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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烂泥还不死心的幻化出一张半是人形的老脸,青衣顿时反应过来。
“青衣——”那泥塑的老儿朝着青衣惨声呼道,“你为何见死不救?青衣——我等修行不易,但求你分给我们一点——就一点气运——”
青衣不知那老儿是何时认出自己来的,又见胡嵇跟前仅得一个老头,便疑心他的同伴们此时就潜伏在周围。
“客官说的好轻巧。”她冷笑一声,同时开始四下探视起来,“我们无亲无故的,我又为何要分你我的气运?”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书呆子挣扎着从大门处的毛毡帘子底下探进一个头来。
他的身后是几只不断凝聚又不断融化的泥手,伴随着咕嘟的泥浆涌动声,一大波泥水裹着他的身躯自门外涌了进来。
青衣不料那些老儿会这般大胆,居然敢这般就进客栈来。
“素兮——”她忙高声唤起素兮来,“快关门!”
飘忽如幻影的素兮径直从客人们的身躯中飞掠而过,谁知还不等她摸到大门,就被胡嵇一鞭子卷住了鬼影。
胡嵇面色不虞的将素兮甩回到美人灯上,而后爆喝一声,却是伸出一条尾巴,将柜台上那盏琉璃灯打落在地。
燃烧中的灯油瞬间泼了一地,胡嵇脚下一转,又飞身攀上房间。
火光乍起,障目香的香气霎时浓烈起来。时红时蓝的火苗看似微弱,却吓得那摊泥浆迅速凝聚在了一起。
胡嵇朝着那不断蠕动的泥团呲牙咆哮两声,末了呵斥道:“我已隐忍多时了!先前无礼也就罢了,如今连脸面也不要了。既然你们不愿意好生的化形示众,那我现在也就成全了你们,给你们修个妖怪该有的模样,也省的你们自己辛苦!”
说话间他又探出了三五条狐尾,将大堂里的空气搅得湍急无比。
原本淡雅的香气骤然浓烈起来,呛得青衣连连打喷嚏。
趴在门口的书呆子险些被香风熏得喘不上气来。那些个老妖怪被香风一击,便化作先前那般迟暮的老者,但那模样维持不得片刻,便又渐渐脱形,化成一个皮包骨般的骷髅架子。
“我的气运——”老者们哭嚎着伸手凭空抓挠了几下,但那些气运福道都像是认了主般的四散开来,除了少部分回归到书呆子体内,剩下的却是不知去向了。
书呆子本就是个胆小的,虽然怪神乱力的典籍恶补了不少,也曾亲身经历了些,但如此近距离的跟骷髅架子似的的妖怪呆在一起,却也是头一回。
都说兔子逼急了也咬人,书呆子惊恐至极之时,本能便又跳出来了。
他脑子一片蒙的抬手对着那几个老妖怪的脑袋就是一阵乱抽,直抽的那些个老妖怪哀嚎不止。
一时间客栈上空皆是他们的惨呼声,听得青衣的汗毛全都炸了开来。
她暗觉此处不宜久留,忙推开挤在她身边的妖怪,想要回房同黑三郎呆在一起。
谁知她才动了心思,黑三郎便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
“抱紧我。”黑三郎揽住她的腰嬉笑道,“我带你上房梁去。”
青衣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紧跟着身形一晃,再定眼一看,就发现所有人都在他们脚下了。
不远处的胡嵇见了黑三郎,却是停了动作。
老妖怪们堪堪卡在骷髅架子和半融化的泥雕模样之间,既化不成人形,又不得恢复原形,甚是狼狈。
他们仰头看着黑三郎怀里的青衣,半空的眼眶里顿时落下两行粘腻的泥浆水来。
“青衣你好狠的心吶!唉唉唉,我等不过是求个福禄寿齐全的命格,生而为泥螺已是凄惨,好不容易得了个修行的法子,不过是借你们几分气运福道,又何至于将我们逼入绝境呢!”
青衣只觉冤的紧,没得就被冠了个心狠手辣的名头。她瞪了会儿眼,见那几个老儿一行哭一行就委顿下去,真真是可怜又可恶。
她心神一荡,忽然又觉得淡然起来。于是她叹息一声,然后便拉了拉黑三郎的衣襟低声道:“让他们走吧。反正他们在这里也讨不到什么好了。”
黑三郎略点了个头,底下的伙计们察言观色,忙取了灯笼驱赶他们出门了。
书呆子不曾发觉老儿们已经被赶跑了,犹在那里呀呀叫着胡乱打着。亏得蛛娘醒了,及时跑来用蛛丝将他裹起来背回房去了。
平白无故的就被盯上的青衣越想越觉得外头不安全,少不得又要同黑三郎一起呆在房里不出来了。
252|知音 1()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这句话许就是他一生的写照了罢?
——————引子
秀秀同蛛娘蹲在后门外头煎药。烈日炎炎,稍嫌荒凉的涂滩升腾出白色的雾气。高师傅那宽厚的背影在雾气中时隐时现,湿泥翻搅的沉闷声响时快时慢的传来。
秀秀揉着被烟熏红的眼睛,然后趁着蛛娘低头看火的时候偷偷丢了块黄连进药壶。
蛛娘似有所觉的抬头闻了闻药壶,心虚的秀秀则慌忙转头去看外头。
“秀秀,快拿鱼篓来!”
高师傅的喊声远远传来,秀秀心下一喜,忙答应着跑过去了。
她以为高师傅是抓到了大鱼,不料高师傅却是一脸古怪的用铲子将一团烂泥丢进了鱼篓。
“快回去快回去。”他一面将鱼篓夹在胳膊下,一面赶着秀秀道,“这地方有些不对劲。”
一进客栈,他便将鱼篓丢在了胡嵇的跟前。
喜洁的胡嵇一歪身,却是闲闲的靠在柜台上,只用了疑惑的目光看高师傅。
“快看看,这是我从涂滩里挖出来的。”高师傅徒手拨湿泥,示意胡嵇细看。
胡嵇显出几分厌恶的神色,略瞟了眼便摆手道:“丢出去吧。”
高师傅见胡嵇并不在意,少不得要急道:“你再仔细看看啊!”
“什么脏东西也叫我看?”胡嵇抬手往楼上一指,微怒道,“去找那家伙吧!这些日子,他好吃懒做的也歇够了!”
高师傅霎时有些尴尬,想了想还是将那烂泥扫回鱼篓上楼去了。
满大堂的客人皆是愣愣的看着那道延伸向二楼的泥水痕迹,有些不明白高师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正靠在青衣腿上假寐的黑三郎听见动静,忙翻身坐了起来。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高师傅粗野的从房外冲了进来。
青衣诧异的站了起来,而黑三郎则不满的抬眼道:“你最好有足够重要的事情来找我。”
高师傅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小心的将那鱼篓摆在了地上,末了满眼凝重的望着黑三郎。
黑三郎挑了挑眉,这才倾身上前瞧了眼。
青衣紧随其后,眼瞧着那湿泥被摊了开来,显露出了包裹其中的东西。
她先是看见一只被海水泡胀的、颜色惨白的小脚,紧跟着高师傅随手一拨,那小脚的主人便蓦然翻转过身来。
青衣登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个模样惊悚的小婴孩儿,他有着极为纤细的手脚,泛着青斑的小小躯体全然不匹配那颗相对硕大的脑袋。
他的眼睛极大,黝黑的眼珠几乎占满了眼眶,眼睑透明的几乎不存在,就那般死气沉沉的瞪着所有望向他的人。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吓得心肝乱跳的青衣下意识偏过头道,“看着着实可怜,还是快快送去埋了吧!”
“等等……“黑三郎面色不改的仔细看了那死婴几眼,随即像是看出了什么般吩咐高师傅道,“将他翻过来。”
高师傅手腕一抖,依言将那死婴翻转过来。
背过脸去的青衣只听得黑三郎啧了一声,随即便是一阵凝重的沉默。
她觉出不对来,挣扎片刻,终究是咬牙回头,去看那死婴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这般严肃的地方。
不过是一个早夭的婴儿,要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只有他背上那对突兀的凸起了吧。
黑三郎目不转睛的看着死婴,半响才沉声道:“发现了多少?”
“不多,就这一个。”高师傅喘着粗气闷声道,“不过离客栈只有一丈远,再往外走几步的话,应该可以挖出更多个来。”
黑三郎出了会儿神,末了满面肃容的摆手道:“拿出去烧了吧。”
高师傅迟疑的默立片刻,因他本就不是聪慧至极的人,是以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少不得要照做了。
青衣探询的拉了拉黑三郎的衣袖。
黑三郎轻轻摸了摸怀里的蛋,然后才轻声答道:“那不是孩子,那是飞蝗的卵。”
自从被林家赶出来后,慕子琪已经风餐露宿一月有余了。
秋夜的风已有些许凉意,他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对月抚琴。
凤凰桐的弦音依然是那般的悦耳,哪怕没有高雅的香,没有上品的清茶,哪怕它的主人已经一身褴褛,它的音色依然是这世间最为难得的天籁。
他憔悴的面容上隐隐透出几分迷醉来,连带着难捱的饥饿感都消减了许多。
“我呸,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不忿的骂声骤然响起,惊得他手下一滑,毁了原本流畅的曲调。
“大半夜的弹什么棉花呢!”打断琴音的人犹未解气,继续愤愤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明儿大家伙儿还得早起赶路呢!你再弄出噪音来,就休怪我们砸了你那张破琴!”
他紧张的抱紧了瑶琴,生怕那说话的人当真来毁了他的琴。
但那人却并不曾起来,琴音一停,他便痛痛快快的翻身继续睡了。
慕子琪忐忑回头,确认那队长工都已经睡熟了,他这才松开胳膊,开始小心翼翼的用琴袋将瑶琴包裹起来。
他心中忧思惆怅,又不能借琴解忧,是以彻夜难眠,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天上那轮明月嗟叹不已。
叹着叹着,他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嘿,醒醒!”
睡意朦胧时,他感觉胸口一阵钝痛,顿时就惊醒了过来。
他惶惶然抬头,就见长工们早已整装待发了。
他们的身后是一堆犹在冒烟的焦炭,用来包裹干粮的油纸散乱的丢在地上,无声的昭示着长工们已经吃完朝食了。
腹中饥饿不堪,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但内心仅存的那点傲气让他不愿开口讨食。因为他只得他们是不会给的,又何必自讨耻辱呢?
“快起来!”监工头鄙夷的踢了他一脚,继续用言语羞辱道,“一看你这好吃懒做的样子,就知道外头那些人传得话没错了!我呸,还自称文人雅士呢,说出来都丢人!赖在林家吃穿不说,还勾引人家女儿,林家没打死你已经是行善积德了!”
慕子琪被刺得肺腑一阵绞痛,脸色也跟着青了起来。他**几下,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没有——”
“快爬起来赶路了!”监工头懒怠听他狡辩,又是骂道,“赶路时就拖拖拉拉磨磨唧唧,夜里又讨嫌的弹琴,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到地方了。”
慕子琪悲愤交加,又不愿如对方那般粗野蛮横,少不得又隐忍了下来。
一行人赶了半日路,他又饿又困,再加上背着的琴分量也不轻,终究还是被远远地甩在了队伍后面。
待他好不容易赶上队伍,就发现他们早已架了篝火吃起了干粮。
他蜷缩在角落里,欲言又止的看着他们手里的干粮。
一个长工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只能骂骂咧咧的掰了一块锅盔丢给他道:“你也是晦气,路上只顾那把破琴,害得大家的干粮都被你弄丢了一袋。呐,吃吧,这是最后一顿干粮了,明儿起我们得喝风吃土了!”
慕子琪眼睛干涩的看着地上那块滚了沙土的面饼,手指抖了又抖,终究还是捡起来吃了。
今夜又是一个晴夜。待得众人都睡了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将瑶琴拿了出来。
但他不敢弹出声来,只能空悬着手虚弹起来。
无声的一曲终了之后,他轻轻的抹了一下弦结尾,然后对着瑶琴默默的淌了一滴泪。
微弱清越的琴音转瞬即逝,睡梦中的长工们毫无动静。他对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这般悲哀的境地感慨万千。
“唱啊,你怎么不唱了?”暗夜中,突然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催他道,“你的声音听起来挺好听的。”
慕子琪诧异的四下张望一番,却并不曾看见任何人。
“你的翅膀长的好奇怪。”那莫名出现的声音继续道,“为什么你和我不一样?”
话音未落,他手下的瑶琴突然就迸出了一阵尖锐的响声。
他大惊失色,忙俯身抱住了琴。
被惊醒的长工们对着他破口大骂,最为愤怒的监工头更是操起了一根燃烧的柴火径直朝他怀里的瑶琴砸来。
慕子琪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转身以身体保护琴身。
他仿佛听见了骨头断裂的声音,他无力的蜷缩在地上,眼睁睁瞧着对方从他怀里夺过琴,并将它狠狠丢进了火堆之中。
琴弦崩裂的响声凄厉惨烈,他心如刀割,一时间绝望不已。
那把琴陪伴了他十五年,那是他过去的遗留和念想,也是支撑他熬过无数艰苦挫折的支柱,在无数颠沛流离和冤屈羞辱的时光中,唯有它依然一如既往的傲骨铮铮。
他悲鸣一声,霎时如孩童般哭泣起来。哪怕是家破人亡,锒铛入狱的时候,他也依然坚强着站了起来。但如今心灵寄托一旦被毁,他经历过的苦难霎时就如崩塌的高塔,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啧啧啧,看看,大家看看!”监工头厌恶的啐道,“我早就看出他是鼻涕软脓包了!还不如最末等的奴隶有骨气。照我看,当初抬举他的那官大人定是瞎了眼了!亏得皇帝眼明耳亮,早早将他撸下去了。若有他这样的官大人在上头,我们老百姓还不得苦死了。”
他骂骂咧咧的踹了慕子琪一脚,然后又准备去脱他身上的衣裳:“都说贼改不了偷性,那袋子干粮说不定就是你私藏了!”
众人一听甚是在理,竟一蜂拥上前来搜他的身。
慕子琪屈辱不堪,硬生生气出一口血来。待要反抗,那些人突然又如潮水般退后了。
“他怀里有东西在动!”只听见一个人惊恐的叫道,“妖怪——妖怪啊——”
他苦笑一声,心道,冤枉他品行不端之后,现在又要说他是妖怪了吗?
“快——快跑——”众人看见那活物从慕子琪怀里探出头来,更是吓得屁滚尿流,当即不顾不管的逃跑了。
慕子琪见他们的恐惧不似作假,不觉心中诧异。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就听得之前那声音突然道:“我把你的翅膀抢回来了。”
他背后一凉,下意识循声低头。
在他的怀里,一双诡异的大眼睛正死死的瞪着他。
253|知音 2()
青衣靠在窗边,看着蛮牛与高师傅在涂滩上来回忙乎。
沉闷的泥浆溅落声接连不断的在涂滩上空回旋,他们断断续续的将一团看不清模样的泥团丢上空地,不过是两个时辰,便已堆出了一座小山。
胡嵇披着雪色的毛斗篷坐在房檐之上,狐火在他的周身环旋几圈之后,猛然朝着那堆积成山的泥团扑去。
群妖交头接耳的在客栈完围观,当那烤肉一般的香气飘散过来时,他们便跃跃欲试的上前去了。
“大灾后必有蝗灾,虽然凡间多发此事,”黑三郎走近青衣,神色凝重的说道,“但这回又有点非比寻常。”
“因为这次的蝗虫都是妖怪?”青衣揣测道,“那个死婴……不,那颗虫卵,怎的看起来像个婴孩儿?”
“末等虫蚁之流,再怎么修行,也难脱本质。”黑三郎若有所思的敲了敲窗棱,而后神情一转,却是严肃道,“但妖怪修行,三分苦修,七分机遇。此番历经数年天灾之后,又恰逢三途之地灵脉大动,因缘巧合之下,怕是有飞蝗化形成功了。”
“化形后又如何?”青衣不明白黑三郎的言下之意,按说妖怪没有不修行的,天下妖怪万万千千,总会有那么几个修炼成功的,但这次不过是一只蝗虫,又为何能令他们这般在意?
黑三郎轻轻牵起青衣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
青衣看着他盖在自己手背的手,他们的孩子在他的衣服下散发出灼人的热气,烫的她手心微微的疼。
她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天生万物,有阴有阳。阴阳交汇融合,方可诞育子孙后代。”黑三郎微笑道,“逆而推之,繁衍之后,方能传递阴阳,世间万物方可延绵不绝。凡人和修行有成的妖怪尚且不能摆脱这样的轮回,试想那末等虫蚁之妖又如何能违背本能?”
“繁衍生息也并无错处。”青衣犹有疑惑,只能迟疑道,“你也说蝗灾是常有之事,又何至于你们都这般紧张?”
黑三郎嗤笑一声道:“只是寻常的蝗灾我自然是见多了,但是此番不同往常。能产下婴孩儿一般虫卵的飞蝗必是已经化形成功了。且,这般修为较高的飞蝗,每次繁衍必要产下数千数万颗卵。虫蚁修行同我们不同,他们浮生短暂,出生不过月余便要开始寻找配偶以行繁衍天职。飞蝗更甚,一旦飞蝗成灾,非食尽万物不可终结。未免千年前的灾厄再现,我们须得防患于未然。”
说着他熨帖着青衣的手温柔的摸了摸蛋道:“我可不愿你和孩子在那等贫瘠荒芜的难世里为吃食发愁。”
青衣听得心头一暖,便不自觉依偎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静静相拥片刻后,她猛然回神,又抬头问道:“那你们现在是准备做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有几只飞蝗现世,也不知道又多少飞蝗卵埋藏在地下。”黑三郎淡淡道,“为今之计,自然是趁虫卵尚未孵化之前,找出多少杀多少了。”
青衣听得一阵凛然,她能看见那些客人正一手捡起一个烧糊了泥团用力砸开,然后面带喜气的低头大嚼特嚼着烧熟的虫卵。
被闷熟的虫卵有的还是一颗长卵的模样,有着则已经长出了手脚和翅膀,若非今日遭此一劫,它们许明日就可破土而出了。
青衣看的甚是触目惊心,待要叹息,又听得黑三郎冷声道:“你无须为它们介怀,妖界无悯,怪只怪他们时运不济。”
慕子琪只觉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