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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刀上的蘑菇-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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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齐再也没有和那个老师见面,据说他自请调职,到乡下的中学教书去了。 
  带习齐回家的路上,肖瑜一直一语不发,也没有详问习齐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只是沉默地、彷佛了然于胸地握着习齐的手,把他带上出租车。 
  一路上,肖瑜一次也没有看向习齐。 
  回家之后,开始也一切如常,肖瑜只淡淡地叫习齐去洗澡,把饭热给习齐吃,叫他早点上床睡觉。习齐甚至一度以为,这事或许不如他所想象的严重,肖瑜可能只是骂他几句,或者打他几下屁股,就可以轻易事了。 
  但就在第二天,肖桓带着他回学校办休学手续的时候,事情就发生了。 
  习斋那时候在邻居家玩,据邻居的描述,那天厨房忽然篡起了大火。肖瑜把房子的门全都锁了起来,关到他一生最熟悉的厨房里,带着他和习齐所有的回忆:照片、替习齐做的娃娃、习齐小时的作业簿,还有肖瑜生日时,习齐画给他的卡片。然后在地上洒了色拉油,就这样站在厨房的一角,静静看着火柴落到油上,瞬间泛滥成火海。 
  还好邻居机警,叫上习斋一起报了警,也火速叫来了消防队。厨房的火被扑灭,还好没有延烧到整幢房子。 
  但是身处起火点的肖瑜却受了重伤,身上多处严重灼伤,双脚更是被烧得面目全非。医生判断的结果,要截肢才不会危及生命。 
  习齐他们闻讯赶回来时,肖瑜早已被送上了救护车,警察正在做笔录。后来这件事以厨房用火不慎,导致失火等原因草草了事。 
  那天习斋却拉着他衣角,对一脸茫然的习齐说: 
  「齐哥,瑜哥他在笑,」 
  他彷佛极为恐惧似的,躲到了习齐身后:「瑜哥他一直在笑,被救护车带走的时候,还笑得好大声。齐哥,瑜哥为什么要笑啊?」 
  习齐见到截肢后的肖瑜,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这期间习齐一直像逃避似的,让肖桓全权处理所有的事情。 
  习齐永远忘不了自己颤抖着踏进病房,看见倚在病床上的肖瑜那一刻的表情, 
  「呀,这不是小齐吗?怎么有空来看我,转学的事怎么样了?」 
  肖瑜拿下了眼镜,脸上绽开温柔至极的笑容。那时候习齐就清楚地感觉到,他的瑜哥,那个总是呵护、关怀他,用悲伤的表情吻着他、和他道歉的肖瑜,已经永远消失在那场大火里,再也回不来了。 
  他忍不住跪在肖瑜的病床前,声嘶力竭地哭了起来、和他道歉,用尽一切词汇对他忏悔,但肖瑜只是挂着如一的微笑,还讶异地睁大了眼, 
  「怎么了,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了什么吗,小齐?」 
  坏事总是接踵而来,肖瑜出院的那天,习齐接到父亲病危的通知。 
  父亲在同天夜里被转送到加护病房,习齐赶到时,父亲已经失去了意识,他们连父亲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天晚上,他和习斋整夜守在病床前,看着代表父亲生病迹象的仪表逐渐归于平静,然后是医生冰冷的死亡宣言,留下习斋嘶哑的哭声,还有庞大的医疗债务。 
  众人商量的结果,决定卖掉除了房子以外父亲所有的资产,包括那家让习齐的父亲和母亲结缘的补习班。 
  房子因为遭过祝融,再卖也卖不到好价钱,整修了自住还比较划算。父亲的葬礼快速而草率地在那间屋子里举行了,亲友竟也零落不复寻,只有几个补习班的聘师来上香,就这样结束了这个男人倒霉的一生。 
  父亲头七的那一天,是习齐真正遁入地狱的开始。 
  这几天下来,习齐就像是破了洞的水瓶一般,眼泪像是无止无尽似的掉个不停。那天他跪在父亲的灵前,向父亲说了很多很多话,就是父亲生前,习齐也不曾向他说过那么多话。他忏悔自己的罪行、向他诉说自己的彷徨,晚上就挂着泪痕倒在自己床上,准备明天一早护送父亲的灵柩出去。 
  就在他几乎要熟睡的时候,门口传来敲门声。进来的是肖桓,还有随后的肖瑜,坐着刚买不久的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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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肖桓就朝他压了上来。 
  他们粗暴地压住他的四肢,完全不理会习齐的尖叫和哭泣,就在父亲停灵的房间上,整夜的□□他、□□他,用尽一切的手段折磨他的肉体。而肖瑜始终挂着笑容坐在后面,指挥着肖桓更进一步地恣意蹂躏,最后自己也加入。 
  习齐绝望地晕过去之前,彷佛看见肖瑜睁着微红的眼,悄声向他呢喃, 
  「来吧,小齐,一起来吧!我已到过地狱,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当时被肖瑜烧光的照片,还留下了一枚。就夹在习齐的记事本里,被肖瑜漏拿了。 
  照片里的四人愉快地绽着笑容,直到现在,都还在习齐的抽屉里继续笑着。 
  *** 
  接近清晨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习齐从睡梦中惊醒,一群人全围了上去,失神地等着医生的宣判。 
  医疗人员疲累地拿下了面罩,虚弱地宣告:伤员的求生意志良好,暂时已无生命危险,等到清醒之后,才能做进一步的检查,现在请家属尽量不要打扰病人。 
  肖桓和学校的人都松了口气,连肖瑜都放下了绷紧的五官。习齐支撑不住,身体一晃,被肖桓接在怀里,还对他鼓励似地笑了一下。 
  习齐却撇过了头,望着护送习斋的床朝长廊那端远去。 
  肖瑜先回家去拿习斋的换洗衣物,还有一些生活日用品,肖桓就陪着习齐在医院留下来看顾习斋。习齐趴在加护病房外,看着全身都是管线,脸上苍白、失去活力,手臂上还有一道明显伤痕的习斋,心痛得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又想起刚才辅导员转述的话,心里又是近乎崩溃的狂痛。回头看见那个女辅导员还站在身后,习齐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冷冷地看着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妳常常跟着小斋,一定知道些什么。」 
29 
他毫不留情地问着。辅导员似乎吓了一跳,望着那张比习斋更为清秀的五官, 
  「这个……习同学他……」 
  「小斋不可能自己跑到顶楼去,他是盲人,一定有什么人带他上去的,不是吗?」 
  习齐逼问着,肖桓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时候也站了起来,彷佛援奥他似地站到他身后。习齐望着女辅导员的眼睛,深吸了口气又说, 
  「妳老实告诉我,习斋在学校里,是不是被人欺负?」 
  他想起习斋在回家前不久,那通电话中,确实有提到很照顾他的牧师,被忽然换掉的事情。 
  习齐想着这些可能性,越想越觉得愤怒,又想到习斋回家时,那种彷佛什么事都没发生的笑容,还在浴室里拥住他、说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他,习齐就自责得想一头撞死在习斋病房前。 
  他是个多么愚蠢的哥哥,竟然要到发生事情了才注意到: 
  「妳说啊!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他是不是被人推下去的?」 
  「这个……关于这个……要问过校方……」 
  辅导员的嗫嚅更加深习齐的确信。他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只能用力地搥着自己的臂,惊得肖桓赶紧又抱住了他, 
  「滚,给我滚!」他记得自己对着女辅导员大吼,走廊上的护士都回头看他: 
  「给我滚的远远的,不要再接近小斋!我死都不会让小斋再回那所学校!」 
  第二天一早,医生判断伤员已脱离危险期,因为医院设备有限,就把习斋转入了普通病房,习齐他们也获准进去陪伴伤员。 


  习齐看习斋浑身都上着绷带和夹板,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呼吸器下的胸膛微微起伏,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忍不住握紧他唯一没受伤的手,宛如吟台词般地呢喃, 
  「小斋……不要怕,哥哥在这里,齐哥在这里。不要怕,齐哥会保护你。」 
  肖瑜从家里做了早餐来,又看了一下习斋,就和肖桓离开了病房,留下习齐和习斋独处。习齐这才猛地想起今天也有排练,自己已经跷掉了一次,却一直没有和女王那边连络,正想打个电话过去,就有护士敲了门, 
  「习先生,有访客。」 
  她说。接着后面就冒出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纪宜。 
  「纪……学长!」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到纪宜手上还拿着一束百合,慢慢走到习齐面前,惊讶得合不上嘴巴: 
  「学长……怎么会来?不,学长怎么会知道……」 
  纪宜静静地笑了,「是你哥打电话给我,我还被问了一大堆问题呢!他跟我说,你家出事了,你可能会暂时无法去排练也说不一定。」 
  习齐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纪宜曾经写电话给他过,当时他随手把他收在衣袋里,也没有特别注意,后来也不知丢到哪去了。现在想起来,肯定是被肖瑜搜到拿走了。 
  「情况还好吗……?」纪宜望了一眼病床上的习斋,关心地问道。习齐强笑了一下,掩饰着转过了头, 
  「没有什么大碍,摔断了几根骨头而已。医生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纪宜若有所思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忽问: 
  「罐子……昨天也没有去排练。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这回习齐是真的吃了一惊,他马上转回头来:「罐子学长也没有去?真的吗?」 
  纪宜打量他的表情一阵子,才呼了口气:「原来你是真的不知道,那我就放心了。」他说着,也跟着苦笑起来, 
  「是啊,你们两个同时失踪,女王简直快炸掉了,打电话也两个都打不通,我看他都想报警处理了。所以一接到你哥的说明,我就马上告知女王了,现在剧组的人应该都知道你弟出事的事情。」 
  习齐听得惊疑不定,回想那天和罐子分别时,罐子的样子一切如常,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缺席的征兆,他忍不住又问, 
  「罐子学长呢?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呢,不过只有罐子的话就还好。他这个人,从以前学生时代排练的时候,就常会忽然缺席,过几天又没事人似的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私生活好像相当复杂的样子。」 
  纪宜不甚担心地说。看着习齐陷入沉思的样子,纪宜忽然笑了一下, 
  「啊对了,有个人其实也来看你了,只是他不好意思进来,因为不知道你弟情况怎么样了。如果还好的话,我就叫他进来好了。」 
  他朝病房门口招了招手,低唤了一声「小鱼」,门口就慢慢探出一颗头,再来才是身体。好像真的很害羞似的,过了很久,才朝房里踏出了一步。 
  习齐马上认出是介希的二哥,那天在活动中心外看见的介鱼。 
  「你、你好……」介鱼局促地说,一直往纪宜的方向蹭,最后钻到他背后去,只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习齐。纪宜笑着摸了摸他的额发,代替他说: 
  「小鱼有东西要送给你,和我们的公演有关的。」 
  「和公演有关?剪刀上的蘑菇吗?」 
  习齐意外地问。介鱼就从背后悄悄拿出一样东西,习齐看是一个很大的玻璃罐子,大概有双手环抱这么大,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事物。 
  凑近一看,却发现里面都是些日常的垃圾,像是喝完的养乐多罐、保特瓶的罐子,用过的胶带卷、免洗碗筷,还有废电池等等的东西,但是令习齐吃惊的是,这些垃圾全都经过改造,做成一朵朵蘑菇的样子,堆满了整个罐子。远远看去,就像是蘑菇凑成的小城市一般,不止罐子里面,罐子的壁面内外也黏了很多。 
  习齐一时说不出话来,从介鱼怯生生的手上接下了那个玻璃罐。纪宜于是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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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置艺术,」他看着习齐目炫神迷的表情,与有荣焉似地摸着介鱼的头:「小鱼的专修是装置艺术,虽然我也不是完全懂,不过他听到我和他口述的戏的内容,就做了这个出来,说是要送给戏里的Ivy的。」 
  「好漂亮……」习齐喃喃自语,端详着手中的大玻璃罐,一边旋转着, 
  「好像……Ivy看见的世界似的……」 
  习齐感慨地说着,在那瞬间,一时被他遗忘的舞台,那个炫丽诡谲的垃圾场,又再次占满他的心头,和心中蓄积的愤怒混杂在一起,让他有种不知身处何地的恍惚感。 
  他看见纪宜和介鱼都站了起来,和他道别, 
  「那你就好好休息,亲人出事,你应该很累了吧?我看你整个眼睛都是黑眼圈,就不打扰了。」介鱼扯着纪宜的衣角,也跟着鞠了个躬。 
  习齐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也跟着站了起来, 
  「学长,」他叫住纪宜:「你们要回排练室吗?」 
  「是啊,今天也有排练,罐子说不定会忽然冒出来也说不一定。」纪宜说。习齐走向了他们,「那么,请带我一起走吧!带我去排练室。」他平静地说。 
  纪宜惊讶地看着他,「可是,你弟弟……」 
  习齐没有回头,只是像着魔一样,往病房门口又走了两步,双眼直直地看着前方: 
  「没有关系的,桓哥他们会照顾小斋,我再待在这也没用。」他挂着诡异的笑容, 
  「走吧!一起回舞台上吧,学长。」 
  纪宜没有办法,和肖瑜他们请示过后,纪宜先把介鱼送回宿舍,就和习齐一起回到学校里。 
  习齐一走进排练室,所有人就全站了起来。正在舞台上的杏学姊诧异地望着他,剧组里的人包括女王在内,也全朝他围了过来, 
  「Ivy!」阿耀学长率先叫了一声:「小子,你家没事?」 
  纪宜从后面按住习齐的肩,朝走过来的女王点了一下头。女王神色严肃地看着他, 
  「还好吗?你弟弟?」他认真地问。 
  没想到习齐看了女王一眼,又把视线飘向舞台:「弟弟?什么弟弟?」竟然一脸茫然,他不理会女王等人吃惊的表情,径自走向了舞台, 
  「罐子学长……还是没有来吗?」 
  他又问。纪宜担心地望了一眼女王,女王叹了口气: 
  「辛维那个王八蛋,□□病又犯了。你没和他混在一起我就万幸了,不要紧,没有他还是可以排练,等他回来——要是他知道要回来的话,我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Tim一定会回来的。」习齐忽然插口,众人发现他已经站到舞台上,挂着清浅的笑容望着布幕那一端,好像那里真有什么人似的: 
  「他不会一个人逃走的……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他一定会回来。」 
  阿耀和菫学姊对看了一眼,纪宜脸上满是忧心。女王却只是沉默地坐回导演椅上,卷起了手上的剧本: 
  「既然辛维不在,林菫,妳也上去!把Act6…2的那段再演一次!」 
  Act6是整出戏的倒数第二幕,之前就曾排演过几次,但是因为习齐无法进入状况,因此总是不太顺利。那是Tim缺席的一幕,市政厅的人召集了不满垃圾场的市民,开始大肆展开拆除行动,Tim率领垃圾场里的居民,向城市的人们正式宣战。 
  到处都是怪手、起重机,每天都有愤怒的居民来拆高塔、用喷漆写一些骂人的话,开头是dancer身着市民打扮的蘑菇、在垃圾场里逞凶斗狠的场景,背景音乐也换成了激昂的交响。他们砸坏了Tim和Ivy共栖的纸箱,在上面贴了择日清运的字样。 
  那天晚上,无家可归的Ivy,在Tim熟睡后,独自走在月色下。 
  Tim在与市民的斗争中,逐渐唤醒了一度沉睡的疯狂,他开始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更无法控制自己破坏一切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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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夜里,Tim甚至拿起剪刀追杀Ivy,命令Ivy在他面前跪下,他无情地羞辱他、命他脱去衣物,用剪刀剪去他的额发,粗暴地与他□□。在下手剪去Ivy□□时听见他的哭声,这才蓦然惊醒,又搂着吓坏的Ivy亲吻、道歉。 
  天空飘起了细雨,云层后隐约传来雷声,Ivy在逐渐残破的垃圾场中穿梭,在对Tim的爱情和对未来的恐惧中彷徨、挣扎。 
  就在这时,母猫现身了。不满Tim数次拒绝她的求欢,还恣意地恫吓、捉弄她,母猫决定从软弱的Ivy身上下手。她们轮流用两个人格接近Ivy,用言语打击他的自信、诱惑他的欲望,并且嘲笑他的无力。 
  『小伙子,我来教你你所不知道的事情,可怜的小青蛙,还以为世界就只有照到你足前的月光那样大呢!』 
  杏在舞台上侃侃而谈,习齐注意到她脸色比上次见面时,又更苍白、更削瘦了一些,像病了很久的病人似的。 
  她饰演的人格一如往常,向Ivy展示城市生活的美好。她把市民的生活描述得纸醉金迷、富贵繁荣,让从小待在精神病院的Ivy听得目炫神迷: 
  『看见你头上的那盏破水晶灯了吗?它在宴会厅点燃的时候,抵得上一千枝你手上蜡烛的光。看见你脚边那座破旧的小木马了吗?对,就是你常骑着玩的那个,商店街橱窗里的小玩意儿,多到可以盖起一座牧场!只要你恕酢跻走进城市里,就能看见牛奶流成的河、钻石镶成的星空。就连你深爱的Tim,也能叫工厂制作一个给你。』 
  剧本里的Ivy一边听,一边在语言构织成的蘑菇里旋转、迷惘,不过现在还不到和舞群配合的时候,舞台上只有习齐一个人。 
  但习齐只是呆站在那里,灯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那种彷徨、像游魂一般的样子,让杏着实吃了一惊。 
  她刚想试探地叫一声「Ivy」,习齐的目光忽然定在某一个点上,就这样热切地、专心地看了起来,甚至歪着脖子去探寻,连阿耀都以为那里有什么东西,情不自禁地跟着看了一眼。 
  习齐痴痴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傻笑出声, 
  『水晶灯……小木马……牛奶和钻石,啊,还有这么多琳琅满目的蘑菇……多么美好的世界,女士,你所经历的世界,真的好美、好美,比我的美得多了……』 
  杏愣了一下,习齐念的确实是剧本里的台词,但是在阅读剧本时,她以为那会是更慌乱、更不知所措的感觉。但习齐只是在舞台边缘坐下,闭起了眼睛,彷佛当真看到了杏所描绘的一切, 
  『没、没错……!』杏发现女王在看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演出中,连忙接口: 
  『就连你那座破纸箱,只要你恕酢跻到城市里,我可以为你建一座壮丽的城堡,你将拥有无数的仆役、每夜睡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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