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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上筠没打电话，领着丁镜、唐诗二人走出机场，刚到约定好的三面旗帜下等着，就见到有人朝她们招手。
看到来人，墨上筠愣了一下。
“哟，好久不见。”
朗衍一袭松枝绿的军装，身姿笔挺，朝她们仨摆摆手，面带爽朗的笑容，径直走来。
大半年没见，朗衍看着愈发地俊朗、健硕，晒黑了些，但明显成熟不少。
新的工作单位，怕是没少“摧残”他。
“不是说随便派个人来接的吗，怎么自己来了？”墨上筠勾唇笑了笑。
在电话里，分明有说工作忙、走不开，只能派人来接……
说得跟真的似的。
“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朗衍笑容可掬。
跟墨上筠打了声招呼，朗衍朝唐诗和丁镜看了一眼。
因为双方都穿着军装，而朗衍肩上的两杠一星颇为显眼，唐诗和丁镜皆是同他敬了个军礼。
动作流畅而标准。
朗衍适时问：“这两位是？”
看了一左一右的二人，墨上筠笑着介绍道：“丁镜，唐诗。”
“你们好。”朗衍礼貌地同她们打招呼，“我姓朗，名衍。敷衍的衍。是你们墨队以前的连长。”
“高你一头啊？”丁镜揶揄地看向朗衍。
她的幸灾乐祸太明显了。
朗衍看在眼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职位上是高了墨上筠一头。但身份地位和领导尊严上……可是被墨上筠狠虐。
辛酸又让人怀念的过去。
诸多回忆涌上心头，一时倒让朗衍有些唏嘘。
247、招兵【04】站住！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啊！（）
没有干杵在旗帜下闲聊，朗衍跟她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带着她们上了车。
朗衍开的是一辆拉风的军用越野车。
就引人注目的架势，一点都不比墨上筠早上开的那辆迈巴赫要低调。
墨上筠坐在副驾驶，丁镜和唐诗自觉地坐在后面。
“吃饭了吗？”朗衍问。
“飞机餐。”墨上筠扣好安全带，回答。
“那先去吃饭吧。”朗衍往后看了眼，询问，“你们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吗？”丁镜不是个客气的主儿，话接的倍儿利索，“是在部队食堂吃，还是在外面吃？”
她这毫不拘谨的架势，让朗衍想起初次见到墨上筠时，墨上筠写自己所需用品时的场景，不由得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果然，这是墨上筠带出来的兵。
“我们部队食堂虽然不错，但想必你们也吃腻了，要不，就在外面将就一下？”朗衍笑着反问。
丁镜惊了惊。
这老哥那么上道呢？
唐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该怎么接话，就规矩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们。
丁镜很快就跟朗衍聊了起来，丁镜询问有什么好吃的，朗衍一一给她做介绍，丁镜便开始挑选。最后，连墨上筠都看不下去了，一拍板，定了吃一碗羊肉泡馍就行。
她一开口，丁镜自然没了话，耸耸肩，表示就听她的。
朗衍哭笑不得。
“下午和晚上，我都没事做，你要去一趟二连吗？”顿了顿，朗衍朝墨上筠问。
“嗯？”墨上筠偏了下头，“明天会跑一趟，你不是知道吗？”
既然来安城了，肯定是要去一趟二连的。
而且，今年营里也有新兵连。
虽然她看过所有科目的成绩，没有特别突出的新兵。不过，听说军区要准备新的集训，会招一些人去训练，没准明年就有需要被他们抢夺的新兵……总归得过一遍。
朗衍说：“那是公事。今天过去，就是私事了。”
“那行。”
见他这么说，墨上筠点点头。
转而她又朝后面二人问，“晚上去趟原部队，你们是直接回招待所，还是一起？”
丁镜立即给了答案，“招待所有什么好玩的，一起去呗。”
“我也去。”
眨眨眼，唐诗也做了决定。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
一下高速，朗衍就找了家比较有名的羊肉泡馍店，陪她们吃完后，就直接开车去了二连。
……
十月底的天，慢慢降温了。
几棵银杏树在风中摇摆，秋风卷起落叶，漫天的银杏叶在飘扬。
今日的天，灰蒙蒙的，见不到阳光，视野里笼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昏暗。
目之所及，一切熟悉而陌生，景还是那些景，但，人已经经历过一次大换血。
短暂的几个月的时间，再次回到这里，林琦只觉得相隔多年。
她站在篮球场旁边，有几个战士在玩篮球，偶尔朝这边看上几眼，但仅是礼貌的打量。
倏地，林琦感知到什么，回过头去，见到走来的黎凉。
林琦微微惊讶。
并肩作战一年多，但仅仅几个月没见，黎凉身上的气质就有了明显的变化。成熟、内敛、稳重，像是个靠谱的连长。
有人经过他身边，一个个的，都规规矩矩同他打招呼。只有跟他熟悉的，才会有些随意，嬉皮笑脸的。
“等很久了？”
不多时，黎凉走到林琦跟前，将从会议室顺来的一瓶矿泉水递给林琦。
如同林琦打量他一样，他也在打量林琦。
皆从对方身上察觉到某种熟悉而陌生的变化，两人视线对上，然后，默契地笑了笑。
林琦接过水，说：“刚到。”
“开会有点耽搁了。”黎凉道，“营长还是跟以前一样，讲话爱‘拖堂’。”
喝了一口水，林琦笑笑，“我记得墨上筠经常找理由不开会，就为了躲他。”
黎凉笑着点点头，“我以前还觉得墨副连小题大做，现在非常能理解她。”
“听说她这几天也会来？”
“好像是明天。”黎凉道，“你明天不在这儿吧？”
“嗯。”
林琦点点头。
有段时间没有见到墨上筠了，也没有联系过，不知道墨上筠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墨上筠原本是907特种部队的教官，后来主动辞职了，然后就选择去某个不知名的特种部队，再也没有回来过。
关于墨上筠在907的所作所为，她还是在通过煞剑的考核后，听夜千筱她们说的。
朗衍、黎凉他们大抵都不知道墨上筠那嚣张的操作。
不知道现在的墨上筠……是否还是那么嚣张。
过了片刻，黎凉又道：“没准能在其它地方遇见。”
他知道林琦是来招兵的，墨上筠也是来招兵的，万一……
好吧，真要是抢人的时候，就不是旧友重逢的画面，而是比较惨烈的场景了。
“那我一点都不希望遇见她。”明白黎凉的意思，林琦下意识皱皱眉。
跟墨上筠抢人？
鬼知道墨上筠能有多少花招。
黎凉笑着点点头，对林琦的想法感同身受。
有段时间没见，相处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隔阂，光是聊聊最近的生活、改变，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九月又走了一批，向永明他们……你和墨队带的第一批新兵，基本全都退伍了。就剩一个，参加特种部队选拔，没通过，但被调走了。”黎凉的口吻里有着淡淡的惆怅。
为曾经努力拼搏过的时光。
为曾经并肩战斗过的兄弟。
走的走，散的散，联系都少有时间。
“听说你们饭前拉歌的曲目确定是《小白杨》了？”林琦问。
墨上筠没走的时候，饭前拉歌的曲目一直都有变化。后来墨上筠离开，没有任何人组织，每到饭前拉歌的时间，他们就会不约而同地唱起《小白杨》。
算是某种纪念。
纪念一个在某个时间段，改变整个联队成绩的人。
“对，这还是朗连长和指导员定下来的。”黎凉说，“营长觉得一直唱一首歌，没什么意思，需要时常换一下。朗连长调走之前，最后做的一件事，就是确定这首歌了。”
“指导员也参加了？”林琦有些惊讶。
黎凉笑了，“他最起劲了。就算到现在，都得隔三差五地念叨一下墨副连。总是‘想当初、想当初’的，把我脑袋都能念晕。”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
熟悉的道路、环境，陌生的面孔、行人。
林琦回想起曾经，她也跟黎凉这样走在这条道路上，那时谈的是带兵、训练，以及吐槽墨上筠。有人会跟他们打招呼，一口一个排长，关系没有那么熟，也没有那么生。
但现在，来往认识黎凉的，都会规规矩矩同黎凉打招呼，鲜少有吊儿郎当的。都是林琦不认识的面孔，唯一不变的是，跟两年前一样，所有人都是朝气蓬勃的。
部队大抵跟学校一样，每一年都有人来、有人走，永远都在同一个年龄阶段。
而留下来的那些人，只有在某一个时期，会留下最为深刻的印象。
她和黎凉都在成长，对职业规划都是满意的，可是，回想起过去那段时光，大抵也只有墨上筠作妖的时候，才是最为印象深刻的。
在所有的循规蹈矩里，墨上筠永远是最不循规蹈矩的那个。
“去看看指导员吗？”
走到办公楼楼下，黎凉倏地顿住，同林琦询问道。
“……”
林琦犹豫了下。
她跟指导员倒不是很熟……
这次过来，也就是见一见黎凉罢了。
就在这时——
“抓住她！”
“妈的，你别跑！”
“站住！不然我们不客气了啊！”
……
嘈杂的声音顿时从右侧传来。
两人一愣，下意识朝声源方向看去。
呼啦啦的一群人，穿着迷彩作训服，拥簇在一起。
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女的，穿得军装常服。身形矫健，动作迅速，手里拿着个篮球，跑得轻轻松松的，一群人却在后面死命追。
因身形跟墨上筠相似，乍眼一看，黎凉和林琦二人还以为那是墨上筠。
仔细一瞧，才发现——
不认识。
“三阶士官，营里新调过来的？”林琦惊讶地问。
“……我不知道。”黎凉有那么点儿、懵。
这年轻的女士官……哪来的？
“哔——”
冷不丁的，一道哨声从头顶响起。
几乎是下意识的，黎凉和林琦头皮发麻，条件反射似的，把身体绷得笔直笔直的。
248、招兵【05】搞得我们是一起的一样，不合适（）
对于哨声，身为军人，都非常敏感。
就连正拿着篮球玩儿的丁镜，都不由得停了下来，她第一时间站定。
与此同时，跟在她后面那一大票人，也都纷纷顿住，好奇、茫然地看向哨声响起的办公楼方向。
他们看到了连长、黎凉，瞬间安分下来。可，也有人意识到，吹哨的并非黎凉。
楼梯方向，走出一道身影，身形挺拔，腰杆笔直，分明是个女的。
可一看年龄和军衔，却明显有些吓人。
精致漂亮的脸上，此刻覆上一层薄薄的冷意，眼神凌厉，淬了寒光。
目光扫过，令人心儿一颤。
黎凉：“……”
林琦：“……”
不……不是吧。
看了眼黎凉和林琦，墨上筠视线稍作停顿，但很快就移开了。
压着眉眼的不爽，墨上筠一抬眼，望向远处，凉凉开口，“给我滚过来。”
她的声音素来有穿透力，隔着一定距离，清楚地落到前方的队伍里。
零散的列队里，好几个人都懵懵的，直接往她的方向走。
但是，他们没有走几步，另一道身影就跑到他们前面，先一步走向墨上筠。
很快的，就走到林琦和黎凉附近。
墨上筠的冷气足以杀人了，但丁镜却淡定自若的，来到林琦和黎凉身边时，还朝他们摆了摆手，算是打声招呼。
黎凉：“……”
林琦：“……”
别招手，我们不认识你。搞得我们是一起的一样，不合适。
怀里还抱着篮球，丁镜犹豫了下，将其夹在腋下，然后一副认真地口吻说：“这个事儿吧，我可以解释一下——”
“我不想听。”
墨上筠直接打断她的话。
纵然端着面无表情的架势，但墨上筠此刻脑袋抽着疼、一阵一阵的。
五分钟！
就让丁镜自由奔放了五分钟！
结果倒好，她把半个连队的人都给招惹了！
墨上筠他们过来时，第一时间来的就是办公楼，主要是想跟指导员、黎凉打声招呼，结果黎凉不在，就去找指导员了。
唐诗全程跟着，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墨上筠无需担心。
但是丁镜闲不住，在办公室里待五分钟就开始晃荡，墨上筠觉得她碍眼，便让她出来转悠了。
没想到……
眨眼的功夫，就听得外面吵吵闹闹的。
结果一出来，就见到丁镜带着半个连队的人在“遛弯”……
她下来时，注意到指导员的表情——挺一言难尽的，就跟两年前见到她一样。
“哎，我真没搞事！”丁镜辩解道，“这不是，你说的，随便逛逛嘛。我看他们打球，就凑个热闹，结果他们这球打得太烂了，真看不下去，我就教教他们。”
背后的众人：“……”
胡说！
你那分明是挑衅！挑衅！
你不仅挑衅了，还撂倒了两个人！
感觉被中伤了的黎凉：“……”
不得了，以前是墨上筠自己砸场子，现在开始带兵来砸场子了。
“果然是她教出来的兵。”林琦低声说。
“嗯。”黎凉表示赞同。
气人。
太能气人了。
“墨队。”
唐诗拿出笔记本，从楼梯上走下来，一路来到墨上筠旁边。
她同情地看了眼丁镜。
墨上筠漫不经心地问：“我刚说什么来着？”
唐诗如实道：“你不想听。”
墨上筠问：“那她说了几个字？”
“五十多吧。”
“四舍五入，算一百。”
“是。”
唐诗刚一应完，丁镜就反应过来，连忙示弱道：“等等，我错了不行吗——”
凉凉瞥她一眼，墨上筠道：“晚了。”
一出门，丁镜就作天作地的，是得给她一点惩罚，让她“冷静”一下。
“……”
丁镜眉头一抽，然后无声地朝唐诗问：罚、什、么？
唐诗也用口型回答她：跑、圈。
卧槽！
丁镜差点儿把篮球直接扔墨上筠脸上。
这瘪犊子玩意儿，还要不要脸啊？
五十多圈，你特么直接“四舍五入”成一百圈了？！
“还你们。”
得知噩耗的丁镜心情不太好，闷闷地说了声，把手中的篮球朝林琦和黎凉的方向一扔。
黎凉不由得伸手给捞住了。
——尽管，他很想装不存在。
“林琦，黎凉。”事情告一段落，唐诗主动站出来，同二人打招呼，“好久不见。”
唐诗依旧是安静乖巧的模样，打招呼时眉眼带笑，笑得柔柔的，跟以往没什么变化。
以前在四月集训认识的，三个月的训练时间，林琦和黎凉自然是记得她的。
但是，自她出现在墨上筠身边起，就有点错愕，没怎么反应过来……
直至唐诗开始打招呼后，他们俩才有些后知后觉。
“你们现在在一个部队？”林琦惊讶问。
“嗯。”
唐诗点头，朝他们弯了弯唇角。
丁镜只手往兜里一放，讶然地扫一圈，懒洋洋地说：“合着你们都认识呢？”
墨上筠剜了她一眼，“就你那自来熟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们都认识了呢。”
丁镜：“……”逮着机会就怼她，还能不能让她说话了？
黎凉和林琦别开头，有点想笑，但忍住了。
这熟悉的画风……
甭管到哪儿，甭管是谁，都有被墨上筠怼得开不了口的时候。
“林琦也在啊。”
倏地，楼梯处传来朗衍的声音。
几人视线扫过去，只见得朗衍和指导员一起走下来。
见识到刚刚那样一场闹剧，他们俩倒是没啥变化。朗衍的接受能力早就被墨上筠锻炼得无坚不摧，而指导员……一寻思是墨上筠带出来的兵，自然而然的，就能接受这闹腾的场面了。
“朗连长。”下意识喊出声，林琦一顿，意识到不对劲，又立即改口道，“不，朗营长。”
然后，又同指导员点头：“指导员，好久不见。”
指导员脸上难得露出些许笑容来，“小黎啊，林排长过来，你怎么没跟我说一声？”
“刚想带她来跟你打声招呼。”黎明忙道。
“这么巧，林排长过来了，墨副连长也来了。”指导员喜上眉梢，同黎明道，“刚刚误会一场，让他们散了吧。我们去楼上聊。”
“行。”
黎凉一点头，然后就拿着篮球，走向那群围聚在一起、探头探脑的人。
见到他走过去，他们一下就规矩了。
墨上筠的视线随着他看去，见到那些满脸好奇的战士们，笑了笑，“没几个眼熟的了。”
“是啊。”
朗衍笑得有些感慨。
墨上筠朝他勾了勾手。
一怔，朗衍好奇地接近，附耳过去。
微微偏过头，墨上筠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朗衍听完，颇为迟疑地出声，“这，不好吧……”
“朗哥！”
墨上筠慎重其事地喊他。
这一声“朗哥”喊得……朗衍心肝儿一抖，差点儿把心脏给抖出来了。
“……”
林琦警惕且怀疑地盯着墨上筠，有种不好的预感。
注意到林琦的眼神，朗衍无奈地提醒墨上筠，“人家盯着呢，毕竟以前战友一场。”
墨上筠面不改色，坦然地回：“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就是光明正大地开后门，让朗衍和指导员把好苗子给她留意着，为她的部队多说点好话……怎么地，又不违规！
甭说就林琦一个人在了，就算夜千筱在，那也不好使。
他们俩表现得太明显，林琦似是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