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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情况显然不同了。
庞士元收了“血月领域”，并没有继续杀戮，也就说明事情并不是不能转圜。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拼命？
于是，他们看莫永志四人的目光也变得不友好起来。
要不是他们的鼓动，他们怎么会改变主意攻击这个强得变态的神月。按照他们最初的想法，他们现在要不就是已经道歉走人，要不至少也成壁上观，而不是亲自下场。
“如今都动过手了，那退出还来得及吗？”一些人再次退缩。
可有些人却在思考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为什么同为后天境界，神月能如此之强，强得变态，强得不可理喻？他居然以一己之力对抗十几人联手，而且还战而胜之，并轻松杀死其中两个。这是一个后天武者能够做到的吗？这绝不是一个后天武者所能做的。”
“可不是后天武者，那又是什么？”有人自发地怀疑、推导、假设，“难道还能是先天宗师？”
想到这里，有人猛然就是一个激灵。
“先天宗师？”
“先天宗师！”
“就是先天宗师！”
“也只有先天宗师，才能解释所有的事情。”
那完全不可理喻，却又自成规则的战斗环境和战斗方式，根本就是先天宗师的特有战法——盗天机。
先天者，天机之先行者。
先天宗师领悟天机，窃取天机之奥秘，并以之为战。
而这，就是“盗天机”。
天机不是天道，但却是天道的延伸，也算是天道的一部分，或者说是比较浅显的那部分显化的天道。
而天道之下，凡人皆为蝼蚁。
后天武者虽然被称为强者，但依然只是蝼蚁中的强壮者。面对以“盗天机”制造特定规则战场的先天宗师，后天强者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所以，先天宗师无敌天下。
也所以，能和先天宗师为敌的，只能是先天宗师。
因为他们的战法，已经涉及到天机，涉及到至高无上的道。
而后天强者，哪怕是距离先天只是一步之遥的后天巅峰，只要他们还无法明悟天机，那他们就永远跨不过那如天堑一般的一步，也就永远也不可能是先天宗师的对手。
想到这里，那人终于意识到，他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真相。
他心中震惊，开始小心翼翼地打量神月，更在观察其他人的反应。
结果，他就发现，同样震惊和小心翼翼的还有不少人，似乎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个要命的真相。
大家都是后天强者，个个都称得上见识不凡。既然他能猜到神月的先天宗师身份，那么其他人又如何能想不到？
想到有人和他一样发现了真相，那人就无法等待了。
他上前几步，双手抱拳，接着就是一个大幅度的弯腰下拜，恭声道：“晚辈闵真慧拜见神月前辈，之前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大人大量，高抬贵手。晚辈回去之后，必重礼赔罪。”
闵真慧看起来至少也是知天命的年纪，而庞士元的相貌却是二十郎当的少年模样。然而，闵真慧的那声前辈却叫得如此自然和真诚，让人无法怀疑他满心的敬畏。
而闵真慧这一果断大礼赔罪，其他人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精彩。
本就想要打退堂鼓的，发现居然被人抢了送礼赔罪的先机，顿时懊恼不已。而猜到庞士元先天宗师身份的那些人，更是后悔自己动作太慢。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慢了一步，是不是就会有可怕的后果。
不过慢，总比不做好。
就在他们也想着上前赔礼道歉的时候，一个愤怒的呵斥声响了起来：“闵真慧，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要向妖魔投降，做妖魔的奴隶吗？你不要忘了，你刚发的誓言！”
出言呵斥的，正是莫永志。
今天之前，莫永志和神月的仇恨并不算深。
可今天他当众发誓，从而成功纠结众人形成除魔联盟，算是把神月给彻底得罪死了。偏偏，在得罪了之后，他才猜到庞士元居然是先天宗师，这就让他彻底坐蜡了。
不过，在坐蜡的同时，他也是深深地贪婪。
在他看来，神月能够成为先天宗师，肯定是得到了先天机缘“山河社稷图”和“紫府八景灯”的帮助。而且，他应该也是刚刚成就先天。之前那惊天动地的雷电异象，必然就是他在渡劫。
否则之前被追杀的时候，他为什么不露面，而是一路逃窜？
而刚成就的先天，哪怕再强，也强得有限。
毕竟任何一个境界的提升，都需要时间去稳固。何况后天到先天这样的大境界跨越，那绝对需要更多的时间。
因此，他还有机会。
而这机会想要成功，除魔联盟就绝不能解散。
否则以他一己之力，哪怕加上李正奇他们，也依然差了点力量。
因此，他一看闵真慧投降，马上就出言呵斥，他决不能让其他人也步闵真慧的后尘。
只是，闵真慧已经是铁了心要投降，又哪里是他能阻止的。
更何况，莫家和闵家作为梧州的两大武林世家，他们的关系从来都不是朋友，而是竞争和敌对。
因此，莫永志越是反对，闵真慧反而越要做，而且要做绝。
第21章 为活命自相残杀（二）（）
他毫不客气地抬头讽刺莫永志：“我当然记得我的誓言，而且我也不会违背！我非常清楚的记得，我的誓言是要斩妖除魔。可神月前辈是一代宗师，是武道的先行者，又怎么会是妖魔。我刚才受你蛊惑才会对前辈出手，如今你居然还执迷不悟，你是想要干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想要山河社稷图和紫府八景灯是吧？那还真是好东西，可惜那属于神月前辈，而不是你的。你想强取豪夺，却又担心名声不好，就随便给人按罪名。斩妖除魔，真亏你想得出来！更可恶的是，你担心自己力量不足，就鼓动其他人一起上。却不想想，为了你的那点贪欲，会导致多少人身亡。莫永志，还有莫家，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呸！”闵真慧这一开骂，真的就滔滔不绝，毫不客气地揭露了莫永志的险恶用心，并顺便把莫永志和莫家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莫永志想要反驳，想要打断闵真慧的话，却发现神月已经盯上了他。
那是先天宗师的武意锁定，如山的威压让他整个人都为之一紧，而那凌厉至极的剑意，更让他戒备不已，根本不敢分心和闵真慧斗嘴。
结果，他就只能憋屈地被闵真慧喷得狗血淋头，根本无法还嘴。
而他的憋屈，显然助长了其他人的气焰，马上就有人声讨道：“没错。都是莫永志的错。要不是他煽风点火，搬弄是非，我们怎么会和神月前辈起误会？不能便宜了他，大家抓住他给神月前辈赔罪！”
“对，抓住莫永志给神月前辈赔罪！”
“还有那李正奇、叶涵，明明是通州人，却跑到我们梧州搞风搞雨。要不是他们，我们梧州太太平平，安居乐业，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纷争。”
“说得好！就是这群混蛋搞事，杀了他们。”
找替罪羊，委罪于人，临阵反水，这样的行为当然不怎么光明，也挺丢强者的脸，可能以此让神月前辈消气，并讨好他，还能把自己摘出来，那就比什么都强。
颜面再重要，又哪里比得上性命。
能成为后天强者的，基本就没有年轻人。一个个都是面厚心黑，厚黑得厉害的老狐狸。找替罪羊，委罪于人，他们做得那叫一个娴熟。就算是临阵反水，也讲得理直气壮，好像他们是在弃暗投明、主持正义一样。
不过，他们终究没有动手。
这不是他们不想动手，而是因为庞士元一直没有表态。
因此，他们虽然群情涌涌，义愤填膺，却就是不动手，而是把目光都投向了庞士元，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这个决定，将决定他们的命运。
一干人等都心怀忐忑，不知自己的命运将走向何方。
庞士元从收了“血月领域”后，就一直在坐壁上观。
看着这群刚刚还想着杀人夺宝的混蛋们，迅速从失败的惊恐不安转变为相互的指责、埋怨，再到内讧的边缘，就觉得：
人性，真的很卑劣；
而江湖，真的隐藏了太多的龌蹉。
只是，他没有净化人性和江湖的想法，也没有那样的能力。
所以，他只能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就在他要开口同意的时候，莫永志、李正奇、叶涵、洪戴四人已经飞窜而起，有志一同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拼死突围。
而他们的突围方向，正是营地所在。
他们都知道，其他人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只有他们罪无可恕。既然如此，那就决不能留下给其他人当替罪羊，于是他们当机立断地逃了！同时，他们也知道，单纯的突围并不能让他们活命，只有把樊凌他们抓为人质，他们才有一线脱困的可能。
至于脱困之后的打算，他们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尽管他们都知道，哪怕脱困了，日子也不会好，可先活下来才是重点。
而其他人虽然都打定了主意以他们为替罪羊、投名状、买命钱，也在戒备他们逃跑，可面对拼命的四人，他们显然没有拼死拦截的准备。
结果，他们也就真的没有拦住。
当然，这没有拦住到底是他们真的无法拦住，还是有兔死狐悲的情绪作祟，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眼看着，莫永志他们就要冲出包围。
再有几个起落就能冲入樊凌他们所在的营地，他们却突然像是不会轻功了一样，身形摇摆不定，忽高忽低。而那如影随形的剑气指，更让他们不得不防，也就大大降低了速度。
显然，这是庞士元出手了。
出手拦住了莫永志四人的庞士元，并没有再亲自出手杀人，而是对众后天武者道：“给你们一个机会，杀了他们四个，我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如果你们没有做到，那所有的后果，都要你们自己承受。想清楚，就动手吧！”
庞士元的声音并不冷，甚至能称为温和，可听在众人的耳里，却每个字都凛冽异常，让他们心中发寒。
而他们也就知道，他们再无别的选择。
他们只有杀了莫永志他们，才能保住自家身家性命。
既然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可想的？
所有的怠工，所有的兔死狐悲，都可以收起来了。
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十来个人围攻四人，战斗进行得一点都不轻松。
莫永志他们在拼命，闵真慧他们也在拼命。
看似两者都在拼命，而且都是为了活命，实则却有不同。
莫永志拼命的时候，充满了绝望。而闵真慧他们则是希望满满，他们相信他们能活下来，因为他们的身后有先天宗师在支持。
而庞士元也确实在支持他们，只是非常有限。
他没有施展“血月领域”，只是在一边观战。除了莫永志他们有突围可能的时候，偶尔出手拦一下外，其他时候，就是纯粹地观战。
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威慑和支持。
而这边虽然激烈，但实则却是大局已定的战斗，也把百言、樊凌他们都吸引了过来。
第22章 神拳般若九重天（一）（）
能够近距离的观看众多后天强者的全力厮杀，绝对是一次难得学习机会。
这虽然无法帮助他们直接领悟后天之道，但却能给他们极大地好处。不仅能在武功招式上给他们巨大的借鉴和启发，还能让他们未来的武道修练减少一些歧路，说不定他们借此明悟、开辟自己的武道之路。
百言看得心领神会，樊凌他们看的目眩神迷，真是各有各的体会。
就算是庞士元，也觉得受益匪浅，而且应该是受益最大的。
毕竟，他的先天境界摆在那里，而且还有“洞察”帮助他洞察武功招式炫灿表象之下的真相和玄奥。
就说那墨家家主莫永志。
他绝对是一个强者，先天后期，几乎就要攀登后天巅峰的武道强者。
“百步神拳”、“无影神拳”、“如意神拳”三套拳法，配合得完美无缺，硬是以一己之力力抗包括闵真慧在内的三大后天强者，而且看起来短时间里并不会落败。
“百步神拳”强攻，声势浩大，刚猛异常，拳拳惊天动地。隔着几米，都能打出劈空拳的强悍拳力。除了闵真慧，其他两个后天初期武者，根本就不敢硬撼如此刚猛的攻击。
“无影神拳”隐晦，在无声中起惊雷，每一拳都让人防不胜防。那两个后天初期武者的最大作用，就是帮闵真慧挡住无影神拳的偷袭，让他能全心全意地对付老对手莫永志。
而“如意神拳”，则融合了两者的优点。
可刚可柔，可隐可现，更厉害的是，它还能远程转弯、控制，而且还能基本保持拳力的无损。
这真是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啊！
每每莫永志发出如意变幻的“如意神拳”，闵真慧三人就如临大敌，很多时候都不得不转攻为守，以致大好局势一朝丧尽，从而给了莫永志喘息的机会。
要不是莫永志还不能完全掌握“如意神拳”，以闵真慧为首的三人，还真不一定能拿下莫永志。
至于单对单，呵呵……
“如意神拳”如此厉害，可实际上它却是走错了路。
在庞士元“洞察”之后，他就为它可惜。在他看来，“如意如意”真正厉害的并不是技巧性的可刚可柔可隐可现可控，而是它远程无损的震荡之力，那才是这套拳法的精华所在。
可惜，莫永志这个拳法的使用者未能真正发现“如意神拳”的真正奥秘，更不要说发扬光大。也就是庞士元现在有闲，还有堪称作弊的“洞察”仔细观察，这才能发现其真正的奥秘。
“如意神拳”的震荡和“啸月”的震荡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啸月”倾向于控制和辅助，直接杀伤力并不算太强。
当初天劫的天雷之力被“啸月”削弱了近一半力量，不是“啸月”以震荡音波把天雷给震没了一半，而是把劫雷的组织构架给震得松散了。而这，就给了天劫周边空气传导吸收雷电之力的机会。
而“如意神拳”的震荡就不同了，它充满了攻击性。
虽然它目前表现出来的，只是一种远程能量无损的震荡效果。可它的震荡实则还产生了一股强烈的崩解之力，崩解一切阻碍。不管是能量（内力、真气或者其他形式的能量），又或者实体的肉体、兵器等，都能让其直接击溃、崩解。如果发展到极致，崩解之力甚至能把一切事物都还原为最初的形态——分子、原子。
如果真到了这个程度，那“如意神拳”的崩解之力就可以称为还原之力了。
“洞察”了“如意神拳”的真正精髓，庞士元就为莫永志可惜。
如果，莫永志生活在现在，经历过科学的熏陶，了解了什么是能量、空气、分子、原子等知识的话，他的如意神拳，绝对能大成。
而这一大成，先天简直是唾手可得。
可惜，他只是一个武道世界的土著，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虽然他接触到了崩解之力，而且也掌握了一部分，可他自己却并没有真正意识到，也就再无前路可进。
一句话，他的学识不够啊！
果然，文化不好，真是做什么都吃亏啊！
如今这世道，就是做流氓，也需要有文化。
当一个武道强者，同样也需要文化。
否则，像莫永志这样，明明更高的武道境界已经向他敞开，可他却根本察觉不到，结果就生生错过了。最后他还自以为聪明地把“百步神拳”的刚和猛，“无影神拳”的柔和隐，融入“如意神拳”。这确实提升了他的战力，可也彻底掩盖了震荡崩解之力的光芒。
结果，他孜孜以求的先天境界，就此缥缈无踪。
庞士元至此也算是知道莫永志为什么会对先天机缘如此势在必得了，哪怕已经猜到他是先天宗师，依然不依不挠，原来他曾经向先天迈出了一小步。
虽然这一小步真的很小，小到简直就像是向前微微挪了一点，基本等于原地踏步。可那终究是迈向先天的一小步，足以让莫永志领略到先天的部分力量和奥秘，也让他更加渴望先天。
可偏偏，接下来的路，他直接就走错了。
结果，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再无寸进。
如此情况，他只能求诸外力。
偏偏此时又正好传来了“山河社稷图”和“紫府八景灯”的消息，这让苦闷前头无路的他如何不欣喜，又如何不赌上一切？
可惜，他所有的谋划和雄心，如今都成了空。
他，死了！
除了庞士元和百言，在场之中人，莫永志几乎就是最强者。
可也正因为是最强者，他受到的照顾也就最大。其他人最多也就是被两个人围攻，他却是被三个人照顾。
虽然，他很强，可老对头闵真慧并不怂他。
一手返璞归真的“蛇鹤双行”，配合两大后天武者，硬是把他死死压制，让他逃脱不得。
莫永志知道，拖延对他不利。
时间拖得越久，他死的可能就越大。
于是他开始冒险，而冒险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命送掉了。
第22章 神拳般若九重天（二）（）
其实他临死的反扑，原本是有机会拖着闵真慧一起死的。
可惜，庞士元及时出手救了闵真慧一命。
作为第一个投降的人，庞士元觉得有必要救他一救。
而且他也觉得，像闵真慧这样识相的人，本身战力和势力都不差，也许以后会用到此人。
莫永志死了，庞士元为其惋惜，不过也只是惋惜。
终究是敌人，还是死了的好。
让他有些感念的是，莫永志的“如意神拳”给了他不少的灵感。
庞士元的道，就是洞察之道。
而洞察之道延伸出来的好处之一，那就是自创。
毕竟，发现、发明、创造、成就，本身就可以说是一体而多面。
当初，他自己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