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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
而是景阳侯萧构。
薛冰源当日便是他举荐而来,因着忠勇机敏,被我倚为心腹。
可他和萧构一样,早就与拓跋顼暗中相交,将我玩于股掌之间。
有这样手握实权的内应,也难怪拓跋顼对我的动向了如指掌,甚至敢一再地孤身见我,流露出最能打动人心的情意绵绵,以示心里眼里,只将我放在心上。
他要天下,必定因为天下有我。
说得多好听!
一步一步,他要做的,是因我而有天下!
“哈哈,哈哈……”握紧着萧宝溶渐渐感觉不出柔软的手指,我自嘲地纵声大笑。
一室的内侍宫人,呜咽着抽泣,独我站起身来,对着那窗外白雪茫茫,失了魂般,纵肆着自己不可扼制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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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公主……魏军已至宁都城下!魏军已至宁都城下!”
阁外,是全无体统的内侍的惊慌通禀,将满室的呜咽,逼作了噤若寒蝉的瑟缩。
脚下很虚软,如踩着沼泽湿地般找不着落脚处,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我勉强保持了上身的稳定,垂头望着萧宝溶苍白美好却渐渐僵冷的面容,沙哑地吩咐:“传宋梓、晏采宸、唐寂到御书房见我!”
慢慢晃着身向卧室外行去时,屋中寂静了片刻,忽听得韦开冲出来高问:“长公主,长公主,皇上……皇上怎么办?”
我恋恋再望一眼萧宝溶的清俊面容,低声道:“封锁消息,你亲自看着,以帝王之礼……为他沐浴更衣……入殓罢!”
“然后呢?”韦开眼眶中有泪,但更有掩不住的恨意。
萧宝溶必定早和他说过了不许和我冲突,他才忍着不曾发作罢?
可我宁愿他发作,宁愿他在我倒酒的那刻便发作出来。那么,我心中的最后一点温暖到底还能保有,到底还能彼此偎依浸润,不至于那么冷,那么冷。
“我会带他离开。我到哪里,他到哪里。”我静静地说着,忽然连悲伤也觉不出了,只是留连地望着我这尘世间唯一的亲人,一步一步,挪向门外。
“到底……到底是不是长公主送来的毒酒?”韦开还在追问,急迫地不肯放弃。
“也许,是吧?”我散漫地答着,“我自己就是那盅毒酒,生生地害死了他。”
这盏酒,在他知道我不是他亲妹妹的那天起他便饮下去了。
从此,他永无宁日,受尽折磨。
终究,死亡成了他宁愿选择的归宿和解脱。
原来,太史令从没说过谎。
我果然是妖孽,亡国妖孽。
小落强忍着泪水过来给我回斗篷,我茫然地握着柔软的风毛,并不觉这天有多冷。
抬头时,阴白阴白的天依然斜斜密密地飘下鹅毛大雪。
这场雪下得真久,今年江南的收成多半不好。可这再也不是我该操心的事了。
··见到宋梓等人时,他们并没有看出我的异常。
也许是因为我的天性便是如此凉薄,以致很少再有人会关系我的悲喜,也许是明亮的唇色和大红的斗篷将我的神色映得热烈,才看不出任何的哀戚来。他们依旧将话题转在敌我双方的优劣评估和询问萧宝溶的旨意上。懒
“你们联系上尉迟大将军了?”
“是,大将军说,他已暗中布置了兵马在南城接应,一有皇上旨意,即刻迎候皇上……和长公主大驾,前往永州一带暂避。我们已经细细想过,江南百姓只认可我们华夏正统,北魏蛮夷之人,哪里能在江南久驻?到时只要皇上和长公主冰释前嫌,振臂一呼,驱除蛮夷,绝非难事。”
冰释前嫌,共御外敌,重还江南一片清平之地。
仅仅在一个时辰前,我还认为这不是梦想。但此刻,我只能疲惫一笑,“那么,你们率一千禁卫军精骑,护送太子和荆王,即刻和尉迟大将军会合,先行往永州去吧!”
宋梓惊道:“那……那皇上和长公主呢?”
“这天气时势时冷,皇上病势又加重了,目前不便长途跋涉。何况他自己也想尽力保住宁都,不愿被人说成临阵脱逃之君。太子安然离开,皇嗣可以保全,我们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就在这里全力与宁都军民守着,能多一日,是一日吧!若勤王之师来得快,或许,我们能保住宁都。”虫
我怅然地说着,恍惚有着一线明亮的希望,遥遥在脑中漾着。
如果萧宝溶还在,如果萧宝溶还能和我并肩御敌……
晏奕帆窥着我的神色,迟疑道:“可否让臣等见皇上一面,亲自劝劝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江南的国土是大齐的,魏人就是抢了去,也休想长久。目前城防空虚,外援未至,何必冒险滞留?”
“他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我凝定了心神,淡淡地回答着,冷冷的目光划过他们的面颊,“你们总不会以为我让太子和大齐最有实力的兵马离开了,还打算带了皇帝降敌吧?”
几位重臣即刻低下了头去,连称“不敢”,交换着眼神,许久才道:“可皇上和长公主身处险地,若有任何不测……仅有年轻的太子殿下,只怕……只怕威望不够,有些高门大族不服啊!公主,若无十成把握,还是……一齐走得好。”
“你们只管放心。”我说得轻描淡写,“宁都久处乱世,历代帝王都在皇宫中有所预备,真的抵敌不住时,我们自然能安然脱身。”
听到我的暗示,他们才松了口气,在我催促声中告退。
这样的大冷天,他们的额上竟都在滴着汗。
而我的手却已麻木般失去了知觉,好久才能悟出,原来,我很冷,手都冻僵了。
有内侍在门口探了几回,见几个大臣告辞而去,方才蹩了进来,低声回道:“公主,魏帝已至城下,派使者传进话来,请公主出城一见!”
“噢!”我僵直着身体靠紧椅背,慢慢问道,“有没有薛冰源的消息?”
“据说,一早就出城了,从……西城出去。”
西城。
城外便是拓跋顼的营地。
我盯着不断被冷风扑起的锦帘,和窗外寒冷的冰天雪地,蓦地爆出尖锐的笑声。
他果然在等着我。
切断我所有的温暖和指望,等着我一无所有,乖乖地走到他的身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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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西城的城头时,雪已渐渐止了。
抬目四顾,烟雪茫茫,素绫铺地,连魏人扎下的营帐,都仿佛销融于无边的雪色漫漫中。
虽未出城,可我那身明亮鲜艳的火红斗篷在雪白的城头出现时,对方守望的兵马还是一阵水纹般的骚动。
“齐国的安平长公主!是安平长公主……”
隐隐的暄闹声传出。
我并不出城,只是静静等着,由着散落的雪花絮絮扬扬,渐渐在我明红的衣衫上铺了一层银白。
小惜落着泪,想将暖手炉塞给我。
我摇头,依旧挺立着脊梁,笔直地站着,面对着魏军的大营和蚁动的兵马。
不知是不是幻觉,极目处,苍茫的雪色中似有一抹红。
魏军一路攻城掠地,急行之处,到底有多少的大齐将士血流飘桴,血光冲天?
雪帽上的雪粒飘落,挂在眼睫上,融作水珠滴下时,我终于看到了拓跋顼。
数十亲兵捧卫着,拥出他矫健英秀的身姿。
金鳞铠甲在雪光中灿亮明耀,连玄色大氅上蹙金的昂扬云龙都似被雪色映亮了。跨着神俊的翔麟紫,他一路往城墙边疾奔,渐将亲兵们弃到身后。地上铺就的白雪被白蹄溅起,带起团团雪雾,看来倒似奔行在云端。
飘洒在风中的栗色碎发,美好无瑕的面容,煜煜生光的眸子,若惊若喜的神情。
他在他的绝世马匹上腾云驾雾,我隔了云端远远望他。
··临近城下,他那修长有力的手臂优雅地轻轻一勒,翔麟紫昂起前蹄高声嘶鸣,然后以和主人一样优雅的姿态顿住,在静静飘落的雪花中打着响鼻。
拓跋顼扬起下颔,墨蓝的眸被雪色冲得淡了,明亮得接近大海的蔚蓝,便让我想起了拓跋轲。懒
我曾以为,那样笃定沉静的眼神,只有拓跋轲才有。
原来,拓跋顼同样可以做到。
“阿墨,我来了。”他笑意温煦,飞扬的神采隔了雪霰清晰可见。
“我看到了。”风很大,我的声音被吹得有点散,飘忽不定地在雪花里漾着,连唇边寡淡的笑容,也似在飘忽不定地漾着。
拓跋顼柔和地望着我,缓缓道:“我知道我有些事做得不厚道。可我说过,我不逼你,但不放弃。我等着你自己走回我身边。”
不厚道……
在他置萧宝溶于死地后,他居然敢仅仅用不厚道来形容自己的行为。
我哑然失笑,“拓跋顼,假如,我不愿意呢?”
他隔着如细纱般的雪花凝视着我,依然保持着他的浅浅微笑,沉默了片刻才道:“萧彦或萧宝溶给你的一切,我同样可以给你,不论是权势富贵,还是你所要的家人子民平安,甚至……这南朝的天下。阿墨,你一向聪明,不会不知道怎么做吧?”虫
我扶着垛墙,略倾下身,盯着他志在必得的飞扬眉宇,慢慢将手掐入墙头的积雪,冷冷笑道:“哦?我聪明么?我怎觉得,我从去定东起,便开始变得很蠢?”
“你就是太聪明了,所以总不快活。就笨一回吧,把以后的事交给我。”他居然很诚恳地这么和我说。
“如果我说不呢?”
“你不会的。”他笑意敛了一敛,唇角依然扬着,“败局已定,你该知道怎样做对你的大齐臣民更好。你别无选择。”
我笑了起来,“你不是说,不逼我么?”
拓跋顼眼底的透明蒙上的墨蓝,一霎不霎地望向我,许久才道:“我不逼你。但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如果你逼我,我自然也得逼你一逼。”
连两国间的生死搏杀,从他口中说出,都已是如此地轻描淡写。
掌心的雪花似在融化,却在寒冷中麻木,失去了所有的痛觉和触觉。搓着垛墙上的积雪,我淡淡道:“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天下。但你的天下,必定没有我。”
拓跋顼脸色微变,叫了声:“阿墨……”
他应该还有话想说,可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无论是真话或假话,虚情或假义,对我都已无关紧要。
这个天地已是他的,不是我和萧宝溶的。让他在这无边无际的不祥的春雪中,舒展他的伟大抱负,实现他的踌躇满志吧!
退后一步,我冷声下令:“放箭!”
他的马匹,赶到了城下不远处,早已在守军的射程以内。
无数利箭破空声中,尚听到他惊怒的厉喝:“萧宝墨,你敢!”
他大约也深信我对他有情,无论如何也不会伤他,才会走到如此近的距离吧?
可心都给掏空了,再深的情,叫我往哪里摆?
提起裙袂走下城楼时,城下的魏人惨叫声和金属交击声正在风雪里骤然扬起。
随行的魏兵忠勇,拓跋顼又身手极高,这些利箭,能伤得了的,也只不过是些普通士兵而已。
我到底没法为萧宝溶和我们的孩子报仇。
虚软着步伐,长袖迤逦雪中,我疲倦地踏下城楼的台阶。漫天的风雪和漫天的厮杀中,我悠悠地唱起了那曲《倦寻芳》:
“露晞向晚,
帘幕风轻,
小院闲昼。
翠径莺来,
惊下乱红铺绣。
倚危墙,登高榭,
海棠经雨胭脂透。
算韶华,
又因循过了,
清明时候……”
我从不擅唱歌,此刻哑了的嗓子声音并不清脆,卷在风雪中呕哑得出奇,并不好听。只有那婉美的曲调,被冷风一层层地剥离开来,便格外地苍凉并沧桑,仿若每一个音节,都成了沁入骨髓的寒冷和悲伤。
“阿墨……”
依稀又听到城外那人在叫唤,却已没有了原来的笃定或惊怒。
取而代之的,是惊怕,惶恐,和面临灭顶之灾的不安。
他依然在意我,依然喜欢我;便如我从来都在意他,从来都喜欢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用。
我笑了起来,将嗓门放得更开,努力压过那城外的呼喝和厮杀。
“倦游燕,
风光满目,
好景良辰,
谁共携手?
恨被榆钱,
买断两眉长斗。
忆高阳,人散后,
落花流水仍依旧。
这情怀,对东风,
尽成消瘦……”
;
回到武英殿,卓开已红肿着眼前来回禀:“长公主,陛下……陛下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我并不回答,传退到城中留守的百里骏等武将和翰林院史官入宫。
“社稷虽重,但生民更重。你们尽力为大齐守卫宁都,但若魏军攻得太急,实在抵敌不过时,不妨就率举城百姓降了吧!拓跋顼志在天下,必会收揽民心,绝不会亏待降将,滥杀无辜。”我这样吩咐着,平平淡淡,就像我只是要去相山小住几天,在和他们交待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一般。
百里骏满脸虬髯颤动,好久才能问出来,“长公主……打算和皇上、太子一起弃城而去?”
我微笑道:“太子会尽快带回勤王之师相援,诸位将军,不论是战还是降,只需记得你们是南朝之臣便是。比如沈诃若沈将军,在江南人的心里,他还是英雄,不是么?”
百里骏还待说什么,我不容置辩,挥手令他们退下。
眼看这些武将面露忿忿和屈辱之色离去,我才对找了半天才找来的那名史官道:“有些史事,你帮我记录下来,日后好流传后世。”
史官哆哆嗦嗦答应了,坐到一边捧着纸笔恭听。
我徐徐念道:“安平长公主,原明帝养女也。性泼辣,行事不羁。太史令曾言,其人天生妖孽,必亡大齐。明帝不听。后齐幽帝、梁昭帝果国祚不永……”
史官的手抖个不住,额上落下大滴汗珠,竟不敢擦试。
“长公主,这……这可写不得……”
“我说写得,便写得。你如实记下便是。”我萧索着继续道,“延兴帝宝溶,敏睿温厚,雅淡有节,诚有为之君也。然安平长公主处重擅权,勾连北人,毒杀延兴帝,遂将江南半壁,奉于魏人之手……”
“长公主……”
史官的狼毫笔跌落地间,匆匆离了座位,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长公主,此遗臭千年之事,长公主不可,万万不可!”
我冷冷地望着他,喝道:“你写不写?如果你不写,本公主即刻斩了你,换个人来写!”
史官又磕了好几个头,才拖着呜咽的颤音,连滚带爬回到座位上继续。
我眼看他写完了,令人送了翰林院存档,才走出武英殿,望着渐渐朦胧的夜晚,惨淡笑了一笑。
亡国的罪名总要有一个人背起;而这个人,无疑应该是我。
三哥,我不能让你流芳百世,至少能维持住你后世的清誉。
而我,就永生永世刻上那个烙印吧!
那个我从小就想摆脱的烙印,清清楚楚地印证着当年我出世时的预言:天生妖孽,亡国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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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带了几名韦开等心腹侍卫,携了萧宝溶的棺木,我来到一处破旧的清冷宫殿,开启了预备帝妃皇亲们战时逃走的密道。
这条密道,将直接通往城东的一处山谷,绝对安静且安全的山谷。
漆黑的地道中,韦开持着火把在前引着路,问着我,“公主,我们去哪里?”
“相山。”
“为什么去相山?”
“因为相山有简陵。”
“简陵?”
“那里,是我和三哥的归宿之处。”
你可以拥有天下,但你的天下,再没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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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书完,感谢耐心跟文到结局的亲,尽管这结局,并不完美。
又想到当日写文的日子,神魂俱空,心力憔悴。到底都倦了,最后的最后,阿墨万念俱灰,某皎万念俱空。
后来还有一段阿顼番外的,应的是当年相山的签文:幽泉没疏影。后来编辑大刀阔斧砍掉了番外,所以目前面世的实体中只有个简短的后记。
不知道要不要发这段番外出来讨骂。
以后再说罢!自己再看一眼结局,心里也惨淡得很。
发誓再不写长篇的悲剧了。伤人伤己。
··拓跋顼眼睛转向地上的血迹,愣了一下,才微微变了脸色,勉强笑道:“我没好好包扎,不知怎的又流血了。”
他没有听拓跋轲的话将手拿出,只向拓跋轲欠一欠身,起身走到一侧的小案边,坐于茵席之上,解着手上被血染透的布条。懒
案上,放着剪好的布条和一只瓷瓶,显然是刚用过未及收起的。
拓跋顼拿了布条胡乱擦拭鲜血时,拓跋轲已扬声吩咐:“打水来!”
一时水送来,拓跋轲挥手让宫人下去,走过去挽了袖子,亲手拧了柔软的湿布,握住拓跋顼的手,小心替他清洗,又取了案上的瓷瓶,将药粉一点一点撒到他掌心的伤处,然后缓缓裹好。
做完这一切,再看拓跋顼时,俊秀的面庞,分明是撑都撑不住的脆弱,眼底的泪光,已清晰可见。
拓跋轲低叹道:“九弟,你是不是怨朕?”
拓跋顼垂下头,已止不住地哽咽:“臣弟不敢!”
“不是不怨,而是不敢怨?”拓跋轲轻嘲,“我们兄弟之间,就因为一个女人,弄到了这等地步么?”虫
“不是!”拓跋顼急急解释,“她已不愿跟从臣弟,臣弟也不愿要一个已失过贞的女人,她又怎会伤到我们手足之情?臣弟当初的确对她用情颇深,算来……是臣弟负了她,因此深怀歉疚,才几度失态。”
“只是因为歉疚?”
“是……歉疚。”
拓跋轲静静地望着拓跋顼,研判着他话语中有几分的真心;拓跋顼并不敢看自己的兄长,抱着膝,抚摩着魏帝亲自包裹好的伤处。
许久,拓跋轲轻叹道:“九弟,朕其实更喜欢小时候的你。虽然……有点笨笨的,不像你母亲那般聪慧灵巧,可很可爱,很听话。最重要的是,不管什么心事,你都会和朕说。这魏国上下,也唯有你,首先把朕当作了哥哥,其次才把朕当成大魏皇帝。朕也从不曾拿对旁人的规矩来拘束过你吧?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开始防备朕,连真话都不敢和朕讲?”
拓跋顼慢慢抬起头,终于直视着拓跋轲,眼底微带恍惚,低声道:“皇兄要听臣弟的真心话?”
拓跋轲温和一笑:“朕不希望,咱们兄弟间,还有太多的隔阂。”
他是兄,是帝王;他是弟,是臣子。
隔阂本是注定的。
拓跋轲所想的,只是不让这隔阂太大,大到连最珍惜的手足情谊也会失去。
拓跋顼深深吸一口气,眼底渐露出往日的澄明,“那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