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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溅玉录-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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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身影走近,细看时正是连心,今日她刻意装扮了容颜,穿着华贵繁复的明黄宫裙,行走间顾盼生姿,美不胜收。

连真回头看向缓步走来的连慧和连心,忽然在唇边绽起笑容,连心羞涩地低下头。

看着她们之间暗涌的交际,我的心头蓦地闪过一个模糊不成形的想法,若非连真姑姑她……

连慧举步维艰地走到公子兰的榻前弯腰下拜,连浣赶上前欲挽她的手臂,连慧手中的沉香拐杖忽地横起,搁开了连浣的手。

连浣尴尬怔在原地,连眨睫羽,怏怏然退回公子的身后,连心抢上一步,搀住了连慧。

公子兰端坐在雁翅榻上冷眼观望,从连慧进殿到连浣受辱,他仿佛不关己的旁观者,看着这场精彩绝伦的戏作。

鲛人灯火冥冥不定,幽蓝诡异,将娴月殿映若森罗鬼刹。

连慧咳嗽数声,缓过气,开口说道:“百草堂连慧,拜见公子。”

连心的目光流连在公子兰的眉宇间,见他视线睇来,脸上露出娇羞神情,慢慢垂下头去。

公子兰眼中波澜不动,淡淡说道:“百草堂主上不必多礼,你来晚了,没看到有趣的一幕。”

“哦?何事让公子觉得有趣?说来给老奴听听,也一起乐乐。”连慧脸上皮笑肉不笑,回身看看跪了一地的众人。

“今日娴月殿上,”公子兰轻轻拍下雁翅榻,悠淡开口,“有人觊觎这个位子,可惜这里只够一个人坐,你们这么多人都想要,岂不是叫我为难?”

众人一起恭身叩头,口中惶恐喊道:“我等不敢,请公子恕罪。”

连慧嘿嘿冷笑几下:“今日谁有命坐上娴月殿,老奴不敢妄言。不过这些人胆子着实不小啊,居然觊觎起不配得到的东西,这含章宫里,究竟还有没有规矩了?”

连真姑姑越众而出,大声说道:“公子明鉴,今日在这娴月殿,确实有人觊觎登上主位,但无论是何人,终须对含章宫有所裨益方为上选。我为公子举荐一人,请公子决断。”

连真曼妙转身,一双美目流盼宛转,视线隔过人群冷冷扫到我的脸上。我被她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刹那间似被无数条毒蛇同时缠上,背后冷汗淋漓。

当日在行香水榭中,是她亲口说意欲争主娴月殿,此刻却又忽然改了口风。那,那之前她将君亦清接入含章宫,又是意欲何为!?

连真的目光在我脸上审视片刻,终于满意地挪开。她轻晃紫色衣袖,锁视在连慧的身边人:“我力荐百草堂连心姑娘入主娴月殿,连慧主上,您意下如何?”

满殿登时哗然,连慧虽然没有答话,但难掩脸上得意的神色,连浣敢怒不敢言,下死劲儿地瞪着连心,流矽漠然地跪在地上,脸上一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沉稳。

连真的话说完,我高悬的心落地,禁不住大口喘息,浑身虚脱般绵软无力。

现下想来,她定是早和连慧谋定推举连心,却在事先探过我的口风,若那时我流露出半分欲争娴月殿,只怕今日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连真姑姑,到最后对我终究是不放心啊!

众人议论声漫过穹隆远远传出殿去,很长时间后终复沉寂。公子兰不置可否地端坐在金榻之上,优雅若素辉皎月。

待大殿中寂静无声,连真再抛惊涛巨石:“今日趁着各宫的主子都在,咱们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早早地办了,也省得叫人日夜寝食难安。”

流矽笑着起身,站到了连真身侧,目光狠狠剜向连浣,冷然开口道:“连真既然开了口,我想请连浣姑娘将咱们冼觞阁的玉珏交出来,被你拿了些日子,我这里多有不便呢。”

连浣身形微晃,顿退数步,惊叫道:“流矽主上这是说的什么怪话?我哪里……哪里能有冼觞阁的东西?”

流矽唇边扬起蔑笑,似是惋惜地叹口气:“姑娘何必再掩饰?老实把东西交出来,或许公子还能饶你一命。”

连浣咬住唇,忽然合身扑倒在金榻下,含泪哭道:“公子!公子定要信我!我并没有冼觞阁玉珏,这都是流矽主上故意诬陷。她知我有心争娴月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求公子为我做主!”

公子兰宛如冰尊,冷冷扫过连浣。她浑身一震,似是悟到什么,眼中的泪流得越发汹涌:“难道连公子也不信我!?我对公子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呵!姑娘确实对公子真心实意,可惜姑娘的心太大了些,也太野了些!在众人背后做出下三滥勾当,躲得过他人的眼,可躲得过自己的良心?”流矽从袖中取出莹润白玉,外圆中空,正是当日我亲手送还给她的玉珏,“连浣姑娘,在公子面前你还要演戏吗?你执意不肯说,我也顾不得情面了。”

连真的脸上盈抹浅笑,淡定中透出冷酷,站在一旁接口道:“流矽主上手中这块玉,是咱们柔兰阁至宝,而冼觞阁的那块玉符,此时还在姑娘身上吧?”

连浣的目光呆怔随着玉而动,金榻之下,连真姑姑,连慧,连心,流矽,还有含章宫中成千上万宫人都在对着她冷笑,笑她的不自量力。

娴月殿宫廊两旁,鲛人灯脸上唇角微翘,仿佛也在无声地讥笑着她。

我笑不出口,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一幕。

连浣荣华恩宠到极时,依旧难逃摔落深渊的宿命。

昨日的一场繁华,今日的十里荒凉。

这万丈红尘,究竟什么才是真实?是我眼中所见,亦或耳中所闻?

我凝眸望向华宇尽头,公子兰潋滟的眉目中,惟有一片冷寂。

心,一点点沉了下去,直滚入凛冽冰窟中,再无知觉……

清风踏歌行

第二十三章 

金樽祝酒踏歌行,

来如朝露去无多。

冰凌数转,飞纱横陈,鲛人灯幽蓝诡秘,映着各怀心思的众人。

连慧拄着沉香杖走到她的身旁,弯着佝偻的脊背,像极了如钩新月:“连真丫头当日曾找过老太婆,说起柔兰阁丢了要紧物件。我听了不大敢信,谁吃了豹子胆,居然在含章宫里做起了贼偷?”

连浣跪在檀木阶下,脸上尚有未干的泪痕。她转过头,逐一看过连慧,连真,流矽,神色间带出刚毅倔强,不顾命地喊道:“我明白你们的心思!你们,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你们想让连心入主娴月殿,嫉恨我受公子的恩宠,拦了你们的路!你们好深的计谋,好毒的心肠!!”

高挑的殿梁下回荡着她凄厉的喊声,我暗自叹口气,连浣,你话一出口,岂不是在自寻死路?

连真姑姑露出轻蔑的神色,指着流矽手中那块玉珏:“姑娘为自己辩白,自然在情理当中,但今日之事却容不得你抵赖。这玉珏乃柔兰阁的出宫令符,自你偷拿那日起,宫中多少人在时刻盯着你。冼觞阁的玉珏,你自己交出来,也省得旁人费心劳力动手!”

连真逼近几步,连浣极力挪动身躯想避开,流矽跟着走上前去,一脚踏在她的手上。

“啊——!!!!”

连浣一声惨叫,拼力想将手从流矽的脚下撤出,但流矽的脚如有千斤重,碾在她的手掌纹丝不动。

“你究竟交是不交?身子受了苦,旁人可替你疼不得!”连真压低身子,直瞪着她问道。

连浣抬袖擦去泪水,哽咽道:“左不过……是个死,我还不怕!流觞已经被你们杀了,今日当着公子的面,你们还想杀了我不成?”

流矽一声冷笑,脚上更加三分力踏下去:“我冼觞阁里的家务事,还不劳姑娘费心,但姑娘指使流觞偷玉,恐怕也没安着什么好心吧?”

长殿中飒飒刮过一阵疾风,将鲛人灯火卷得飘忽不定。飞纱入帘栊,冰凌水晶丁冬响个不住。

连浣面色灰败,渐收起眼中的泪水:“流矽主上既已洞悉前因后果,何必演出今日的这场戏呢?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初确是我挑唆流觞偷盗令符陷害于你和花不语。”

“若没有今天的这场戏,你会如此痛快地交代吗?”连真姑姑站到两人身边,与流矽换了个眼色,流矽慢慢将脚从连浣的手背上挪开。

“姑娘妄图一石二鸟,通过流觞之手将柔兰阁玉珏交给天香阁的花不语,引她出宫,这样旁人追查起来,也查不到你的头上。你事后又诓骗流觞丫头偷出冼觞阁玉珏,陷害冼觞阁主擅失令符。流觞丫头美则美矣,可惜没脑子,信了你的挑唆竟做出蠢事。若非花丫头福大命大,只怕此刻受罪的人该是她了吧?”

连真说完,目光如电扫过众人,俨俨落在我的脸上。她妍秀的眉目中盈满笑意,眼神示意我上前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拨开人群,挽起纤长黑绫越众而出,缓步走到连浣的面前。

她的眸光死死盯在我臂间的纱绫上,脸上尚有未干透的泪水。我慢慢垂下头,冲她绽起轻柔的笑容:“姐姐如此绝顶风流的人品,这会子怎么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妹妹看在眼里,心里直替姐姐惋惜。美人原是该被万般爱怜才好,姐姐说呢?”

我知道此时嘴脸极像得志小人,但连浣对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句落井下石就能揭过去。她欲置我于死地,我在她心口剜上一刀,就此互不相欠。

“花不语!我不用你假惺惺装好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你看看这里的这些人,他们都等着看你怎么死呢!今日连心入主娴月殿,后儿个就是你的死期,你又得意什么!?你以为公子真心待你?别作千秋大梦了!!”

连浣猛地起身,作势向我扑来,我冷眼待她离得近了,一脚踹过去。她猝不及防,被我踹得向后仰倒,合身滚落在冰冷的殿砖上。

“我的死活,不劳姐姐费心,我看你想好自己的死法才是正经,省得到时候受罪,不如求公子赏你个痛快!”

将连浣掼在地上,我退后站定,目光瞬间攫住公子兰,与他的视线在电光火石间交汇。他的肩头微震,眉宇中恍过一丝迷惘,狂乱的眼神一瞬即逝。

良久之后,他的唇边渐渐挽起冷冽微笑,将我的心神卷入如斯清冷的面容中。我收回视线,眼尾扫过他收纳在袖中的双手,正自微微颤抖,似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连真姑姑艳红的指甲掐在连浣的靥畔,划出一丝血痕:“流觞在公子生辰那日于呈恩殿前献舞,你怕她的风头太健,抢去公子瞩目,索性将她交给你的冼觞阁玉珏隐匿下来。将来东窗事发,宫中丢的两块玉珏,一块在花不语手中,另一块出自冼觞阁,任谁也怀疑不了你连浣!这从始至终,究竟是谁的心思更毒辣呢?”

连真的话音久久回荡在娴月殿的琼梁之下,殿宇外日华高照,在白璧石坊上洒下耀目金芒。

纱幔翩飞,从公子兰的面前荡过,将他的眉目隐在朦胧月纱之后。

连浣伏在木阶前,茫然地盯着地砖上倒映的脸庞。

一阵悠扬的歌声在娴月殿中响起,仿佛从长殿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那声音极是凄婉清轻灵,绕过殿柱漫地袭来。

连浣浑身如被电击,蓦地颤栗起来,她抬头四下张望,眼中明显流露惊惧,指着幽深黑暗的内殿喊道:“连汀!!是连汀主上回来了,是她!!她来向我索命……主上,不关我的事!是公子当年叫我在你身边监视,换下你练功时的聚烟香。一切,一切和我无关啊!!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她叫得凄厉,一声高过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仿佛连汀就近在左右,正伺机要害人性命。

连慧枯槁长指蓦弹,一粒黑色的丸药恰好落进她的嘴里,连浣咳嗽着欲将药吐出去,浓臭的药味顷刻间化开弥散在空气里。

“你这孩子不识抬举,竟连公子也敢诬陷,可见是活腻味了!老婆子这里有颗灵丹妙药,能助你略复神智,倘再胡言乱语,休怪我立时催动药力取你性命!”

连浣怔怔地望着连慧,慢慢无声哽咽起来。

功名成败咫尺间,连浣败得彻底,含章宫一夕之间将她压入人间地狱,自此后她惟有炼火可偎严寒可依,她已从高高的天上摔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身入含章宫,进不得柔兰阁,你只有死路一条。

连真姑姑的话犹响耳边,只有我心里清楚,娴月殿并非我的目标,柔兰阁也不是。眼前端坐华宇的男子,惟有他,才是一切!

“差不多,正戏也该开场了。”从高台之上传来清越声音,公子兰优雅地扬起手,如水长袖扫过月帘。

帘影纷乱,辉光斜映。

“娴月殿选主乃是含章宫中的盛事,流矽,你去将两位贵人请来,共赏此佳景。”公子兰的唇边盈笑,口吻透着淡淡的嘲讽。

流矽领命而去,连慧坐在椅中不断咳嗽,连心递上一只药丸,她接过后掐开蜡封,掼进口中。

“百草堂主上平日操劳,还须多保养身子。”公子兰朝连慧投去关怀的一瞥,续道,“今日选主,凡能者皆可一展才学,谁于含章宫有极大裨益,这娴月殿便以此人为主。”

我退后几步,将身形隐入人群,冷眼环视身周。有人眼中透出跃跃欲试的神情,有人自觉无力夺主满脸遗恨,有人看不出心思高深莫测。连真姑姑的眉目低垂,一双眼盯着殿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慧坐在椅中,老神在在,似乎对选主之事漠不关心,可眼神却时不时飘到连心的身上。

流矽很快回转,进殿时身后跟着两队卫护,各穿红黑双色护甲,一眼望去泾渭分明,显然是公子容和公子荻的先头军。

宫绸羽缎簌声漫响,殿外一抹红影远行而来,不一刻工夫走进娴月殿中。冥蓝灯火自公子容的脸前闪过,他身上所穿茜素红衣随风挽动,在身后飘起悠扬的弧度。

华容公子走到檀木阶旁,择椅落坐,公子荻紧跟着满脸嬉笑地迈进殿来。小屁孩边走边停,目光四处游移,我心知不妙闪身欲躲,却被他一眼捉到形迹,冲我眨了眨眼。

我偏过头,对他视而不见,他怔了下,随即在嘴边咧出个欲盖弥彰的笑容:“今日公子兰请本公子前来,想是又有好戏可看?”

他在戏谑声中朝上望去,公子兰眉峰若蹙,唇边浅笑连连:“今日娴月殿遴选新主,殿上人皆有资格争选,我想请两位公子做个见证。”

公子荻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张狂样,挤眉弄眼问道:“哦?这么说来,我和华容公子倒是有幸,只不知怎么个选法?”

“很简单,今日有才者尽可展其绝学,如能一举折服众人,娴月殿便以此人为主。”

透过幽蓝的灯火,我总觉公子兰的笑容尽显诡秘。他的目光环视大殿,忽地落入我的眼中,我心头一悸,慢慢垂首不敢再看。他的眼底藏了两团火,燎过我的心间,我眉心的朱砂痣隐隐作痛,似被他的视线洞穿。

“妙!那本公子就等着看好戏了,但愿不会令人失望。”公子荻拍手称快,又对我迅捷地眨眨眼。

小屁孩,摆明想害我!

我咬牙切齿,趁众人不备冲他做个鬼脸,他嘿嘿一笑,转头不再看我。

娴月殿中静谧无声,无一人站出来展才。

连真姑姑老僧入定,对眼前一切恍如不闻,连慧淡淡笑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在木几上,连心站在她的身后,宛如泥胎连眼皮都不抬。公子兰高坐雁翅榻,无声无息。华容公子从进殿开始便未曾开口说过一言,此刻更是无语。惟独小屁孩时不时和身边人说两句,又看看大殿中的宫人们。

见无人打破僵局,流矽沉吟片刻迈步走到阶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她的身上。

流矽盈盈朝上一拜,朗声说道:“今日娴月殿选主,冼觞阁特备美酒奉上,以添贵客雅兴。”

话音落,立刻有宫人走上前,为公子容和公子荻斟上苏合香酒。公子容端起金樽浅酌了口,而公子荻将酒凑到鼻下闻了闻,一口喝了个干净。

我眼看他们以极优雅的姿态喝掉了那两杯‘苏合香丸洗脚水’,憋笑不敢出声,但不知那滋味是否足够香馥浓郁呢……

宫人退下后,流矽缓缓开口:“我自知微薄,今日献丑了。”

她干脆利落表明心意,引来不少人惊呼,她也不在意,命人架起一张幕布,抬来那只雕刻山水的木箱。

箱盖打开,流矽从里面捡出几样皮偶,殿中灯火蓦地全部暗了下去,只在幕前亮起数盏清烛。

白布微光,她支起美人皮做的三只偶人,偶人脚下放着两只桃子,一切调停已毕,从长殿的纱帐后传来鼓点声。

咚!

一只偶人捡起桃子。

咚咚!

第二个偶人捡起另一只桃子。

咚咚咚!

第三个偶人登场,环顾脚下,空无一物。

咚咚咚咚!

鼓点连响,却是那两只桃子各有大小,手握桃子的偶人互相指责起来。

咚咚!

无桃的偶人默立一旁,冷眼看着那相争的二人。

咚咚咚!

手拿小桃的偶人掏出一柄匕首。

咚!咚!咚!

那偶人随着鼓点的节奏,先是缓步向前,忽然合身扑向手拿大桃的偶人。

咚——!

鼓声急响,却是那手握大桃的偶人颓然倒地,而小桃主人取走他的大桃。

咚!咚!

无桃偶人抽出随身长剑,趁那小桃主人疏神之际,一剑将其刺死。

咚!

地上两只桃子,偶人却呆怔地看着已死同伴。

咚!

它举起手中利剑,刺向自己胸膛。

咚咚!

清风漫过,偶人消失,两只桃子却还留在原地。

鼓声终于止歇,鲛人灯火逐渐转亮,待众人回神时,殿心中早已空无一物,只流矽一人凝立。

公子兰脸上未见动静,公子容视若无睹,只有公子荻拍着手掌,饶有兴致地问道:“敢问这演的是哪出戏?可有名字?”

流矽恭敬回道:“有,这出戏的名目就叫做两桃杀三士。”

“不错,不错!好一个两桃杀三士,让人一目了然。”公子荻嘴里说着,眼角目光似有意无意地扫过我,“以两桃而挑动天下群雄纷争,最后落得一败涂地,可谓寓意深远,让本公子很长见识啊。”

我垂头尽量装作不在意,流矽争位心切,终于被激出手。在座其他人也许未必看出其中深意,可公子兰定然深有触动。

当年竹林中,我曾慎重问过他是否会后悔,二十年弹指瞬息,韶华不再。

两桃杀三士,是他亲手葬送了过去,还有那个翩跹在凤凰木下的少女。

他是否曾经后悔,是否曾在午夜梦回暗自叹息?

当日在冼觞阁中,我为流矽讲了这个典故,她今日娴月殿争主,自会选用这场戏以彰显自己见识深远。

人算不如天算,连真并无心争逐娴月殿,我为她备下的棋子再无用处,只盼过了今日,能劝得姑姑放君亦清出宫去。

正凝神思索,连真踱步到殿心中央,良久未发一语。不明她此举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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