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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头大吃一惊,转头望向身边同僚。
既有擎叉牛头,自然也有抗刀马面。牛头吃惊,马面何尝不是倒吸凉气:“这。。。这个。。。二位有所不知,阴阳司的主官不是谁都能当,非得是上官指派。身带信物之人不可。。。。。。”
“你说的‘信物’不就是判官袍子。”阿七反问。
牛头马面同时点头,牛头开口:“正是,判官行断、鬼魂发落,全得靠那件袍子,否则就算坐上大堂,也、也只能坐着,啥也干不了,好像扮戏文那样过过干瘾。。。。。。”
阿二不耐烦打断:“那就成了,少再废话,统统出去迎接判官大人到任!”
牛头马面对望一眼。目光无奈。均觉此事荒唐不堪。可鬼在矮檐下哪敢不低头,摇头苦笑着迈步向外,其他鬼差也和他俩差不多的神情,一窝蜂地跟了去。
来到大门。乍见苏景。轰的一阵喧哗声起。自牛头马面以下,千多司中鬼差都忍不住低低惊呼。。。。。。这也太离谱了些,那个人。红袍、一品大判!
众鬼差又在偷眼打量苏景:是个青年,长得清秀,目光明亮。
做阴阳司的差事,成天到晚和鬼打交道,牛头马面算得‘阅人无数’,一看苏景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个心思活络之人。
年轻人调皮,不知轻重想来阴阳司过一回判官瘾,这也就罢了,可实在犯不着还给自己弄一身假官袍。。。。。。更用不着一品红袍啊!牛头马面又次对望,两人同僚已久又是好友,心中自有默契,都明白同伴此刻的想法:既然红袍都穿上了,直接去封天都阴阳司总衙啊,来这儿有啥意思!罢了,他喜欢玩耍,大伙就陪他玩耍,总比掉脑袋强。
见鬼差喧哗,两大尸煞又欲叱喝,苏景却摆了摆手制止他俩,自己也没说什么,饶有兴趣打量面前一群鬼差,尤其牛头马面,以前传说听得多了,这次见到真的感觉没法说的古怪。
不料正看得入神时,牛头马面忽然扬起双手一托自己的头颅,跟着他俩竟把脑袋摘了下来。
这回轮到苏景大吃一惊,再仔细一看,‘脑袋’下面还是有脑袋,两个鬼差肩膀上还抗着一颗头,平常人模样。。。。。。‘牛头马面’只是两个头罩罢了。不过罩子神奇,扣上了和真的一般无二,连苏景都没能看破。
‘牛头马面’手托‘牛头马面’,其他大小鬼差则纷纷脱帽,捧在手中,齐齐跪拜唱礼:“小人恭迎大老爷。”
恭恭敬敬三次叩首,待众人起身后苏景也想明白了,直指了为首两个鬼官手中的‘牛头马面’:“帽子?”
两个鬼官赶忙点头,‘牛头’道:“启禀大人,正是小人乌纱帽。”
马面接口,再做仔细解释,苏景听得津津有味,笑道:“原来牛头马面是官职?不是真有其人?那黑白无常呢?”
“大人明鉴,牛头马面确实能算作官职、但也真有其人,那两位上差大老爷常驻封天都,侍奉大判官左右。”
“每一座阴阳司、每一位判官大人身边,都设有一双‘牛头马面’,配发牛头帽、马面罩,这是行头、官帽。本司牛头马面就是我们哥俩,以后侍奉大人。”
“黑白无常也是一样的道理,不过咱们这里衙门小,黑白二使是须得青袍之上的判官身边才会有的属职。。。。。。”‘马面’滔滔不绝,这时‘牛头’忽然想起面前小子就身着红袍,虽然官袍是假的,可至少他冒充的是一品大判,在他面前说这里是小衙门,颇有些讥讽之意。
牛头打断好友,对苏景躬身笑道:“新官上任,小的光顾着开心,却忘了礼数,还未对大人通名,小的牛吉。”
马面也赶忙报名:“小的马喜。”
苏景点点头,笑道:“我叫苏景。”而后咳嗽一声,脑子里想了想以前白马镇县令大人迈步走路的气派,说道:“牛吉马喜,头前带路,引本官入司!”
牛吉马喜齐齐答应,身躯半让准备带路,不料就在此刻,鬼差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冷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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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四八章 一品判,幽冥殿
阳世间有傲骨书生,幽冥中也有耿直小鬼。
不是所有鬼差都阿谀奉承,尤其穿着一件假红袍、自己跑来做判官这么荒唐的事情,鬼差中终于有人忍耐不住,冷笑出声。
苏景循声望去,那个方向上的鬼差生怕被冷笑连累,忙不迭散开,显出出声者:一个‘小’鬼。
个子太小了,戴着差官帽勉强一尺半,长得倒是白白胖胖。阴间鬼物身形相差极大,是以鬼差的袍子尺码繁多,可最小号的差袍也是个二尺身形的鬼物预备的。小的不能再小的袍子穿在他身上仍肥大不堪,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
刚才众鬼差叩拜时他不曾行礼,不过他个子太小又躲在后面,站得挺胸昂头别人也看不到他。
尺半小鬼面色倔强,毫无畏惧迎上苏景目光,语气不屑:“染了件红袍子穿就真把自己当判官了?你自己看!”
说着伸手一指门内,阴阳司建筑雄伟,但再如何宏大的规模,到底也还是落座幽冥世界,绿幽幽的天空把阴阳司染得一片黯淡:“真正判官进入司衙,便如骄阳凌天、明月耀夜,阴阳司会登时变得明亮。你弄个假袍子,哄着自己开心,逼着司中一众官差陪你玩耍,难不成还能骗了阴阳司、骗了幽冥天么!姓苏的,无聊之极、无耻之尤。。。。。。”
前面是说事情,后面就开始破口大骂,尺半小鬼跳着脚的骂。
苏景身边三尸都乐了。雷动天尊美滋滋,问兄弟:“两位仙家,你们看,他蹦啊蹦,是不是也还不如我高?”
拈花手摸肚皮,终于找到个比自己还矮、而且矮上一大截的人了:“这小矮子,真矮啊,本座瞧不起他!”
赤目眯起红眼睛:“生得这么矮,我都替他脸红,我要是他。早自裁不活着了。这人脸皮真厚。”
三尸各有议论,牛吉则大声呵斥尺半鬼:“大胆‘妖雾’,脑子里又哪根筋搭错了,胡说些什么。讨打么?”
马喜满面堆欢。对苏景点头哈腰:“大人莫怪。那小子平时都傻不愣登,最爱胡言乱语满口疯话,大人不必理会他。”
苏景哪会生气。倒是挺纳闷,先传音入密让阿二阿七不必理会,再问身边鬼差:“妖物?不是鬼么?”
“你家官爷就叫做妖雾,苏小子你能怎地?官爷就叫妖雾!你也不过是小人得志,若不是靠黄裙女子庇护你能有今日?等有天你靠山倒了,官爷先打你三板子!”妖雾越骂越激昂,手一晃,连平时做差时打人的板子都亮出来了,莫看身板小,他的板子倒不小,跟一扇桌面似的,挥动中忽忽兜风,也兜得他自己脚步虚浮,来回乱转。
看得出牛吉马喜是真有些着急,两个鬼官调换了位置,牛吉跑回来笑着给苏景赔不是,马喜则转回头大声呵斥妖雾。
妖雾说的是实话,阴阳司暗藏玄法,大人离开时光色黯淡混同天地,大人在时则光辉万丈、自内而外明耀一方。这道法术取得是判官‘光明正大’之意。
此事司中差官全都晓得,但‘小九爷’是来玩耍的,实在犯不着和他讲这些,万一他没能‘点亮’阴阳司恼羞成怒,倒霉的还不是司中一众鬼差。
妖雾已然发了性子,不理大差官呵斥,越骂就越响亮。马喜真的翻脸了,手腕一抖,手中大刀变作铁链,上前就要绑人,口中对妖雾骂道:“不给你吃些苦头,你不晓得马王爷的三只眼!”
“算了。”苏景出声制止马喜,随后迈步走向衙门。
妖雾却不知好歹,见苏景居然真要进去阴阳司,气得厉声笑了起来:“苏小鬼,你进去吧,到时候阴阳司不亮,我看你是捂着脸低头离开,还是不要脸继续去大堂!什么东西,胆敢冒充判官。。。。。。啊!”
小鬼骂道一半,苏景跨过大门,进入阴阳司,由此妖雾的喝骂声变成了惊呼。。。。。。光明大作!
苏景落足阴阳司门内刹那,从屋顶瓦片到殿下石基,从寺内回廊到门外石兽,偌大衙门所有一切,都迸发璀璨光芒!本来被天色沁染得幽暗陈邃的阴阳司,此刻光华万丈,反倒把天空映照得闪闪发亮!
亮了,竟真的点亮了,小鬼见鬼了似的惊呼怪叫:“你。。。这是妖法!”
还真不是妖法,苏景什么都没做。九龙司明澈一方,只因他的袍子是真的。
但苏景全不用去分辨什么,因这阴阳司的变化未完。。。。。。又何止光明大作!
隆隆巨响自四面八方冲腾而起,整座阴阳司都在剧烈晃动,突然大门外光彩迸射,众人赶忙回头:是大门外的照壁正闪烁强光,肉眼可见照壁缓缓伸展,渐变清透渐生光彩,石头筑成的短墙变作三十丈琉璃长墙。
原先墙面刻绘也在变化,肉眼可见原先的贪墨麒麟猛跳到地面,四足生云转眼逃跑不见,换而各色蟠龙浮现,一条两条、三条四条。。。一共九条龙,或瞠目张颔或弄海拨云。
九龙现,逐走了墨麒麟。。。。。。赫赫然一座九龙壁。
不津阴阳司,小小衙门口对衬的贪墨麒麟照壁,变作只有阳间皇宫和阴间封天都阴阳司总衙才能立衬的九龙壁!
照壁变了,衙门也随之而变,‘六扇门’展阔天阙龙门,仪门化作宫城正门‘应天门’,两重门间平凡石廊化作晶莹白玉,御道‘天街’!
碧青护河围拢二重门外,‘天津’桥桁架清河,有天枢牌高耸桥旁!在向前眺望,重重大殿节比鳞次,绵延深远。殿堂威严而磅礴。风掠过时龙吟虎啸之声隐隐回荡。。。。。。哪里还用再多看,眼前事情再明白不过:随红袍大判入主,小小衙门顷刻化作威严冥宫!
阴阳司法度千万,官到而光明绽放是其中一重法度,衙门会随不同级别判官到来、变作相应‘官府’也是其中一重。
一品红袍大判来了,六品衙变作一品殿!
妖雾小鬼的惊呼变成了嘶哑惨叫。
和他一起叫的,还有牛吉马喜、千多本司鬼差,外加三尸和十六。
苏景也没想到会有这等惊人变化,本想矜持些、气派些,结果没忍住。笑了。眉花眼笑。
大群鬼差无一例外,全都呆呆的愣神。莫说他们,就连前任的蓝袍刘大老爷也没去过封天都总衙,但对那里的情形总会有些耳闻的。此刻、眼前。新的阴阳司明明白白就是总衙的规模和气派!
牛吉马喜目光呆滞。僵硬扭动脖子,还没忘对望一眼:苏小子身上的官袍是真的啊。大红袍被苏小子穿得平整挺括,这便是说。他真的是判官老爷?
一品大判!
苏景转回头,望着终于哑巴了的妖雾。后者长大嘴、呲着牙望回他,目光里没了恼怒和倔强,只剩无尽震骇。
。。。。。。
相比‘小九爷’身上的大红袍、相比小小司衙变作的煌煌冥殿,苏景身边那群本应夺人目光的凶僧、恶煞全都变得不值一提了,唯独那头蜷缩在苏景肩膀、把自己团成绒毛球才勉强能站稳当的小谛听。。。。。。开始鬼差以为苏景红袍是假的,也一样没把小谛听当真。
此刻鬼差眼中,大红袍真了,小谛听跟着一起真了,莫看它现在比着普通花猫还小些,可鬼差几乎不敢再去看它一眼。
沉默之中,尸煞阿二冷声开口了:“牛吉马喜,站在原地,不肯为我家少主带路么?”
两位鬼差这才回过神,想起来之前‘判官老爷’吩咐过,让自己兄弟头前引路。赶忙应了一声,牛吉马喜头前引路,但才走出两步牛吉就苦着脸转回头:“启禀老爷。。。小的也不认识这里的路啊。”
苏景哈哈一笑:“无妨,你们随便转,老爷跟你一起乱转。”
天下宫殿,南起北尽,牛马二差认准方向,带着苏景向北而行。妖雾此刻入坠梦中,人还傻着,愣愣跟着同僚一起前行,再没说什么。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可落在这浩荡宫殿中,和一队穿梭于山林蚂蚁也不见太多区别。
三尸跟在苏景身旁,一边打量着四下景色,拈花问牛吉:“那个妖雾是什么人?”第一次遇到这么矮的家伙,不打听清楚他心里不痛快。
‘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天底下没人比着阴阳司的差官更明白这个道理,对苏景身边人,司中鬼差不敢丝毫怠慢,牛吉语气恭敬:“回禀这位老爷,妖雾是八十年前拿着公文来报到上任的。新丁一个,没人缘,没朋友。此人平时都傻乎乎的,说话从来就没中听过,咱们都觉得和傻子没的计较,不去搭理也就是了。”
苏景微笑接口:“没人缘么?你们可够照顾他了。”
之前小鬼指责苏景,牛马二差对他又骂又吓,可其中那份明贬暗护之意苏景又能看不出来。
牛吉笑容讪讪:“老爷法眼如炬,这个。。。终归是同僚一场,他不懂事,我们却不能不念同袍情分,能照应的时候,尽量还是要给个照应。”
一路行走,随口说笑,可地方实在太大,不久之后所有人都不耐烦了,苏景催动云驾带上众人,加快速度向前飞去。
很快赶到冥宫中轴上最最辉煌的那座大殿,苏景问牛吉:“这里就是大堂了吧?”
看气象、看位置,此间都应是正殿,是大判官审案判公之所在,就等若以前六品判官老爷的公堂。
不过牛吉却面带犹豫,试探道:“可、可能是吧。”
‘以前’那座阴阳司,和阳间的衙门并没太多区别,格局相似外,还有戒碑律石耸立,上书‘公生明、偏生暗,尔等俸禄、民脂民膏’等戒训,公堂上挂着的匾也是‘明镜高悬’四字,处处都是在警醒司内官员。
可现在,冥宫内再无戒律警条,正殿上那副巨匾更非‘明镜高悬’,而是另外四个狰狞大字:生杀予夺!(未完待续。)
第四四九章 含冤
匾额威风且霸道,高高在上。
旁人看过一眼也就罢了,唯独苏景肩头小谛听,豹眼生寒猛瞪巨匾。
跟着小东西苏景肩膀扑下,窜出前小猫似的凶兽迎风而长,落地时已然化作三十丈开外,昂首对着‘生杀予夺’牌匾做雷霆怒吼。
三声吼喝下,巨匾忽然‘蠕动’起来,仿佛一块玄冰被送入暖屋那样,冰皮开解水汽氤氲,似是有水珠正迅速酝酿。诧异下苏景蕴起目力,一眼望去得窥真相、心中更是诧异:满满怨魂!
匾为阴刻,字凹于面,除了四个大字,匾额其他地方,皆为怨魂倾覆。
一魂大小与微尘仿佛,但四肢皆有五官俱全,一个个目光凄厉神情怨毒,正拼命挣扎万般不甘,若非苏景运起辨尘入微的目识根本无以察觉。
就算苏景对冥术鬼法没太多了解,也能明白天下绝不会有那么小的怨魂厉鬼,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法术。
收天于掌、缩地方寸、须弥芥子一类乾坤搜纳之术,一块巨匾镇压无数怨魂!
苏景回头问身边鬼差:“怎么回事?”
鬼差眯着眼睛使劲看。。。但也只看出匾额蠕动,它们修为浅薄目力不够,看不出细节地方,直到苏景一道阳火送来、助其洗炼目光后,牛吉马喜才看清真相,两人大吃一惊。
牛吉声音微微发颤:“传说。。。古匾镇恶!罪大恶极之人会被判官大人以浩**力钉入法匾,再不入轮回也不会魂飞魄散。就在匾内受苦永不超生!”
猛一眼看见无数恶魂,的确有些吓人,可也不用向牛吉这样连声音都发颤,赤目又眯眼睛、一副明察秋毫的样子:“你用得着这么害怕么?莫不是也做了亏心事,怕自己以后会落得一样下场?”
牛吉赶紧摇头,马喜从旁帮老友辩解:“大人有所不知,这是传说啊。。。传说只有古时阎罗驾前钟大判官有此等法力,也只有他老人家造了这一块‘镇恶’之匾。谁都以为这匾不知去向,不成想它一只藏于阴阳司玄法、今日又现幽冥!”
雷动天尊淡淡插口:“纳魂入匾,算是不错的法术了。但也只能算是‘不错’。不见得有多了不起。。。以后的判官都做不出一样的匾了么?看来阴阳司的大小官员都该认真修行一阵了。”
别的不说,苏景的罪恶天,就镇压了万千凶魂恶鬼,比起这块匾也不逊色。
雷东看来。匾上法术也就那么回事。
两道鬼差却一起摇头。牛吉道:“关键不是这匾如何。而是被镇压匾牌上的魂魄主人。。。。。。随便哪一个,都是巨妖恶擎,为祸一方绝难降服。”
苏景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就是了,自己的黑狱厉害,可他镇下的‘恶人磨’都是邪庙小鬼,有几个有分量的?
这个时候,古匾上忽然闪出一阵柔和光芒,撒在谛听面上。
先前谛听察觉到匾额邪气所以嘶吼怒啸,此刻光芒之中,让谛听明白感觉‘这些恶鬼被镇压得妥当’,由此大兽收起凶相,又变回了小猫似的,抓着苏景的袍子一路笨拙攀爬、很不稳当地坐回主人肩头。
而匾额上光芒闪过,内中凶魂也重归安宁,巨匾回复原样。
牛吉问苏景:“大人进殿么?”
待苏景一点头,牛吉深吸一口气,拉长调门:“判。。。官。。。升。。。殿。”
马喜接口,但与牛吉截然相反的,他的声音短促铿锵,一字一顿激烈暴喝:“生!杀!予!夺!”
这是阴阳司的威风,无论是否审案办公,哪怕只是老爷进来闲坐,只要判官爷一迈入大堂,牛马二差就须得长声吼喝,原词是牛吉‘判官升堂’再接马喜‘明镜高悬’。
不过牛吉马喜官都有应变之才,如今公堂变成了冥殿,‘明镜高悬’匾换成‘生杀予夺’牌,两位差官的喊喝也随之而变。
苏景一行迈步入内,大殿的森严气象自不必说,不过让苏景等人颇为意外,殿上还有人,前七后八足足几十人,直挺挺地跪在殿中,身上都穿着古怪服侍,非胡非汉颜色土黄,看不出是哪里的少民。
几十人年龄各异,从白发老妪到蹒跚学步的小娃都有,看他们形貌近似,应该是一大家子。
“呔,何方小鬼潜伏大殿,可是欲图不轨、行刺一品大判苏大人么?”赤目叱咤响亮。明知不可能是那么回事,但这官威是一定得耍一耍的。
那些黄衣人刚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