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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这事儿是皇后先提出来的，然后找的康老对质的。”郭公公道。
“若你们瞒的这么紧，皇后如何得知？可是陛下酒醉漏的？”郭公公继续问道。
“陛下从不在皇后处饮酒，何谈酒醉啊！”冯公公苦笑道。
“那就奇了……”郭公公在心里仔细分析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先别说这个，沁湄姑娘是不是要去和亲了？”冯公公把话题拉了回来，他这次被派回来，可不只是送一封信这么简单。
“嗯”郭公公点点头。
“可是被太后封为和沁公主，以长公主的身份和亲？”
“……嗯”
“可是已经昭告天下太昌城人人皆知？”
“……嗯”
“可是因为怕陛下震怒，没有告诉陛下？”
“嗯……啊？”
郭公公忽然发现冯公公的问题有问题，惊讶道：“太后娘娘定好章程之后，曾发出八百里加急给陛下，怎么？陛下不知？”
两个人都愣住了。
太后发出的八百里加急，去哪儿了？
郭公公心中警铃大作。太后娘娘给陛下的八百里加急，居然会悄无声息的不见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行，这事儿得尽快告知太后，查清楚来龙去脉，万一因此让他们母子生隙，就麻烦了。
冯公公心里也是一惊，难道是送信的人出了问题？
还好还好，这次自己亲自带了人来，到时候要给陛下送信的人也是陛下的亲卫之人，这信，不会再丢了吧。
“陛下当然不知！”冯公公苦笑道：“你知道陛下如何得知的么？”
“是大明的明景帝先用弓箭送信，质问陛下为何要把沁湄送走，又遣人来跟陛下说道。”
“起先都以为是那大明的计策，没曾想……居然是真的……”
“大明如何得知？”郭公公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冲击的有点傻。问了个傻问题。
“呵呵……”冯公公苦笑道：“这太昌城满城皆知了，大明能不知么？只有我们陛下被蒙在鼓里啊……”
“不行……我得立即休书一封给陛下！你的纸笔在哪里？”
郭公公引冯公公去了书房，研磨提笔正要写信。
“沁湄姑娘呢？”忽然想起沁湄，冯公公问道。
“被太后娘娘囚在行宫之中。”
“嗯……我得快些写完了再去一趟行宫看看沁湄姑娘，陛下还有东西带给她。”
“陛下，果然不允吧。”
正在砚台中舔笔的冯公公苦笑着摇了摇头：“起初陛下以为这是大明的花样，遣我回来看看究竟。如果是真的……陛下定会震怒吧！”
说完，便埋头写起信来。
第十八章 你不下水可如何是好
心“陛下的心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郭公公一直忍到冯公公写完给陛下的信，才开口问道。
“太后都知道些什么？”冯公公问。
于是，郭公公把那天康老说的话全部对冯公公说了一遍。
冯公公想了想，点点头道：“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
“这心疾可以要紧？”郭公公追问
“嗯……看似还行……”冯公公回忆了一下，回答道。
“陛下最近可有犯？”郭公公继续问。
“那倒没有。”冯公公回答道：“春节以后，似就没犯过。怎得？”
“那前不久陛下为何堕马？”
“说来都是我的不是，一个没注意，让人把陛下的马鞍给调换了，这才堕马。”
看着冯公公把手中的信吹干，装进竹筒，郭公公心里乱的整不出头绪，一大团麻在云里雾里，感觉自己清楚了，却又说不明白。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线，被遗漏了。
“我得赶紧把信给陛下送出去。然后去行宫看看沁湄。”
拿着信，冯公公边往出走，边说着。
桃林方向，已经有了一朵朵的红云，红云大小不一，大处如烟雾一般，小处则如滑盖一样。好不热闹。
桃花又要了啊，真快，又一年了啊。
沁湄抬头看看天，这几天天气好，无风无雨，估计这花，可以看个三四五六天吧
“快去查起来，然后来帮我换一下弦。”沁湄对刚进小院儿，小心翼翼抱着两枝桃花的云裳道。
“咦，她们呢？”云裳抱着桃花进了屋，海棠她们不在屋里。
“她们啊……她们去采槐花了，说现在的槐花刚开，正是鲜嫩美味，凝香要我们做槐花饼吃呢！”沁湄笑道。
“咦，槐花饼啊，小时候在家里吃过，那是厨娘她们做着自己吃的，我嘴馋，要了一块来吃。结果被爹爹打了一顿，让我不许乱吃东西……”云裳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对槐花饼的记忆，可不是那么好。
“那……什么味儿？”沁湄好奇道。
“板子味儿呗。”云裳一摊手。
“那么多年前的事儿，谁还记得呢！”说话间，桃花已经被插好，端到了窗前。
“沁湄姑娘，有人来访！”外面的兵士忽然报道。
“啊？”有人来访？来行宫这么久，第一次有人来听说有人来看她。谁呢？
一封信被放在小几上。
歪在榻上的顾皇后看着这封拆开的信，想着对策。
信是冯公公写给陈啸天的。大概描述了目前的状况，包括沁湄和亲，目前被困，还有邮路不畅的几件事情。
模仿字迹的高手已经备好了，稍晚些时候就会有人来拿走这封信，并按照信上的字迹重新写一封，明日便可送走。
冯公公肯定是不能让他在这时候回到陈啸天身边去的，怎么留下他呢？虽然顾皇后有各种手段，却担心陈啸天秋后算账。
如果能把太后一起拖进来就完美了。
出了任何问题，反正有太后挡在前面，也跟她没什么关系。
太后啊……怎么把她拖下水呢？
“来人，叫上容妃，陪本宫去给太后请安。”顾皇后吩咐道：“对了，让她带上琵琶。”
顾皇后到的时候，太后正在听宫女给她读话本。请过安以后，顾皇后这才温婉体贴的说明来意。
“媳妇怕母后闷的慌，刚听说容妃妹妹写了首新曲子，便拖着她来见母后了。”
郭公公看着顾皇后在太后面前小意乖巧，看着慕容琳霜落落大方的抱起琵琶，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他和冯公公分析了很久，目前的问题出在沟通不畅上。但是这上面的手脚可不是人人能做的。那么到底是谁呢？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落到了顾皇后头上。
他想给太后说，却苦于没有证据。
毕竟她是皇后，这种没凭没据的胡乱猜测，太后肯定会恼的。可就这样发展下去，万一陛下回来，埋怨太后，母子二人生了隙，这该如何是好呢？
太后首肯后，慕容琳霜调了调弦，悠悠唱了起来
“……”
“浮云掠影
谁人荣辱共
酒肆迎幡
谁人生死梦”
“……”
“昔日竹马去无踪，
一眼千年谁人懂
翻手为云覆手雨
红尘始向东”
“……”
“但望君心似我心
嬉笑怒骂意难平
不羁少年看天下
春风马蹄轻”
“……”
慕容琳霜的声音本就好听，这样咿呀唱了起来，让人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阿凯听到慕容琳霜的歌声，起先是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听着，过了没多久，开始咿咿呀呀的手舞足蹈起来。手脚上的小铃铛叮当作响，嘴里又有口水留了下来。奶娘要擦，他也不让，只是傻乎乎的跟着慕容琳霜的歌声挥着藕节一样的小胳膊。
阿凯的样子让大家忍俊不禁，连太后都笑了起来。
“哎哟，乖孙儿，看你这口水滴的都成小花猫了！”太后示意奶娘把阿凯抱过来，放在榻上。
可阿凯不依，要抬起脖子来看慕容琳霜，梗的小脸通红。太后只得无奈的把他抱起来，让他看看清楚。
一曲歌毕，看着太后好了不少的状态，郭公公松了口气。要是太后每天都能是这个状态就好了。
哎……自从沁湄的事情以后……太后也有好久没听过曲儿了啊。正在想着要不要跟太后提一下，让容妃时常过来给太后唱曲儿，便听到有人叫他。
“对了，郭公公，怎么没见着冯公公啊？他何时启程啊？”顾皇后见时机差不多，开口问道。
“回皇后娘娘，他去行宫了。”郭公公回答道。
“哦？特地去行宫一趟做甚？”顾皇后继续问道。
“陛下有东西让他带给……沁湄姑娘……”郭公公也没有隐瞒。若有心要查，很快就能查出来。
沁湄二字一出，原本逗着阿凯的太后明显顿了一下。
“你问小冯子做什么？”太后忽然出声。
“母后，是这样的，这天日渐热了起来，媳妇做了几个驱虫的香包，想让他带去给陛下。”顾皇后羞答答的回答道。
太后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第十九章 真傻还是假呆
目顾皇后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早就知道冯公公一大早就去了行宫，也知道带去的礼物是什么，但她怕太后不知道啊。
一定要把这事儿说给太后听。
目前的情况是沁湄被囚在行宫，与世隔绝，什么都不知道，冯公公去肯定会带去目前的状况。沁湄便会知道一切。
但，只要沁湄说一句“不去”，只要这话被冯公公带给了齐王，这事儿就成不了。
看样子，太后也不是没有安排的。
在办妥了自己想办的事情以后，顾皇后带着慕容琳霜和阿凯，心满意足，浩浩荡荡的回去了。
“你说，天儿会怨我么？”太后最近一直在问这个问题。
“陛下最是孝顺了，他知道您是为他好。”郭公公轻声安慰道。但太后似乎没听到郭公公说什么，自言自语道。
“若沁湄真是狐妖，那就让她去祸害洛池去！若不是……哀家也给了她个大公主的身份，让她富贵荣华了，龙儿就不会怨我了吧。”
“不管怎样，哀家不能拿天儿来开玩笑啊！让她离天儿远远的，远远的就好！”
“天儿要怨便怨吧……哀家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啊！”
太阳渐渐西下，阳光从窗棂上斜斜的洒了进来。洒到太后的头发上。这才几天的功夫，太后多了好多白发。
郭公公看的鼻子一酸，太后还是过不去自己这个坎。每天都在自己跟自己这样说话。这样下去可怎么才好啊！
“对了，小冯子去行宫了？那就让他在行宫里呆着吧。”太后忽然想起来了冯公公。
“不能让他现在回天儿身边。留住他！沁……她什么时候去和亲，他再一起出来！”
“冯公公好，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云裳惊讶地着打着招呼。
“沁湄姑娘好！”冯公公给沁湄问了个好，然后打趣云裳道：“云裳姑娘说哪儿的话，替陛下跑腿，不用风吹！”
冯公公后面带着个小太监，哼哧哼哧的抱着一个大盒子。
“快，把东西拿进去。云裳姑娘你看看，摆在哪里。”
“这是什么？”沁湄好奇的问道。
“姑娘何不自己去看看呢？”冯公公卖了个关子。
云裳先一步引着小太监进了屋，和他一起把盒子放好，沁湄这才跟着冯公公一起进来。
“姑娘打开看看吧，这东西，让陛下好找呢。”冯公公笑了起来。
当时听闻慎国大儒有一架世间罕有的筝。这个年代的乐器多奢华。
有些名筝多数是因为用了玛瑙玉石或者珍珠贝壳做点缀。
这筝和别的不同。奢侈的配饰一个都没有，说是不同，一是因为该筝音色纯正，乃筝中翘楚，二是因为这架筝传到现在，已经一百多年历史了。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是，这架名叫“点素”的筝出自当年最出名的制琴大师之手，这点素乃是他的收山之作。
陈啸天用了很多心思，弄了这把筝，也只是为了送给沁湄。原本想着自己班师回朝的时候自己亲自送来，却因为这个突发事件，不得不让冯公公提前将筝送了过来。
沁湄小心的拨了拨琴弦，声音婉转圆润，悦耳动听。正想着怎么样发表感叹才不露馅的时候，海棠和凝香慌张的跑了进来。
“姑娘，为何外面又多了这么多侍卫？”海棠皱着眉头走了进来。只要她们一出院门，这些侍卫便不远不近的跟着，说好听一点，是保护，说得不好听呢？
今天摘槐花的地方靠近行宫宫墙，不仅是原本跟着的护卫，不知道怎么的，从四面八方又蹿出来好多人，吓了她们一跳。这么大阵仗，是怕她们逃跑么？
海棠有些担忧，她们几个丫头私下里瞒着沁湄商量过，看样子，是把她们关起来了。她们出不去不要紧，但是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当时考虑让身手最好的素手出去探探消息，结果看到今天的阵仗，谁还不明白啊，感情这就是防着素手的！看来，外面果然有问题。
那是什么呢？
海棠迈进院里，便看见了在桌边坐着喝茶的冯公公。
“原来是冯公公来了。就说呢，一早出门听到喜鹊叫了，怎么，陛下回来了么？”海棠把心下的想法抛开，或许冯公公会带来什么消息。
她把手里装着槐花的篮子递给凝香，跟冯公公问了声好。
“嘿，你这小丫头，惯会哄人开心的。”冯公公乐了。
“陛下没回来，咱家是替陛下回来送礼的。”说话间用手指了指桌上的筝。
“那真是劳烦公公了。公公何时走？我们也好送送公公。”海棠在小院儿门口的水池中净了手，这才走进屋来。
“这几天就走了。也不用你们送了，咱家就是来送个礼，和沁湄姑娘聊会儿，就要回啦！“
从进行宫来时，冯公公就在仔细观察。行宫中十步一卫，陛下来的时候，都没这么大阵仗。看来沁湄真的是被太后软禁起来了。
看着海棠她们采花归来，琢磨着估计软禁范围就是行宫，也不拘着这小院儿，不然她们也出不去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的传言兴许她们还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会怎样？
罢了罢了，还不如他现在开口说出来，至少这事儿，陛下是不同意的。这得让沁湄知道，不能让她对陛下生了怨忿之心。
嗯……怎么开口呢？
“沁湄姑娘。”想了想，这事儿还是得从沁湄入手。便侧身，对还在看那架筝的沁湄说道。
“这筝真好，定是得来不易吧？替我谢谢齐王厚爱了。”沁湄挂着笑，柔声说道。
“沁湄姑娘，其实，咱家这次回来，跟姑娘有关。”冯公公开了个头，打算把事情说下去。
海棠一听，便知道重点来了。她竖起耳朵，打算听听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想来，太后娘娘让我来行宫修养，定是有原因的。”沁湄也不直接回答冯公公，只是清清淡淡的说出一句。
冯公公嘴里有点发苦，这位感情不是什么都不清楚。虽不知前路如何，却也不骄不躁。
光着这份遇事沉着大气的气度，就是那些世家小姐拍马难及的。
第二十章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沁湄知道么？沁湄一直都知道。
沁湄到行宫的当天夜里，慕容琳霜和皇后如何设计，太后如何心思，立她做公主，让她去和亲……这些她就都知道。
昊天都告诉她了。
昊天有些着急，担心沁湄因此受苦。
“行宫也挺好的，看看花，听听鸟，没有宫里的尔虞我诈，也不用迎来送往，你就当我是来这里度个假吧。”沁湄是这样说服昊天的。
看起来自己表现的毫不在意，
可是还能怎么办？去在意这些事情，让自己惶惶不可终日？这不是她的个性啊。
再说了，昊天要带自己在这个时候走掉？如果这时候走了，之前呆的这么多年就白费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力，浪费自己之前的努力，沁湄也不愿意。
所以，她还是选择留下，一来看看事情发展，二来，她还有一点点期待，期待看看陈啸天能做点什么。
最近小丫头们的焦虑她看在眼里，但她什么也不能说。这事儿说了没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
只得表现的清清淡淡，不悲不喜。
没曾想，这样的她被那那四个丫头看在眼里，很是难受。
“素手还没回来么？”没看见素手进门，沁湄忽然问道。
“还没……”海棠摇头道。
“去吧凝香叫过来吧，郭公公的话，你们也听听吧。”沁湄说道。
“这……补太妥当吧”郭公公有点迟疑，这四个小丫头怎么也是奴婢，主子的事情，她们听了去做什么？
“公公有所不知，她们四个都已不是奴婢了，这事情关乎她们的前程打算，还是让她们来听一听吧。您先喝杯茶，凝香一会儿就到了。”
沁湄如此坚持，郭公公也不说什么，当下端起手中的茶，小口喝了起来。
没等多久，凝香就快步进来。
除了还没回来的素手，人便齐了。
“公公您说吧。”沁湄给郭公公续了茶，开口道。
“哎……咱家就说了！”
郭公公叹了口气，遂把王景略怎么使人传信，徐勤怎样传话，陈啸天如何吩咐，回宫以后和郭公公聊了些什么，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出来。
听完了冯公公的话，三个丫头面面相觑，居然要去和亲？这是……
“太后娘娘一定是受了蒙蔽，一定是的！她是个宽厚仁慈的人，她……”海棠是第一个顶不住的。
她跟在太后身边多年，太后的脾气秉性她还算是了解，乍听太后不顾和沁湄的情分，也不管和沁湄母亲的过往，之意要送沁湄去那蛮荒之地和亲，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哪里有问题。
“太后……太后娘娘一定是受人蒙蔽的，她不会的……”边说着，海棠的眼泪就淌了下来。太后如此和善的人，怎么会这样对沁湄姑娘？
“云裳，你呆海棠下去收拾收拾，这事儿急不得，我们还从长计议。”沁湄对云裳说道。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