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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曾经是冤家,说到这个,周未迟就难免吐槽了几句,“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吧?见面就能吵起来。半年前,我家生了个女儿,哎哟,别提多可爱了……啧,他儿子简直没法比!”
墨上筠无奈地打断他,“您悠着点!”
周未迟摆摆手,“你这小屁孩,不懂身为父母的感受!”
“……”
墨上筠撇了撇嘴。
“就是吧,我娃出生那会儿,买了个长命锁,贼拉好看。他这种啥都不懂的老爷们儿,哟嘿,竟然特地来找我请教,还低声下气的——”
抬手一摁眉心,墨上筠再次没忍住打断他,“真话,悠着点儿吹。就周营长那脾气,顶多是黑着脸找你帮忙。”
“去去去,”周未迟说得正兴起呢,埋怨了她一句后又扯回了话题上,“总而言之吧,他就求我,我特地请了半天假,陪他去选的这个。”
说到这事儿,周未迟甭提多高兴了,怕是借此机会在胡利这里好好地扬眉吐气一番。
“那干嘛给我啊?”望着手中精致的长命锁,墨上筠不由得问。
“他这不是想要个女儿嘛,买的长命锁也是往好看里买的,没想到生出来是个小子。索性回去再买了。”周未迟解释道,“他走之前,跟我聊到你的事儿。说实话,他挺后悔以前对你有偏见的,这次你们所做的一切给予了多大的帮助,我们心里都有数。可能是有了孩子后变得感性了,所以听了你们的遭遇还蛮同情的……这不,见你是个女娃,走的时候非得让我把长命锁给你,就当是个纪念了。”
周未迟说得倒是挺随意的。
他自然没有跟墨上筠一五一十的说。
就墨上筠他们的遭遇,他和胡利聊了整整一个上午。
这些都是年轻人,跟他们不一样,多数都是二十出头的,最小的据说才十八九岁,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女的。
谁不是被爹妈疼爱的?
这个年龄来当兵,本该是满怀激情充满希望的。
现在这一辈的孩子啊,很多都认死理,贼天真。
他们会觉着,我对你好、你就会对我好;觉着我做着力所能及地帮助,就算你不心存感激,也不会对我心存歹意;觉得这世界是非黑白对错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一根轴的。
他们很难想象,怀着赤诚之心的这样一批优秀战士,在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后,还需要遭人诋毁、谩骂。
而最先走过这一遭的他们,又在这两天里,承受了怎样的震撼和打击。
他和胡利兵龄时间长,经历过一些事,挺心疼这些人的,但他们聊了半天,也不知该做点什么。
末了走的时候,胡利只掏出这个精心挑选、预备给孩子的长命锁,说是让他给墨上筠,算是一点祝福和心意。
愿你们长命百岁,平安到老。
愿你们坚强勇敢,屹立不倒。
愿你们历经世事,永怀赤诚。
盯着手中的长命锁半响,墨上筠笑了笑,将其给收好了。
她偏了下头,说:“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周未迟笑了一下,“又不是见不到了,你自己去跟他说。”
“行。”
墨上筠痛快地点点头。
先前跟胡利有些恩怨,但搁到现在,那些小恩怨,什么都算不上了。
“话说回来,阎队也来了吗?”周未迟兴致勃勃地问。
倏地愣了一下,墨上筠眼里的神采瞬间黯淡下来,她轻声道:“……没有。”
“没来?”
周未迟也愣了愣。
很快,他注意到墨上筠神情有些不对劲,不由得一怔,问:“怎么了?”
视线落到矿泉水瓶上,墨上筠盯着透明清澈的半瓶水看了会儿,半响才道:“参加了别的任务,还没有回来。”
没回来。
那就是没出事。
“哦。”周未迟稍稍松了口气,“放心,会回来的。”
“嗯。”
墨上筠笑笑地挑了下眉毛。
会回来的。
尽管,这已经是第六天了……
可她还是觉得,阎天邢会回来的。
因为她还没有看到阎天邢。
没找到,就是活着。
周未迟一顿,还想跟墨上筠说点什么,可刚刚一张口,脚下就是一阵震动。
余震!
在晃动中,两人立即站起身来。
前方有废墟,但后方是平地,他们所处的位置很安全,倒是不需要怎么担心自己的情况,可两个人都是领导者,潜意识里就是担心自己的部下和当地的灾民,于是所有的动静都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这是一场比较严重的余震,持续时间有半分钟左右,不远处有几栋挨在一起的红砖屋在接受过多次摧残后,轰然倒塌。
倒塌的声音,惊动了很多人。
不久,余震结束。
而,墨上筠光是朝倒塌的地方看了一眼,就径直朝那边疾步走了过去。
“丫头你想做什么,那边危险!”
周未迟的声音在后面喊着。
墨上筠的步伐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没记错的话……燕归、丁镜还有郁一潼三人,先前就在这附近忙活的!
余震过后,先前隐约能看到建筑轮廓的地方,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有好些人都在。
她一眼就看到被灰尘呛得直咳嗽的丁镜和郁一潼二人。
却,没有看到燕归。
152、救援【07】墨墨没躲()
“什么情况,燕归呢?”
拉过丁镜的手臂,墨上筠的语气有些冷冽。
丁镜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朝倒塌的方向一指,“他在那边!”
那边正好是建筑倒塌的地方!
丁镜只觉得天灵盖一个激灵。
话音刚落,墨上筠就已经松开了她,直接朝她所指的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丁镜和郁一潼想都没想,赶紧跟在墨上筠身后一起跑了过去。
这里先前聚集了不少人,闲闲地避开了这次余震倒塌的建筑,但正好在倒塌方向的人就说不准了……
见到她们三个直接往还有危险的地方跑,他们都有些惊愕,张口欲要去喊她们的时候,发现她们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目之所及,一片荒凉。
墨上筠停下脚步,视线在废墟及其周边扫视着,每扫到一处,心就凉了一截。
“这边!”
冷不丁的,听到丁镜喊了一声。
她站在前面一块石头后朝墨上筠摆手,就露出上半身,脸上不见惊慌之色,于是墨上筠的心顿时放回原地。
下一刻,就见丁镜弯下腰,把趴在地上半死不活地给拎了起来。
燕归当然还有气儿。
在感知到余震的那一瞬,他撒腿就跑,结果脚下踢到石头给绊倒了,直接往前摔出去两米远。好险,离得最近的一块就擦着他的耳朵呼呼地就倒下了,溅起的尘土盖了他一身,哪怕稍微离得近那么一点点,他现在就已经被压成肉泥去见阎王了。
“咳咳咳——”
撞的晕乎乎的燕归被强行提起来,咳嗽了几声,然后慢慢地恢复了意识。
他灰头土脸的,看起来跟从泥里捞出来的一样。见到丁镜的脸后眨着眼懵了一会儿,但随后看到紧随而至地墨上筠后,顿时推开了丁镜,兴高采烈地就朝墨上筠扑了过去。
“啊啊啊,墨墨——”
在死亡边缘走了一遭的燕归,一直到抱住墨上筠,在她肩上擦了擦脸上的泥泞后,才猛然间反应过来。
他第一次扑向墨墨,墨墨没有躲!
他第一次抱住墨墨,还蹭了她一肩的土!
“墨墨?”
燕归颤颤地喊她,缓缓松开,往后退了半步。
一副做错事情非常心虚的模样。
然而,墨上筠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的,半响后才说出几个字,“没事就好。”
惊讶地看了眼墨上筠,燕归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不过,这神经一放松下来,燕归就发现自己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他疼得龇牙咧嘴的,弯腰将裤腿给卷起来,膝盖好死不死地砸在石头上,如今被砸得一片血肉模糊。
丁镜走过来的时候,直在心里感慨燕归对墨上筠是有着怎样的执念,竟然还能忍着这样的伤势朝墨上筠跑过来。
简直不要命。
……
燕归再次光荣负伤。
索性,虚惊一场。
墨上筠让郁一潼拎着燕归去治疗,再考虑燕归是否要离开的事,燕归满脸不乐意,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最后被郁一潼一拍后脑勺,强行给带走了。
墨上筠和丁镜去检查附近其余的情况。
好在只有受伤的,磕着碰着的,最严重的也只是被压中一条腿,没有伤及到性命的。
好歹能让人心情稍稍放松一下。
可是,墨上筠的这种心情只持续了几秒,因为很快的,墨上筠就得到最新的消息——
胡利牺牲了。
就在隔壁的村庄,因为刚刚那一场余震,在救灾的过程被砸到,当场死亡。
消息是胡利的下属传给周未迟的。
很快就给传开了。
墨上筠从他人耳中得知消息,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跟丁镜说了一声,就去找周未迟了。
问了一些人,找了一圈,最终墨上筠在一偏僻的山坡上找到周未迟的踪迹。
他面朝临近的村庄,亦是胡利离开的方向。
天色阴沉,是灰蒙蒙的,周未迟就站在一棵树旁,没有戴头盔,露出寸头,微微的驼背,没有几分严谨军人风范。
他在抽烟。
墨上筠没有看到他手中的烟,却见到升起的白烟,风迎面吹来的时候,她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
这几日的生生死死,让墨上筠早已体会不到初次见到死亡时的心情,再鲜活的心也会一点点地变得麻木。
而,造就这样麻木的,则是一次次的真实死亡。
她想,她以后会更加麻木。
左手放到裤兜里,她紧捏着那一枚长命锁,盯着周未迟的身影看了片刻,然后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她走至周未迟身侧的时候,周未迟抽了一口烟,偏头看了她一眼。
有些意外,又有些理解。
墨上筠不擅长安慰人,尤其是这种时候。
最终,还是周未迟主动问:“听说了?”
“嗯。”
墨上筠微微点头。
“我跟他吵了十多年,”周未迟的神情沉重而疲惫,他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悲伤,“在特种部队选拔的时候,我们想过牺牲,要多壮烈有多壮烈,好男儿就该战死沙场。结果那么多年过去了,索性连激情都被耗光了,没想到他却被留在了这儿。”
说到这儿,周未迟还似乎扯了下嘴角,近乎嘲弄的、无奈的。
153、救援【08】白川物资()
周未迟抽完两根烟。更新最快
直至他再去摸捏扁的烟盒时,发现里面没有一根烟了。
他揉巴揉巴着,又放回了裤兜里。
“这烟还是他给的。”周未迟的嗓音有些哑,烟熏的。
“戒了吧。”
看了一眼,墨上筠说。
周未迟道:“都十几年了,戒不掉。”
停顿了下,墨上筠忽然想到阎天邢,她想了想,还是道:“对身体不好。”
周未迟抬眼看她,道:“早晚都说不准,不关心这玩意儿。”
墨上筠一时无言。
想到那几个未活到头发苍白就已牺牲的师父,想到不碰烟草至今没有消息的阎天邢,想到生死无常世事难料,一时间想不出辩驳周未迟的理由。
她平时还挺能说会道的。
可到最近,总是无话可说。
像是中了魔咒一样。
“这个——”
墨上筠从裤兜里将那一枚长命锁拿出来。
但,她刚伸到一半,就被周未迟挡了回去。
“收着吧,他给你的。”周未迟说,“他儿子那边,还有我呢。”
墨上筠道:“你们吵吵闹闹的,关系还挺好。”
“真别说,没有他,我可能早退伍了。”
“现在呢?”
周未迟抬眼看向远处的深山,道:“都到这份上了,留下来的理由早就没那么单纯了。”
微微低下头,墨上筠看着沾着泥泞的军靴和被践踏过的杂草地,然后一抬头,看着阴沉却辽阔的天空,一望无际,人世间的种种皆与它无关。
思绪越过所有的牺牲惨烈,悲伤痛楚,废墟荒凉,定格到一抹笔直的身影上。
如果是阎天邢,会以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一场惨烈的天灾?
如果是阎天邢,会如何处理认识之人的牺牲?
如果是阎天邢,会做些什么?
阎天邢之所以选择这条路,又背负了多少“必须留下”的理由?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
墨上筠忽然听到周未迟在问:“阎队他,不是单纯的没任务未归吧?”
猛然间一偏头,墨上筠看向周未迟,见到他狐疑的眼神,还有颇为担忧的神情。
愣了一下,墨上筠呼出口气,以非常平静的口吻道:“他失踪了。”
“多久了?”
周未迟错愕地问。
墨上筠道:“这是第六天。”
“……”
深深地看了墨上筠一眼。
这一次,轮到周未迟没话说了。
良久。
墨上筠将长命锁放回裤兜里,“该忙了。”
*
认识胡利的人并不多。
就算认识的,在这种场合里,稍微懵了一下,然后就麻木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去单独缅怀某一个人。
就算是关系特别好的,也将这种心情放在一边。
于是,缅怀胡利的时间,连半个钟头都没有。
他们又开始了身心俱疲的救援。
人不是人,命不是命。
过于庞大的数字,让所有的生与死都变得轻描淡写。
墨上筠带着队伍在附近停留了两天后,准备带着队伍前往另一个村庄帮忙。
出发前的那一天黎明,难得睡会儿的墨上筠,却在四点半准时苏醒。
长年累月的生物钟着实强大。
持续几日没好好休息,每天平均睡一到两个小时,结果依旧是准时睁眼,一分钟都不带差的。
营地的条件有些差,折叠的床位少有,都是给伤员留的。次一点的,是给灾民们留的。四肢健全、身体无恙的战士们,能有一床被子就极其难得了。
墨上筠跟一堆女兵睡在一起。
下过雨后,地面潮湿,环境艰苦,睡得总是不如意,但至今没听过一句抱怨。
悄无声息地离开帐篷,墨上筠呼吸到外面的空气。
不是新鲜的,而是鲜血和药物混杂而成的,还有那么些**的味道。
这种气味让人难以放松,不得不浑身紧绷着。
寂静的夜里,细细的雨水飘着,墨上筠听到痛苦的呻吟声,那是伤者难寐的煎熬,她也听到窃窃私语,只是听不清晰被扯散在风里,还听到低低的唾弃声,有伤者的疼痛和灾民的悲恸,以及战士的难受。
两辆大卡车开过来,那是运送物资的车辆,几个等候多时的战士过去卸货。
墨上筠走在一排排的帐篷外,打发着这黎明的寂静时光。
在路过一个伤兵帐篷时,她听到里面的对话声——
“别哭了,我腿废了都没吭声。”
“可你这次回去就不能再待在部队了,以后连生活都成问题。”
“好歹捡回一条命。”
“……”
“其实我挺庆幸的,废了一条腿,马上就能走。再在这里待下去,我会崩溃的。”
“……”
声音静默下去,只剩下长长的叹息。
墨上筠抬腿继续往前走。
*
燕归因膝盖受伤不能继续参与救援,被墨上筠两天前就丢上一运送物资的货车,然后被辗转给送到医院去了。
这时候已经在GS9附近的军区医院里养伤,据说同澎于秋、牧程他们同一个病房。
所以,天亮的时候,墨上筠就带着丁镜和郁一潼上了一辆车,搭了个顺风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这一个点有步以容、苏北以及温知新三人,墨上筠这一行三人主要是去跟他们仨汇合的。
再待几天,GS9所有的队员都要撤退了。
他们最擅长做的,都已经做了,如今能做的跟其他人差不多,他们已经不是“非你不可”的存在。
他们的职责也不止这一个。
既然如此,索性不如回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在车上待着,路途比较颠簸,墨上筠三人窝在物资车后面,跟一堆物资混在一起,实在是被颠得浑身散架,浑身难受。
“现在要是有一把枪就好了,这种颠簸的状态,简直就是练习枪法最好的机会。”
丁镜揉着自己碎成八瓣的臀部,非常狂躁且郁闷地吐槽道。
墨上筠是个非常体恤下属的人。
所以,找司机要了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然后用一个空箱子装了整箱的碎石头,在接下来的行程里,专门给丁镜和郁一潼拿来扔。
目标由她来指定,时间是五秒,一次不中标,回去就跑一圈。
不到半个小时,丁镜和郁一潼就在墨上筠这里攒了四五十圈的罚跑,两人眼神对视一合计,差点儿借此荒无人烟之地将墨上筠就此分尸了。
没有向墨上筠动手的理由就一个——她们俩联合起来也打不过墨上筠。
“墨上筠,是什么让你的心肠变得如此歹徒?”
当欠到一百圈的时候,丁镜抬手捂着胸口做吐血状,眼神惊恐,神情匪夷所思,瞪大眼睛盯着墨上筠。
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墨上筠叹了口气,真诚地说:“一颗迫不及待让你们成长为神枪手的心。”
“可去你的吧!”
丁镜将手中的碎石砸回木箱,非常暴躁地说道。
郁一潼在一旁问:“要不你露一手?”
墨上筠眉眼挑起一抹笑,朝她们俩看了一眼。
然后,将手伸到纸盒里,拿起一块沾了泥泞的碎石,四处张望了一圈,张口报了个点后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