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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溅玉录-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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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看天……

我悄悄向连汀身边挪过去一点,战战兢兢地问道:“不知娴月殿主上唤我何事?”

连汀轻移莲步,婀娜生姿地走到我面前,伸手抬起我的下颌:“含章宫一别十四载,你爹爹他可好?”

我故作惊诧,瞪着连汀问道:“主上认识我爹爹吗!?”

“哈哈哈哈哈!!”连汀没有发话,小谢先狂笑起来,她指着我的脸,边笑边揩掉眼角挤出的泪水,“花不语,你倒会装疯卖傻!你问她识不识得你爹爹?你快让她说啊!!”

小谢故意拆我的台,看她一副快喘不过气的样子,我分外希望她就此噎住,耳根子也好清净了。

“我与你爹爹算是旧交,多年不见,自然记挂着些。”连汀寥寥数语,将一生痴念草草带过,她放下手,我顿觉被她指腹扫过的肌肤如被冰扎。

小谢叹口气,弹指间将手中的竹叶激飞:“连汀啊连汀,到这个时候你还在遮着藏着,怪不得当年二郎舍你而就旁人,你将自己的心思藏得这么深,是个男人也被你吓跑啦!”

连汀哼了声,反问道:“你有资格质笑我吗?你对公子又是如何?”

“诶,我确是没有资格说你呢,可我对公子一片真心实意,比不得你两只手,既要抓这个,又不舍得放那个,到头来什么都弄丢了。你情人没抓住,权势一样没有到手,在那小小的娴月殿里一困十几年,仔细想想,咱们可都老咯。”

连汀下意识地抚上脸庞,随即展出个极端清丽的笑容:“我可没觉得自己老了,除了这嗓子再不如当年。倒是小谢你,容貌虽没变,可心气毕竟是不如从前了。”

小谢歪着头,一手细细摸过竹蟋蟀的每个关节,不知在想些什么,连汀白衣素裹,站在银白月色下,同样的诡秘莫测。

此刻命悬一线,小谢和连汀尚在酝酿时机,我夹在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中间左右为难,只觉得分分秒秒都难捱。

夜风扬起两束纤长的墨发,在夜幕下交织纠缠,仿佛两尾游斗的灵蛇。

连汀举起手里的软鞭,鞭身上烫金缠丝灼灼闪过寒光:“连碧,当年若不是你在公子面前立荐,公子怎会将我赐婚于夜郎王子?那竖子薄幸寡情之名天下皆知,你推我入火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自毁歌喉,再将罪责诬到你的身上,咱姐妹俩这笔糊涂帐,可该好好清算下了!”

小谢将竹蟋蟀纳入怀里,巧笑嫣然:“姐姐说的很是,十四年前含章宫放出去一对璧人,我当时全没当回事。四年后,百草堂的连慧主上密报含章宫里有人生了谋逆之心,妄图加害公子兰。旁人的事我自然不管,可公子的事就是我份内的事!你恼恨二郎无情,公子迫你联姻夜郎国,毁你终身。只是姐姐你的心好狠毒,你对自己下手就罢了,怎么还来诬陷我,害我被贬出柔兰阁呢?”

“哼!公子兰是何等样的人物,怎会看不出我的那点伎俩?他不过是顺手除掉你这个祸根,你当年飞扬跋扈,在含章宫里恣意杀伐决断,好不风光!公子能留你一条性命,已属开恩。”

小谢嬉笑着向我一指:“我知你恨极了这女娃子,她爹爹对你毫无情意,甚至连半分怜悯也无,你心里定是恨不得她立刻死了干净。好姐姐,你恨她,妹子我却念着旧情,想要代她家人好好看顾她呢。”

我越听越惊,美人爹爹当年和连汀之间的恩怨纠葛,如今全部报应在我这作女儿的身上,这女人憋闷了十几年的怨情发泄不出去,我可眼看着要倒大霉了!

连汀被小谢一席话说得怔住,低头端详着我的脸,似乎是极力想从我的脸上寻觅出情郎的影子。我被她盯得毛骨悚然,她看久了,视线竟迷离起来,眸光投入而专注。

“二郎……你这么狠的心,枉我对你一片真心!”连汀的嗓音虽坏了,可语气至诚,听得人不自禁地泛起满心酸涩。

我摇晃双手,边说边退:“不!不是我!我怎么敢……”

连汀猛地攒住我的手腕,急道:“二郎,你是不是后悔当年的选择了!?后悔当初不该抛下我?我痴心等了你十四年啊,日日都盼着你来接我走,难道……你连一丝怜悯都不愿给我吗?”

她的手指硬如铁钳,我惊痛交加,越发不知所措。连汀神情恍惚地看着我,我额上冷汗淋漓,生怕哪句应对失策,惹得她一鞭子抽下来完结了我。

脑子里乱成糨糊,看着她近乎痴迷的神色,我急中生智,沉着嗓子说道:“不!我绝没有辜负你的一片痴心,自从我离开含章宫,没有一日不在想你,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肉麻至极的话被我说得脸不红气不喘,泰然自若,希望美人爹爹不要怪我毁他名声才好,名声乃是身外物,此刻性命最重要……

她脸上显出狂喜,喃喃念道:“你,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的心里,很是欢喜……”

连汀一片痴心所系,我不禁也为之动容,默默叹口气,我突然觉得眼前这女子说不出的可怜可悲。

“二郎,你心里毕竟还是有我,我这就知足了,真的知足了。”她脸色逐渐柔和,我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小谢站在连汀身侧,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

“姐姐,如今二郎来看你,你何不与他双宿双飞,离了这含章宫呢?”小谢的嗓子里仿佛含着糖,让人甜腻得化在里面。

连汀颊上飞红,手里的鞭子也渐渐放了下去。我心神稍宽,可转眸再看小谢,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娥眉刺,被月光晃得寒碜碜。

当前的情势,我心中再明白不过,连汀死了,小谢接下来必定会杀了我,如果小谢死,连汀也一样饶不了我。我夹在中间左右不过是个死,唯今之计只有牵制这两人互相为敌,我才有逃生的机会。

孤注一掷,我抬手拂上连汀的脸庞,对她柔声说道:“连碧说得是,我也早盼着与你长厢厮守,但只怕有人不容得我们。”

连汀秀眉微颤,抖声问道:“谁不容得我们?”

我再退一步,将身形隐入竹林的阴影中,冲她展眉一笑:“公子兰。”

越过连汀的肩膀,我看到小谢的神色一震,怔怔地朝我看过来。

“花不语,你果然不简单啊。”她的嘴角惨然而笑,横胸举起手里的娥眉刺。

连汀缓缓转身,手中的软鞭如灵蛇出洞簌簌而动:“不错!公子兰容不得我们,他要将我嫁给夜郎王子。我只有拔了这根刺,这根扎在我心里十四年的刺,方能保得太平安稳。”

话音落,她已快如鬼魅般的闪到小谢面前,挥腕就是一鞭抽了过去,小谢也不招架,将娥眉刺直逼到连汀胸前,迫得她撤招自救。

眨眼工夫,连汀攻了三招,小谢还了三招,两人紧守门户,分毫不给对手机会。

时不我待,看她二人打得难解难分,再不逃就没机会了,我慢挪脚步,一点一点倒退进竹林,眼看离她们越来越远,我撒腿就要开溜。

身子还没转过去,腰上蓦地一紧,一条手臂横过来紧锢住我,将我拉入怀中。我骇得止不住狂挣,却是徒劳无用,心里惊急,嘴里又不敢喊出声,只差没哭出来。

没等我回过神,一张潋滟姿容凑到我的眼前,吐气如兰地贴在我的耳畔轻语:“坏话说够了,就想跑吗?你还没问过本公子的意思呢?”

我啊一声惊呼,随即压抑进嗓子眼里,慢慢将头扭过去,公子兰盈笑的眉眼,正对着我上下打量。

“原来你背着我,倒会编派我的坏话,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嘴这么坏?”他伸手在我脸上拧了把,我无语地看着他,只想说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冤枉啊公子,我哪有!”嘴里喊冤,心里念头飞转,这一夜走马灯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想不到竹林里还蹲着尊大神。

“是啊,公子很冤枉,不仅被你背后骂,还要睁着眼看你说瞎话。”他忍不住好笑地在我耳边吹了口气。

麻痒的感觉瞬间窜过全身,我微微颤了下,结结巴巴地问道:“公,公子,你怎么来了?”

“你忘了今天是月圆之夜,小丫头有没有想我?”竹林外的呼喝声越来越响,他还有心思问这些闲话。

“想你作什么!?我现在只想躲得远远的,你快放开我!”我用力掰他的手指,可惜效果如同蜻蜓撼柱,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气得直想张嘴咬他。

“你要是敢咬,我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掰下来,说到做到。”他也不理会我的挣扎,一手搂着我,饶有兴致地说道,“有什么好躲的,有我在,她们谁能伤了你?”

“没了你,这戏等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公子兰清冷的嗓音萦绕在我的耳边,我欲哭无泪地瞪着他的皎好容颜,心里忍不住地大骂特骂。

如果不是因为你,她们干吗要杀我啊!?

公子兰你这个变态,不整死我你难受是怎么的!?

又待凤来栖

第十二章 

春花哪堪几度霜,

秋月谁与共寒光。

“没了你,这戏等下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呢。”

阵阵兰香萦绕在我的鼻端,公子兰将我揽在怀中,一手为我拂起鬓边散下的碎发,另只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朵洁白的玉带兰,兰花芬芳瑞吐,黄蕊玉瓣。

他将兰花别进我的发角,审视了片刻,终于放开对我的禁锢,我与他凝眸对视,他俊美的脸庞融合在夜色中,唇边挑了抹似是而非的浅笑。

苍翠欲滴的绿竹摇曳在他的身后,竹叶上沾了夜露,闪烁着点点月光。

氤氲寒气笼罩竹海,他宛若天人姿态翩立在白雾中,我挺直脊背,扬起下巴,冲他粲然而笑。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若不作杀人的刀,反要成为任人刀俎的冤魂!

他神色微怔,眸中闪过光华,幽远深邃。我无心细究他的眼神代表什么,这世间注定了有些事是我想躲也躲不过,那些生生世世错乱的记忆,本不该存在,自我成为美人爹爹的女儿那刻起,便命定要走入这团光怪陆离的旋涡中。

含章宫里数十载恩恩怨怨,如今都要我一人背负,天定我的命,我无力回天,只能随波逐流。

“含章宫是泥潭,只有化身清莲才能濯而不妖。这里没有人救你,惟有自救。”他笑着对我缓缓开口,俊美如铸的脸庞清冷无情,“我并不想迫你屈服,而是要你甘心情愿,待你羽翼丰满那日,方可与我一同鹏程万里。”

我绽出最诚挚的笑容,与他拉开距离:“多谢公子抬举,我无能承受。很多事我以前不明白,现在却懂了。我是山野之人,能身入含章宫,自是因为爹爹身份特殊,公子利用我挑拨连碧和连汀相斗,她们人人都有恨我的道理,我无从辩驳。谢姐姐没有错,连汀也没有错,往常竟是我错了。若想在这含章宫里立足,我须做个强者,才不致任人宰割。”

公子兰几许赞赏地看着我,我续道:“柔兰阁几日相处,公子教会我明白一个道理,我想在公子面前装傻扮拙,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公子身份尊贵,我恪守本分,不敢奢望登天窥月。”

我向竹林外走了几步,转过头,郑重问他:“公子要我将戏演完,我不敢不去,可公子的心里……真的半分不后悔吗?”

我凝神看他,他脸上神色不变,眉峰微蹙晃过一丝疏神,我点点头:“流年春易老,这世间最难求的便是真心人。连碧待公子的心,还望公子将来不会后悔!”

二十年弹指一挥间,物是人非。

韶华易散,宫阙高阁,更哪般能见痴情女子,笑靥如旧?

再回首,也只得梦中。

只希望过了今日,我不会是第二个小谢!

天香阁绿竹林畔,连汀和小谢对峙,两人身上皆是不同程度地挂了彩。

连汀的袖子扯脱了一只,粉白藕臂上纵横着狰狞伤口,血肉外翻中隐约可见斑斑白骨。小谢下手阴狠,但自己也强不到哪去,满头长发削去了大半,绿衣被连汀的鞭子刮成碎布条,兀自有血汩汩冒出来,几乎染成了血衣,哪里还有半分翠袖招展的美妙。

连汀娇喘不断,几度调息后终于稳住,开口说道:“连碧妹子的身手,可没有当年矫捷啦……怎么,怎么姐姐几鞭子抽过去,竟躲也躲不开呢?”

小谢嘿嘿冷笑,擦去嘴角溢出的血渍:“连汀姐姐的身手可越来越好了呢,刚才妹子一个不小心,就在姐姐的手臂上划了道小口子。啧啧啧!看把姐姐那条雪白粉嫩的手臂弄成什么样子了,妹子这里先给姐姐赔个不是。”

她说着躬身弯下腰,仿佛真要向连汀拜下去,可身形猝然间欺近,竟直奔了我藏身的地方而来。

小谢手里的娥眉刺上鲜血淋漓,我吓得抱头蹿出竹林,一个打滚避开了她手中的刀锋,滚到连汀的脚下。

“刷”一声,连汀手中的鞭子格开小谢的攻势,翻腕间飞快甩出一鞭,小谢身在半空扭了下腰,万分危急中闪了过去。

我惊魂不定地伏在连汀脚下大口喘粗气,小谢刚刚那一刀如是落稳了,只怕当场就将我掏心挖肺,看她合身冲过来的力气,恨不得把我剖成两半。

连汀一招逼退了小谢,再无暇顾及我,抬手捂在嘴上猛烈咳嗽起来。她越咳越凶,浑身不停颤抖,我突然觉得脸上落了些湿湿黏黏的东西,抬头望上去,她的指缝中淌下紫血。

我伸手抹掉颊边的血珠,温热的液体很快干涸在指尖上,凑到鼻下闻了闻,有股呛人的腥味。

“姐姐越催动功力,对身子越是不好。这些日子姐姐吸够了聚烟香,味道还好闻吧?”小谢笑泠泠地问道,低头扫我一眼。

她故意提醒连汀那些毒香是我亲手所送,想激得连汀动手送我上黄泉路。

连汀又咳了几声,终于止住,叹口气缓缓说道:“我自以为聪明,却没有算到公子兰会对二郎的女儿情有所钟,那香我始终未敢用,却还是逃不出他布下的局。这就是命,就是命啊!”

她转而睨我几眼,柔声问道:“小丫头,我快死了。我有句话想问,盼你如实相告,你爹爹他……和你娘亲恩爱吗?”

连汀的目光涣散,焦灼地梭巡在我的脸上,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她凄然欲绝的神色间满是痴念,是在痴念一段遥远的梦,早已远去的青春年少时的回忆。

静夜中,谁也没有说话,连汀间歇咳嗽几声,小谢粗重地喘息着,我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并用退到几丈外。

连汀秋水远山般的美眸中闪烁着黯淡不明的光芒,我见离她远了,才一字一顿说道:“我爹爹和娘亲情深意重,爹爹他……从来没有想过你。”

美人爹爹心里究竟对连汀作何感想,我半点不知,但她此刻心神俱乱,只凭一口气吊住性命,我只须言辞刺激即可送她归西。

连汀听完我的话,又猛烈咳嗽起来,这一次她不再捂嘴,任由毒血沿着唇角滑过脖颈。呆怔了片刻,她蓦地仰头狂笑起来,飞扬的青丝流荡在脑后,白绫飞曳,竟是绝命般的凄凉。

“好!好!好!”她连说三声好,浑身剧烈颤抖,软软倒地。

我看着她颓然倒了下去,翩落的发丝遮在她的脸上,紫血从她的嘴里汩汩涌出,半盏茶的工夫,再也不见任何动静。

“恭喜你啊……花不语,你、你终于杀了连汀……帮公子完成了心愿。”小谢望着连汀的尸身,断断续续说道,“她本来不用死,中了我的毒……只要,只要不过分催动内息,又、又怎能死得这般快……她心神欲碎,这是……一心求死。”

我走到连汀的身旁,低头盯着她毫无生息的侧脸。当年绝代风华,此刻红颜枯死,争?争得过命去?争些什么呢?到头来还不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

转身面对小谢,扫量过她满身的伤痕累累,她的脸上印着交叉两道鞭痕,如花娇靥算是毁了个彻底。

“我和连汀主上方才说的一番话,不正合了姐姐的心意吗?连汀死了,姐姐该如何谢我?”

小谢原本气喘吁吁,听了我的话,蓦然屏息静气,眼底闪过惊诧。

“……你!我看错了你,原来你……才是我最该除掉的人……”她嘴里说着,可哪还有力气舞动手里的娥眉刺。

我将头上的玉带兰摘下来,捏在指尖把玩,凑到鼻下闻了闻:“姐姐又说生分的话了,我诚心帮你,却换来怨恨,真是让人伤心难过。”

小谢一双翦水眼瞳惊惧地盯着我手里的兰花,嘶声叫道:“你、你哪来的玉带兰!?”

“你说这花儿美吗?姐姐曾说花如人,需要时刻关怀爱护,才能常开不败,可惜啊可惜,妹子我却不是个爱花之人。” 我哧哧笑了几声,举起兰花对着月色,花瓣冰晶般莹透,惨白妖冶。

“你的花哪来的!?”小谢嘶哑着嗓子喊了几遍,突然像是醒悟了什么,抬头望向圆月,“啊……是了,我怎么忘了,今夜……是满月。”

我捏着玉带兰慢慢靠近小谢,她如避鬼魅般地向后退身:“姐姐以为毁了一朵玉带兰,就不会再有第二朵,第三朵?十年前公子罚姐姐在天香阁闭门不出,已经给姐姐留下退路,姐姐怎么想不明白呢?十年后我来了,姐姐以为翻身有望,非要强出头去触连汀的霉头,重新唤回公子的器重。”

我步步进逼,不容小谢退缩:“公子阴险狡诈,已把一切算计在内,我今日从柔兰阁回来,他知你必定耐不住动手。连汀未曾用过聚烟香,却身染巨毒,可见公子在她身边早有布置。小谢,你枉自聪明,怎么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

我斜眼瞪向竹林,不知道公子兰听到我当面骂他会是副什么表情,小谢惨白着脸,败如死灰。

“百草堂连慧主上说过凤凰花性烈如火,却最怕阴寒,玉带兰属极寒之物,两者相冲相克,一旦见血凶险至极。”我笑着转了转手里的兰花,小谢下意识又退数步,背心抵上苍竹,“姐姐见我戴着玉带兰回到天香阁,心里很不舒服吧?其实你不出手毁花伤人,这两样东西终究只是死物,不会害人性命,但你邀功心切,此刻弄得满身血,天香阁里又四处都是凤凰花,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小谢凄然望着竹林,半晌之后,手里的娥眉刺“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一滴接一滴的鲜血连绵不断地从她的身上落到脚下,她抬起手掌看了看满手血痕,又摸了摸脸上被皮鞭抽烂的血肉。

我安静凝视着小谢的一举一动,唇边忍不住泛起冷笑。她们一个个咄咄逼人,极力要置我于死地,将我逼得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小谢,你黄泉路上见了连汀,姐妹们也好有个照应!

清冷月光一泻千里,小谢突然双手掩面狂笑不止,她放下手时,满脸的血污,昔日里妍丽容颜狰狞可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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