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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王嫂,你们这儿成了空城计啦,干啥去啦?这早晚才回来,王大哥也起五更走了。”周嫂聊闲天似地说着,“有活儿让我做吗?”
“有,等我给你拿,周嫂,先告诉我,我不在家这一天有什么事吗?”
“可多哩,光是保长带着警察查户口就来了好几拨儿,说是要把在城里藏着的八路都逮干净,这一下咱那房东宁庆福可来劲啦,这小子刚委任了日本宣抚班的特工队长,劲头大着哩,他一天好几次上房往你院里探头探脑的。”
红薇把周嫂的成衣手工钱算清,又给她敛了几件,她乐颠颠地拿走了。剩下红薇一个人,她由不得分析着周嫂带给她的那些消息,又结合着理查德告诉她曹刚说的那些话,她心里更加毛骨悚然,更加揪心扒骨地惦念着李大波。
天黑下来的时候,传来一阵叫门声,红薇从小院走到前边铺面房,才听出是按着暗号拍门的,她听出是李大波回来了,便高兴地开了门。他今早就出门,照例到西关思罗医院和南关铁厂去完成运装收发报机和医药、器械的工作,又是跑了一整天,见到红薇也已从北平平安归来,非常高兴。见红薇正在剥白菜帮子,便夺过菜,放在菜板上,他把她抱起来说:
“亲爱的,先别弄这个,快点告诉我,事情进行得怎么样?”
他把她撂到床上,他们倚着被摞,红薇便向他叙述了会见理查德的全部经过和全部谈话,李大波表扬了她,说她很能干,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明天我就去保委会汇报。”最后才说到还碰见曹刚的情形以及他说要逮捕李大波的话。听到这里,他霍地从被摞上挺起身,卑视地说:
“这小子别是到理查德那儿去吹牛吧?”
“也许,不过我们不能不重视理查德提供给我们的这个消息,小心为妙。”
“对。你说得有理,我来帮你做饭,”李大波下了板铺,在厨房择一棵保定的圆头大白菜,苦笑着说,“我的手艺不好,只能帮你搭下手,唉,红薇,我从东北带来的钱还有一些,你一定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吃,好保养你的身体,不然,孩子也发育不好。明天我要亲自给你买一点猪肝和菠菜来,不能让你光吃土豆大萝卜。”
他俩边说话,便把饭做好。他们各忙了一天,每人都完成了那些秘密工作,他们觉得既神秘又神圣,而且带着完成任务后的充实心情,回到家来能见到面,这便是他俩最感幸福的时刻。他俩全饿了,虽然是粗茶淡饭,吃得也很香。
饭后,李大波急于阅读那本《中国之命运》,这本书他听到过重庆的大力宣传广播,可是没有真正看到书,他知道重庆借着这本书的出版发行,曾经在两个月前掀起过一次巨大的反共高潮,配合着武力进攻陕甘宁边区,前不久才把这次进攻打退。现在看到红薇从理查德那里拿回来这本书,正是时候,他准备把这书装在猪脬炮篓里,再放进大粪罐车里带到保委会,转送军区敌工部,留做参考之用。
正当他埋头阅读的时候,红薇听见房上有一种声音,她警惕地推一推李大波:
“喂,你听,咱房上有人!”
李大波侧耳静听,从屋脊上传来了几声猫叫,他笑着说:“是猫!我说红薇,你别总是疑神疑鬼,一惊一诧的好不好?
闹得我都有点神经兮兮的了!”
“不,我确实听见房上有脚步声,”红薇说着站起身,“让我到院里去看看。”
红薇轻轻地开了门,蹑手蹑脚地来到院中。天空有些阴霾,乍一从屋里出来,眼前一片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当她扭回头来向北屋房脊上张望时,便看见一个黑影儿晃了一下。
“谁在房上哪?!”红薇大胆地喊着,“快点来人,有贼!”
李大波一个箭步从屋里窜出来,随手在地上拣起一块半头砖,朝房檐那儿飞掷出去。
“哎哟!砍了我的脑袋啦,别动家伙呀!”房上的人说了话。
“你是谁?为什么深更半夜上我们的房?”李大波厉声地追问道。
“哎哟!王掌柜呀!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你到底是谁呀?”李大波追问着。
“你真听不出来吗?咱们是近邻,我还是你的房东哩,宁庆福哇!”那人踩着阴阳瓦的屋脊,走到屋檐这边来,笑嘻嘻地说:“白天你们都不在家,我有点棒子秸捂了,想摊到房顶上晒一晒,唉,这怎么说的,你们还以为是招了贼,让你们受惊了。真有点过意不去。”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到靠西房山那边,然后一纵身,跳到和这房山毗连的他自己的屋顶那边去了。
红薇一直站在屋檐下听到那脚踩阴阳瓦片咯吱咯吱的声音消失。理查德告诉她曹刚的那个消息始终在她的头脑里作祟,她的脑筋这时忽然生出不少的可怕幻想。她一进屋便夺下李大波手里那本《中国之命运》的书,噘着嘴说:
“快别看这破玩艺儿了,咱们得商议点正事啦!大波,不是我疑神疑鬼,我看这宁庆福今晚上上房,绝不是为什么晒棒子秸,八成是受了曹刚那小子的指使,前来探听咱们的动静的吧?”
李大波放下书,觉着红薇说的有道理,便认真地说:“你的警惕性高是对的。”
“你知道吗,周嫂今天给我讲了好些有关这个宁庆福的事,他的外号叫‘算天星’。本来宁家是吃‘瓦片的’,可是自从他当了汉奸,挣了大钱,就不光指着出租房产了。宁庆福曾经投到齐荣的治安军当了小头目,后来又随了柴恩波,在他手下当上了特工队长,他急于立功,很想露两手给日本人看。刚才他上房,等于给了我们信号,我们要提高警惕,为什么要往他嘴里送?依我看,咱们还是快找房搬家离开这儿吧,免得受他的监视。”
李大波认真地寻思了一会儿,才说:“自从柴恩波拉着队伍在冀中叛变,很为敌人卖命,冈村一来保定,自然加紧布置,守着这样的反动家伙,危险性的确很大。如果眼下不能马上找到房,我们只好先回到保委会去躲避一阵,你看这样行吧?”
“我看这样比较稳妥。”红薇点了点头。
“红薇,从现在起,你可以不收活了,”李大波又进一步思考着说,“把手头的活计做完,咱就收摊儿。”
“你躺下歇一会吧,东跑西奔的太累了。”红薇说着,给李大波脱了鞋。
李大波在板铺上刚躺了一会儿,他那富有联想力的思想,好像开了闸,发了水,他浮想联翩,想了许多需要急办的事,他再也躺不住,便翻身坐起,穿鞋下地。
红薇关心地问:“怎么又不睡啦?”
“不行,想的头绪太多,要办的事太多啦!躺不住哇!要紧的是,先把咱这个交通站的工作停了,省得工作受损失。现在天色还早,没有宵禁,也没关城门,所以我可以马上出城赶到保委会,让他们先别派人来咱这儿联系。等搬了家再来。”
“也好。……那咱小厦子里那辆小车就先不取走了吧?”“是的,万一今晚肖英要来,我正要迎上他,不让他来了,省得出事儿。”李大波边说边穿了一身中式裤褂的短打扮,手提一个小包儿,真像一个小买卖人。他走出屋门,想起还要再嘱咐红薇几句,便又返回来,拉着妻子的手说,“红薇,我今天可能回来得晚一点,你千万不用惦念我。到时候你就上门睡觉。”
红薇吻着他的手,嘱咐着说:“大波,你千万要小心着呀,实在赶不回来,就在保委会宿吧,省得遇见日本兵的巡逻队,再说夜里过张登以后那段游击区也太危险,听说趁这乱劲儿,劫道的正闹‘套白狼①’呐,不勒死也得活埋,你一定要小心呀。”
①“套白狼”,即坏人躲在暗处,猛然用绳子套住人的脖子,然后拖住走,直至勒死。民间把这种人叫套白狼的。
他停下来,抚摸着红薇的脸颊,又用二指和中指牵一牵她的鼻子,哄着她,做了一个拉骆驼的手势,这是他从在天津转盘村一见到她时,他就这样逗她玩,为了安抚她,他连着拉了两次,笑着哄她说:“我的小薇,你又编天方夜谭了,别胡思乱想,好好等着我回来。你这样编下去,就要失眠了,我的爱,再见!”他在她的额头上、面颊上、唇上吻了她,才走出门去。
二
曹刚自那次陪池宗墨去光园见冈村宁次,半路上意外地发现了李大波,虽然他当时下车追了一阵,可是怕误了开会,他没有追着。他对这次失之交臂的邂逅,真是惋惜得心痛欲裂。
他这一阵子,除了去北平见今井武夫,还扯着那件“桐工作”以外,因为正式受命于池宗墨的随身秘书,便大部时间留在保定。他没有带家眷,寄宿在北城的池公馆。前些时晚上他常出去吃馆子,找女招待,到落子馆、逛八条来消磨时间,自从这次冈村来过,他碰见了李大波,他就再也不把时间花费在寻花问柳上了,他整天到处奔波联络,拉拢实力,结合警察局、保安队在保定城里展开了寻访和捉拿李大波的诡秘活动。
这天午后,刚下了班,他就奔到翠华楼去吃晚饭,叫了两样菜,喝了二两酒,吃得酒足饭饱,他就登上一辆人力车,一路踩响车铃,朝北城直奔保安司令柴恩波公馆。
他是上次趁冈村接见,他当翻译时才彼此认识的。那一次会后他就委托柴恩波搜捕李大波,这几天不知道进行得如何了。现在他还把艾洪水和慕容修静也调来,就住在城里,天天到处闲逛,专找犄角旮旯去搜寻,总之,他猜定李大波依然躲在这省城,他就在这里下笊篱,张网逮人。
他坐在车上,一边打着饱嗝儿,一边思谋着柴恩波这个人是不是那种吹大话、使小钱的人。为此他也下了一番功夫去了解了这位保安司令。人力车慢慢地绕过十字街头,向北大街那边跑去。
柴恩波公馆这时正在大宴宾朋。上次冈村在保定视察,召开会议,会后曾单独留下他接见。冈村对他勖勉有嘉,希望他再接再厉,把保定城里八路军的气焰镇压下去。柴恩波得到这种荣宠,如同得到圣旨一般。其实,这柴恩波并不是什么正南八北的军人,不过是个青皮、混混儿。卢沟桥事变后,地方上很乱,有的成立队伍打日本,但多数是拉杆子,都自立山头,自封司令。冀中的老百姓用“司令多如牛毛”这样的话来形容当时的战乱现象。柴恩波就是那种“牛毛司令”,他打着“抗日”的旗号,拉了一伙子人,正赶上八路军收编土匪队伍,便混入了八路军,担任了独立二支队的队长,他嫌官小,总想拉队伍自立门庭。1939年2月20日,他趁八路军和日军展开鏖战之际,一面与日寇勾结,一面又与国民党特务分子联络上,便以国民党委任的“冀察游击第一师”师长的名义,散发反共传单,率部公开叛变投敌。为了邀功,他还扣押了二支队的政委、参谋长和文安县县长及共产党员一百多人。幸好赶上贺龙师长率领的一二○师来到冀中,在3月4日指挥七一五团和冀中部队彻底平定了这次叛乱。由于做了大量宣教工作,柴恩波原来独立二支队的战士和干部,很快识破了柴恩波的阴谋,都纷纷掉转枪口打击叛军。柴恩波见大势已去,便带着几个亲信和保镖,趁夜幕降临,仓皇逃往天津,投降了日寇,现在是保定市的保安司令。他对自己在齐荣手下,也颇为不满,所以他成立了“特工队”、“灭共班”专门搜集八路的情报,向日本献媚,邀功请赏,以便直接巴结上敌酋冈村宁次,达到向上爬的目的。上次曹刚委托他搜寻李大波的踪迹,他就召集他手下的“特工队”和“灭共班”下达任务,限期完成,他们在西关、南门,往张登去的大道上,都布置了暗岗暗哨。他今晚请客,大排酒宴,就是犒劳这些特务兵痞,讼棍流氓,让他们加劲进行搜捕李大波这项工作。
酒宴散后,屋里清静下来,柴恩波只留下宁庆福这个特工队长,他附耳低言:“老宁,你先留一步,呆会儿有一位冈村的翻译官曹刚先生来我这里,我把他介绍给你,他要的任务很急,是日本华北派遣军部指定逮捕的一个共党份子,你得卖卖力气,亲自下手才成。”
宁庆福正要巴结柴恩波。他来时,顺便在马家老鸡铺买了两只新出锅的卤煮鸡,放在挂红签的蒲包里,又买了两瓶二锅头,还揣上二两劫获来的大烟土,便赶往柴公馆去赴宴。
人走后,柴恩波哈欠连天,犯了大烟瘾,便赶紧躺在床上吞云吐雾地抽大烟。宁庆福这时才从内衣口袋中掏出烟土,献宝似的放到崭新的金光闪闪的大烟盘子里。吸鸦片是敌伪高层人士的时尚,那些汉奸大官家里差不多都摆着最新的烟具,以备招待客人。柴恩波一连吸下两个烟泡儿,便来了精神,他端着烟枪说:
“老宁,你来一口尝尝,这烟土成色还不错。”
宁庆福抽抽鼻子,闻着那股鸦片烟特殊的气味,笑着说:“好香!真有口福,司令还有一口‘芙蓉癖’,早知道,我孝敬您这二两烟土,您尝尝味道如何,往后我给您从禁烟局①去讨换烟土,您尝那味道真纯正,多好!您抽的这是‘口外土’还是‘云土’?”
①敌伪时期设有“禁烟局”,实际上是专卖局,不仅公开卖鸦片,而且还在各城市开设“土膏店”,吸毒者可随意进去吸鸦片,但当局规定禁止日本人进内吸用,以此限制日本人而贻害中国人。
柴恩波眯缝起他那牛蛋子似的大圆眼睛,笑着说:“我没什么瘾,闹着玩儿,嘿,老弟,我看你对大烟还真是个内行哪!”
“岂敢岂敢,不敢称行家,只是在下家父做过这种生意,所以我略知一二罢了。这鸦片分为‘大土’与‘小土’。‘大土’中有‘公班’与‘刺班’两种;‘小土’中,有‘白皮’、‘金花”和‘新山’三种。这‘金花’为土耳其产;‘新山’是波斯产。在咱们中国,则可分张家口、内蒙产的‘口外’和云南产的‘云土’之分。嘿嘿,算不得学问。”
他俩正闲聊着,廊下便传来一阵噼啪的脚步声,伴着一个嘻笑的声音:
“嘿呀,柴大哥,我的时候,来晚了一步,让大哥久等了!”
听差慌忙迎接这位贵客,在头前给他领路,让进客厅。柴恩波放下烟枪,急忙站起身,连连作揖说:
“仁兄光临寒舍,未曾远迎,该死该死,请当面恕罪。”他转过脸,把宁庆福介绍给客人,然后说,“这位就是池宗墨的随从秘书和友邦的大红人曹刚先生。”
宁庆福双脚后跟一并,行了个郑重其事的军礼:“在下宁庆福,是柴司令手下的特工队长,愿听曹先生调遣!”
曹刚伸出手,说了一句:“我的时候,别客气。”
他们三人都落了座,听差端上香片盖碗茶,便退了出去。
主客经过一阵常规的寒暄,便进入了正题谈话。“实不相瞒,”曹刚挤着耗子小眼儿,把他们扫视了一遍,说道,“我这次来,就是向大家催活儿来了,我上次布置给你们的那名共产党,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人我已追踪他五六年之久了,是一个共匪头子,从‘一二九’闹学潮,直到今日。他带头发动了通州事变,我和殷长官差点儿死在他手里,那天我忽然碰见他,哈,这小子原来又窜到保定来了,怪不得省城折腾得这么凶。这小子是铁杆老共,我肯定他没有出城,就躲在咱保定城里,所以还得麻烦二位鼎力相助。不知近日搜寻得有无结果?”
柴恩波拍一怕胸脯说:“不是我姓柴的吹牛,我跟共党誓不两立,抓他们是老资格了,保准手到擒来!”
宁庆福忙接着说:“我最近侦察到一户人家,姓王,开了一座成衣局,男的整天东奔西跑不在家,女的支应着门脸,来人挺多,多在夜间聚散,他们租着我的房,我常偷着上房查看他们的动静,最近我看见后院存有汽油,起码是给老八那边捣登违禁物资的。……这人很文气,不像买卖人,曹先生,您找的那位姓字名谁?”
曹刚忙不迭地说:“这小子本姓章,搞学潮时叫李大波,后来钻进殷汝耕的防共自治政府,化名叫葛宏文;在天津逮着过他一次,报户口的名字叫王鸿恩,哼,共党分子没准名儿!至于相貌特征么……”他边说边伸手在西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羊皮的软皮夹,在里面来回翻了几层,终于在一个小纸包里翻出来一张二寸的照片,他高兴地跳起身,拍着桌子说:“真是天助我也!还真找出来他一张旧照片,你看看,就是这副尊容,好帮助我搜寻搜寻!”
宁庆福接过那张头相一看,也高兴地跳起脚,拍着桌子说:
“嘿呀,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竟让咱们碰上了!这人远在天边,可又近在眼前!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的那位房客启明成衣局的王掌柜!曹先生,我再问您,他是东北人吧?我听他谈话,尾音带点东北味儿。”
曹刚乐得直颠屁股,一拍大腿:“没错,那就是他!好歹毒,又开起成衣铺躲藏着啦!你看共党狡猾不狡猾?!噢,我问你,那铺子平时有多少人?”
“是一处连家铺,有他内人跟一个傻乎乎的小伙计。”宁庆福一甩他那长长的大分头,拍着胸脯说:“曹先生,您放心,这件活儿就交给我,保证干得干净利索。他们已是咱绳子上拴的蚂蚱了,他飞不了,跑不了,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曹刚被这意外的收获弄得太兴奋了,他万也想不到寻找了几年的仇人却如此奇巧地垂手可得,激动得在屋里走来走去,然后猝然停下脚步,用权威的口吻说:
“柴司令!事不宜迟,我决定今晚就行动!给他来个措手不及。要知道,我的时候,这些年跟这号人打交道,深知他们狡猾得像狐狸,又像泥鳅鱼,你以为抓着了,其实他又滑走了。咱们辛苦一趟,现在就去抓人,我也跟去。你看咱今晚有人手没有?”
柴恩波吸够了烟泡儿,躺在床上舒服得懒得动弹,便找出了一个遁词儿说:“曹仁兄,您真是晚来了一步,弟兄们刚散,至于那么着急吗?我看明天也晚不了,既然已经找着了他的窝儿,这是瓮中捉鳖的事,眼下没有囚车,也没有手铐脚镣,我看明天再去掏窝儿也不迟。”
曹刚急如星火,听了柴恩波的话,立刻就把那瓦刀脸拉长了,显出不悦之色。宁庆福在一旁看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