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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纸门-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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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模样。外地孩子们气得憋红了脸。他们已经捞尸好多天了,望海的眼睛闪出莹莹的绿光来,他不会将嘴边的肥肉白白吐出去的。其中一个黑脸孩子扭脸骂了句:“大鱼,路是通的,海是公的,俺们也是凭力气吃饭!你别跟老子抢营生!” 

  大鱼轻蔑地瞪眼说:“不听大人言,吃亏在眼前。俺是怕你们在海里丢了命。”外地黑脸孩子喊:“你别狗眼看人低!”他没说完就瞧见大鱼的光头像条昏头昏脑的娃娃鱼在浪沫里游。他料想大鱼不敢较劲,他太轻视这个渔村孩子了。外地孩子们没有理睬大鱼的警告,继续划着皮筏子,却看到一通海浪翻涌的奇异景观。疙瘩爷说,谁也没想到他们双双接近尸体的时候,与汹涌铺张的海藻团遭遇了。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细节。白白的尸体在外地孩子们的视线里迅速变红,他们就感到了不妙。尸体像泡在血水里。海走邪了,从哪儿冒出这么多的血水?大鱼都犯嘀咕的刹那间,舢板船被一绺一绺的红海藻缠住了,使老人的目光限定在小圈子内。到处都是伞状的浪头。红海藻张牙舞爪地弹开了,弹出丝丝金红,和着海水一同喷向大鱼。他晕得眉眼缩成一团。海水将大鱼的脸上的泥灰冲出一道弯曲的小沟儿。大鱼头晕目眩了,觉出自己的古板和笨拙。这时候红海藻随潮水滚动,流势极大,颜色变得紫红,猪血一样,映着大鱼紫黑的脸相。外地孩子们的皮筏子比大鱼的舢板船行进容易些,可是不久也被红藻围困了。他们都眼巴巴瞅着尸体被红藻缠裹起来抛出去。他们看见与泥岬岛拉平的一道高高的海浪头,像一道天然屏障横桂在海天之间。 

  大鱼瞧见外地孩子们的皮筏子被顶了回来。他稳稳心,运足气力,蛮横的大掌将橹一挑,船就颠过水帘子,在海水中割出一串冷嗖嗖的声响。大鱼愣了片刻,趁水帘子落下的时刻,飞蝶似地旋过来。他摇着水涝涝的脑袋朝外地孩子们咧一咧嘴巴。大鱼表面不痛快,心里觉这样在家里失宠的孩子会在海里滚成硬汉的,就像自己一样。如果基于这一点,大鱼愿意赏给他们这具尸体,可是,大鱼又恨自己,不想让他们走自己的路子。大鱼将船抹开,鹞鹰就飞高了,慌乱的叫声更加尖厉。大鱼和外地孩子们同时感觉到了不妙。眼瞅着红藻成条地拧成麻花儿,堵住小船和皮筏子。外地孩子们拔出腰间割海带的弯刀狠狠地砍着红藻。大鱼吼了句:“甭砍啦,屁事儿不管啊!”果然给大鱼说着了,外地孩子累得乱喘也无济于事,眼看着小皮筏子就要被海水吞没了。远远地,大鱼吼一声:“小杂种们,接锚!”这时外地孩子们看见一只铁锚头带着一条绳子飞过来。外地黑脸男孩儿伸手去接,一下没接好,锚头刮了额头,这孩子的脑门儿就流下血来。大鱼烟熏酒腌的粗嗓门儿喊:“沉住气,拿绳子拦藻团子。”外地孩子还不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这时候还不愿跟大鱼合作,他们怕捞到尸体没法分成。外地孩子们喜欢吃独食儿。大鱼心里有万分的把握,尸体是他的,正想将锚头再次甩回去,却看见红藻团被浪头弹高了,一排排朝他们压来,不合作怕是谁都不行了。外地黑脸男孩的黑眼睛灵活地转了转,没觉出额头疼,就抓紧了锚头,拉直了绳子,拦截藻团。绳索像条长鞭抽打着海面,不时弹出藻丝。大鱼将绳头一圈一圈地缠在的手臂上,腾出另一只手摇橹撑着平衡。这当口他将船划个斜线,就用绳索将藻团围住,慢慢与外地孩子们的皮筏子靠拢了。这样两边都出现豁口,双方都有了机会,大鱼和外地孩子们几乎同时撒开绳子,各自摇船蹿过去,朝尸体方向滑行。前面又是一挂水帘子,逆着阳光看水帘子,红晕就淡一些,大鱼眼睛锐利,能够看见红藻包裹的尸体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大鱼发现自己的鲶鱼眼坏了,眼睛冰冷至极,眼球像要炸开似的。他拿大掌狠狠地碾着眼窝儿,险些搓掉一层眼皮子,睁开时,全是一片模模糊糊的老红。这样就给了外地孩子们机会,他们跃跃欲试地拽起皮筏上的网瞄着尸体就要撒出去。 






  
一三六




  这时候,大鱼看见鹞鹰猛地冲下来,低低地寻着尸体嘶鸣。大鱼循着鹞鹰的声音摇过船来。他虽然看不清爽,便鼻孔嗅到了气味,一股死人与海藻相杂的气味。他抖抖地提起了网。这时哗地一声响,大鱼的一张网呈扇面型撒出去了。如拓展的一扇光环,轻轻向上一悠,就很迅捷地落下来。猛一拽纲绳,觉得觉沉的尸体在其中了。外地黑脸孩子臭口臭嘴地骂了一句:“你个狗娘养的!”大鱼没理他,拚命地拽尸体,双脚牢牢地抓着船板,铁坨似的肩胛凸出来,在皮下一耸一耸的,好像随时破皮而出。大鱼拖拽上来的尸体几乎被红藻裹严了,面目全非。大鱼忽然感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恐慌。外地孩子们晃着双拳骂大鱼,如擎着两个蒸馍。大鱼听见外地孩子们在骂他,没有怎样气恼,因为尸体被他捞到了,一张快活的脸淡淡地映着日光。外地黑脸男孩恶狠狠地说:“你狗日的走着瞧!”大鱼一副神神气气的模样。麦兰子可以猜得出大鱼当时作为胜利者的心境。问题就出在下面,外地孩子们在大鱼没有准备的时候,向他发起了致命的一击。外地黑脸男孩从皮筏子上甩过来一盘绳子,绳头海蛇一样缠住了大鱼,大鱼翻身落水。大鱼被他们出其不意的行为激怒了,在海里挣扎着骂了一句:“小狗日的,老子在海里玩票的时候,你们他妈的还不知在哪儿转筋呢!”他的话音没落,外地黑脸男孩脚下一滑栽下皮筏子,眼看着被翻卷的海水给吞没了。大鱼想过去救他都没来得急。第二天早上,大鱼和疙瘩爷发现,海里飘来了外地孩子的一具尸体,大鱼马上认出那个黑脸男孩,黑脸男孩的脸变得纸白色了。 

  从那时起,外地孩子从雪莲湾彻底消失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大鱼眼睛变冷了,精神恍恍惚惚,像是患了抑郁症。半夜里常常被恶梦惊醒,还说有人掐他的脖子。实际上,是大鱼在睡梦里掐自己的脖子。大鱼双手狠狠地掐自己的脖子,把自己带进了窒息、崩溃的世界,险些丧命。早晨起来对着镜子一照,大鱼发现自己的脖子红肿起来—— 

  疙瘩爷说到这里很伤感,说不下去了,就缓缓掏出烟斗来吸烟了。 

  日子挤兑出一些非分的念头出来,是坑是井都想跳了。疙瘩爷古怪的举动引发麦兰子神秘的猜想。疙瘩爷晃晃地抱来三个海草人放在船上。他腰间塞着酒瓶子,一只手拽着一张旧网,慢慢摇船走了。二雄过来了,大声喊:“疙瘩爷,你疯啦?”疙瘩爷头也没回,频频舞着干瘦的手臂。侧面看去,他的船干瘪细长,就像过去穷人的钱褡。日光十分刺眼,好像织成密密的薄网,从午后的天空里慢慢飘下来。天和地都被网罩住了。远远地,麦兰子发现爷爷的船停下了。他分别将扎制的海草人丢进海里。海草人就像浮尸一样悠荡。疙瘩爷盯着海草人看了许久,手里的网抖得索索直响。不知什么时候,鹞鹰飞过来了,在他头顶划着弧线。麦兰子看见疙瘩爷四肢无比强健了,浑身唤回了青春的力量,将网轮抡得溜圆,将水里的海草人打捞上来。捞上来又扔下去,反反复复的折腾着,逗得围观人直笑。 

  无聊,简直没有一点尊严了!麦兰子心里埋怨着爷爷,表情严肃。 

  二雄望了麦兰子一眼,嘟囔着说:“老东西,丢人现眼呢!快回来吧!”然后像打量小丑一样看疙瘩爷。麦兰子对着二雄说:“他心里苦,这样会好受些。”二雄又一叹说:“好端端地一个人,捞尸捞废啦!”然后就悻悻地走了。过了一会儿,眼见着疙瘩爷累了,身子一弯一弯划弧,喘喘地跌在船板上,像分裂成一堆垃圾。麦兰子和大鱼摇着另一只舢板去了。麦兰子看见疙瘩爷与三个湿漉漉的海草人并排躺在船板上,手里拽着酒瓶子,还不停地往嘴里灌酒。麦兰子跳上他的舢板。大鱼将疙瘩爷扶起来,疙瘩爷脖子一直,就吐了一滩。麦兰子仔细地给他擦着,疙瘩爷似乎醒了,趴在船头哭了一阵,然后头一挨船板就呼呼大睡了。 






  
一三七




  △摸门钉儿

  麦兰子刚从县城开会回来,兴致勃勃地往家走,快到家时,碰见大雄闷闷地蹲在门口。大雄黑着脸,不断地吸烟。不知怎的,麦兰子一看见大雄,就想起粗野丑陋的东西。大雄看见麦兰子,急忙站起来说:“兰子,你可回来啦!”麦兰子看着大雄的脸色不对,惶惶地问:“大雄,出啥事儿啦?”大雄示意麦兰子赶紧关门。麦兰子将门关严,拉着大雄的胳膊进了院子。 

  院子很乱,屋里也很乱。这几天,七奶奶把这里弄得乱糟糟的。麦兰子一边收拾房间,一边望着唉声叹气的大雄。大雄夺过麦兰子手里的衣裳,焦急地说:“天都塌了,你就别管衣裳了。”麦兰子怔了怔问:“大雄,到底出了啥大不了的事儿?”大雄的额头淌汗了:“村东头老崔家,你知道吧?俺们开发泥岬岛,引了五千伏超高压线从老崔家房顶穿过,本来房子应该拆迁,因为拆迁费争执不下,崔家告状,乡里派你来解决问题。房屋没能拆迁,四喜他们就强行送电,崔家人受到高电压辐射的伤害,头昏恶心,崔家老母亲几次击倒,今天上吊自杀了!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现在范书记火了,让村里把事情压下,因为是你负责这个问题的副乡长,所以,俺怕呀!怕毁了你的前程哩!” 

  麦兰子的心猛地哆嗦了一下,既恐惧又茫然。 

  “兰子啊,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就小。那就看咱麦家咋运作了?”大雄说。 

  麦兰子瞪圆了眼睛:“运作?人命关天的事儿,还小得了?” 

  “别忘了,这是在咱雪莲湾的地埝儿。有你丈夫,还有你七奶奶的白纸门!”大雄很优越地说着,脑子里灵活地转动着。 

  “白纸门?白纸门是平息这事儿该用的物件吗?”麦兰子愣了。 

  大雄说:“非常时期,啥都得用!” 

  麦兰子说:“崔家就听俺们的?即便俺们买通了他们,那俺们的良心呢?” 

  “俺的傻媳妇啊,良心?先平了事端,你再给俺讲良心吧!”大雄说着,耸起了弓一样的眉毛:“你这就喊爷爷回来,让他赶紧从海边回来!” 

  麦兰子忽然抬了头问:“别提爷了,他捞尸体都捞疯了,哎,范书记是啥意思?” 

  “赶紧平息呗!你完了,俺也够呛,俺们都是责任者!”大雄说。 

  麦兰子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脑子里非常混乱。这个时候,崔家大婶的面容就跳到她眼前来了。 

  大雄的手机响了,他悻悻地走了。 

  没容麦兰子有片刻的安宁,七奶奶拄着拐杖进来了。 

  七奶奶见了麦兰子就喊:“兰子,今天是啥日子?你知道不?” 

  麦兰子没有吱声。 

  七奶奶蠕动着嘴巴,晃了晃纸白的脑袋:“今天是摸门钉的日子!兰子,前些天大雄找过俺了,他很想跟你要个孩子。你们结婚好几年了,该要个宝宝啦!” 

  麦兰子一想起那个技术员江雪敏,气就不打一处来,脸色难看地说:“摸门钉?要孩子?他爱找谁要就找谁要!俺不给他生!” 






  
一三八




  七奶奶愣住了。七奶奶这几年对兰子很有意见。麦兰子故意躲避七奶奶。麦兰子当官靠的谁?还不是靠的爷爷?爷爷靠得谁?还不是德高望重的七奶奶?这孩子咋越长越糊涂了呢?可是,七奶奶哪里知道麦兰子的政治生涯遇到了难题,甚至是灭顶之灾。这个坎儿如果迈不过去,恐怕就真的栽了。谁也救不了她,白纸门更救不了她。麦兰子没好气地说:“俺都急死了,不摸不摸!”七奶奶没恼,慢悠悠地说:“兰子,奶奶知道你忙,奶奶也知道你这黄家媳妇当的不易。可是,你爷,你七奶奶,俺们都盼着你幸福啊!这门钉儿说啥都要摸一摸的!” 

  麦兰子望着七奶奶,心里有一股温情。不该以这样的态度对奶奶啊!她强装出笑脸说:“好吧!奶奶!” 

  七奶奶笑了。“摸门钉”被纳入七奶奶的白纸门系列民俗,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实际上,历史上早就有。门钉俗称“浮钉”。其来源同鲁班发明铺首的传说搅在了一起。鲁班创制铺首,门钉也模仿螺狮。宋代程大昌著《演繁录》记载:“今门上排立而突起者,今俗谓之浮钉也。”门钉装饰在门扇上,如浮于水面的泡。明代沈榜《宛署杂记》说:“正月十六,或六月十六,妇女群游,祈免灾咎。暗中举手摸城门钉,摸中者,以为吉兆。”所以,结伴而行的妇女们,都试一试运气,去摸城门门钉,摸中者欢声笑语,该是富有情趣的场面。“摸门钉”在雪莲湾也获得了神秘的意味,摸一摸,有病者去病,无子者得子。这个风俗还隐含着生殖崇拜的遗风。明崇祯年间,刘侗、于奕正《帝京景物略》记,正月十五前后摸门钉儿,妇女们“至城各门,手暗触钉,谓男子样,曰摸钉儿。”城门门钉的造型和体量,容易使人产生这方面的联想。因此,女人摸钉儿总是要案暗暗地摸,心暗暗地喜。为此,七奶奶还能哼唱一首《门钉小曲儿》: 

  姨儿妗子此门谁? 

  问着前门佯不知。 

  笼手触门心暗喜, 

  郎边不说得钉儿! 

  在大雄的小楼装修的时候,七奶奶就留意给白纸门上装上了门钉。七奶奶设计门钉的数目是费了一番心思的。北京故宫的宫门,两种门饰很醒目,除了铺首,就是金光闪闪的门钉了。门钉纵横皆成行,圆圆的,鼓鼓的,与厚重的门扇相称,足以壮观瞻。故宫每扇大门九排,一排九个钉,一共九九八十一个。在古代,“九”是最大的阳数,象征着“天”。七奶奶喜欢大雄,盼望大雄生活幸福,有个好的前程,也破例给设计了九排钉。当时,大雄正信“十三咳”的,七奶奶把含义一讲,大雄同样美成熊了。 

  麦兰子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茫然中,七奶奶张罗着“摸门钉”了。七奶奶让麦兰子用红布条子蒙上眼睛。她很配合,蒙上了自己的眼睛。七奶奶说:“兰子,可以摸了。”麦兰子默默地朝大门走去了。刚才的突发事件,她的心态不静,所以行动就很笨拙。她曾经把摸门钉儿看成是个无聊的风俗。包括对白纸门,她对七奶奶非常爱戴,可是对七奶奶热衷的民俗存有疑虑。她像村里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对待这些“老古董”处于一种不确定状态。全信,她办不到。而她又不能确认这一切毫无道理。倒是七奶奶的旱船,她是从心底里喜欢的。麦兰子伸手摸着,糊在门板上的白纸已经脱落,门钉儿显露出来了,她用颤颤的手摸住冰凉的门钉儿,心里有一种屈辱感。自己是文化人了,还是党员了,是乡政府干部,怎么还跟着七奶奶信这些? 

  麦兰子草草摸了门钉儿,伸手摘下蒙眼的红布条子,勉强笑了笑,可是,她脸上那种冰冷的、略带严峻的表情毫无改变。 

  亲眼望见麦兰子摸了门钉儿,七奶奶才放心地走了。七奶奶走后不久,麦兰子瞅着白纸门发呆。这个时刻,他忽然想起自己与妹妹麦翎子的一场激烈争吵。那是去年寒假,麦兰子与麦翎子就发生了冲突。她知道妹妹发火时不顾一切。麦翎子胸中的火气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她心底里对姐姐和爷爷产生了反感。姐姐当官以后变了,变得不那么纯净了,刻薄,斤斤计较,盛气凌人。麦翎子猜想她的灵魂里有了污垢,该好好清洗清洗了。她对姐姐说话向来直来直去:“姐,俺想在回学校之前跟你谈谈,既然今天来了情绪,俺就跟你先谈了吧!”麦兰子希望眼界开阔的妹妹给她指点迷津,就爽快地说:“你就说吧!”麦翎子脑子里呈现大鱼的嘴脸,就来了情绪:“姐,俺先问你一个问题,俺知道你向往文化,一直想当一个文化人,如今你当了乡官了,还管着文化人。可是,俺发现你离文化越来越远了,离正义和美好越来越远了!也许是你看到了更多的乡下的破落,乡亲们的痛苦和官场的腐败。也许你为了生存,不得不出卖灵魂而保全自己!也许你看到了更多形形色色的嘴脸,司空见惯了!可俺不你理解的是,你是麦家人,麦家人向来都像七爷、七奶奶一样坦坦荡荡的!可你和爷爷,为什么一当了官就变得麻木、残忍起来?” 






  
一三九




  麦兰子的痛处被妹妹说中了。她愕然地往着麦翎子。 

  “从你的眼神看,你对俺的批评并不服气。”麦翎子乌黑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就拿大鱼说吧,你们还是同学,可俺不明白你和爷爷为啥歧视他?他不就是蹲过监狱吗?俗话说,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哪!大鱼是贩了私盐,可他是从犯,而且改造好了,他不是坏人,那年风暴潮里堵豁口还当过英雄!据俺接触,他还是个有想法有才气的人!全村人除了疙瘩爷谁都不理他,爷爷又不给他机会。你说,这公平吗?他能不恨你们吗?” 

  麦兰子惊讶了:“这是大鱼跟你说的吗?” 

  麦翎子提高了嗓音说:“是,是的!过去他碍于俺是麦家人,心里的痛苦从来都是模糊着,忍着,不知是他跟疙瘩爷捞尸捞出了胆量,还是他这回忍无可忍了!反正他都跟俺说了!俺还为了维护你们跟他大吵了一场。” 

  “俺看你是被迷惑了,他到底要干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指责俺和爷爷?他不配!”麦兰子愤怒地说。 

  “是,他不配,可是,这是民意!你能不在乎民意吗?俺知道你们当官的,丝毫不会因为普通人受苦而于心不安,你们最关心的是怎样消除异己,升官发财!可你要知道,一个人的生活背后总有人诅咒你,你活得快乐吗?”麦翎子往姐姐跟前凑近了:“俺看出来了,你不快乐,从你疲惫的身影里,从你矛盾的眼神里俺早就看出来了!何必呢?一个女人家连个孩子都来不及要,拼命地向上抓挠,你抓挠到啥时候才醒悟啊?” 

  麦兰子哑口无言了。麦翎子的这句话骂到她心里去了,她心中感到特别的疼痛。请问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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