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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踉跄了几步还是没能稳住,终于栽倒在地。伤者闷哼一声,两个搀扶的人还没爬起来转身就骂“操你姥姥是哪个瞎了眼的……”只见身后一个半大小子正愣愣的看着他们,忽然自己跌坐在泥地里嚎啕大哭:“地上的银元是我的啊,别抢我的银元啊,是我掉的啊,你们别捡啊,我的银元啊呜呜……”。
三人顿时愣在地上,连伤者也止住呻吟转头来看,呃这是什么情况?前后左右的人闻声立止,更有多个身影急窜过来,扯开倒地的三人就找。又有几个身影靠过来,张嘴就骂:“你们这些孙子玩意,打鬼子的时候怂包,抢大洋的时候倒有能耐了。”
“关你屁事,你哪个部分的?”
“老子四十八军的,草你娘的输就输在你们这些渣滓手里。”
“你奶奶的你是英雄,你是英雄怎么还跟着往西跑,想当英雄就滚回上海去。”
“老子的拳头能打鬼子也能打狗你信不信?”
“四十八军的杂碎你动我一下试试,鬼子来打我都没怕还怕你个球……”
夜色里也看不清谁是谁,谁和谁,反正终于动手了,先是三五七人的互相问候,然后是十八九人的撕扯拉拽,接着是几十人规模的拳打脚踢,随着后续跟上来的各自部队的战友同袍逐渐加入,正式演变成两个建制几百人的肉搏大混战。虽然都没动真家伙,俨然如战场,没有什么太多的废话,只是粗重的喘息和低吼声,混乱不堪的交织在一起,仿佛是在坚守最后的阵地。这些溃兵的情绪就是火药桶,他们悲伤得太久了,压抑得太久了,一旦被某一个偶然的小小因素点燃,立刻如决堤的洪水泛滥尽情宣泄,一发不可收。
傻小子还呆坐在地上没回过味来,最初的推倒的确是自己设计的,想要制造个小混乱,然后借机偷一支枪出来,过去当小叫花子做乞丐的时候,这种浑水摸鱼的伎俩没少用。可是如今……置身风暴中心的他也被这震撼的场面吓到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我只是个小乞丐,我真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第3章 一挺捷克式()
四个人围成个半圈,大眼瞪小眼看着蹲在墙根儿底下的傻小子。大个儿擦了擦口水,瞪眼看着傻小子怀里抱着的家伙,喃喃道:“好家伙,捷克式啊!机枪啊!”
赵勇对着傻小子一竖大拇哥:“傻小子,你行!早知道你去解个手就能弄来这玩意,你倒是叫我一起啊,说不定还能弄个迫击炮呢。”
胡义没想到这个傻小子居然能干成这一票,虽然还算是个孩子,也不由得心里钦佩了一下,这是需要胆色和心机的,干得漂亮。
王老抠干咳了一声:“咳,你个不省心的吃货。你说,为啥弄这么个玩意回来?”
“我见胡哥没枪,你为这事操心,就想帮忙。可是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我也不知道哪个好,所以就挑了个大的拿了。”傻小子说完顺手用袖口擦了下已经凉透的鼻涕,仰望着排长。
看着傻小子的熊样,王老抠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不过心里的想法是这枪不能留。且不说连长知道后能不能让这挺机枪留在三排,就算连长同意王老抠也不想留。骡子越壮,拉的车越沉,有了机枪的三排他娘的还是三排么!
大个儿和赵勇的意见可以直接无视,但胡义是个什么想法王老抠很想知道,毕竟是刚来的,不了解性格脾气,借机探探底也无妨,对于一支枪的态度,往往决定了一个士兵在战场上的行为。
王老抠上前一步从傻小子的怀里把机枪端起来掂了掂,一转手就塞给了身边的胡义。“傻小子都说了这枪是帮你弄的,你是怎么个想法?”
大个儿一见这个情形有点着急:“那个排,排长,我觉得咱们排只有我用才最合适啊,这东西重,行军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哪个机枪手不都得是我这个身板?我这把枪给他不就得了。”说罢摘下肩上的步枪就要去换胡义手里的。
王老抠抬手推开凑过来的大个儿,“你个夯货给我滚一边去,小胡才是玩机枪的行家,轮不到你。”
大个儿还是不甘心,想继续争取。“啥?他是行家?他凭啥是行家?我……”
王老抠直接打断了大个儿:“就凭我是排长!”
触碰到机枪的一刹那,胡义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感觉由枪身上麻酥酥的传来,令胡义握枪的双手不争气的微微颤抖。胡义旁若无人的靠墙盘腿坐下,迅速解开纽扣脱下上衣平铺在潮湿的地面上,把机枪平放在大腿上;拔出弹匣,左手压住卡铁,右手提起扳机座颈部,转动枪身,左手再提起枪管提把,两手同时向后抽出枪身;压下枪托底部的定位片,转动底板盖,取出附件盒、通条;拨动表尺座后的拨柄,打开受弹机盖,扳开导弹板,推出枪管固定栓,握住枪管提把,向前抽出枪管;用附件盒中的手锤和冲子,敲出机匣后的连接销,抽出枪尾,取出复进簧;利用装填拉柄向后抽出枪机框部件和枪机部件;从枪管上取下两脚架,将枪架翻转,拆下立轴螺帽的开口销,拧下立轴螺帽,松开方向紧定手柄,分开上下架,最后将弹匣中的二十发毛瑟步枪弹也一发发退出来,顺序排在一旁,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胡义那熟练而又流畅的动作,让四个人看得都有点发傻,短短的时间,却如同在戏台下看了三天的大戏。三连有一挺机枪,也是捷克式在一排,往日也见过一排的机枪手拆枪清理过,那也只是拔下弹匣,卸下枪管,简单拆了枪机,哪有拆到这么碎,何况是这黑灯瞎火的墙根底下!
看得大个儿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这,这,这哪是行家,这是祖宗啊这是!”
赵勇砸吧砸吧嘴:“好好的一挺捷克式,这他娘的就算完蛋了么?”
虽然上身只剩一件脏兮兮的单薄衬衣,胡义不觉得冷,反而舒畅得后背微微冒汗,好久没有这么舒坦了。看着摆满上衣的零碎,自顾自的说:“这是广东41厂仿造的,磨损的厉害,如果换个枪管能好些,还能凑合用。”
王老抠总算是回过神来,这可不是绣花枕头,这是货真价实,这就是差距啊,一块怀表值了。看着胡义专注的神情,王老抠没来由的觉得心里有点难过,骏马就是骏马,就算把他关在牲口圈里,他还是匹骏马。算了算了,不就是一挺机枪么,他想留就留吧,回头看看怎么和连长争取这个事,叹了口气对胡义道:“我说小胡啊,怎么样,这枪趁手不?”
听到排长问,胡义才发现自己有点失神,沉默了一下,坚定的回答:“这枪不能留。”
“啥?”
几个人全都不相信耳朵听到的,大个儿一转脸对王老抠说:“排长,你听到了吧,这枪他不要,还给我用吧,我保证像对儿子一样把它用好。”
赵勇疑惑地搭茬:“是不是拆得太散,装不上了?”
王老抠一摆手:“都别吵吵了,听小胡说。”
“我只是觉得,把它上交给连里分配更合适。”胡义只补充了这么一句话,没再多说。
大个儿一听这话就急了:“你不要我要啊!这是咱们傻小子淘来的,凭啥交上去。”
“当过几天屁官这觉悟就是不一样,果然是大公无私。”赵勇在一边阴声怪气的帮腔。
王老抠定定的看着胡义好一会儿,似乎明白了胡义的想法。“咳,这事就这么定了。”撂下这句话反身去找连长。
胡义当然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机枪谁不喜欢。可是,当过机枪连长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胡义知道,在战场上只要机枪一响,那就是万敌瞩目的目标。机枪手是最短命的,换得最勤的,不是胡义怕死,而是胡义不想连累三排。在一挺不停怒吼的机枪附近,敌人掷弹筒,迫击炮的招呼绝对少不了,狙击手和对方机枪的反压制也不会含糊,如果留下这挺机枪,那可真是把三排这几个人推在风口浪尖上,胡义不能这么做。至于最后这机枪到底是进一排还是二排那胡义不管,虽然同在三连同称弟兄,但胡义至少不认识他们,也不想认识。
“哎,王老抠,我正要喊你呢,让你那几头蒜别在墙根那边窝着了,赶紧过来。上头来了命令,准备向青浦开拔。”三连长对着正迎面走来的王老抠扯嗓子。
“得嘞,耽误不了。”王老抠笑嘻嘻的走近,摸出支烟递上,又捂手给连长点了火,等连长吐出了第一口烟才说道:“连长,我给你送来一笔好买卖。”
“哦!跟你做买卖?拔你一根毛我得费多大劲啊?我没钱。没兴趣。”
王老抠自己也叼上根烟点了,眯着眼深吸一口,然后慢悠悠说道:“一挺捷克式。”
咳咳咳……一口烟呛进连长肺里,鼻涕眼泪都呛出来了。打仗打仗,从一个大头兵打成班长,排长死了补上当排长,连长死了再补上当连长,当了连长后这想法就和大头兵不一样。抗战打了一年多,小鬼子火力那叫一个猛,自己的后勤那叫一个穷,天天是防御,次次是阻击,全连才一挺机枪,愁的就是个火力。捷克式,一句话就戳到连长的心窝上了。
王老抠假模假式的帮连长捶背,还一边叨咕:“你看你看,这都当了连长了,身子骨反而不如我了呢,差成这样。唉。”
“老不死的玩意,你要是敢逗我,我就敢调你到二排你信不信。”
“我信,所以我没逗你啊!”
“啊!你真有啊?哪搞来的?枪呢?”
看着连长的眼睛瞪得像个铃铛,王老抠心里闪过一阵快意:“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为咱三连呕心沥血这么多,连里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我呸,表示个屁。赶紧把枪交了,你老小子别逼我抬军法!”
“交,我肯定交。可是这枪身上是不是缺什么部件我可不知道,打不响可不是我的事。”
“你”三连长看着王老抠这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劲儿,还真没辙了。立刻转换口气:“嗯,老抠啊,你手底下不是少两条枪么,这样,全连的步枪随你挑选,看上眼的两支拿走。”
眼见连长终于低了头,王老抠心里暗笑,这回轮到老子拔毛了。“再加一块怀表!”
“啥?呸!给你脸你就上树了是不是?”
发现连长有些神色不愉,王老抠也适当松线,“连长,别急啊,那怀表我揣了那么久一直没当,是因为我真挺喜欢那玩意,时不时攥在手里装个清高,不是图钱,是图个乐子。咱兄弟俩一起在这三连混这么多年了,算你照顾兄弟还给我的行不行?我也退一步,枪就选一支,咋样?”
听王老抠这么说,三连长没了火气,那块怀表对于三连长而言也没多大吸引力,无非是在意它能换几块大洋而已。本来就是借机拔他王老抠的毛得来的,算了,就当这事没发生。想到这里也不含糊,直接掏出来就扔给了王老抠。“王老抠你行,你是真抠。还你了。赶紧挑枪,一会开拔了。”
王老抠接过怀表揣起来道:“挑什么挑,费那事干什么,就你这支得了。”说着话就过来摘连长肩上的枪带。
“王老抠你”连长本能的一闪身想躲避,还是被王老抠攥住了步枪背带。
王老抠一边用力掰开连长攥着枪身手指一边说道:“都当了连长了还挂个长枪干什么,没个长官的样子。你不是还有一把盒子炮么,有那个就够威风了。”
这是一支‘中正式’,民国二十五年巩县兵工厂制造,几乎是新枪。67军是东北军,不是老蒋的嫡系,所以只是象征性的少量装备,只分配给了小部分精锐连队和基层军官。如今,被王老抠摘走了……
第4章 异乡的河流()
日军第6师团、第18师团、第114师团以及第9旅团共计十万余人,在155艘舰船的掩护下,已经在杭州湾金山卫一线登陆,目的很明确,抢占淞江,继而向北截断沪宁铁路,彻底包围上海守军。这是日军对岌岌可危的上海战场进行的致命的最后一击。上海,危矣!
松沪战场右翼军总指挥张发奎致67军最新电令:“敌军于今日已在金山卫登陆,正向淞江前进,仰六十七军可即轻装向淞江急进,痛击敌人,以保我上海右翼之安全为要。”这,就是六十七军历史上接到的最后一封命令电报原文。
鉴于眼前的紧迫局势,六十七军军部趁夜在青浦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107师正在前往淞江,108师还没抵达青浦。日军登陆已经完成,目前肯定是由南向北在向淞江急进。淞江这个县城不大,连个最基本的城墙都没有,无险可守,外围也是一马平川,只能寄希望于淞江城南的黄浦江水网地区阻击抵抗。最后决定军部设在青浦,由副军长驻守;军长带参谋部前往淞江县城建立前线指挥所,令107师直奔淞江城南郊外黄浦江岸沿线布防,阻击迟滞来敌,108师后续进驻淞江城内固守。命令旋即下达。
夜深了,小雨时下时停,从横交错的水网沟渠,黝黑莫测的水田芦苇,泥泞冰冷的风雨中一支灰色的部队在艰难前进。东面的爆炸闪光开始变得显眼,此起彼伏如同新闻现场的镁光灯,惨白和猩红的光线不时的打在头顶的云底,将低低的乌云映衬得像一头电闪雷鸣中的怪物,狰狞而又颓废。不必执火把,仅凭头顶上乌云时明时暗的反光就能看得出道路。青浦早已经过了,部队却没停下来,反而加快了速度疾行,传令兵给先头部队带来了新的目的地‘淞江’。
雨滴顺着卷曲的帽檐慢慢滑下,爬过浓黑的眉毛,在刚毅如刀削般的脸颊上与汗水汇合流淌而下。湿透的军装已经变成了深灰色,紧贴着皮肤,皱起一条条圆润的横纹。中正步枪斜背在身后,不时撞击着牛皮腰带,绑腿已经裹满了泥,几乎成了靴子,迫使胡义每次发现身边有水渠的时候都去趟,以甩掉这些累赘的泥。
行进中,路边传来了潺潺的流水声,胡义顺着水声跑出了队伍。出发前王老抠把中正步枪交给了胡义,同时淘换来一个牛皮腰带和一个破旧的行军水壶一并给了他。水壶已经空了,夜幕下只能辨别出这是一条小溪,至少这是流水,也顾不得是清水是浑水,摘下水壶就泡在溪里灌,而后又用这冰冷的溪水在脸上扑洗了几把,登时觉得畅快了不少。
站在溪边做了个深呼吸,挺胸回望,蜿蜒的队伍溪水一样在流淌,流进黑暗的远方,完美的融合进飘雨的夜幕。再一次闪光的瞬间,胡义突然发现后面队伍里一个特别的身影,瘦弱,矮小,与周围显得格格不入,吸引了胡义的注意。胡义快步走回行进路线,就站在原地等着,直到那个小身影移动影到了自己的近前。
“站住!”
被这一声低喝吓得一个踉跄,仔细辨别了一下挡住自己的身影,傻小子呲着牙露出了微笑。
就凭沪宁线上那些川流不息的溃兵,胡义就知道这一仗不善,出发前胡义和王老抠商量了一下,没有带上傻小子,把他留在了安亭车站,告诉他如果队伍过几天回来再让他归队,如果不回来,那就让他另找饭辙去。可是这小子却一路偷偷跟着来了。
面对着傻小子的憨笑,胡义严肃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直接抬脚把傻小子蹬了个跟头,一屁股跌在泥水里。“给我滚回去!”
傻小子有点懵,胡大哥这凶神恶煞的是咋了?坐在泥水里没动,也没说话。
“赶紧滚!”胡义再次说话。
“我不当逃兵,我要回三排。”
这一句话差点把胡义气乐了,语气就稍微软下来些。“你压根儿就不是个兵,平时带着你行,现在这是去战场,去赌命。你懂不懂?”
“你们能去,凭啥我就不能?就算回去当乞丐,早晚还是饿死,到处都是乞丐,你见哪个要到吃食了?反正都是死,为啥我就不能死在三排?”
看着满身泥污的傻小子瘦小倔强的身影,听着这番不像是十四岁孩子说出的话,胡义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悲哀还是无奈。一站一坐,一大一小,两个雨夜里的身影雕像一般对视良久……
一路的小跑令王老抠上气不接下气,眼见一颗黑黢黢的不知什么树,孤零零的伫立在行进的路旁,索性来到树底一屁股坐下,背靠着树干喘几口粗气,回头望着队伍。胡义这小子哪去了,刚才还在身后,转眼不见了人。连我都能跟住,他那副强体格怎么能掉队,不会是趁黑逃兵了吧?他娘的,跑了也好,能活着就是福分啊。看着异乡这黑暗又湿漉漉的周围,王老抠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这可不是个好风水,老子宁可埋在家乡阳光明媚的高岗上,也不想在这个湿乎乎的鬼地方憋屈死。想到这里不禁连吐口水,呸呸呸!我这是想啥呢,晦气晦气。
停下的时间稍微一长,汗消了,阴冷的气息立刻穿透湿军装钻进身体,不禁寒颤。赶紧站起身来,收拾收拾自己重新回到行进的队伍。一个个麻木的身影挨着衔着,机械的跑着,不时有人趔趄着摔倒在泥地里再爬起来。王老抠适当的加紧了步伐,要追回三连,不经意间跑到了一个小个子背后,看着黑影眼熟,不会是傻小子这个吃货吧?不禁紧跑了几步跟上,抬手拍小身影的肩膀。
“哎呀妈呀”傻小子正闷头跟着胡义跑,乌漆墨黑的突然觉得肩膀上多出一只枯手,当即吓了个魂飞天外,腿一软直接扑在泥里。回头仔细一瞧:“排长!”
胡义听到身后傻小子的怪叫停下转身,可不就是三排长王老抠么。
“哦,小胡!我还以为你……咳,傻小子,你个吃货怎么跟来了,我说你个熊孩子是真缺心眼还是没长心啊?”
胡义把傻小子从地上扯起来,帮他把肥大军装的衣袖重新向上挽了挽。对王老抠道:“这傻小子不想当逃兵,撵不走。”
唉王老抠叹了口气:“傻小子,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胡义、王老抠、傻小子,三个人慢慢追上了三连的队末,回到了三排。五个身影重新融合进了成百上千个身影组成的背景里,变成一条灰色的奔腾河流,流淌在泥泞中,流过田野沟壑,流向异乡的黄浦江。
第5章 雾色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