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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启示录(柳溪)-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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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文沉吟了一下,把雪茄从嘴上拿开放到烟灰缸上,才皱了皱眉头说:“我去过大使馆了,大使说,很抱歉,华盛顿还没做出什么具体表示,”他停顿了一下,但他唯恐人们误会,便又接着说:“这也难怪,从1913年以来,中日间的交涉太多了,什么长城抗战,绥远抗战,还不都是慢慢地就平静下来了?事缓则圆,谁能断言这次卢沟桥事件就发展多大呢?我想,看事态的发展,美国不会不表态的。恐怕是再看看才会有所表示。”
  屋里又沉闷下来。蒋介石挥了一下手说,“好,继续跟大使馆接触。……国内还有什么动态?”
  “有,”陈布雷打开公文夹,看了看说,“延安方面8日发表了《中国共产党为日军进攻卢沟桥通电》,今天又发表了《为创造模范的抗日军队而斗争》的号召。还有……”
  蒋介石急忙摆摆手紧皱着眉头说:“延安的这类消息,根本没有重视的必要!”
  “总裁的话绝对正确!”汪精卫忍耐不住地抢先发言道,“在献剑团那次集会上,我们已聆听了总裁关于抗日三日亡国的训示,我以为这是从我们的国力出发、高瞻远瞩的看法,至于延安的宣言啦,号召啦,那不过是啦啦队,是春天的蛤蟆叫,诚如总裁所说,值不得予以重视。总之,这个仗,万万打不得;而且也不能备战,因为对方听说我们备战,激怒了他们,战争反而会来得更快,所以兆铭①主张对外宣传要长期准备。”
  
  ①兆铭是汪精卫的正名,投日后,在充当汉奸时,他一直用汪兆铭的名字。
  “对,兆铭兄高见!”何应钦抓住机会敲边鼓,赶紧附和酌罴《酝饪梢园凳荆翰槐囟抖梗欢阅冢梢园捕ㄈ诵摹S任匾撸欠庾×酥泄驳淖彀停徽獗砻髡亲急缚拐剑弈沃泄酰枰て谧急浮W芏灾执傺哉剑龇巧喜撸 ?
  正在这时,匆忙地走进来一位侍从室副官,他把一纸电报交给坐在桌首的陈布雷。陈布雷拿起来看了一遍,那瘦小的冬瓜脸上便漾起稀有的笑纹,他挥动着电报,向全屋宣布着:
  “同志们①!好消息!许世英大使从东京拍来了电报。”
  
  ①这里指的是国民党在党内对同党的称呼。
  “念!”蒋介石用命令的口吻快捷地说。
  委座钧鉴:卑职已蒙近卫首相延见,他亲口答应卢沟桥事件可以和平解决,并且决定撤兵,并令卑职转达对委座之问候,他本人对上述事件深表遗憾。
  听完了这电报的全文,蒋介石的脸上刚才的怒色全消。他站起身,微笑着说:“列位,正像我蒋某人所说,日本还是够朋友的吧,我说过,他们能在这时让我为难,让延安中共大得民心吗?……唄,训恩,立刻给山东的宋哲元拍个电报,催他火速返平述职,我考虑,只有他和日本方面进行谈判最适宜。”
  陈布雷拿着小本子立刻把蒋介石的这道命令记下来。“还有,”蒋介石伸着一个指头指点着,“通知中宣部把好宣传这一关,新闻检查机关,要查封那些煽动抗日的报刊,不要再让共匪利用刊物盅惑人心。并且通过我们的中央社,要侧面透露,这次中日在卢沟桥的冲突,纯系共产党怂恿的结果,尚望社会贤达人士勿为所愚。”
  “是,着即办理。”陈布雷又笔走龙蛇地在小本上写下来。
  “哼,娘希匹!你们再看看这几天的报纸,常提到民众呼日军为‘日本鬼子’,这称呼实在不雅,私下里叫叫还没什么不可,登出报来,这会惹恼人家的,事情到现在还没绝望,凭什么要同人家闹翻?凭什么称呼人家‘日本鬼子’?!一律取销这个称呼,……真是娘希匹!……”
  会议开到午夜一时,会议得出的一致结论是进行和平谈判。并派孔祥熙到几个欧美大国进行一次访问,目的是“敲山镇虎”,与会的人都一致认为,借助和这些国家的接触和英美的声援,就可以威慑日本对华的侵略。
  散会后,他们都被请到一间餐厅去吃早已准备好的夜宵了。
  正在要员们开会的时候,理查德在侍从室的机要室里,了解了华北发生的冲突过程。同时接到了侍从室转来的前后两封加急电报。
  本月七日夜卢沟桥打炮,蓓蒂即失踪,希你速归。爱弥丽。
  狄克:四日来炮声更猛,北平外围发生激战。蓓蒂突归,携带衣物后逃离家门,不知下落。昨日日军攻城,炮声终日不止,我已到使馆避难,速归!爱弥丽。
  理查德本来非常欢愉的心情,被这两封电报突然搅乱了,他没有想到,他的南京之行和日军的炮火,会直接引起已在他囹圄之中的红薇的潜逃。他扫兴地颓然倒在沙发上。
  乔治和玛莉看了那两封电报,又看到理查德气急败坏的样子,便在一旁劝慰他。
  “法贼儿,何必跟蓓蒂这么致气,从那次发生当着南下团辱骂我的事件,我就知道她已是共党的爪牙了!何必让她硬跟咱们凑到一块儿?!跑就跑吧,我一辈子都不愿再见她!”乔治余恨未消地说。
  “哼,蓓蒂也太没良心啦!难道法贼儿马贼儿对她还坏吗?凭她个山杠子贫丫头,能有这份享受,还不知足,还不报恩,那只能说她是天生的穷骨头,受穷的命!跟着穷党跑,能有什么好?!”玛莉撇着嘴,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
  乔治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捋胳臂绾袖子地说:“法贼儿,我们赶紧回去吧,让我亲手把这个魔鬼女妖给您抓回来!”
  理查德听到他的养儿养女用好言好语安慰他,他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些。他一手扶着乔治,一手扶着玛莉,从沙发椅上站起来,在酒柜里斟了一杯加苏打水的威士忌,边喝边对乔治说:
  “乔治,你去给妈妈拍个电报,就说我们还要再呆三四日返平。”
  乔治疑讶地问:“为什么我们还要呆那么些天才回北平?”
  “因为有一个重要的会,我需要知道,所以就必须耽搁几天了,孩子,我何尝不着急回去呀?!”
  玛莉在一旁拍手笑起来:“乔治,你真傻,这儿多美!难道你玩够了么?”
  乔治自己也调了一杯集味酒,喝下去,抹抹嘴,便到隔壁那座别墅——侍从室的机要室,去给爱弥丽拍发电报了。自从乔治在辛立庄受惊得了惊吓症,是爱弥丽在协和医院的病房里陪伴他,在养病的全过程中,他们母子之间,曾经背着理查德,发生了缠绵的两性纠葛,现在北平发生了战乱,他不忍心把这位香艳动人的养母独自扔在那所孤寂的公馆里。
  他要赶回去陪伴她。
  在等待那个重要会议的这三四天里,理查德真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在这急遽变化的时刻,他每天留在机要室等着看战况报告。11日晚,他给基督教同仁、日本卫理公会的会督山本次郎通了电话,得知当日近卫首相觐见天皇,举行了紧急阁议。他感到事态似乎不像蒋介石想像的那么简单。12日日军一度强占了天津老龙头车站;北平的情况也在继续恶化,日军一部向西郊蒋家村、青塔村、古庙等处发起攻击,日军的坦克车公然从通县开到北平朝阳门外大桥,企图冲进城里。总之,永定门外、丰台和南苑百团河一带,都发生了激战。他焦急而紧张地好容易盼到了15日开会的这天。
  会议是15日清晨9时开始的。这的确是一次不寻常的会议。自从西安事变后达成国共合作以来,这是第一次就中国的形势召开的国共庐山会议。
  理查德由于他的博学多闻,悉心研究世界政治势力变化,所以他绝不闭目塞听、固执己见。更由于他是个熟悉中国内情的“中国通”,所以更是十分重视中国共产党的任何一个动向,他清楚这个扎根于民众中的新兴政党,将是未来不可忽视的力量。所以,他给美国国务院和世界宗教领袖穆德写的报告中,总是提出这样的警告:“谁忽视这股力量,谁就要承担历史性的错误!”双十二事件时,他就是着急担心日本的密使在南京离间得手,从而达到坐享“不战而胜”的利益,才匆匆跑到南京,又飞到西安;日本还提出要和南京携手“共同防共”,以达到“日本军民站在东亚和平立场上,不惜给以援助”,他清楚地知道日本最担心的是共产党的坐大。但是,他万没有想到,就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跳出来一个延安调停人,并向海内外发表了反内战的“和平通电”,才使日本狂喜的局面来了个逆转,中国局势转危为安。从这些事件后,他更加注意共产党的活动动向,听说要举行这样一次会议,他怎肯轻易牺牲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而匆忙返回北平呢?
  靠着宋美龄为他精心的安排,他被事先带到一间和会议室毗连的小房间。9点刚一到,他就从绿色的纱窗里,看见了国共双方的代表,向会议室走来。国民党的代表蒋介石、张冲、邵力子——这些人他已司空见惯、引不起他多大兴趣,他特别注意看的是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代表。他看见周恩来蓄着长须,穿着整洁、朴素,丰姿隽逸,清新拔俗。特别是他偷听了会议的全部发言,他不能不承认中共的周恩来是个杰出的外交家、不能不为他渊博的才学、雄辩的口才,应变的敏捷而惊奇。会散以后,他从小屋里走出来,就握着宋美龄的手说:
  “感谢夫人,是你给我这难得的机会,让我在耶酥基督面前,为你的健康祈祷吧,再见!”
  那天下午3时,庐山的专机把他和乔治玛莉送回了南京。他们下榻在贵宾楼。当晚他顾不上休息便赶到美国大使馆。理查德向大使本人汇报了他这些天的见闻和得到的许多情报。
  第二天,7月16日,他一睁眼就听见收音机里广播着美国国务卿赫尔为日本新的侵华事件向全世界62国发表的《和平原则十六条》。他听到的是“维持和平”、“信守国际协定”、“促进世界之经济安全”、“军备之限制与裁减”等等空泛概念化的字眼,并无一句实际指责日本侵略的词句。于是他从中明白了美国在现阶段的指导思想。他又和大使密商了一个上午,他决定留在华北地区,继续从事宗教工作,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事态,他也绝不离开他父子两代在中国开辟了将近一个世纪的这块阵地。
  有了这个主心骨,下午两点钟,他就带着乔治和玛莉乘专机返回战火纷飞的北平。
  
  
第9章 虎穴

  李大波带着红薇、王淑敏在通县南门外火车站下了车,便径直穿过城里,来到鼓楼前的北大街,照直来到高升黑白铁活铺。那时不过是早7点半钟。狭窄而古老的大街上,除了四郊进城的掏粪农民和稀疏的清道夫以外,绝少行人。除了炸果子、卖豆浆的早点铺,其余的店铺都还没有落板开门。连他们乘坐的这趟短途火车,除了跑单帮和趸货的买卖人,也没有更多的乘客。这对于他们,简直是一种天然的荫蔽。
  小力笨儿海鹏给他们开了门,见来了两位堂客,他有点惊讶,这时刚洗漱完毕的杨承烈见来了红薇和王淑敏,他的脸上立刻浮上笑容,他忙走到小院跟她俩握手,对李大波开玩笑地说:
  “好极了,大波!你到底搬来了两员女将,本事真不小啊!这下可好了,我们能顺利地开展工作了!红薇、淑敏,我真要感谢你们呢!”
  红薇和王淑敏见杨承烈这身小手艺人的短打扮,笑得弯了腰,她俩异口同声地说:
  “老杨同志,您这身打扮,在街上碰见可不敢认呀!”
  老杨笑着摆手:“以后你俩可要改口,千万别称呼我老杨同志,往后都要叫我郑掌柜,哈,你们看我像那么回子事吧?
  这就叫干什么吆喝什么。”
  海鹏已经拉起风箱,锅里熬上了小米稀粥。红薇拿出那袋夹火腿的三明治,他们便在小院的地桌上,吃起早点来。李大波和杨承烈边吃边互相交换着两地和前线的情况。饭后,海鹏走到铺面房去支应门脸儿,他们四个人便商量起今后如何开展工作的具体问题了。首先讨论了李大波在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管辖内担任什么职务更便于开展工作。杨承烈说,有一位办公室主任,是我们北方局派来的秘密工作者,他利用有根底的社会关系,在这里扎下了根,很得殷汝耕的信任。通过他,可以得到殷汝耕秘书的职位。李大波考虑了一会儿,便提出他要去见张庆余,听听他的建议之后再做安排。
  杨承烈看着王淑敏始终害羞地低着头不说话,便对她说:
  “淑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像今天这么腼腆,过去你给我的印象是泼辣,猛打猛冲的,……我想问你,你愿意承担这个任务么?这里的生活比较艰苦,没有经费,吃饭、花销,全凭铁活手艺挣钱……”
  “我并不怕艰苦!……别以为就你能艰苦!”王淑敏带着被误解的委屈神态,倔强地反驳。
  “好,好,你说的对!”杨承烈笑了,看一看她和红薇两人穿的绸子旗袍说,“当铁铺老板娘这身小姐打扮可得改换。”
  “人家换装还不行吗?”王淑敏噘着嘴说。
  红薇笑起来,她看着王淑敏胀红的脸用打趣的口吻说,“你太不了解别人的心思了,嘿!你就放心吧,郑掌柜!我淑敏姐可能干哩!准能把这内掌柜的角差儿当好,你就擎好吧!”
  红薇的话惹得他们全都笑起来。最后是决定李大波和红薇去找一处合适的房子,租赁下来做为党的秘密交通站。事情就这样商定了。吃罢早饭,李大波便赶往城外的宝通寺,去见张庆余。他在保安队大队部呆了多半天,到下午才返回铁铺。依照张庆余的建议,为了便于开展工作,李大波不妨身兼二任,在政府这边是“殷长官”的秘书,在保安队那边,是张大队长的联络官,举事的时候,就是二十九军的代表。午后李大波返回铁铺休息了一会儿,喝了两碗防暑败火的绿豆汤,就带上红薇顶着炎热的太阳,在通县城里到处转游,一来是为了熟悉这座小城的路径,二来是按照告示牌和电线杆上贴的招租条儿去寻找租房的地点。天公作美,到黄昏时分,他俩居然按图索骥地找到了一处比较理想的房子。地点就是文庙街里正对着“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大门那条叫武功卫的胡同里。据说卢沟桥炮声一响,通州城里也着实慌乱了一阵,有些有钱的阔老乡绅,为避战祸纷纷南逃,便有大批的房子空下来,李大波就是根据“吉房招租”的大红帖子找来的。那是很大的一座院子。威武的黑漆大梢门上,有大红漆的对联:“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一进门朝南,上高台阶为一偌大院落,内又套两层院,前有佛堂,后院住房,是房主人称“金善人”自宅。院里有廊庑相连,还有枣树、梨树和海棠树。浓荫遮地,十分幽静。出得这院往北,又拐进一座大院,一进院门便有一处玲珑小院,有南北两间小屋,非常别致,小院内有两棵丁香树,他们租下的就是这处僻静的独门独户小院。小院外是一片很大的空场,遍栽钻天杨树,尽南头还有一片民宅,约有十来处各立门户的人家。真像一处村寨。李大波和红薇进来时,那大院里正有许多孩子在踢球玩。这一片宅第连云的大宅院,都是“金善人”的房产。李大波对租下这处小院非常满意,因为虽是大宅门,却分小院、小院之外还有十来处民宅,进进出出,有如蜂进蜂房,在这里居住,隐蔽非常方便。更加上大梢门外钉着一块木牌,上写“积德修好、免费舍药”,来往不少穷人,进出领药,又多一层障眼。
  金善人是一个矬胖墩子,圆头圆脑,上身穿和尚领布衣,下身因为寒腿,这无风六月还穿一条夹套裤,黑飘带扎腿。李大波来时,他正在佛堂念经。他领着这看房的走了一遭儿。他见李大波身穿淡灰色湖绸长衫,戴一顶台湾细草平顶帽,手拿一把十股撒金折扇,样子潇洒、飘逸,文质彬彬,又见红薇年轻貌美,天生丽质,身穿一件浅粉底蓝花绸旗袍,长统丝袜,一副大家闺秀模样,又听说这男人已在文庙里作事,觉着一定很有来历,便一口答应租赁。免得被那些给日本当翻译发贼横或私开“白面房”卖毒品的“高丽棒子”①强行租去稳妥上算得多。
  
  ①中国人对30年代借着日本势力无恶不作的朝鲜浪人的蔑称。
  “好,欢迎您,葛先生①,您既然是带着太太,有家眷租房合乎保甲侄ǎ统山焕玻 苯鹕迫诵Φ寐诚窀隹贰?
  
  ①李大波在通县时化名为葛宏文。
  李大波很高兴,为了不使这个房产主产生任何疑心,他一下就付给金善人三个月的押金。双方商定第二天就搬来。
  傍晚天擦黑时,李大波和红薇回到了铁活铺。顺便在东大街有名的大顺斋火烧铺,买了自古以来通州著名的红糖麻酱烧饼和油炸馓子,带回来给大家吃个新鲜儿,解解馋。红薇还在一家绸缎庄给王淑敏扯了一身做短装裤褂的黑纺绸。
  红薇一回来就发现,她在跟李大波外出的时候,杨承烈和王淑敏两人一定已经进行过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她发现王淑敏的眼圈儿发红,大概是哭过了。她把王淑敏拉到一边儿,悄声问她:
  “淑敏,怎么,你哭鼻子啦?你不乐意跟老杨一块儿在这儿吗?”
  “不,怎么会呢,”王淑敏有点害臊地说,“老杨还不知道我的后娘,说起这次出走,没有向我爸爸告别,心里一难过,我就掉泪了。”
  “那不要紧,等打完这一仗,你不就可以回家了吗?来,咱们吃糖火烧吧,你看,我还给你买了一身做老板娘服装的衣料哩!”
  她们来到小院地桌前,围着桌子坐在蒲墩上。小海鹏已做好焖小米干饭和家常熬茄子,大家全都欣赏着香甜酥脆的红糖火烧。小海鹏吃得真香。
  “红薇,你往后可不该这么破费哟,你一下子就花这么多钱,还给我买衣料,可不敢这么大手大脚的,往后日子还长哩!”王淑敏像个老大姐似地说着。
  红薇笑笑说:“没关系。这几年毛子给我的零花钱和买衣服、化妆品、看电影的钱我都积攒起来了,够咱们花一阵子哩!啊,光许他俩自费革命?淑敏,咱俩算一拨儿,咱们也自费革命!你说是不是呀!”
  大家都为红薇那泼辣的带有山野味道的孩子气逗乐了。小院里那一晚始终洋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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