烟熏更稳定。
干燥完成后,便是试窑,众人选了一口干燥得最好的水泥窑开始试用。早在试窑前,陈华清就把需要的原料烘干并磨成粉末,再把石灰和粘土大致按照三比一的比例加入水泥窑内,同时加入少量的粉煤灰和铁矿粉,加以煅烧一定时间,时间的长短取决于投料的多少。
煅烧完成后,得到的熟料块,基本上就是水泥了,为了防止水泥过快凝结,还得再加入一定量的石膏,最后再磨成粉末。这就是水泥生产过程中的“两磨一烧”,无论水泥的加工工艺再怎么发展,“两磨一烧”都是基本过程。
陈华清把最后得到的水泥成品和细砂子、水混合起来,想看看自己烧制的水泥合不合格。工匠们按陈华清的说法把水泥砂浆砌了一堵墙,从结果上看比单用粘土砌墙结实。
看来这水泥用来当粘合剂还行,不知道用来制混凝土效果如何。陈华清把水泥、水和粗砂(含石子)混合,制成混凝土。结果很令人伤心,混凝土块直接开裂了。看来理论和实践总是有差距的,不过陈华清也没灰心,烧制出来的水泥能用作粘合剂也就很不错了,毕竟他以前最多也就是参观过水泥的生产流程,可没有亲自动手参与生产。
水泥的功用确定以后,陈华清开始和匠人们讨论在使用过程中该注意的一些问题。水泥烧制出来可不代表着就万事大吉,使用水泥的过程中也有很多门道。举个例子,用水泥盖房子,肯定和盖土胚房不一样,顶梁的设计、墙体的高度厚度、地基的确定等问题都得重新考虑,陈华清和匠人们要忙的事还有很多。
连续多日的高强度劳动让陈华清病倒了,这让陈华清有写惭愧,幸亏自己每天还锻炼,不然自己连这几日的工作都撑不下来。不过在生病期间陈华清也没闲着,把烧制水泥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都记录下来,并结合自己脑袋里的知识,思考如何改进水泥的生产工艺。
可惜,要想改进工艺首先必须得由作坊式的生产升级为工业化的生产,在当前条件下根本不现实。陈华清摇了摇脑袋,把这些烦人的事暂时先抛开。
和匠人们共同劳作的这段时间,给陈华清最大的感触是史书不可尽信。按照史书上的说法“士农工商”,农民的社会地位高于匠人和商人,但在现实生活中陈华清看到的是匠人和商人的地位高于农民,甚至高于科举失败的读书人。并且,“士”指的不是读书人,而是做官的读书人。说白了,“士农工商”不是对社会职业的等级划分,而是“官本位”思想对社会的影响,只要你不是官,你就什么都不是。
在水泥厂走上正轨后,陈华清和李明轩、石当开始组建护卫队。加入护卫队有两条硬性标准,一是只要良家子,如果识字的话更好,二是所招人员不能是家中的支柱。两条标准下,护卫队共招了五十人,这五十人都是青壮小伙,且家里兄弟较多,缺了他们也不影响家里,况且护卫队管饭,能给家里减轻负担。
护卫队的架子搭好后,剩下的主要是训练了。老白杆兵陈升在得知陈华清要组建护卫队,便自告奋勇地要帮陈华清训练,陈华清当然求之不得,便让陈升和石当一起训练护卫队。
护卫队招够人后,李明轩便去忙自己的事了。早在村民聚居点时陈华清便让李明轩招募一支精干的小队用来打探周边卫所的消息,后来由于攻打郑家堡,打探消息的事不了了之。如今,村民们基本安定下来,打探消息的事重新提上日程来。李明轩准备在原有小队的基础上再招一批人,扩充队伍。
现阶段李明轩组建的情报小队的主要任务是打探石砫周边几个卫所的虚实。按照陈华清所了解的历史发展,奢崇明的叛乱是肯定会被平定的,但平定后明朝对于西南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军事上主要表现在卫所制的彻底崩溃。在平叛战斗中,各地卫所逃的逃、散的散、被消灭的消灭,故后期明朝官员不得不靠土司制衡土司。
李明轩组建好情报小队后,便开始干活。很快,周边的卫所便多了一些逃难的人,收集情报的工作很快便展开了。
护卫队这边,陈华清很感兴趣石当和陈升是怎么训练的,便观察了几天。专业人士不愧是专业人士,石当教队员们在使刀时怎么巧用力,刺枪时怎么做到刺得力度最大而又不损伤手臂,陈升主要教队员们合击之术,两人或三人一组,有攻有防。
说实话,原本陈华清以为自己尽管不是学军事出身的,但肚子里还是有一些干货的,在看了石当和陈升的训练后,陈华清庆幸自己没有去训练,否则真要笑死人。不过,陈华清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建议,比如队列训练、不定期的拉练等。陈升是个老兵,对陈华清的建议很是赞同,在行军途中怎么保持纪律是很考验将领的,平常多进行一些训练很有必要。
护卫队的队员们多是年轻人,接受能力很强,但个性也很强,不怎么遵守纪律。对于经常冒头的队员,石当罚得相当狠,比如去水泥厂白干一天、打扫整个训练营地等。对于表现良好的队员,石当也会有赏,比如奖励几尺布或者其他补贴家用的东西,一开始这些东西是石当自己垫付,后来陈华清知道后便把奖赏从护卫队的给养中提取。
石当的赏罚分明很快便让他在护卫队里树立了威性,也把护卫队凝聚到了一起。在训练之余,陈华清每天傍晚还给队员们扫盲,还讲一些时事或典故。慢慢地,队员们每天训练完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抢一个好位置方便自己听讲,除了必要的认字外,他们最感兴趣的便是陈华清讲的奇闻异事。
有一次,陈华清讲到西晋的石崇和王恺斗富,当说到两人用饴糖、干饭洗锅,用蜡烛作柴火,用丝绸作步障时,下面有的队员很怀疑:“教导员(陈华清让队员们这样称呼),他们这么浪费,朝廷怎么不制止。”
陈华清叹了声道:“西晋朝廷不仅不制止,皇帝还赏赐王恺奇珍异宝助他斗富。”
听了陈华清的话,下面的队员们窃窃私语。他们都来自穷苦家庭,特别是近年来年景不好,在他们的记忆里,吃饱饭是很奢侈的。现在听到竟有人如此斗富,都感到不可思议和些许不愤。
马铃和陈升也在一旁听着,陈升听到斗富时眼皮跳了跳。在马千乘因开矿之事得罪太监而下狱时,当时陈升是马千乘的亲兵,他跟着秦良玉去金陵(南京)求人给马千乘脱罪。一路上,他见到了太多太多江南的豪商大族们拼财斗富,奢侈之风盛行,八百里秦淮河夜夜灯火通明。若在盛世,这是一番盛景,可现在是什么,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大明已经日落西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