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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脸上的血渍和油彩一擦,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的面孔,尚茹检查了下他的伤势,最后率先拿出针和线来。
缝了两针后,她注意到这伤员浑身紧绷,但却强忍着一声不吭,她便问:“疼不疼?疼就说一声。”
“不疼。”
那人咬着牙,两个字跟钢镚儿似的弹出来。
一字一个响儿。
话虽这么说,但额角滚落的大滴汗水,却被尚茹看在眼里。
尚茹尽量让动作轻柔点,不过,速度却没有落下。
缝针时间过长的话,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折磨。
“恢复后,应该会留点疤。”缝好针后,尚茹这样说。
“没事。”
那人轻快地说。
看得出他想笑,但幅度不宜过大,于是笑意从眼角眉梢飞出来。
瞅着怪傻的,不过也可爱。
“你还挺高兴。”
尚茹不知该以怎样的心情回应他。
无奈地说了一句,然后在他跟前蹲下身来,“我看看你的腿。”
她刚想去卷他的裤脚,就见那人弯腰凑到跟前来,顶着一张满是擦伤的脸,用锃亮的眼睛盯着她,然后轻声喊:“尚医生。”
尚茹被他吓了一跳,身形往后倾倒。眼看着就要往后跌坐到地上,那人赶紧伸出双手,抓住了她的肩膀,稳稳地把她给拉回来。
稳住后,尚茹呼出口气,惊魂未定。
未待她发火,那人就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
话语真诚,态度良好。
一瞬间,顿时让尚茹没了脾气,怒火全无。
顿了顿,尚茹疑惑地出声,“你刚刚”
“抱歉哈,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还认得我。”那人有些羞涩地笑了笑,下意识用手挠挠后脑勺,随后有点失望地补充道,“不过,你好像不记得了。”
“不好意思”尚茹不明所以,难免报赧。
“也正常啦,去年的事了。”那人继续道。
尚茹反应过来,“哦,你去过军区医院?”
“嗯。”
“伤着哪儿——”
尚茹一边挽起他的裤腿一边问道。
裤腿提到一半,尚茹动作一顿,问话的声音立即止住了。
她的视线停留在小腿那道长疤上,熟悉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她讶然地看着那人,恍然道:“是你啊。”
“你想起来了?”那人惊喜地出声。
“”又看了眼那道疤痕和缝针的痕迹,尚茹只觉得不好意思,“那时候没什么经验,没给你处理好。”
一年前,她还在军区医院里实习,自己没操作过几次。
遇到这个伤者的时候,医院里实在太忙了,因为只是外伤、需要缝针,所以就让她来动的手。
但是,那时候慌慌张张的,手法实在是太烂了,缝针歪歪扭扭的,导致这疤痕有些难看。
“没事没事,”那人赶紧道,“疤痕都是我们的功勋章。”
尚茹更窘迫了,将裤子卷到膝盖处,看到膝盖只有擦伤后,稍微松了口气,然后坦白地承认道:“你是我当时接受的第一个病人。”
“难怪”那人微微低下头,轻声嘀咕着。
“哈?”
拿起棉花沾了点酒精,尚茹好像听到点什么,看了他一眼。
那人一惊,顿了顿,往旁边的人看了两眼,然后微微弯下腰,用很轻的声音说:“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帮我哭的医生,印象深刻。”
“”
尚茹顿时哑然。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低下头,认真地给他处理着膝盖上的伤。
她想起那时候的事了。
这一年,看过不少的病人,所以没什么感觉,也渐渐麻木了。
但当时看到这位的时候,看到那道长长的口子,又看他疼得眼圈发红还得忍着的时候,就忍不住地哭。
边哭边缝,边缝边哭。
受伤的好像不是他,而是她。到后面,还得劳烦他来哄自己。
她记得,他当时实在是哄不下去了,就翻遍了口袋,摸出了两颗糖给她,一人剥了一颗,吃完糖她才冷静下来。
那简直算得上她从医生涯的黑暗历史了。
却没有想到
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上这位。
她刚刚的表现,应该还算镇定吧?
这么想着,为了表现自己的专业素质,尚茹硬撑着没抬头,手脚麻利地处理着伤势,步骤迅速而准确。
伤势处理完毕,尚茹长长地吁出口气,然后抬起头问,“好了,还有别的伤吗?”
一抬眼,就对上对方认真注视的眼神,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避开那道视线,尚茹站起身来。
那人呲牙笑了笑,“没啦,都好着呢。”
“小心你的伤口”见他笑个没停,尚茹无语地叮嘱着。
她将沾血的棉花放到垃圾袋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倏地想到什么,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知怎的走了神,听到她的话后,马上回答:“哦,我姓许,叫许州。”
他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黑亮,炯炯有神。
尚茹笑笑,说:“我叫尚茹。”
“我知道。”
往旁走了两步,尚茹挡住其他人,然后低声道:“那件事你能不能,保密啊?”
许州眼睛一眨,盯着她,直至盯得尚茹心里发毛的时候,笑意又从他眉眼飞出来,他重重点头,“哎!”
尚茹松了口气。
然后,许州又说:“我还有糖,你要吗?”
“啊?”
“嘘——”手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许州声音压得低低的,“手。”
见到他的笑容,鬼使神差的,尚茹朝他伸出手。
只见他伸出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放到她的手上。
五指张开,一颗糖落入手心。
那是一颗熟悉的奶糖,还带着些许余温。
他的手移开的时候,尚茹下意识地收拢五指。
尚茹偏头去看他,这才注意到他的领章——
一杠一星,应该是个排长。
她的视线落到他脸上,眉开眼笑的,隐藏着得意和喜悦,温暖又阳光,像是清晨初升的阳光。
忍不住回想起一年前。
她早已忘记他的模样,却,清晰地记得那颗糖的滋味——奶糖,满满的奶香味,甜丝丝的,又香又甜。
她当时不仅是为他而哭的。
还因背井离乡的她,以及,抓不到的梦想和近在咫尺的现实。
因为那颗糖,她咬着牙,坚持下去。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将其抛在脑后。
直至此时此刻,见到这张年轻温柔的面孔,隐隐的,那些过往的记忆、曾经的决心、年少的梦想,破土而出。
手放到白大褂的衣兜里,她紧紧握紧拳头,感觉到那颗糖硌在手心,不知为何,忽然有点想哭。
244、招兵【01】你只要跟我回家就行()
黎明时分,天色漆黑。
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连队,聚集在一个据点里。
严阵以待。
经过三日的演习,他们被折磨得疲惫不堪。天色一亮,这次演习就宣告结束,可是,就这么点时间里,他们依旧不敢放松警惕,怕蓝队忽地来一场意料不到的袭击。
——类似这样的袭击,他们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如今早已麻木。
丁镜摸索到附近的灌木丛里。
夜视镜一看,就瞥见在小据点里穿梭的行人。
找到了!
距离天亮还差一点时间,但男队那边已经找到红队指挥部,十分钟内这次演习就会宣告结束。
丁镜本来是随便转转,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没想误打误撞的,竟然撞见一个还能建立完整防御体系的连队。
“墨上筠。”
丁镜在耳麦里呼唤同队的墨上筠。
“找到了?”墨上筠很快就做了回应。
丁镜赶紧报了坐标点。
那边的墨上筠打开地图,慢条斯理地说:“有点远,附近就我们几个,演习结束之前,只能让他们伤筋动骨一下。”
“我看到个军官,可以狙了——”
丁镜眯了眯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连队据点方向。
但是,她的话并没有说完。
戛然而止。
墨上筠问:“哪个级别的?”
“咳,”丁镜抬手摸摸喉咙,身后紧挨着树,把夜视镜给拿下来,然后说,“要不,就算了吧。这么点时间,也不够。”
“……”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墨上筠愣了一下。
得亏墨上筠反应及时,“宁连长的队伍?”
既然被戳破,丁镜也没有再隐瞒,如实道:“……我得还个人情。”
前几天,对方还熬夜帮自己讲课,结果没两天,她就……把人给狙了。
多不好意思。
不厚道。
墨上筠轻笑一声,“行,你欠我一个人情。”
“过分了啊。”
“那……”墨上筠故意拖长了声音。
“行吧。”
丁镜勉勉强强地应声。
从一个人的人情,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唔,反正她什么都没做,不算亏。
两人通话结束没多久,男队那边就展开了进攻。
夜深人静,丁镜隐隐听到些微的动静,仰头透过留头顶茂密的树枝去看夜空,只手揣在裤兜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
演习提前宣告结束。
得到消息的宁捷从帐篷里走出来。
多数人都在骂娘,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为打了这么一场难看的败仗,为一路被击溃、没有反抗余地。
心态很崩。
宁捷有些遗憾,但早先做足了心理准备,也不至于过于沮丧。
营地里人来人往,他们准备收工。
宁捷走至营地边缘,想抽根烟,结果鬼使神差的,似是忽然感知到什么,他抬眼朝某个方向看去。
恍惚间,好似看到一个背影,身影轮廓模糊,左右肩上都有一杆枪。
背影有些眼熟。
然后,他见到那人停了下来,蓦地往后回过神,朝这个方向瞥了眼。
天色渐亮,灰蒙蒙的,有隐约的光线。
他看到丁镜那张涂抹着油彩的脸,明明看不清楚,可他几乎可以不假思索地断定——那就是丁镜。
抬手在空中摆了摆,身影渐行渐远,转眼就消失在丛林里。
时间不过短暂的十来秒。
宁捷愣怔片刻,思索片刻,甚至分不清刚刚是幻觉还是真实。
演习顺利结束,组队收工回家。
他们走的时候,营里的人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纷纷凑到路边来,一边谩骂一边仰头观看,想知道对付他们的人,到底何方神圣。
坐在车上的女队们也没遮遮掩掩的,将他们伸着脖子欲要看,她们便纷纷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打招呼。
“哟,这么热情呢。”
“下次再见!”
“谢谢照顾!”
……
众人:“……”
所有眼熟她们、认识她们的,皆是不约而同地闭上嘴。
卧槽,传闻竟然是真的!
在他们营地里待了三日的女队,竟然是他们这次演习的对手!
“所以说,我们教她们怎么开坦克、打坦克,她们的第一个实验对象就是我们?”
“忽然觉得心绞痛,我要哭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吧?”
……
他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
医疗队。
尚茹走出帐篷,听到周围沸腾的动静,不由得也跟他们一起转移注意力。
“把我们打成这熊样的,就是他们吧?”
“卧槽,卧槽!怎么这么眼熟?!”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那不是墨队她们吗?”
在诸多错愕的言论里,尚茹也抬眼看去。
她看到几辆越野车,形成一列,在道路上卷起阵阵沙尘。
很多人都在围观。
她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那一辆一辆车走进视野,然后远去。
早听营里的人在说敌军如何骁勇善战,作战方式捉摸不透什么的……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也听他们分析过“敌人究竟是谁”。
但是,真正见到那一张张眼熟面孔的时候,尚茹还是难免愣了一下。
他们看起来很普通,没有青面獠牙,看不出深不可测,跟营里的人一样都穿着同样的军装、脸上涂抹着油彩,在丛林里待了三日,甚至都灰头土脸的。
看着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可亲身经历过这三日的“战争”,尚茹才知道他们是有多“恐怖”。
那么多战士“下场”,在他们这里毫无还手余地。
尚茹见到他们,有的拥挤着、抱着枪窝在战友的怀里睡觉,有的探出头,嬉皮笑脸地朝他们挥手打招呼,也有的神情淡淡的,看着战友或是外面……
不经意间,她瞥见了墨上筠。
她坐在一辆越野车后面,不知身边的人说了什么,她直接搂着对方的脖子,把人给压在车门上,但眼角眉梢却带着笑,暖洋洋的。
笑起来,跟很多年前一样。
自身带着光,于是走到哪儿,都是亮的。
出门几日,再回到基地里,倒是没有半分陌生感。
回来的当日放假,但,仅限于队员们。
墨上筠回宿舍洗了个澡,小小的睡了个午觉后,就被姜琼叫到办公室里写总结报告。
当领导者就是这个麻烦,每次演习、活动都要写报告、做总结,烦得很。
天黑的时候,墨上筠打了个哈欠,把总结报告给递交上去。
“忙完了?”
刚准备着收拾一下去吃饭,墨上筠就见到姜琼来敲门。
墨上筠见到她就头大,“一起去吃饭?”
“不急。”姜琼拿着一份资料走进来。
墨上筠:“……”她急。
人生得意须尽欢。
她想吃饭,不想工作。
她想见阎天邢,跟他吐槽报告的事。
“西兰军区,安城,就你以前服役的那座城市……”姜琼把手中的个人资料往桌面一摁,然后说,“把这个人搞到手。”
墨上筠心有疑惑,将资料拿过来。
一看,却见到个眼熟的名字:沈珈。
再翻看一下资料,果然眼熟……
就是朗衍给她推荐的那人。
将资料一合,墨上筠便道:“已经在谈了。”
姜琼愣了一下,“这么速度?”
“嗯,十拿九稳。”墨上筠点点头。
这不是“为了吃饭”而“说大话”。
跟阎天邢出门那天,她有加邵长航和沈珈的微信,邵长航那边一直都没有通过,但沈珈第二天给通过了。墨上筠看过她的论文和资料,对她有过初步的了解,谈起来也得心应手。
不出意外的话,沈珈应该会选择来gs9。
“那行,辛苦了。”姜琼点点头,感觉自己多虑了。
还以为墨上筠第一次去“招兵”,需要指点,所以她率先托人在西兰军区找一些比较优秀的苗子,希望能给墨上筠一个参考。
活动了下酸痛僵硬的脖子,墨上筠同她问:“去吃饭吗?”
“走吧。”
姜琼笑了笑。
……
吃过饭,墨上筠就轻车熟路地绕到男队。
望了眼某亮着灯的办公室,墨上筠绕了一圈,走进办公楼内,然后来到阎天邢的办公室门前。
结果,还未来得及敲门,就见门倏地被拉开。
她本没觉得有什么,结果一抬眼,却见到……唔,大队,龚信。
见到顶头上司,墨上筠不由得眼皮子一跳,“龚队。”
龚信看到她,脸上露出不明意味的笑容,挑着眉问:“来串门啊?”
“哎!”墨上筠面不改色,厚颜无耻地说,“有点儿问题,想跟阎队请教请教。”
“姜队不够格吗?”龚信神情意味深长。
呃……
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坑。
轻咳一声,墨上筠道:“姜队忙,没时间。”
话说得非常认真,神情尤为正经。
不知道的,还真当姜琼有多忙呢。
龚信对她这编瞎话的能力也是服气的,笑了笑后,也不再追究,而是往后看了一眼,说:“天邢在里面,你进去吧。”
“谢龚队。”墨上筠的话说得极为流畅。
龚信便笑着走出门。
在门口站了几秒,直至龚信走远了些,墨上筠才走进阎天邢办公室。
她一眼就看到悠然自得坐在沙发上,喝着绿茶的阎天邢。
好家伙,比龚信还像个老干部。
“你怎么没挖坑把自己埋了?”
阎天邢笑着朝她招手,一点都不见同情,反倒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
墨上筠暗自咬牙,大步走过去,把他手中的茶杯一捞,仰头茶水一饮而尽。
刚喝完,墨上筠就感觉喉咙涩得慌,抿了抿唇,皱眉评价道:“太浓了。”
“没让你喝。”阎天邢将杯子拿过来,又给她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说,“给你爷爷带的。”
“我怎么觉得……”墨上筠喝了口水,然后蹙起眉头,“龚队这只老狐狸,已经猜到我们俩的事了?”
“你来的不巧,两分钟前,我刚跟他打报告。”
墨上筠:“……”
他怎么不把坑挖深一点,把她给埋了呢?
伸手将她的作训帽摘下来,给她理了理微湿的短发,阎天邢笑问:“学得怎么样?”
没理会他的询问,墨上筠的思绪还在上一个问题,“不是,龚队什么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阎天邢莫名地问。
一顿,墨上筠道:“提醒避嫌什么的……”
毕竟是俩队长。
真要在一起的话,以后的训练、任务,是不是都会故意拆开?
港真,如果是这样的话,墨上筠不是很情愿……
虽然跟阎天邢在交往,但是,身为一个军人,墨上筠并不只是将阎天邢当成对象,还将阎天邢当战友。
以前很难选择,现在两者的分量,已经保持在某个平衡。
她希望能同阎天邢并肩作战。
“不会,”阎天邢淡淡道,“他相信,我们都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