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王正廷,被重新启用了,现在担任中国驻美大使。
胡适详细讲述了中国抗战局势,恳求罗斯福放弃妥协思想,否则中国必败,而中国一败,美国就将失去远东和太平洋,美国帮助中国属于帮助自身。
罗斯福表达了对中国的同情,并且安慰胡适不要悲观。他很看好中国,他觉得中国必胜,然后继续卖给日本各种战略物资。
事实上,这次访美特使的任务,老蒋最初想请周赫煊来执行。但被周赫煊婉拒了,因为神仙也难说服罗斯福,与其跑去美国痛哭乞讨,还不如留在重庆做一些正事。
与此同时,冯庸也拜托胡适和王正廷,让他们在罗斯福面前求个情,把飞行俱乐部的飞机开回中国参战。当初周赫煊订购了不少先进军用飞机,但合同要求不得加装武器,也不得把这些飞机运离美国。
罗斯福对此的回应是,让冯庸联系美国国防部,而国防部如今还在开会讨论此事。
冯庸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想带着飞行员回国抗日,却又知道国内没有足够的飞机,只能天天堵在五角大楼门口,都跟五角大楼的卫兵们混熟了。
……
随着响亮的哭声,廖雅泉肚子里的孩子呱呱坠地。
又是个大胖小子,周赫煊这回没有寻章据典,而是给儿子取了个非常平实的名字兴国,周兴国。
廖雅泉两耳不闻窗外事,对正在进行的中日战争毫不关注。她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小儿子身上,只等着哪天日本打来重庆了,提前移居到美国或者英国,为此她还专门抽空恶补英语。
“先生,南京来电!”于琛拿着电报快速走来。
周赫煊接过电报纸,却是罗家伦发来的,大致内容为中央大学即将搬迁,校址定在重庆沙坪坝松林坡。罗家伦知道周赫煊的岳父是搞房地产的,想请周赫煊帮忙寻找建筑队,等中央大学搬来就立即动工。
周赫煊道:“给罗校长回信,就说一定办妥,请他放心。”
“好的,我马上就去。”于琛转身就走。
不得不说,罗家伦真的很有能力。清华大学在他手里,从一所教会学校变成国立大学,并确立了未来几十年的一贯校风。而中央大学在他手里,则成为抗战期间内迁最好、损失最小、复课最早的高校。
早在1935年5月的时候,罗家伦就详细考察了四川,认为重庆山川险峻、物产丰富,且为西南交通中心,于是把中央大学的内迁校址定在重庆松林坡。去年,中日关系变得更加紧张,罗家伦便指示学校后勤部赶制大量木箱,当时校内师生都不知这些木箱有何用处。
淞沪会战打得如火如荼之际,罗家伦又组织师生,将学校的物品打包装箱,分批从南京往重庆内迁。
此时很多人都还觉得,说不定淞沪会战能像几年前的一二八那样,由列强调停而很快结束。恰逢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正在调停中日战争,于是中央大学一些师生就给罗家伦起了个外号,叫“陶德曼的哥哥逃得快”。
直到南京国民政府宣布迁都,中央大学的师生才佩服不已,认识到他们罗校长的远见卓识。
有人把中央大学的内迁,形容为“鸡犬不留”。不仅农学院的良种家禽家畜带走了,还把医学院用于解剖的24具尸体也带走了,这些尸体一路泡着福尔马林,分毫未损的到达重庆新家。
十一月底,当南京的其他大学还在讨论是否搬迁、如何搬迁时,中央大学的第一批师生已经抵达重庆。由于新校舍还没开始修建,这些师生暂时借用重庆大学的校舍,一天功夫都没耽搁就直接复课。
十二月初。
南京,中央大学。
罗家伦是最后一批离开南京的,他再次巡视校园,只见全校人员和设备财产都已半空,心情十分高兴。
走到农学院的时候,他看到牧场的良种家禽还在,立即叫来牧场职工:“你们几个,把这些猪牛羊都处理了,或吃、或卖、或带回家养着都可以,只要不落到日寇手中就行,老子一根毛都给小鬼子剩下!”
农学院牧场的家禽家畜皆为良种,每样选一公一母已经带走,眼前这些是挑选剩下的。
四个牧场职工都是普通百姓,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了,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说出的话却让罗家伦颇为惊讶。
吴谦说:“罗校长,这些良种牲畜,有的是老师同学多年耗费心血培育出来的,有的是国家花外汇从洋人手里买来的,都是学校的宝贝,丢了怪可惜的。”
“是啊,”曹占庭附和道,“老师和同学们这次去重庆,每样只带了一公一母,以后动物实验都没法做,还得慢慢培育才行。”
袁为民说:“我也怪舍不得的。”
王酉亭道:“罗校长,不如把牲畜都带去重庆吧,还让我们来照料。”
罗家伦苦笑道:“现在南京居民正在大举搬迁,连人都坐不上船,更何况是这么多牲畜。”
王酉亭头发花白,老实巴交,平时不怎么吭声,此刻却说得斩钉截铁:“罗校长,我向你保证,一定把这些良种牲畜带去重庆,绝不丢弃,更不留下来便宜日本鬼子!”
罗家伦对此不置可否,笑笑就离开了,他以为四位牧场职工只是说着玩而已。
四位工友却当真了,他们推举年龄最大的王酉亭为领导,自己掏钱加班加点的赶制木笼,把鸡、鸭、狗、兔子之类的装进笼内,又将木笼架在马、牛、猪、羊身上,赶着牲畜登上了四艘木船。
在日寇对南京发动总攻的前一天夜里,四人划着木船匆匆离开。
此时日寇已经包围了南京城的东南西三面,他们只能从北方绕道,半路又遇到日机轰炸中国船只,于是又弃船登岸,赶着牲畜奔皖中山区进发。为了躲避战事,他们先是北上去了河南,再折返进入湖北,一路上风餐露宿,艰难无比。
在许昌时,正逢大雪,天寒地冻,虽千方百计的保护,还是有一些兔子被冻死了,四位工友心痛得大哭。当然也有开心的事,半路上两头荷兰奶牛,产下了两头活蹦乱跳的小牛犊。
他们带着动物大军来到武汉时,日寇也进攻武汉了,只得连忙朝宜昌进发。他们的爱国义举感动了当地民众,被免费送上轮船,终于可以放心的坐船去重庆。
四人再与罗家伦见面时,已经时隔将近一年,辗转各省数千里。
罗家伦看着历尽风霜、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四位职工,还有那些死了几只兔子、多了两头小牛犊的良种牲畜,激动得泪流满面,立即组织全校师生欢迎功臣回家。
这就是中央大学内迁“鸡犬不留”的故事。
834【否极泰来】
清晨。
孟小冬风风火火的前往主城区,今天她有一场演出。虽然四川人不怎么爱听京剧,但做为周神仙的太太,“冬皇”还是极受重庆票友喜爱的。
特别是七七事变之后,孟小冬已经进行过多次义演,川军出川抗战的军费当中,就有孟小冬的一份贡献首批出川将士的军费,大部分来源于银行借贷,南京政府拨发的款项还不足10%。
至于孟小冬的家人,此时都还在上海。
周赫煊早就劝孟家人来四川避难,但孟小冬的父母和叔叔伯伯们,却坚持不肯入川,而是躲进了上海公共租界。原因很简单,一大家子都是唱京剧的,跑到川剧的地盘来根本没法混饭吃。
抗战期间,上海公共租界相对比较安全,甚至还造成了房地产行业逆市繁荣。因为南北方的战争难民,好多都躲进了上海公共租界,住房数量供不应求,民族资本家们纷纷转行做房地产。
就拿许华的哥哥许冠群来说,明明是开药厂的,抗战时期居然在上海搞房地产搞得顺风顺水。
周公馆内。
廖雅泉在家奶着孩子,同时还拉着费雯丽练习英语交流。她本来是会说英文的,甚至还在天津做过翻译,但好多年都没碰这玩意儿,英文单词都快忘记大半了,经常遇到能听不能说、能说不能写的情况。
当然,廖雅泉的英语基础摆在那里,练习半个月差不多就能恢复正常交流。
半上午的时候,庞德例行跑来周家学《易经》,这洋鬼子今天居然穿着一身道袍。
“周,你看我像道士吗?”庞德抖着袖子原地转圈。
周赫煊好笑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衣服?”
庞德说:“前几天我跟朋友游览缙云山,在山上遇到一个道士。我向道士请教了《易经》,我们聊得非常高兴,他还给我讲述了《道德经》和《南华经》。我现在对道教很有兴趣,已经皈依入教了,还有个道号叫‘知非’。”
周赫煊问:“你入的道教哪一派?”
“正一道灵宝派。”庞德答道。
周赫煊笑道:“还好,不用抛家舍妻。”
道教发展至明朝时期,已经演化为全真道和正一道两分道统的格局。全真道主修内丹和心性,讲究儒道佛三教合一,原则上不能娶妻生子,后世仙侠小说的修炼体系大致来源于此,比如炼神还虚、金丹元婴什么的;而正一道主修外丹和符,讲究炼丹画符驱魔镇邪,娶妻生子什么的并无忌讳。
香港僵尸片里的那些驱魔道士,还有给古代皇帝敬献仙丹的道士,基本上都是正一道的。
如果代入仙侠小说,两派道士争斗起来,情况大致如下:这全真道士已臻金丹之境,抬手就是神霄五雷正法,招来一道青木神雷劈向对方头顶。正一道士也不简单,猛嗑一枚归元丹,顿时全身法力澎湃,手中祭出两张乾坤符,坤符主守,护住周身不受雷击,乾符主攻,化为一条蛟龙扑向对手……
庞德所入的正一道灵宝派,又称阁皂宗,与龙虎派、茅山派并称为“符三宗”,此派供奉元始天尊为祖师。
周赫煊很难想象庞德画符时的样子,对了,还有请神上身……
庞德又说:“昨天重庆大学的校长,聘请我担任西方文学教授,我已经答应了,今天下午就有课。”
“你穿这一身去上课?”周赫煊神色古怪。
庞德抖了抖道袍,笑道:“当然。”
一个美国佬,穿着道袍、挽着道髻,走进大学教室,用汉语对一帮中国学生说:“同学们,请翻开课本,今天我们讲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文学……”
那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看啊。
庞德拿出《易经》,恭敬地递给周赫煊说:“先生,请开讲吧。”
回国以后周赫煊就很忙,基本上没空给庞德讲课,《易经》的教学进度也极为感人。周赫煊翻着经书问:“上次我们讲到哪里来了?”
“泰卦。”庞德回答。
周赫煊飞速往前面翻,说道:“今天讲否卦。否卦外天,内为地,天地不交,万物不生。论家庭,则夫妻反目,同床异梦;论个人,则内小人外君子,表里不一,是为伪善;论事态,则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就拿现在中国的局势来说,即是一个明显的否卦。朝堂上,豺狼当道,君子受阻,人才的晋升途径被封得很死。战场上,邪恶的侵略者肆意妄为,正义的抵抗者节节败退。”
“如何解呢?”庞德问。
“且看爻辞,”周赫煊说,“初六,拔茅茹,以其汇,贞,吉,亨。意思是说,要连根拔起茅草,把那些贪官污吏通通清除,让政治得以清明,党派得以廉洁,社会得以安定。这是国家混乱初期的做法,但显然不适用于今天的中国。再看六二,苞承,小人吉,大人否亨。意思是说小人靠阿谀奉承得利,而君子不应该同流合污。放在局势上讲,小国可以依附大国得以安全,但真正有抱负有雄心的国家不应该这样。现在的中国,有人还高呼投降口号,这是错误的,只能一辈子做日本的奴隶附庸。且看六三,苞羞。苞羞,位不当也,即受到纵容而胡作非为,最终会招致羞辱。没能力的人统治国家,且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能力,认真听取好的建议,那么最终将会被打倒。而日本这种国家,受中国纵容而肆意侵略,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国力,那么最终将会失败,这一爻讲量力而行,谨守己身己德。”
周赫煊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大声道:“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这一爻,正是当今中国应该做的。意思是说,身为弱者,应该秉承正义天命,团结起来、众志成城,奋起抵抗天灾**,奋起抵抗强者的欺凌,而最终得到胜利和尊重!”
“九五呢?”庞德问。
周赫煊摇头道:“九五讲居安思危,适合几年前的中国,咱们不提也罢。”
庞德又问:“上九呢?”
周赫煊笑道:“那是讲未来,即坚定信心,自强不息,以待良好时机,必将否极泰来!中国即是如此,只要坚持抗战,永不言败,必然迎来转机。”
正说到这里,于琛走过来报告:“先生,中央大学的罗校长来了。”
835【受聘】
周赫煊和罗家伦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跟当初的锐气倨傲比起来,此时的罗家伦多出三分内敛沉稳。如果他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估计不会被清华师生投票驱逐。
罗家伦打量着周公馆的庭院,开玩笑道:“山清水秀,悠然世外,周先生倒是过得惬意。”
“国难当头,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桃源?”周赫煊摇头道。
罗家伦叹息道:“是啊,战事不平,则人民不能安居乐业,学生不能潜心读书。”
周赫煊问:“中央大学的校舍什么时候开工?”
“明天就开工。”罗家伦说。
“那么快?罗校长真是雷厉风行。”周赫煊有些惊讶。
罗家伦笑道:“只是几排平房而已,又用不着设计复杂的图纸,能快一天是一天吧。”
中央大学的体量实在太大了,全校有七大学院,五十六个科系,一个研究院,九个研究部,还有一个专科学校,一个附属中学,以及医院、农场、工厂等一系列下属单位。
罗家伦的能力让人不得不佩服,他居然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么大摊子全部迁走,并且以最短的时间复课、复工。
清华的校长做不到,北大的校长也做不到,只有罗家伦这个中央大学校长能做到。
师生员工及家属两千多人,还带着设备整体搬迁,已经把中央大学的资金掏空了。大兴土木是肯定不行的,甚至普通平房也不行,因为钱不够。只能在墙体底部使用砖石,墙壁全部用竹子编扎,外面涂一层石灰,再立几根木柱做整体支撑。
在校舍建成之前,中央大学的学生,只能借用重庆大学校舍医学院和农学院畜牧兽医系迁到了成都,借用华西大学校舍,附属中学打算迁去贵阳。
罗家伦闲聊片刻,终于说明来意:“周先生,听说你在合川建有磺胺药厂,厂内还有诸多药学专家,能否与中央大学的医学院、医学研究部、以及附属医院合作?”
“这是好事啊。”周赫煊笑道。
罗家伦听到正面答复,顿时心情好了许多,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派人去药厂接洽。”
周赫煊建议道:“黄海化工研究社,也已经搬到沙坪坝,跟你们中央大学还是邻居。咱们三家可以共同合作嘛,产学研三位一体,互相促进,互相帮助。”
“那当然再好不过!”罗家伦大喜。
周赫煊说:“中国以前有四大产盐地区,一在台湾,二在渤海,三在东南,四在川内。如今,日寇已经占了台湾和渤海沿岸的盐场,东南沿海想必也要遭到日寇蹂躏,只剩下四川的富顺、自流井地区比较安全。等到明年,富顺、自流井几县之地,必须为周边数省提供食盐,定然造成盐价飞涨。而合川地区盐矿储量极高,我想请中央大学的地质专家,对合川盐矿进行大规模勘测。到时选一最合适的盐矿,我们连同黄海研究社一起开采制盐,盐场由三家合股。”
罗家伦笑道:“中央大学已经没钱了,只能出人出力。”
周赫煊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过在股份方面,我既然出了钱,自然要做大股东。”
“那是应该的。”罗家伦说。
中午,罗家伦留在周公馆吃饭,罗校长试探道:“周先生可愿来中央大学执教?”
“名誉教授可以做,平时能教几节课,天天上课没那么多时间。”周赫煊说。
罗家伦叹息道:“实不相瞒,中央大学虽然搬来重庆了,但学生和老师的流失却很严重,有些科系甚至只有老师而没有学生。历史系还算好的,还有四十多个学生,但系主任却不见了,我想聘请周先生担任中央大学历史系主任。”
见罗家伦实在有困难,周赫煊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年,我只当一年的系主任。等到明年,估计来重庆的学者就多了,到时还请罗校长另选高明。”
“没问题,就一年,”罗家伦总算又放下了一桩心事,这家伙得寸进尺,笑道,“不如周先生兼授一门历史课吧。”
如今周赫煊已经是历史领域的顶级大牛,专业学术成就且不说,他编写的《全球通史》,已成为国内大部分高校的世界史教科书。周赫煊在此书中提出的“全球史观”,甚至成为国外史学家的研究方向,以此为课题而引起广泛讨论的国外史学论文就有十多篇。
周赫煊想了想说:“那我就教两门课,一门《全球通史》,一门《人类文明史》如何?”
“有原作者来讲这两门课,那是中大学生之福。”罗家伦说。
吃过午饭,周赫煊又跟罗家伦聊了一阵。
罗家伦起身道:“周先生,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前往成都,安排医学院和农学院的教学复课任务。就此告辞!”
“慢走!”周赫煊起身相送。
就在此时,于琛拿着一封电报快速走来,喜道:“先生,南京有消息。《大公报》驻南京的记者发来电报,日本轰炸机先后向美国战舰班乃号投掷18枚炸弹,造成至少数十名美国人伤亡。日本袭击美国了,美国很有可能就此参战,至少也要出面惩罚日本!”
“真的?”刚准备离开的罗家伦立即回头。
“真的,此事千真万确!明天就能见报。”于琛喜滋滋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