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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溅玉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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蠲亍

堂中到处弥漫着药草的气息,草香异于花香,让人闻之精神清爽,心胸舒畅。堂上正中两把木椅,一位龙钟老妪坐在右首,她的满头青丝已经尽数花白,面目沧桑,但是眼神极凌厉,不经意间投来两道凛冽目光。

“天香阁的小谢丫头倒有良心,还记挂着我老太婆。”她徐徐开口说道,声调冰冷。

和小谢这天真烂漫的少女相处久了,乍看到连慧这般冷硬刻板的人,我竟有些不适应,怔了下,随即回道:“小谢姑娘日日记挂着主上,只盼您福寿绵泽。姑娘因见这几日暑热,故此特备了噙香丸进献给主上养身。”

候在旁边的连心待我说完,将锦盒捧到连慧面前。她浑不在意地挥手摒退了连心,仍是一双冷眼打量着我。

“小谢丫头好时运,竟收了你这么个伶俐的小东西在身边,看来天香阁重振威风的时日不远了。”

她的目光流连在我脚前的地砖上,我凛然醒悟,拜服于地。

“主上谬赞了,不语汗颜。”

连慧任我跪着,也不说话。这地砖异常冷硬,跪在上面极不舒服,我在心底把老太婆骂了个透,只盼她赶紧让我走人。

“前几日老婆子听连真提起,说是花家寨二郎的女儿极有趣。小丫头,你可知咱们含章宫为何满天下地寻访妙龄女子?”我心里正骂不绝口,连慧一句不着边际的问语,让我一下子愣了神。

“听姑姑说,是公子兰要找到转世神女,才派人四处寻访……”我按着连真的话回禀,生怕哪句说错了惹这位老人家不高兴。

连慧晦明莫测地盯着我,俨俨喝下一碗茶,才开口说道:“只说对了一半,传说一事终属虚幻,寻找神女转世不过是作给外人看的幌子。这含章宫是公子兰的根本所在,早八百年里也不知给埋了多少眼线时时刻刻盯着咱们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来旁人臆测,更何况是在世人眼皮子底下做些偷天换日的事情呢。”

我怔怔地看着连慧,完全没有明白她话中的含义。她看我一脸茫然,放下了手中茶碗,冷笑道:“娴月殿我这几年是去不动了,也不知连汀是怎么当得差!我看你不是池中物,早晚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咱们公子将来终有一日要登天揽月,到那时你可莫要坏了公子的大事。”

冰冷的话语从头上传来,我浑身一颤,偷眼看上去。连慧的唇角向下耷拉着,眼中森寒淋漓。如果不是碍着我身在天香阁,只怕她这会子就要把我这条小命料理了。

冷汗刹那间在后背滋生,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应付连慧,只好将身子抖如落叶。

她睨着我,隔了很长时间才又哼了声:“你去吧,回去替我转告小谢,承蒙她还惦记着我老太婆。叫她放心,东西我还留着,至于给不给她,只看造化吧。”

我扶着膝盖站起来,因为跪得久了,脚下打了个趔趄。慢慢走出百草堂的时候,我听到连慧在背后喃喃说了句话,仿佛是在说给我听,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天香阁畔的镜月湖,每逢月圆时还总不见太平吧……”

回到天香阁,我把连慧的话一字不漏全说给小谢,除了连慧评价我那几句。小谢听过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告诉我对天香阁第二层里的书籍上点心,自己多学些东西。

得了小谢的话,我每天钻进天香阁努力看书,也不管外面的事。日子过得分外太平,只是偶尔在心底想起娴月殿和百草堂,浑身猛地不自在起来。

小谢整天把自己关在行香水阁里,研究些花花草草,我看她有时蹲在水边看看游鱼,有时蹲在树下拨拨青草,小脑袋瓜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半旬匆匆过去,月中时,小谢给了我一块木头疙瘩,吩咐我晚上去镜月湖边把这木头洗干净,她等着用来配香料。

我手里拿着半截烂木头,左瞧瞧右看看,只觉这木心已经烂透,嶙峋错结,颜色浓深,搞不清是用来做什么的。问她为什么非要半夜洗木头,她笑着说,子夜时分镜月湖的湖水返上寒气,可以让这东西更合用。

她吩咐,我照办。刚入夜我就拿着烂木头坐在镜月湖畔的山子石上,抬头看着月挂中天。夏夜长空上繁星密布,银白月光倾洒了整个湖面,草丛里几点蛙叫虫鸣,借着水气,数不清的萤火虫飞舞在湖面上。

月光,萤光,镜月湖畔一片辉光缭乱。

我看看时候差不多了,站起来蹲到湖岸的低洼处,将烂木头浸在水里轻轻涤洗。

夜风微拂,晚香隐动,月上寒蝉,正是香梦沉酣的时刻。

天籁之间,一道凌空长影划破满天的寂静,逾水逐波而至。月影中,飘曳翩飞的衣袂浅淡似水,青丝如瀑随影轻扬,仿佛是从月宫中走出的凌波天人。

惊鸿翦影,绝胜风流。

我怔怔地看着那道凌水身影,忘记了手里还拿着块烂木头,直到突然惊觉手里没了分量,一低头,正好看到木块缓缓沉入水底。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不知为何,我不想惊扰了眼前的月中人,尽管那只是临水的一道翦影,却美好得仿若梦境,让人如痴如醉地沉迷。

这是仲夏夜的一则美梦,是含章宫中不灭的神话!

月荧皎皎,皓白华采,是月在衬人,亦或人烘托了月,竟是难分。

烂木头终于沉得没了影,我忍不住叹口气,这下没法向小谢交代了,看来我等下只能下水捞木头。

月影横陈,那道身影蓦然转身。

一瞬间,我只觉视线中凝固了一双眼眸,眸中寒光数点,清冷光辉。我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心中只反复想着那双眼,和那眼神中悠远的神思,直到沧海桑田……

月轮中,那人辉月流曦般的脸庞,俊美如铸。

是月化作了人,在今夜来到这镜月湖上。那人分明站在我的面前,我却感觉不到半分的真实。

只一眨眼的工夫,平湖冷寂,没有了那个人,那双眼,长空中挂着一轮圆满的冷月。

叹气,再叹气,我收回视线,脱下鞋放到岸边,提起裙子跳进湖水里,老泪纵横地摸索着捞那根烂木头。

雾气弥散,一切归入了夜的寂静。

来若昙花,去若朝华,消于无形。

原来,是我做了一则关于月夜的迷梦。

尝作揽月人

第六章 

玉笙吹老碧桃花,

彩笔初画紫金栏。

行香水阁中高挑的翠绿纱帐被风拂动,临水漫扬。

我屈膝跪在花瓣蓄心的香垫上,及膝高的方桌上供着锉金十方炉。炉顶铸就了蓬莱仙山,一条游龙透雕在炉身上,缠绕山峦而上,山间隐约可见百鸟走兽,炉底饰着卷云纹,飞浪腾蛟,做工极为考究。

十方炉旁,长型锦盒里盛放着数寸长的熏香。小谢说这叫聚烟香,点燃后烟气不散,腾袅婀娜,极适合用来调心养性,开灵启窍,于练功的人来说是极难得的修炼辅品。

寸来长的聚烟香凝合了泽兰、蕙草、艾蒿、郁金、独活、丁香、伽南香几种香料,又添了冰片,小谢用指甲挑了些许白檀精油放进去,将玫瑰花瓣碾成汁液,十几味香材于每日正午按着五行生克天干地支的推算细心调制,直忙了半个月才做成。

快完工成型时,小谢嫌香品的样子不好看,又将之前收集的凤凰花也碾成沫加进去。这一下可苦了我,整天拿着把刮刀剁红花,直剁得我看了凤凰花就想逃开。

小谢说这香燃烧的时候,会冉冉飘出一道凝而不化的红烟,再配上锉金十方炉,最是好看不过。她的纤纤十指摩挲着聚烟香,指端被凤凰花的残沫染红。我连连点头称是,小谢这等调香圣手说好看,绝差不到哪去。

一切准备停当,小谢握住我的手目光殷切地说,这香和香炉就烦劳小丫头送去娴月殿吧。我浑身顿时泛起寒意,语重心长地推辞,此等绝品好香还是姐姐亲自送去更妙。

小谢不容分说,丢下东西拔脚跑回了天香阁,动作干净利落。敢情她同我一样,视娴月殿为恶鬼府,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生怕站着进去最后横着出来。

没奈何,她跑了,只好由我去作挨棒打的报香鸟,我手捧着香品站在天香阁的月洞外,两行热泪心中奔流。

眨眼的工夫,小谢又一派悠闲地从后院里转了出来,手里拈着朵缀丝白兰,簪到我的鬓发里。我刚要开口,她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闪身进了画楼。

事成定局,我满心不情愿地一步三蹭向娴月殿进发,每走一步就回头望一望。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含章宫中的亭台楼阁、画舫水榭数不胜数,晨光点点映照下,九重宫阙泛彩崇瑞。我凭着记忆摸索前进,浑浑噩噩也没心思欣赏如斯美景,一路僵直步伐走到无字白石牌坊下,娴月殿就巍峨矗立在石坊之后。

前一日小谢翻箱倒柜找了套白衣出来,天蚕丝冰绡绫,裙裾和宽袖上工笔描绘了几支荷花,白衣墨荷,极是清雅。

早起她将这袭白衣一股脑都套在我的身上,还特意从妆奁里翻出几支小巧雅致的发簪搭配。现在想来,她定是早就预谋好让我去为连汀献香,故而先将我打扮齐整了,端显郑重其事。

我抬手拂了下裙摆,又低头审视周身,确定无一丝瑕疵可挑后,方敛眉垂首走到殿宇前。娴月殿门外早有宫装丽人端立,她一言不发地接过我手中的锦盒,引我走进殿去。

娴月殿内一如初见时的清冷空寂,冗长走廊两侧的鲛人灯恒古不灭,殿中飞纱翩扬,流苏坠地。刚踏入大殿,熟悉的诡秘气息裹着阴寒迎面袭来,我的后背上刹时间冷汗淋漓,白衣紧贴住肌肤,寒气针扎般疼入骨髓。

莫名的恐惧如影随形缠上心头,让人无端压抑,银盘中妖冶的冥蓝色鲛油飞迭扑跃在半空中,仿佛魍魉鬼火。

我尽力控制步伐朝幽暗的长殿尽头走去,一路不敢稍抬眉眼。鲛人无声跪拜在身侧,一双双微睁的眼眸擦过视线。在前引路的女子莲步款款轻移,竟似毫不在意这满殿的凄清冷寂。

水晶帘后月纱低垂,连汀躺在雁翅榻上凛然不动。我上前几步,伏跪在木阶下。

“天香阁进献聚烟香十方炉,以供娴月殿连汀主上赏玩。”

第一次在娴月殿中开口说话,音尾流漾在穹隆下,渐渐地消失于身后冗长的走廊中。月帘后一片沉寂,细若游丝的森冷透帘而出,我忍不住哆嗦,仗着胆抬起头看过去。

月纱轻摇,似乎随时都会泻出帘后人的面目。水晶流光魅影,木阶旁端立的佳人正是被赐名连浣的雪衣少女。

原来她被安置在娴月殿,整天面对连汀这冰山美人,不知道会不会严重影响她的身心健康。想来也挺可怜,正值青春韶华的少女们被送进含章宫,有幸获选的整天为奴为仆,不幸落选的还不晓得结局如何。

盯着连浣毫无喜乐的脸庞,我的脑中晃过一角绿衫。若我不是身在天香阁,会不会现在也变得如她这般冷凝刻板?

连浣将锦盒捧到月帘前,水晶影动,连汀从榻上坐起来,月纱蓦然飞展而开,娴月殿中的帷幕纷纷翩跹舞动,折光缭乱。

我终于看到了连汀的真面目,雁翅榻上正身端坐的宫装丽人,鸦墨长发盘拢脑后,素淡白衣,素淡容颜,她的一切都素淡到及至,一张未施脂粉的素颜,美到不可方物。

直到膝盖上传来尖锐的痛感,我才从连汀的潋滟容颜上移开视线。在此之前,我见过不少美人,连真美艳高华,娘亲温婉柔美,花家寨里的飞雪弄影娇俏动人,含章宫里十步一景可入笔墨的仙姿宫人们,还有天香阁的少女小谢,这些美人们各有丰采,却都无法与连汀媲拟。

她的黛眉浅蹙,眸光微微流转间似能攫取神魂,她是冬日里凝结的一枚冰凌花,精致剔透。

连汀略昂额头,双眸凝霜散漫而过。我只觉霎时间锋芒在背,鼻尖上缓缓渗出细密的汗珠。

“天香阁今年的供品倒也别致,小谢越发会做人了。本宫这几日正在凝功聚神的关键时刻,难为她竟连天香阁的镇阁之宝十方炉也献了。”连汀的嗓音沙哑,如被冰辙削过,我心头一震,她的声音和她的外貌极是相悖。

“想来谢姐姐也知主上正需此物,故此尽心尽力地研调周全,才敢呈给主上取用。”我小心翼翼地答道,边说边揣摩连汀的脸色。

她听我说到尽心尽力几个字时,唇边漫起笑意,点了点头:“她有这份心意就好,当年连碧姑娘获罪贬入天香阁,算来与本宫已有十年未见。本宫自来十分想念她,她可好吗?”

我一怔,随即明白她口中所说的连碧就是小谢。原来小谢曾经赐名连碧,且是被贬谪入天香阁,怪道她说我当日听差了连真的话,将罪人听作贵人。

“谢姐姐一切安好,劳烦连汀主上记挂。谢姐姐在天香阁曾说改日定要亲来拜见主上,只是眼下还有其他宫里吩咐的香品待制,实在无法抽身。”

连汀眸中冷光似不经意在我脸上流过,凝声说道:“亲来拜见?她何时获准可以踏出天香阁了?花不语,看来你的谢姐姐什么也没告诉你啊。不过这样也好,少知道一分,便少一分挂心,少一分挂心还能活得更自在些。”

她的每句话都如冰刀锉过我的心头,我呼吸微窒,隐约听出她话中的含义直指小谢有意隐瞒了带罪之身,并未对我实言以告。我想起小谢站在凤凰木下说过天香阁重振有望,当时她脸上那种莫可名状的寥落,此刻想来仍感恻然。

或许,小谢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单纯烂漫?而天香阁第八重宝楼里,又藏了什么秘密呢?

越来越多的疑团在心中翻滚,我抬眸望着连汀秀美绝伦的脸庞,她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和百草堂的连慧如出一辙。这含章宫里从内到外从上到下透着说不出的诡秘,时时刻刻让人如坠雾中,直憋得我想破口大骂。

可惜,我有心没胆,只好乖乖做个锯嘴的葫芦……

“花不语,你献香有功,本宫该赏赐你什么好呢?”

我慌忙朝上叩头,直起身时回道:“我不敢领主上的赏赐,这原本是天香阁份内的事。”

连汀向前倾身,口气和缓地说道:“你辛苦跑来一趟,本宫若让你空手而回,岂不叫人笑话娴月殿没了规矩?”

她唇边挽笑,纤手飞扬,一道金光闪烁而过。我还来不及看清,只听耳畔‘叮’一声,一支凤纹鎏金的发钗正落在我的脚边,钗头上卷蔓凤翼兀自晃动。

簪于我鬓角的缀丝白兰被劲风扯动,忽地散成数瓣,纷纷如雨零落在凤钗四周。我愕然看着四散的花瓣,耳中传来连汀冰削般的声音。

“含章宫以兰为尊,所有兰花一概不得随意簪戴。你新近入宫不晓规矩,本宫恕你无心之过。金钗配美人,这钗子赏给你,盼你今后谨言慎行,莫要落得连碧的下场。”

连汀赏了我金钗,顺手打散了小谢簪在我发间的兰花。我捡起凤钗插进鬓角,连汀赞赏地微微颔首。

“你回去后替本宫多谢连碧姑娘,赠香之德,有朝一日定涌泉回报。”

月帘合拢,连汀再度隐身在层层纱幕后,我恭敬地拜下身去,站起来倒退着走出娴月殿。

出了殿宇,我长呼一口气,再抬头看看门外高耸的无字白石牌坊,唇边扬起抹浅笑。

金妆宝剑藏龙口,得志秋,名满凤凰楼。

摘下簪发的金钗,我举起它对着日华端详。双凤翔羽,比翼齐飞,如是再配上那艳丽旖旎的凤凰花缀饰发间,又该是何等样的妍媚动人呢?

回天香阁的路上,我信步游赏含章宫中的景致。穿朱阁,转绮户,越花障,渡横波,我只顾着看风景,待到发现周围的景物越来越陌生,再回头找路,却已经绕进阡陌花淑中走不出。

心里一急,越发分辨不出经纬,转眼工夫浮云遮日,天上竟飘下雨丝。这倒霉催的!我今年定是命中犯水,之前下湖捞木头就算了,冻得我双腿疼了数日,今天还要被雨淋。

想起雨,心头蓦地掠过月夜下的那抹翩跹白影,惊鸿一瞥后,竟是铭心刻骨般的深印脑海。

那双眼,仿佛在千万年前早已熟悉,如月清冷的眸光中,藏尽了哀思,藏尽了怀念。

是谁?记忆中是谁也有一双同样的眼睛,曾经望着我默默无言。

闭上眼,眼前一片红雾弥漫,谁的血洒在我的眉间,化作了今生的一滴胭脂泪?

越深入地想,越觉得一切都想不透,困扰在脑海中的记忆混杂错乱,却独独没有那道身影。

身上的衣料过于薄透,我觉出一点微寒,无暇再多想,我抱头蹿到花障尽处的回廊下避雨。

雨落曲塘,如珍珠乱糁打在新荷上,水面泛滥无尽的涟漪。烟雨濛濛,接天莲叶无穷碧,湖上升起一层水雾。

九曲回廊尽头的蜂腰亭中,缈缈白影隐约其间,我展眼望去,白衫蓦然闪过亭角,瞬息又没了踪影。

一时好奇心大起,我蹑手蹑脚地绕过廊柱,屏息探头向亭里偷偷张望。亭心中一张梅花冻石桌,桌旁的雕栏畔倚着一抹皓白身影,那人背对我望着一湖烟雨,正凝神聆听着雨打新荷,如墨青丝枕于肩头。

一瞬间神思恍惚起来,我仿佛又走入了那场仲夏夜的靡丽梦境中。眼前虚幻似雾的身影,分明就在咫尺,却像一伸手出去,qi書網…奇书一切便会流云影散,化作镜花水月。

湖上迎面吹来一阵细风,拂起翦水衣袂乱入风中,亭角的垂帐翩动,将那人裹进一团白雾。我身上的衣服被雨淋透,经风一吹,牙关忍不住互撞了下,那人听到动静,蓦地回过头,与我隔帐相望。

翩若惊鸿,冠世风华!

脑海中油然浮现这八个字,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就此再也移不开视线。

“你过来。”

他的唇角漫扬,流云辉月般潋滟的容颜上绽出一丝浅笑。我的心怦怦乱跳,很不争气地红了脸。他美好得令人悠然神往,恍若一则神话,哪怕只是回眸间不经意的一次注视,也是世人梦寐渴求的荣耀。

“我记得你,镜月湖畔的月圆之夜,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几点雨丝飘过他的侧靥,我着魔似的走了过去。

他很美,即便是连汀,在他的面前也只是萤虫之光难比辉月。他的笑容散发着皎皎光华,让人忍不住想亲近,又不敢亵渎。我的心狂跳不已,为他的一句话紊乱了呼吸。

“你走近些,让我看清你。”

我依言走近他的身边,他凝神看着我的脸,眸中流光闪烁。

“你的身上湿了,怎么不知道躲雨?”

我低头看向自己,素白的衣裙紧裹在身上,裙裾上描绘的墨荷皱成一团,已经不见之前的素雅。他的手伸过来,掌心中端着一方锦帕。

我一怔,没有勇气接过。相形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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