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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小戈摸摸自己的下巴，起身踱步作沉思状。见邹教授和马玉也没说什么，心里就明白，自己现在可能是他们就狄将军唯一的希望了。他心里也松快了很多。
“这事想来既简单又不简单，教授你看啊，我跟狄将军一起，我倒是好好的，那就说明这病有得治。只是狄将军究竟是中毒或是被什么神秘物质给诅咒了？下了蛊？这都不好说，所以，我必须往柳叶巷去一趟。一是拜访我的朋友，另外也讨教救人的方法……”
马玉一旁说道：“这柳叶巷也不劳大官人去，我们派几个官兵，把人请来，或是抓几个知情者来就是。”
牛小戈回头看着马玉赳赳武夫的模样，笑道：“这事不那么简单。柳叶巷的人和事，外面没多少人清楚的。而且那些人都是不吃来硬的这一套，所以，用武力去讨不到救人之法，说不定还会自讨苦吃。”
邹教授抬手制止了准备回嘴的马玉，“这柳叶巷是古怪之地，也都是古怪之人，这个我们也清楚。只是，大官人此去，可不可以保证一定讨得回法子呢？”
牛小戈：“我也不敢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寻思我还得回府去取一件宝物，说不定那物件能救得了将军。”
邹教授：“那好，我派马玉和秦庆随你一起去，你们马上就进城，一刻也不耽搁了，速去速回。另外，我限你们三日之内必须回营，不然狄将军是熬不过去。”
牛小戈知道他肯定得叫人跟自己一起，其实这样也好，一是进柳叶巷更安全，另外，自己回府去也好借铁军大营的势，好把妻儿老小安排了。
“教授说的是，只是另外我还得带一个人同行。”
“你还要带谁？”
“我的徒弟铁大宇。我带他，主要是这小子，可以帮我探看些不便之处的动静。”
邹教授嘴角浮起一丝冷笑，“这小子是个梁上君子？大官人可别想多了。这马玉秦庆都有那些本事，你别不是想自己怎么脱身吧？”
牛小戈忙道：“小的可不敢，我这真是为了救狄将军。小的也知道这位军爷和那位军爷的厉害，断不敢有什么妄想。我带徒弟一起，真是因为柳叶巷内复杂，没有个能知进退的人，说不定还真就被困在哪里了。这小子，别的本事我不敢说，他只要走了一遍的路，不光记得住，而且举一隅能知三隅，是个好帮手。”
邹教授略沉呤了一下，“好吧，你们也正好要过八字营，就顺路把他带上。不过，西门邦我有言在先，你如果一路上耍什么花招。马玉听令！”
马玉一抱拳，应诺一声。
邹教授：“西门邦如是耍花招误大事，着马玉立即了断这配军。”
牛小戈其实也没想过，要借这个机会逃离八字营。他知道外面逃亡的日子不好过。
这事一定，牛小戈和马玉就动身出营。那秦庆就是狄将军的另一个亲兵校尉，牛小戈以前在大船上也见过此人。这两人随行，牛小戈也觉得安全感倍增。
三人策马到了八字营后，将铁大宇带上，就直奔县城而去。
到了城门口已经是夜幕降临，唤了守城兵卒放下吊桥，四人就入了城。
而城内正是灯火璀璨，浮华如梦的喧嚣时分。牛小戈原本想，先回自己的府上看看，然后再作打算，又怕马玉和秦庆疑他假公济私，也就不好开口。
倒是铁大宇在一边说道：“两位军爷，我看你们也难得进一趟城，要不要去松快一下……”
这话一下子就激怒了秦庆，他扬手就作势要打铁大宇，马玉一抬手制止了他。
秦庆骂道：“你这贼厮，一到这花花世界就露出自己的花花肠子了，心里还有点正事没有？若是再说什么胡话，小心我一刀劈了你。”
铁大宇回嘴道：“军爷太不经逗了，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我们来就是办正事，可这大晚上的，柳叶巷是一片漆黑，我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进去，找人找不到不说，说不定还惊扰了谁，反倒误了大事。”
牛小戈点点头道：“我这徒弟虽然话不会说，不过也是这个道理。晚上进柳叶巷着实不是好时机，容易惊动人，还容易坏了事。我看我们暂且在城里盘桓一夜，明日一大早再进去，如何？”
马玉认真的听着，想了想说道：“既然邹教授给了我们三日之限，为了事情稳当，我两人就听你两人的，今夜就暂不进去。明日一早，我们无论如何就不能再耽搁了。”
秦庆：“那我们今夜是不是就在柳叶巷附近找个住处落脚呢？”
牛小戈见他们松了口，就说道：“今夜这时机也不荒废了，我看不如你们跟我一起回我府上去，一来可以解决住宿，二来嘛，我回府取我的东西，说不定能给狄将军用上。”
马玉也听他在大营说过，用他的什么宝物，说不定也能救狄将军的事，于是心里面也是允诺了，只是嘴上还是说道：“大官人真是两不误，是不是想借机回府上，探望自己的妻小啊？”
“马爷明察，我的家眷一切都还安好，用不着我非得回去看一眼。只是，狄将军的事，我都已向邹教授禀明了，回府一趟也是初衷。”
马玉不过逗他，摆摆手说，“别说那些了，这大晚上的，我们就先去你府上吧。”
牛小戈一听他松了口，连声道好。
于是四人牵着马就去西门邦的府上。
（本章完）
第80章 三杯酒（）
“爷回来了！爷回来了！”
西门府上守门的杂役，看见牛小戈时，愣了有好几秒钟，才一个激凌，如梦初醒，哆嗦着嘴唇拉开了大门，欲哭无泪的叫了两声爷后，转身就往院子里面跑，一边跑一边还高叫着。
秦庆伸手欲喊住他，马玉小声道：“不碍事，由他去。”
牛小戈也觉得杂役的喊叫声有些夸张，毕竟自己不是真正的当事人，体会不到什么生死离别，主仆之间的什么情怀。
倒是西门邦这府邸，引起了他的兴趣。
在外面看时，只觉的高强大院非常不一般。进到院子来，且行且看才发现，西门府当真是气派两个字还无法完全形容。
西门府前后有十多进院落，每一进院落，都有各房和经堂什么的，还有若干个花院和杂院。一看就是个大财主的大宅子，能养百十号人。
看门的倒是跑得快，一溜烟就只听得见他的声音，看不见人了。其他三人都是跟着牛小戈往里走，牛小戈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牛小戈猜看门人应该是去给家眷们报信，就跟着他的声音往里进。这一路上，他自个也是看得目不转睛，暗叹自己这大宅子。那高墙、飞檐、大屋、走廊，在灯笼映照下的雕梁画栋，精美无比；还有那参天大树和各式花草、虽是黑夜看不真切，不过暗香浮动，让人心旷神怡……
一行人没走多远，就有几个仆从出来招呼，口里连声叫着爷，又哈着腰在前面掌灯领路。另有人来把马匹也牵往马厩去了。
牛小戈不由得看了看其他三人，心里的确是美滋滋的，就跟自己真的回家了一样。
一直走到一个大院落，上面写有“化苑”的门楣，就看见叶嗣娘领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
叶嗣娘见牛小戈一身兵卒的打扮，也看清了后面跟着的三个，也是同样的装扮后，脸上就露出了笑意，堪堪的道了个万福，然后说道：“大官人回家来了，怎么不先差人报个信呢？”
牛小戈毕竟人年轻，只注意自己好久不见叶嗣娘，第一反应就是多看几眼眼前的美人儿。嘴里也只是嗯嗯的应着，心里还美得不行，只傻呵呵的直乐。
“我就回来看看大家，你把她们几个小的都叫出来，也跟我这铁军的军爷见见，不要没有礼貌。”牛小戈也不及介绍，就先把家长的姿态摆上，吩咐叶嗣娘把小妾们都叫来。
然后他才指着叶嗣娘对马玉他们说道：“这是我的老婆……呃，我娘子，大娘子……叫叶嗣娘。拙荆，让人见笑了，哈哈哈……”
铁大宇一抱拳说道：“见过师娘，小的是大官人的弟子铁大宇。”
马玉和秦庆也打了个几个哈哈，算是相互见过了。
那叶嗣娘连连道福后，款款轻语的唤来丫鬟，让她们去喊人来，然后侧身把人请进院子里。
牛小戈也招呼马玉和秦庆往里走，然后大模大样的迈进院子里。院里正中是个堂屋，一看就是待客的地方。
叶嗣娘前面引路开门，牛小戈也做出一副主人家的样子，请马玉和秦庆往堂屋歇息。
推辞了一阵，牛小戈坐在了上首，马玉和秦庆坐在客位，叶嗣娘坐在下首，铁大宇就站在牛小戈身后。
落座后，就有丫鬟来上茶和点心。
牛小戈学着品了几口香茗，然后对叶嗣娘说道：“娘子，我和几位军爷都还没有用膳，你招呼人做点好的端上来。”
叶嗣娘笑道：“我正要问几位呢，如此，那你们先用茶水，我叫人把酒菜整利索了再过去吃。”然后，就对门外叫道，“老管家！”
话音落，一个老苍头就答应着，气喘吁吁的进了堂屋，他给牛小戈和马玉他们都作揖打拱，算是见过礼了。然后说道：“夫人有甚吩咐？”
“你去厨房安排一下，整一桌上好的酒菜，然后把桌儿放在前厅，一会再来叫我们。另外，你叫人去收拾个院子，叫人等着伺候军爷们。”
老苍头连连点头应诺着就下去了。
牛小戈见叶嗣娘安排毕后，也觉得自己脸上很有面子，继续招呼马玉和秦庆用茶和点心。
叶嗣娘陪着说了一会话，问了牛小戈在兵营的事，还落了几滴眼泪，说自己天天在经堂给大官人诵经祈福。
牛小戈听她说这些，心里还是很复杂。原本，他几个小妾说被叶嗣娘欺负，他还有些想回来兴师问罪的意思。起码，也要叶嗣娘给自己主动认错，这事也才算说得过去。可回来一落座，看见叶嗣娘小心的伺候着，还把自己但一家之主，就不知怎么，对她又没有一丝毫的怨气了。
可能，自己对小妾们、西门邦的子女，还没有真正从感情上建立起什么。而只要是谁对自己好，自己倒先认可谁。
说了一阵闲话，叶嗣娘又说道，小顺子也不知晓不晓得爹回来了，她准备去看看，把儿子也叫过来跟爹说几句话。
一下子说道儿子，牛小戈尴尬的笑笑，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要是见了自己叫一声爹，自己会不会被吓到。
叶嗣娘走后，铁大宇凑到牛小戈耳朵边说道：“师父，你这府上还是有些怪里怪气的。”
牛小戈侧头急问道：“你这话怎么讲？”
“师父我说的不一定对，不过，我觉得还是先提醒你下。我看你府上这个老管家就怪，明明他就站在外边，为什么不进来直接见过师父您呢？还要等师娘叫他，他才进来？这不是分明眼里只有师娘没有师父您吗？”
牛小戈倒是没有注意这个细节，毕竟他不是当事人，想不到这么多。铁大宇这一说，他觉得很在理。这管家可是旧时府邸里一世的家奴，跟主人走得最近的人，也是最忠诚之人。可这老管家怎么就这样生疏呢？
自己回来这一路上，仆从们倒是前呼后拥的，唯独这管家是给人感觉有点生疏和客套。看来，自己还不能被这表面的事情给整迷糊了，还是小心点好。
如此一想，牛小戈心里就多了个心眼。
铁大宇又说道：“按说，这酒菜要是弄好了，直接端到这堂屋也不错。这化苑应是师父的起居之地吧？”
牛小戈当然不清楚西门邦起居之地在哪个院子，也不清楚古时大户人家怎么待客，只好嗯嗯应着，算是认可铁大宇的猜测。
“可师娘说是端到前面厅堂去，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我们走来走去？这多少不像是待客之道。”
牛小戈知道他看出了些门道，心里也有些发毛，就冷语说道：“好了，好了，这些事不要再说了，我知道就行了。”
铁大宇也只好闭了嘴。
（本章完）
第81章 我去她那（）
稍坐了一阵，叶嗣娘又回来了。她笑笑对牛小戈说道：“大官人，小顺子都睡糊涂了，怎么摇也摇不醒。我看明日再让他早一点过来给大官人请安吧。”
牛小戈故意板了个脸，微微点点头，算是这一茬勉强过去了。叶嗣娘见他脸色不好看，还以为是没见着小顺子，他心里有点不痛快，忙殷勤的劝马玉他们吃茶。
这时，门外就传来了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没等人靠近，牛小戈就听出是几个小妾的声音。
只是，几个小妾出现时的样子，还是让牛小戈吃了一惊。
自己印象颇深的几个娇艳如花的女子，原本应该是或雍容华贵、花枝招展、百媚千娇……而现在居然都是一身布衣麻袄，素面朝天。像是被霜打的花骨朵，一夜之间就全都残败了。甚至连跟府上那些丫鬟都没法比。
这一幕把马玉和秦庆、铁大宇也惊住了，不知来的是些什么人，都不禁放下茶盏看着牛小戈。
牛小戈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愤怒还是应该来点什么激烈的表情，他内心觉得自己光是这样呆傻是不够的，可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
小妾们齐刷刷的都侧身道了万福，叫着大官人。
牛小戈听那声音都听得出，她们似有满腹的心酸和委屈。他又想起兵营门口老二和老五眼巴巴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某种东西就被激发出来了。
他扬手就将手里的茶盏扔到了叶嗣娘的面前，大声呵斥道：“她们怎么啦？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茶盏啪一声摔在地上，厅堂内所有人身子都不禁抖了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和牛小戈的反应惊住了。
叶嗣娘不急不恼的，支使丫鬟过来把地上的茶盏收拾了，才对牛小戈说道：“大官人看到她们心里不痛快，这也是没法的事。前几日府上来了县衙的差文，这配军家眷原本是要马上充工役的，如果不是我周旋下来，她们早被拉到什么大渠或是官道上去上工去了。”说到这里，叶嗣娘抽抽搭搭起来，似乎因牛小戈对自己摔了茶盏，有些委屈心情要发泄出来。
她带着哭腔继续道：“大官人许是不知道，你进了大牢后，我为了维持这个家，看尽了人的白眼，受尽了冷落，才勉强保住了这个宅子，还有一家老小的安危。若不是我，你这次回来，恐怕连大门都进不来了，我娘俩和她们，你连音讯都听不到，更不要说看得见谁了……”
说完，她就伤伤心心的哭了起来。
牛小戈也不清楚她说的有多少是真的，不过几个小妾倒是听叶嗣娘这么一说，也都只低头不说话，看来叶嗣娘的话也加不到哪里去。
不过有件事，牛小戈还是不明白：“你说这一家大小都靠你，那你怎么衣服光鲜、容光焕发的，她们这几个怎么像是叫花子的婆娘呢？”
叶嗣娘止住哭声，摆摆头道：“没想到大官人回来，就是来问我罪的。你知道不知道，我也是配军家眷，按律也是该划入乐籍或是充为官娼。我这四处托人打点，才好不容易让自己周全了，让你西门家的门楣没因此掉下来。难道你还想我也跟她们一样吗？”
牛小戈被她的反问气势给镇住了，听她的意思是，她也只能保得住自己，保住你西门邦老婆的名分，其他的实在是不能都周全得过来了。就这，你西门邦也该感激。要不然，你一家都充了官娼，那还数落谁去。
牛小戈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为什么不能接济下几个小妾的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僵在那里。
正在尴尬间，老二开口道：“大姐说的也没错，我们姐妹几个确实是有县衙的公文来差遣。大姐勉强自保，也还在后杂院收留我们，也算是给了条活路了。”
她话说完，牛小戈就注意到，其他几个小妾都不说话，一副不大认同老二说话的表情，好像迫不得已要闭口的样子。
这时，老管家急匆匆的进了厅堂，说道：“老爷夫人，饭菜都在前厅备好了……”
牛小戈被这一闹，心情有些沉闷，也不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整得自找些没趣的事，就朗声邀请马玉和秦庆一起过去用饭。
他又看了看几个小妾，鼻子一酸，就说道：“都一起过去吧。”
于是一行人就在管家的带领下，往前厅走去。
走了几个院落，才到了前厅。这厅堂比刚才化苑的厅堂大了一倍都不止，这可能才是真正待客的地方。摆的都是红木家具，古色古香的屏风、还有悬挂的字画等，风雅又大气。
大圆桌上摆了一桌酒菜，牛小戈自然而然把马玉和秦庆请到上首位置，自己作陪坐下，叶嗣娘也挨着自己坐下，铁大宇坐在马玉旁边。
原本可能没有摆多余的碗箸，老二她们站了一会后，管家就让人搬来了凳子和碗箸，好在桌子够大，她们也跟着坐了下来。
牛小戈见大家都坐下了。他心里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他实在不愿意搞什么宅斗。自己从来都不知什么叫算计别人，也不知算计别人能从中得到什么乐趣，所以他打心眼里排斥这个东西。
几个女人有点委屈，不过现在终归不吵不闹的了，也好。如果有什么问题，也是以后再说的事情。今日能快活且要快活。
老二也看出了牛小戈的心思，给其他几个姐妹都递了眼色，意思是有什么都暂且压一压。
于是几个小妾都起身殷勤的给牛小戈和马玉他们倒酒，老二也特地给叶嗣娘斟了酒。
牛小戈看看面前的酒和在座的各位，笑着拿起酒杯，拖长了音调说道：“我终于回来了……”然后转头对马玉和秦庆道，“这第一杯酒，我们一家人敬两位军爷。来，干一杯！”
一众人喝了第一杯酒，老二拿过丫鬟的酒壶，又一一的给大家把酒斟上。
要是以牛小戈以往的个性，他不是个很善于在酒桌上应酬的人，更不会成为酒桌上的主角。不过，人在一副躯壳里待久了，也已今非昔比了。
他举起第二杯酒，“这第二杯酒，我敬在座的各位，让我有亲人一般的感受。使我在绝境中活了下来。”说完他一仰脖，就干了第二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