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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溅玉录-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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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地上爬起来,颤巍巍地蹭到他的身边,他默默看我一眼,走到石壁前站定。

“这面水精墙是座画冢,里面葬着千年前流传下来的神女画像。你猜猜,作画的人叫什么?”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凌雪生。”

公子兰眼神冷窒,唇边的笑却越发深邃:“聪明,一猜即中。”

我很想仰天翻个白眼,那画轴上清清楚楚落款写着三个字——凌雪生。公子兰明夸暗讽,我极度无语。

擅闯禁地实属死罪,不知他等下会用什么法子整治我,最怕是被他整得半死不活,还不如给一刀干脆。

“既然你如此聪明,猜猜我会用什么法子整治你?”

他笑若狡狐,我抖如落叶,连我心里想了什么他都能立刻觉察,这人简直成精了!

“不,不敢!我怎敢妄言公子心中所想……”

我敛容垂首,躲避他炽人的目光,头顶传来几声轻笑,下颌被纤指捉住,强迫我抬头正对上他的眸光。

“这整个含章宫里,若说谁都没这个胆量,只你一人,可是什么都敢想都敢做呢。”

他的指尖施力,我疼得皱紧眉,却不敢将脸撇开,怕当场就被他喀嚓了。

“公子饶我这次吧,我,我不知这里不能来的。”

也不是我想来的……将下半句吞进肚里,我哀恳地望着他。

“烟雨湖上溯即若耶花溪,溪畔是柔兰阁的禁地香雪海。饶你容易,你再猜猜,这作画之人和迦兰是什么关系?”他顿了下,松开锢住我的手指,“猜对了,就饶你,错了的话……”

我将视线调回画上,没有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促狭。画中女子莲衣翩跹,眉眼盈愁,似乎是落笔之人透过她的形貌,将心中所念所想全部淋漓抒发。

凌雪生,凌雪生……

想起梨海中蓦生的幻觉,再细心揣摩眼前画中女子的丰姿,作画之人能够把迦兰描绘得如此灵动潋滟,必定心中有她,时刻念她,甚至是痴恋着她!

咬牙赌一把,就当是香雪海中神灵有知,预先给出提示。

我试探着回了句:“是……恋人?”

“错!是仇人。”

公子兰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我的答案,我心里不服,是黑是白都由他说,谁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你心里不服气,觉得凌雪生既然能将迦兰画得如此传神,必定心中有她,我说的可对?”

我点头承认,在他面前,坦白比伪装更实际些。

他抬手指向迦兰的眉心,正色说道:“她千年前的名字不叫迦兰,眉心也没有那一滴朱砂,凌雪生被她所杀的那天,心头血溅在她的额上,烙下了泪印。那是凌雪生对她的恨,为了千百年的转世之后,找到她,杀了她。”

“可这画……”我不由问了句,凌雪生活着时,迦兰额前并没有朱砂泪,为什么这幅画上,却又多了那一点殷红胜血?

“冠雪书生画完这副踏莲图后,被迦兰一剑穿心而死,迦兰临死时用自己的血抹在画中人的眉心上。这画冢中埋了醒月神女的精魄,虽是座空冢,却也保得这副画千年不朽。”

公子兰说着,睇我一眼,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为自己辩驳。

既然猜错了,他要罚要杀,我悉听尊便,也只求他给句痛快。但他此刻脸上那副猫捉到鼠儿想要恣意戏弄的神情,着实让我胆战心惊。

“现在,你可服气了?是否认罚?”

我无奈点头:“认罚。”

低头不敢看他,静静地站了片刻,月白冰纱扫过身畔,带起凉凉的薄风,裹着梨花香染。

“哧——”近在咫尺的笑声,惊得我浑身一颤,公子兰偏着头,俊美容颜上满是讥笑,“小丫头,怕了?我便罚你……将这满院子落花扫干净,如何?”

我愕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他被我脸上的呆样逗得浅笑连连,见我不说话,笑道:“怎么?嫌罚得轻了?再换个法儿如何?”

我忙不迭地回说不用,千恩万谢之余,庆幸他还没让我再挖个坑把这些梨花全埋了,我就好一顺手把自己也埋进去算了。

暮风逆扬,公子兰弹指间,夹住风中一片落梨,拈到面前。

“流年春易老,情爱就如这梨花,辗转指端,留香四溢,可惜落入尘土后,终会凋落化泥。”

他转身走出塔去,我在飞纱缭乱中望着他的背影,竟觉分外寂寥。

清冷光辉的公子兰,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醒月神女?

流年春暮,红尘一醉,最难的,却是醉过一世。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修文比写文难一百倍,修到瓶子了|||

让大家久等,真的非常抱歉,后面应该会越来越顺,修改的部分增加了女主的前世和传说的呼应,避免看到后面时显得突兀不自然,边修边考虑前后呼应,因为害怕到后面大家忘了前面的内容,所以才修整前面的步调,把迦兰传说贯穿全文,但是不影响全文走向和结局。

大家劳动节快乐,美人们越劳动越漂亮,俺爬下网继续劳动去了……

锦瑟闲争音

第十章 

芙蓉帐暖翻红浪,

晓风月寒理新妆。

天上方十日,人间已百年。

我在柔兰阁的飞纱锦蔟中,看向玉栏旁坐倚的公子兰,他的黑发披垂在身畔,翩跹于夜色中,脸上间或一个蹙眉,一个回眸,都美得极致清丽。

他喜欢看着玉廊外的一弯弧月,我躺在牙床上偷眼望着他。他的黑眸莹润光华,映着天上的月色,单薄的白衫总是被夜风挽得翻飞,整个人看去就像是被谪入凡尘渴望超脱的天人。

我安静地躺着,他安静地坐着,他望着月,我看着他,十日来夜夜如此。

有时候我想,公子兰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每当我满含探究的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就被他眸光中的点点寒星吓得避开。偶尔我会看着他的脸庞入迷,直到被他戏谑的笑声唤回神志。

含章宫诡秘难测,柔兰阁如梦似幻,可说到底这里只是他的家。有时他喝酒赏花,有时他舞文弄墨,有时又对着香雪海发呆,怔怔地望着漫天飞花,眉间盈满了浅愁别绪,一坐就是整日光景。

他在想什么?

想起了谁?

他的脸上流露出的那抹凄清神色,让人看得心尖微颤,不由自主地跟着疼起来。

他在极力地寻找着某个人,某个能助他完成毕生夙愿的人。世人口中的迦兰神女,就是他要找的人吗?

化身为树的女子,是传说?是真实?

一个被人恨了生生世世,却又被世人歌颂的传奇女子。

千年前的冠雪书生,千年后的公子兰,一样的执着,一样的清冷孤寂。

传说背后的真实,又是什么?

每每在午夜梦回时,我会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正对上他凌厉审视的目光,背后的衣衫刹时冰凉透骨。

若一湾静水的公子兰,即便是笑时,眼底眉梢也会透出沁心的薄凉,他的目光宛如一丝一丝的冰线,将旁人渴求的倾慕冷却。待到看清想要拂袖离开,却发现心早被缠得紧密,越挣动越觉得欲罢不能。

他仿佛是个毒药般存在的男人,潋滟的外表下,隐藏着噬心刻骨的深沉难懂。

十日后,天下第一香天心兰制成,一夕之间名动含章宫。

桐楼画堂菱花镜前,连真纤指翻转在我的发间,将我的满头青丝梳成了极为繁复的流云髻。揭开梅花双纹盒,她拣出几支蝴蝶穿叶钗别在我的发髻上,又挑起指甲大小的芙蓉花钿,遮去了我额前的朱砂痣。她转身从床榻上捧起一套霓裳彩衣,展手抖开,衣料迎上日光,灼灼泛彩中甚显华贵。

“这套衣服是公子特意吩咐预备下的,还请姑娘换上吧。”连真的口气出奇地恭敬,让我摸不着头脑,又觉得惶恐不安。

自香雪海脱身那日,我将做好的梨香荷包送给连真,她接过时神色微怔,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荷包纳入袖中。看着她脸上那副恍然的神情,我的心里疑窦丛生。

乖乖换好彩衣,双腕各戴上三只镯子,碧玉、玛瑙、缠丝点金,项上挂一串东珠,随着光线转动流溢光华。

对镜而立,我抬起衣袖遮面,镜中人也抬起霓裳彩衣,面泛桃色,双目含春,笑如蒸霞艳李。

“姑娘真美,难怪公子近日来寸步不离地陪伴左右。”连真站在我的身后,由衷赞叹。

我抿唇而笑,从镜中端详连真的神色:“不语承公子厚爱,自不敢忘了姑姑的恩德。”

“姑娘如今是公子心尖上的人物,该是我们奉承才对,哪里敢说什么恩德呢?”连真笑得高深莫测,就连笑容也同公子兰一样,眼中冷意淋漓。

点点晨曦映瑞下,公子兰亲手在我的鬓边簪了朵玉带兰,兰瓣丝缕垂过我的侧靥。

他的动作轻柔和缓,仿佛是怕碰疼了我,面对面伫立,他的眼眸中柔情满溢,竟将我视如珍宝。所非亲见,我实在难信这人能流露出如此温柔的表情。

心莫名地鼓动起来,怦怦乱跳,他的眸光愈发深邃,我的大脑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花窗前,俊美男子柔情蜜意地低头看着心上人,花窗下,满身珠玉贵气冲天的女童,极力仰着脖子垫起脚跟回望上去,嘴角不自禁地垂下谗羡美色的口水……

画面孑然而止,我的形象实在煞风景,想起他往日里的恶形恶状,荡漾的春心立刻化作清风过境。不能被此人的皮相蒙蔽,他整人的手段比起当年花家寨里的混世魔王,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世间有一种毒,是男人或女人皆沾不得的,如果身染此毒,除非本人无药可解。狠心薄幸之人,或可自愈,但自身终究是被伤得淋漓破碎,惟有斩断痴念,才可得解脱。丫头,你如此聪明,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我不觉接口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叫人生死许。”

公子兰茫然若失,喃喃重复了两遍情是何物,看我的眼神冷漠幽暗,搀进几许探究。

“女人就如花,虽美,却轻易碰不得。即便时刻爱护,仍会被花刺而伤,何况是那些被暴风骤雨摧残过,看透了世间炎凉。”

“女子总也不须像男子一样,即便手中无刀,也能杀人于无形。这正是女子令人可怖的地方。”

“天香阁中,小谢被禁锢已历十载。月圆之夜你出现在镜月湖畔,我就知道这是她故意引你见我。”

“小丫头,你可愿作旁人手中杀人的刀?”

“既然有人布了局,我们何不将这出戏演得圆满。”

镜月湖畔,丰莲润水,华阳初上,湖水涟漪。

回首相望,再也窥不见柔兰阁的飞檐鎏瓦,我的耳边兀自回响着公子兰和连真的话语。

“你这就去吧,一切自有天意。”

“不语丫头配上这些兰花,就是比旁人好看,真真是个清丽佳人。”

戏,要开幕了吗?

断情草,天心兰,小谢,连汀,公子兰,全都凑到了一起,该热闹的时刻总不会太过冷清。

我恭敬拜身退出柔兰阁,淡影皓衣,公子兰的身影逐渐迷离在飞纱烂漫中,再难寻觅。

连真将十指伸到面前,遮去了灼灼日华,她仰头望着自己的指甲,十根豆蔻红的纤纤长甲,在她的脸上投下淡影。

“重回天香阁,你需事事小心谨慎,十年前连碧获罪贬出柔兰阁,心中必怀怨怼。我言尽于此,剩下的路,你自己掂量着走好。”

截一段吹拂而过的清风,不知清风是否也醉心于如斯佳景。

我郑重点头,上前挽住姑姑的手臂,她的指甲轻轻扫过我的额头,流连在那朵花钿上。

“你眉心的朱砂,不要轻易露于人前,香雪海中……不语丫头,一切好自为之。”她的话遮遮掩掩,似乎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再没有下文。

美艳端方的姑姑伫立在桥头,绿水倒映,美人嫣笑冉冉。

我想起绿川冈地的花原茫野,想起赠我宝马的君家寨少主亦清,想起倚在柴扉旁默默垂泪的娘亲。她是真的舍不得我吧?美人爹爹和我最后对望的几眼,欲言又止的神情,我终是没有忘记过。

躺在含章宫的牙床软榻上,我时常望着窗外一点弦月,回思着过去的一切。

前生,今世,纷乱的梦境,花家寨的双亲,整天流着鼻涕束着冲天辫的铁牛。

美好而单纯的过去,一去不返……

天香阁花篱月洞外,连真接过小谢递去的锦盒,在她的手背上轻拍数下。小谢高盘着满头乌发,珠钗横鬓,我第一次见她如此庄重穿戴,水绿宫衣迎风舞动丝绦,一刹那,我以为是香雪海中所藏的迦兰神女破画而出,端立在凤凰木下。

“天香阁罪人连碧,恭制天下第一香进献公子兰。愿公子万事遂心,鹏程无量。”小谢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朝柔兰阁方向遥拜下去。

连真捏了捏我的手,豆蔻指甲拂上我的脸庞:“不语,连碧进献天下第一香有功,天香阁重振指日可待,你今后在连碧姑娘身边好生伺候,我在柔兰阁中,无日不想念着你。”

连真的话,一半说给小谢一半说给我听,小谢站起身,笑靥如花地说道:“不语妹子,你的这位连真姑姑可是含章宫里的贵人。你是公子身边的人,我怎敢让你伺候?你在天香阁一日即是客,该我尽心款待你才对。”

连真且笑不语,看着我和小谢,我睨了眼小谢,又飞快闪过连真的脸色,随即恭谨对连真拜下:“不语谨谢姑姑惦念,姑姑保重。”

连真含笑点头,一把将我拉起来:“好孩子,咱们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我天真烂漫地笑看着连真,没有忽略小谢脸上恍惚而过的神色。

入夜时分,小谢沐浴后先行歇下,看她焚香又祷告十分隆重,我打趣她这哪里是迎我回阁,分明是把自己当作新嫁娘预备着出阁。

小谢羞红了脸,叱了我几句转身回入厢房。我在水阁里直坐到月上中天,四下里悄无声息,隔窗望去,天香阁八重宝楼巍峨矗立在月夜下,树影婆娑,沙沙地被夜风吹动。

我起身走出水榭,小心翼翼地走到天香阁下,推开门,扶着木梯一层一层走上去。踏上最后一阶,眼前蓦地被一片白茫遮去道路,天香阁的横粱上悬下几缕白绫,我双手拂开绫幔,缓步走进第八层厢房。

不敢点燃烛火,我借着月光打量整个房间,白墙朱窗,窗棂上镂雕着百花穿藤。东首墙壁上依序挂着岁寒三友的挂画,角落的木架子上摆着粉蕊杜鹃和松竹盆景。

月影横陈,房里阴翳不明,纱帘乱转着打了几个旋儿,一缕飞纱擦过我的肩头,我惊跳着向后看去,身后漆黑一片,半点声息也无。

心里不由地泛起阵阵寒意,这天香阁的重地分明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为何小谢却说这里不得允许绝不可涉足?

难道说……有些东西是人眼看不到的吗!?

不要是什么冤魂索命的厉鬼吧?

想起鬼怪神明,顿时背上寒毛耸立,浑身如坠冰窖。从观音菩萨大罗真仙一路直把西天如来念了个透,我移步走到窗前,条案上积了厚厚的浮尘,显然久已无人搭理。

一只小竹马,一杆秃了顶的毛笔,还有木雕的小鸡小鸭,草编的小虫整齐地摆放在案上。借着月光,小竹马身上的刀刻痕迹依稀可见。

这些孩童的玩具,我在花家寨的时候也有许多,娘亲为我编的竹蟋蟀,美人爹爹用木料雕的娃娃,曾经都是我重温童真年华的宝贝。

本以为天香阁的顶楼里会藏着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或者金条白银堆成箱。但我万料不到,这八重楼阁之上,被视作瑰宝珍藏的竟是些小孩子玩意。

随手拿起只小竹马,我越看越感迷惑。

天真无害的小谢,满腹心机的小谢,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走出天香阁的时候,月光正照在凤凰木上,嶙峋树影倒垂在我的脚下。花树娉婷,小谢站在凤凰木下冲我笑着。

我停住脚步,她上前几步,拉住我的手:“今夜的月色倒好,妹妹和我想到一起了,出来散散心。”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唯唯诺诺地恩了声。小谢偏头打量我几眼,笑容艳如魑魅,她的脖颈弯成优美的弧度,像极了柔顺的天鹅。

我被她盯得实在别扭,双手被拖住,半拉半拽地走回水榭。

行香水榭里弥漫着宁息的香气,刚踏进门,立时觉得胸口一荡,全身洋溢着说不出的暖意。

“好香!”

我由衷赞了声,甩开小谢的手,坐到厅心的圆凳上。小谢走到跟前,亲自捧起杯茶水递到我的手里,坐进旁边的椅中双手托腮盯着我看。

“不语喜欢这香味吗?为了调制这碗香茶,可费了我不少功夫呢。”她笑盈盈地说着,眼神自我手中的茶杯上一扫而过,“快尝尝吧,凉了就没味道了。”

我依言抿了口,茶水碧绿,水里不见茶叶,淡淡的茶香中透着药草味道。

“姐姐越发聪慧了,几日不见,连茶也泡得更加香甜。这是什么新茶色?竟比从前喝过的都要强。”

小谢挽唇而笑,也不答言。我又喝了口,茶香四溢,诱惑得我忍不住将整碗茶喝了干净。抬头看向小谢,她的黑眸中点点光澜,凝神盯着我手里的茶杯,嘴角的笑透出无端的妩媚。

指尖轻颤,心里一阵发慌,我放下手里的茶盏,和她无言对望。

记得凤凰木下初见小谢,她穿着翠绿宫裙,迎风翩跹。她似乎偏爱绿色的衣服,绿色的披锦,绿色的罗裙和绿色的丝绦束腰。

红花楹树,小谢婷婷玉立,偶尔转个身,迷迭进无尽翠障,巧笑绰约。

“这茶不仅味儿好,对身子更是滋补。”小谢挪开我面前的茶盏,伸过手来抬起我的下颌,“让人喝了不光细皮嫩肉,还能益寿延年。不语妹子,你看姐姐我今年有多大了呢?”

我心里一动,凝神盯着小谢,轻声问道:“看姐姐的样貌,总不过双十年华吧?”

小谢咯咯娇笑起来,眼中浮现我从所未见的娇媚:“妹子这是夸姐姐呢,我怎么可能连二十都未到?姐姐虽说是没经历过多少世面,可活到今日,总也有三十六个年头啦!”

我啊了一声,愕然道:“我只当姐姐是个还不到双十的少女,怎知……”

我的话没说完,小谢已笑如风中花枝,摇曳多姿地打断了我:“怎知我已经是个半老徐娘?莫说做你姐姐,做你娘亲都嫌老了。”

我心里暗惊,不明白为什么今夜她会提起这些。当初百草堂连慧曾说和小谢是旧识,我将信将疑,此刻亲耳听她说了,依旧难掩震惊。

“姐姐驻颜有术,再过得几年,就成了不语的小妹子啦!”我觑着她的脸色答道,话里春风流溢三分。

小谢捂着嘴笑声不断:“你这张小嘴啊,就是会说。我怎么能做你的小妹子呢,再过不了几日,我就该喊你声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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