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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媚到云淡风轻,田野花香,香得雀落虫鸣。
绿水铺通往县城的路上,白晃晃的两排干硬车辙平行间隔着杂草,仿佛是两条平行的小路,一个人走在左边,另一个走在右,一个是黑衣侦缉队的形象,另一个是已婚女人形象,只是齐颈短发没法盘,她在脑后随意束了个短角辫,花衫黑裤挎个小包袱,整个感觉全变了。一路走到现在,胡义还不时傻兮兮地歪头看。
看得她不自然地捋耳畔的乱丝,继续看路不看人地淡淡娇羞,彻彻底底的乖巧小媳妇,结果这一幕造作让胡义的眼珠子差点掉了,呆道:“你……认识苏青吗?”
那副小女人的娇羞模样转瞬不见,眨眼变成了政工干事的寒霜脸,呼地一声把她手里的小包袱狠狠撇向胡义,猛然怒道:“你不是说我不能进入角色吗?现在你又想说什么!”
包袱撞击在胡义怀里,被胡义接了,满头黑线道:“我那意思就是夸你演得好,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我扮过的角色多了,用不着你废话!再看我我就掐死你!”
“是你定的咱是夫妻,看看都不行?”
“哪个走在路上的夫妻是你这样看的!”
“呃……新婚的。”
“你滚!”
“你是说咱演老夫老妻?”
苏青恨得止步弯腰捡石头,吓得胡义往前窜,几步又停,静静站在路上望前方。苏青手里的石子没能朝他扔出去,她知道他是一只狼,当他这样的时候,是警惕。果然,隐约听到了前方有引擎声,石子被她甩下路:“要躲吗?”
他分辨着声音,又看看路两侧的开阔:“不必!”然后把驳壳枪套上的卡扣提前拆开了,右手下垂在枪套旁,倒退两步让到路旁,枪套里的m1932是上膛的,他的手靠近枪套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感觉到手痒,以至于右手的几个指节不禁伸展,再微蜷,期盼抓握。
他的背影像是山,比如现在,她也这么觉得。他说不必,仅仅两个字,便令她心里的担忧消失七分,于是走到他身旁,把那小包袱重新拿回挎好,再靠向他侧后,轻轻环挽住他的左臂弯,故意摆三分恐惧在脸上,和他一起往路的前方看,百分百胆怯在丈夫身后的妻子模样。
一辆摩托车出现,风尘滚滚。
一会儿之后,摩托车并未驶过路旁的夫妻二人,而是停在了他们身边,戴墨镜的狗汉奸趾高气昂地跳下摩托车,横晃小步站到了二位满头黑线的路人面前,抬手把脸上的墨镜从鼻梁上拉下一截,眨巴着无良眼,把那二位观众从上看到下,又从左看到右,忽然咧开下巴:“不够意思!太不够意思了!不同志战友吗?欺负我傻是不是?结婚这么大个事都不跟弟弟我言语?你俩拿我当啥了?你算我姐夫啊……还是我算你小叔子?”
“……”阳光明媚,媚得看不见;田野花香,香得闻不着;反而一阵冷飕飕呢?
李有才出城来迎了,他大概估算了日子,今天出城,骑着摩托车一路直奔绿水铺,结果半路上恰相遇,没料到苏青也来了,更没料到她那副小媳妇样,最没料到的是那感觉真真的,横看竖看也不是乔装假扮那么简单,彻底把这狗汉奸给看迷糊了。任那小包袱不沉,也把狗汉奸给抡了个发型凌乱抱头围着摩托车仓惶转。
出够了气苏青才罢手,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问狗汉奸到底为什么要见胡义。
当初的赵家堡赵家大院,蒙面人跑了,胡义和小红缨尾随蒙面人跑了,戴面具的别动队可没那么走运,被鬼子宪兵和侦缉队围了个正着,突围失败主力尽殁,幸存两个被活捉,其中一个是别动队队长。林秀请求李有才帮忙,要救的就是那位队长。
这几乎是不可能成功的事,李有才这个赌徒却没能拒绝林秀,他自己也惶恐,不明白为什么他能拒绝所有人却无法拒绝林秀,这与她是否漂亮无关,甚至都不知道林秀是否真心喜欢他这个狗汉奸,他不敢想到‘爱’这个字,他爱上了林秀,从他开始抽烟的那天起。
狗汉奸一无所有,他唯一能想到的人是胡义。在狗汉奸的眼里,胡义是个禽兽,禽兽到可以单枪匹马烧了警队,进宪兵队杀人,住鬼子医院,不是禽兽根本做不到!
虽然八路与别动队素无瓜葛,但是以狗汉奸的无耻心机,他可以编造出一个值得胡义动手的理由诓骗,不过他没动这个念头,不是不敢,是不忍。李有才自己也迷惑,他对胡义说过他们不是朋友,胡义也对他说过他们不是朋友,都没有朋友,那么不忍心的来源是哪?只凭良心么?良心多少钱一斤?
决定对胡义和盘托出,愿不愿意帮忙由胡义自己决定,没想到苏青一起来了,现在问了,狗汉奸一时竟不能启齿。他想到了他和她刚刚依靠在路旁的夫妻相,莫名心酸!为他和她心酸,也为自己的贱命心酸!
阳光下,李有才笑:“没事,我只是想念胡长官了,想见面叙叙旧,顺便好好给你们看看我现在有多牛x,小日子过得多么幸福。摩托车都混上了,可惜没地方臭显摆,不气你们还能气谁?”
“……”
“嘿嘿嘿……虽然耽误了你俩过日子,可我也不能让你们白来啊。上车,今天我高兴,县城里的大馆子二位随便点。”
当苏青客观的时候,她的观察力不差,心里断定李有才肯定有什么事,见胡义仍然在朝李有才发愣,便推了胡义一把:“上车啊。”然后自己坐进摩托车侧斗座位:“李有才,我这趟来呢,仍然是想跟你商量上次的事,以你建立一条线,你放心,绝对是单线。”
李有才发动了摩托车:“大姐,你不是说容我考虑半年吗?”
“我上次是这么说的吗?”
胡义跳上了摩托后座,拍了李有才肩膀一把示意出发同时问:“实话说吧,你这游神又招惹谁了?”
这个简单动作加上这句简单的话,让李有才觉得豁然轻松,轰大了油门,起步加速,逐渐迎风,卷起蒙尘。
一个汉奸,一个特务,一个八路,坐着一辆摩托,在明媚的阳光下渐远于路,最终消失于县城方向的地平线……
第551章 黑掌柜()
李有才说到做到,真请。胡义和苏青在狗汉奸面前根本不需要客气,真吃。
大馆子,包厢,鸡鸭鱼肉全席,就这狗汉奸还不满足,要叫卖唱的专门到包厢来全单表演,被苏青拍桌子推却。苏青怀疑狗汉奸是赌博赢了,胡义当即反问狗汉奸:“你赢过么?”
汉奸笑,不解释,只说二位正义人士尽管放心开胃,请你们这顿绝对是现款付账,不拿侦缉队的狗脸欺负人,然后直接把饭款摆在桌面上,以免二位贵客吃不踏实,剩菜不好意思拎。
世道就是这么无常,缘分就是这么巧,如果真要是追根究底,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顿饭根本不能算是狗汉奸请客,出钱的才该是东家,胡义和苏青要是知道吃的是上川千叶的手表当来的钱,不知会作何感想。如果那位伤心宿醉在妓馆里的瘸子知道他为这顿饭埋单,又会作何感想?
所以狗汉奸笑,笑得没完没了,止不住。他觉得,卖祖宗牌位那种创意可比现在这节目逊色多了。他并不打算把上川千叶寻死觅活的颓废样讲给胡义和苏青听,他同样也不打算把得知的酒站真相四处宣扬。他忽然觉得这混乱的世道诡异得可笑,无论死亡还是仇恨。
夜幕降临后,千家万户之中的一座小院,窗口透着朦胧灯光,这是李有才在县城里的狗窝。
灯影在桌面上晃,桌旁三张严肃的脸,静悄悄。
李有才只好打破沉默:“你们俩是真不一般,这是捅破天的事了,难道你们都不打算问问我是不是疯了?”
胡义想开口,结果苏青抢在胡义之前先说话:“李有才,我不明白,你凭什么要救那个人?”
“为了国家民族,我李有才责无旁贷!”
“……”
“好吧,我是受人所托。”
“谁?”
“我不想说。你们只说能不能帮忙就可以了。”
“你被要挟了?”苏青对这样的事极其敏感,连带胡义也盯着李有才看。
“苏姐,有你这一问,帮不帮我都知足。没人要挟我,我是心甘情愿的。”
然后三个人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后来胡义又准备开口,结果苏青又抢在他之前:“我不同意!”
李有才点点头,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如果我说……你同意帮我的话,事后我就同意正式给你做内线,怎么样?”
胡义看向苏青,却没能在她的表情上看到高兴,蛾眉紧蹙,并下意识咬着漂亮的下嘴唇,持续了几秒,她摇头:“这个交易我不能做。”
李有才这才意外了,吃惊得不眨眼,他没想到苏青会拒绝这个提议,这可是他的镇底牌,这张牌让他觉得胜券在握,然而,结果像每一次在赌桌上一样,总是在觉得胜券在握的时候,出乎意料地输掉所有。
胡义也意外了,难道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么?她所有的努力,包括现在,不就是为了争取李有才么?
苏青不再看李有才,也不看胡义,只是盯着桌面上的灯火。她当然希望李有才能够正式成为内线,可她不想这样得到内线;更重要的是……她想起了那个黑暗的夜,也是在县城里,她无助地匆匆在黑暗下的街,与黑暗里的他错过;旅馆地板上的玻璃杯碎片,和夜幕下的火,让她悲伤到以为失去了整个世界,蜷缩在黑暗里哭。
于是桌边的三个人又开始长时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又抬起了头,盯着李有才:“关于内线的事,必须是你愿意,不能凭交易。如果你放弃劫牢的想法,我可以考虑帮你。”
李有才再意外,没想到能有这转折,听得有点呆。
“这不是我们的任务,所以我必须考虑风险。另外,全盘计划必须由我安排。”
“你有计划?”李有才猛然兴奋,急切问。
“没有。不过我曾经经历过类似任务,这不是靠勇气和战斗就能解决的,失败的牺牲我也见过。劫牢的成功率太低,最关键是要让目标离开牢房,如果你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我就能给你做计划。”
别看苏青是女人,李有才从来不敢小看她,就鬼子方面而言,独立团的情况没人能比李有才更清楚,在狗汉奸眼里这应该是正宗的独立团特务头子,梅县里的共桩全是她下线,宪兵队侦缉队外加警队,都知道梅县里最大的暗线领导代号叫‘黑掌柜’,但没人知道黑掌柜是谁。李有才猜测,黑掌柜就是面前这位,苏青,因为代号是可继承的,何况她又长得那么白!
狗汉奸高兴了,二话不说起来就干活,到厨房去端了水盆回来,稀里哗啦把地给泼了个湿透,都和泥了。看得胡义苏青直发呆,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说给屋里净净尘,怕苏姐住着呛。
泼够了水,狗汉奸又拎了个锤子进屋来,把桌上的油灯挪到窗台,抡起锤子当场砸折了一根桌子腿。看得胡义苏青直发傻,问他这又是什么情况?他说三条腿的桌子好看,城里现在流行。
扔下锤子把屋里瞧了个遍,狗汉奸这才满意了,拱手要告辞,说侦缉队今晚有会。出大门后回身对要关大门的胡义低声道:“嘿嘿,墙后的暗室让我给锁了,我那床可不宽,千万别谢我,我这是为我姐着想。”
胡义终于满头黑线,看着狗汉奸消失在月色。
……
侦缉队怎么可能半夜有会,狗汉奸直奔了宪兵队。现在他满脑袋里都是苏青的要求,目标得离开宪兵队牢房,这仍然是个大难题。宪兵队的关押和审讯根本轮不到侦缉队沾边,那里头除了鬼子就是翻译,真没人能从那里边往外捞人,除非前田队长或者少佐大人开恩,所以李有才最初是打算凭借胡义和他九连的狠人们劫牢,现在被苏青给否了,要求必须先把目标挪出来再说,李有才办不了也得想法办,因为没有胡义的火力支持他想劫也劫不成。
不同之处在于,现在他有技术团队支持,只要他想办法把人挪出宪兵队,后续事情全不用他操心,他暴露的风险大大降低,李有才这狗汉奸很善于领悟,苏青说的是想办法让目标‘离开’宪兵队而不是‘救出’,在哪里劫是另一回事,这就是专业与非专业的区别。
宪兵队狗汉奸随时都能进,宪兵队牢房狗汉奸也能随时进,这可不是因为狗汉奸的小小职务,他那侦缉队副队长职务在宪兵队一文不值,而是因为宪兵队牢房的负责人是石原太君,是狗汉奸的‘国际贸易’合伙人。
鬼子石原,管宪兵队牢房,本来在同僚内是最不受待见的官,自从与李有才同流合污之后,致富了!找他借钱的鬼子多了,颜面大涨。李有才半夜来访,他真心高兴,高兴得什么似得,月黑风高时间正好,办公室里摆酒喝谁也管不着!
天亮了,睡眼惺忪满身酒气的狗汉奸从床上坐起来,呆呆看着窗外洒落在宪兵队院子里的霞光,努力回忆昨夜的一切,石原太君说得最清晰的一句话是:只有死人才能离开宪兵队牢房!
双手颓丧地捂住脸揉搓,试图让自己振作起来,忽然停止动作,发了一会呆,然后跳下床匆匆整理衣服出门。
来开大门的是胡义,朝一身酒气的李有才诧异。李有才看到胡义的黑眼圈,笑道:“现在可以谢我了。”
胡义立即黑了脸:“知不知道你的厨房里有多少蟑螂?”
“……”
“知不知道它们饿了多久了?”
感觉到了胡义正在压抑的怒火,狗汉奸不禁倒退两步:“呃……别难过!今晚我就在厨房里放火!”然后掉头撒腿狂奔,跑得那叫一个快。
早晨的阳光,洒满清凉小巷,胡义看着那仓惶背影,无奈到笑了……
第552章 哥特()
一双眼睛,一个世界。
胡义的眼里,灰色是主题;而李有才的眼里,黑色是主题。
狗汉奸的笑容看起来总是很阳光,可是当他照镜子的时候,他觉得冷,他自己的笑容在他自己的眼里很荒凉。因为他眼里的世界总被蒙上黑色滤镜,所有的黑色都被夸张晕染,扩大了黑的范围,所有的其他颜色也被黑色晕染,失去本来的颜色。当然,他戴着墨镜。
看天空,那蓝因黑的渲染而变得更深,更暗;那白因黑的渲染而成乌云,蓝天白云在他的眼里如暴风雨前般不真实。他倚靠着电线杆低头点烟,破碎的烟盒纸随风翻离他的黑亮皮鞋边,一只黑色的野猫无声无息落魄在肮脏街畔的墙顶,墙上斑驳着广告火柴,仁丹,万灵膏,和报价美女画,樱桃小口即便未因风吹雨淋而褪色,李有才也看不见,他在等待。
香烟开始弥散在他脸畔,随风不见,他微撇头,一个卖烟孩子转角出现,脖子上挂着个售烟架子,一身补丁两脚泥,与这条脏污小街般配到极限。
他朝卖烟孩子笑,于是卖烟孩子也朝他笑,驻足在那根略显歪斜的电线杆旁,递给他一包美女包装的烟,然后从他手里得到了一张大额钞票,那满满褶皱的肮脏钞票被孩子攥得紧紧的,走出好远才贴心揣起来。
烟盒被他撕开,烟盒里是毒药,同样被他眼里的黑色渲染,像深渊。
后来,墙头上那只黑色落魄猫不见了;电线杆下的黑衣汉奸也不见了,只有几片被撕破的烟盒纸,在肮脏的地面上翻。
……
阳光下,胡义感觉不到热,他眼里的天空被蒙了灰色,是淡淡的,淡得不见白云,也不见阳光,仿佛天空从没晴朗。
灰色的天空下是灰色的建筑,灰色的街,灰色的熙熙攘攘,他隔着街看对面,专注于店面上的四个大字,吉田商社。有人走进那门,有人走出,门旁不远蜷缩着奄奄一息的乞丐,胡义也看不见,无论是否还活着,在胡义眼里都没意义,他比灰色的人流更麻木,更冷。
李有才说,三天内,目标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出现在鬼子医院。原本胡义不明白,为什么几率只有一半,后来想想医院这个终点,又想想李有才这个赌鬼,不用问也明白了,那倒霉目标的另一半几率只能是死去,救人变杀人,也好,省心!这就是李有才的下作风格,至少他有机会创造奇迹,也只有他能创造这种奇迹。
自从苏青只凭一支粉笔和一块黑板找到她想找的目标,胡义再不敢小瞧那个女人,虽然还是觉得她很笨。李有才给出了大概时间与地点之后,苏青的方案立即浮上水面,计划漂亮得胡义与汉奸皆惊。
目标不可能永远住在医院里,从医院回到宪兵队只有两条路线,其中一条会经过吉田商社门前,劫人的位置被苏大特务定在这里,只要目标一出医院的门,另一条路线上便会有人制造骚乱。吉田商社门前劫人,而后直接冲入吉田商社,挟持鬼子商人同时通过吉田商社下面的地道把目标悄悄转移位置,断后一人拖延到时间够目标被直接送出城,即可最后消失隐蔽。一气呵成,代价是暴露地道,然而伤亡几率最小,成功率接近十!
苏青手里有眼有桩有路,但能够参与武装行动的有限,并且不擅长,为此她征求胡义的意见,要从九连调人点将。她是军事白痴,可还没笨到分不清斤两,关于杀人行凶的事,身边的败类胡义是专家,独立团的所有战斗单位里,九连要兵有兵要将有将要火力有火力要邪气有邪气,某几个货连侦缉队的执照都有,全方位满足行动效果,当然是首选。
现在胡义站在这,看现场,像是看战场,仿佛一切都被蒙了硝烟,是灰的,他的脑海里甚至有弹道划过街,射入对面商社的展窗。对他而言这不是劫人,仅仅是一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伏击战!
后来,街边的人流继续熙熙攘攘,曾经冷峻在繁华之下的黑衣人不见了,奄奄一息的乞丐仍然奄奄一息地蜷缩在灰色阳光下,麻木地被无数麻木掠过,继续腐烂。
……
苏青没有时间注意到世界的颜色,她总是在匆匆,只是注意到所有的线条,明暗交界,建筑棱角,不停变幻。
面孔,号码,招牌,阳台上的花盆,贴在墙角的告示,故意被路人撞倒在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