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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绪见状,焦急如焚道:“大姐姐,你怎么了?别哭啊!”
嫣莞蓦然想起了绍庭,立刻止住泪水,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于是立即道:“没什么,你快放了绍庭,你放了他好不好?”
隆绪点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去放了他,你在这儿好好休息。”
嫣莞哪还有心思休息呢?匆忙爬起来披上貂裘,跟着他往外去了。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风也好大,天地间一片雪白,远望是莽莽大漠、积雪漫山,就在这样一个日子,嫣莞又一次送别绍庭。
一个侍卫牵着一匹快马来到了他们身边。
嫣莞又让人取来一些银两送给绍庭,绍庭坚持不收,嫣莞劝道:“绍庭,你就别固执了,收下这些钱,回京城好好过日子吧!”
绍庭拒绝道:“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嫣莞道:“你就别固执了。对了,我问你,上一回我不是让你走吗?你怎么又要当细作?你怎么就不听呢?”
绍庭道:“我始终不放心你,所以不敢远去。你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回中原去好不好?我会替洛轩好好照顾你和灼灼,我甚至可以让你们过得比过去更幸福。”
嫣莞噙着泪,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的心意,她也明白几分。若是放在过往,她是不大愿意接受他的,而经历了昨夜以后,他所说的那一切就更加不可能了。
绍庭焦急地恳求道:“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你留在这蛮荒之地,我始终不放心,我想如果洛轩知道了,他也会希望你回中原去,希望你过得好。”
嫣莞悲伤地摇头道:“不了,一切都回不去了。我这一生,可能注定要留在这儿了。”
绍庭从她的神色中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心头一沉,眉头一皱,然后关切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与我说说可好?”
嫣莞想起昨夜的事情,心里头分外难受,同时心想着,这些事便是与绍庭说了又有何用呢?索性摇摇头,难过道:“没什么好说的。不说这些了,你快些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了,好不好?回京城去,娶妻生子,平安快乐地过完一生。这是我和洛轩没有实现的心愿,但我希望你可以。”
绍庭沉默了良久,若有所思,又很快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我问你,我是细作,为什么那些契丹人会轻易放了我?是不是与你有关?”
嫣莞道:“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犹豫片刻后说道:“我也不知道。”
她的神色很不自然,绍庭意识到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既不愿说,他又能如何呢?他是断然不会抛下她的,而她现在不肯随他走,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办?思来想去,不如他今日佯装先走,待日后再慢慢查探。
于是,绍庭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嫣莞道:“嗯。”
绍庭行至一旁,直接跃上马,策马奔腾而去。没有恋恋不舍的分别,因为他知道,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而嫣莞却并不知情,以为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了,故而一个人站立雪中送他远去,忍不住泪流满面。纷纷扬扬的雪花落满貂裘,落满了她乌黑的发丝,她却浑然不觉。
站了许久后,她再也看不见绍庭了,可是她仍想多站一会儿,便一直站着。
隆绪从内而出,撑着一把伞来到她身边,为她遮去了漫天风雪,他轻轻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柔声道:“大姐姐,外面冷,我们进屋去吧!”
嫣莞转头望着他,看了他好几眼,这是两个人经历了昨夜以后,她第一次这么正视他,但见他温柔地望着自己,眼中是满满的宠溺之感。
往日的时光,两个人把彼此当成朋友,玩得很欢乐,而经历了昨夜以后,她再也不愿把他当成朋友了,她突然很想忘掉昨夜的事情,也很想和他做不熟悉的人。或许唯有这样,她才能鼓起勇气,好好过以后的人生。
隆绪见她呆愣良久,焦急问道:“怎么了?”
嫣莞望着他,艰涩笑道:“即使你继续如此唤我,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
隆绪浑身一震,眼中好似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了,满面惊异道:“你什么意思?”
嫣莞道:“我一个女人,一生伺候两个男人,不能守节而死,又有什么面目向人言语呢?从今以后,也请允许我学那息夫人,终生不共楚王言。”
“守节?”隆绪愣愣地望着她,真觉有一种锥心泣血之痛。
他知道,息夫人乃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人,是息国国君的妻子,后来被楚王给俘了,还为楚王生了两个儿子,但却从未主动与楚王说一句话。她说她要学息夫人,就是决心一生不跟他说一句话。这怎么成?他要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隆绪握紧她的手,脸色黯然道:“大姐姐,别这样好不好?我们好好过日子,还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嫣莞摇摇头,神色黯然道:“再也回不去了。”
她缓缓挣脱开他的手,朝前走去了,步伐竟有几分失魂落魄的感觉。隆绪呆愣了片刻后,匆匆跟了上去。
弥天大雪中,几棵古树银装素裹,嫣莞抱着一堆纸钱来到了树下,确定此地人迹罕至,方点燃了纸钱,她有好多话想要跟已故的亲人说,只能以这种方式了。纸钱燃起来,火光随风窜动。
她跪在地上,眼睛里水汪汪的,“哥哥,当年亡国北上之时,我们大家一起分担,我不觉得有多痛苦。可是现在,你们都离我远去了,我流离失所,在这世上孤苦无依,我觉得自己好可怜啊!”
她哭得伤心难过,丝毫没有察觉身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隆绪正撑着伞,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见她悲伤如斯,又知她现在不想见到他,便停滞不前,继而又听她说道:“洛轩,我好想念你啊!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停顿片刻后,她又哭道:“我觉得我好脏,我好脏好脏,哥哥,我玷宗辱祖了,我觉得我没有颜面活在这世上了,我是不是应该一死了之?”
隆绪皱起了眉头,一股怒火猛然冲上心头,他很快迈开步子走到她面前。
嫣莞一惊,抬起头见是他,眼中的惊惧更加浓重。
他瞪着她,愤怒道:“你觉得我临幸你,是玷污了你?”
她惊惧不语,他勃然大怒道:“昨天是你自己默许的,怎么能说是我玷污了你?”
空气宛若冻住了。
她跪在地上,颤颤巍巍。他凝视着她,目光灼热而逼人,好似要瞪穿她。
良久,没有人说话。
半晌后,嫣莞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痛哭流涕道:“昨天的事情,你没有任何过错,我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圣上万金之躯,被我一个贱婢玷污了,都是我不好,请圣上责罚。”
她现在虽这么说,但隆绪刚才听得是清清楚楚,她说自己好脏好脏,不就是认为他玷污了她吗?故而怒道:“你不用骗我,我刚才听得是清清楚楚,你心里就是认为我玷污了你。”停顿一刻后又道:“既然你厌恶我,那我日后再不碰你便是。”
她不语,心头百感交集,片刻后又听他说道:“别在这儿寻死觅活的,我警告你,你若是敢死,那你奶娘和灼灼都不会好过。”言罢,就愤怒地离开了。
嫣莞流着泪,默默收拾了一番就回去了。
她不能死,奶娘抚育她这么多年,她又岂能丢下她不管?还有灼灼,没了爹如若再没了娘,让一个孩子如何生存下去?为了奶娘和灼灼,她也一定要活着。
而隆绪回去以后,将御帐里弄得一片狼藉,东西丢得四处都是,他感到恼怒,只能以此来泄愤。
一直以来,他那么尊重她、爱护她,恨不得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着宠着,她怎么能认为他玷污了她?说得他多么十恶不赦一般。
小太监们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侍立着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去问话。
好久好久后,他的怒气终于散去了,又感到很难过。
其实说实在的,昨天她如若稍稍做点反抗,他是一定不会碰她的。她没有反抗,他就认为她默许了,加上他一直有想要占有她的念头,也就没有顾虑太多。
早知道这样,他昨夜应该扭头就走,不搭理她,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说什么都晚了吧!思及于此,他忍不住想要流泪,看到小太监们在一旁,只好又忍住了。
坐了好久好久,他突然心想呢!听说有些汉人把贞洁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一旦失去贞洁,都不愿意活了。一想起她适才寻死觅活的场景,他只觉得毛发悚然。
隆绪立即站起身,匆匆朝外走去。
他不可以让她有半点轻生的念头,他绝对不会让她做傻事的,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只要她心里头好受些,让他拿什么去补救都可以。
可是走到一半,他又停下了步伐。她现在一定很不愿意看到他的,他这会儿若是过去,必定会惹得她不悦,还是别去了。
思来想去,他派了几个婢女过去,轮番守着她,坚决不给她做傻事的机会。
*
接下来,隆绪好几日都不来见她,两个人也从未在路上碰见过,如此甚好吧!他有那么多妃子,会渐渐忘掉她的,而她也会忘了他的,那一夜,就当是一场梦,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闲暇之时,嫣莞会翻翻诗书,陪老嬷嬷说说话,好好照顾着灼灼,过着淡如流水的日子。即便有什么非见不可的事情,她也是派手下过去见隆绪。
她以为,两个人可以就这样,慢慢变得不熟悉,慢慢形同陌路了。可是她没想到,隆绪还是找上门来了,他来的时候,那般风轻云淡,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大姐姐,你在做什么?”隆绪坐到她身侧,笑容柔和温暖,宛若春日里的一束阳光,继而又说道:“大姐姐,你在看诗书啊!我也很喜欢吟诗作对,我们说说话吧!”
嫣莞抱着书籍,转过身去,不搭理他。
隆绪见状,唇畔笑容一凝,随即又道:“大姐姐,都过去了好几天,你怎么还这个样子?我们还如过去那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冷笑不语。
他真觉怒火冲天,但还是使劲压制住了,回不到过去了?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吗?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他低声道:“大姐姐,我给你一个名分,好不好?”
见她依旧不语,他失了耐心,怒道:“说话啊!”
嫣莞不去看他,冷冷道:“前些日子你都说了,日后不会再碰我,那我要名分做什么?”
什么名分,她根本不稀罕,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的。
望着她这副伤心的样子,他更觉心痛,悲叹了口气后,哀伤道:“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听着他对自己道歉,嫣莞觉得诧异,细细思量,也想不出他究竟错在哪里。
片刻后,他望着她的背影,低声道:“以前,你愿意与我说说话,愿意陪着我狩猎,那个时候我竟然不知道满足,竟然还想着让你做妃子,想着占有你,我真是错得离谱。”
听着他这番出自肺腑的话语,嫣莞蹙了蹙眉头,也始终没想明白他怎么就错了。其实这件事情,错的人不该是他,而她不愿与他说话,也实在是心里头难受而已。
望着她的背影,他继续道:“你告诉我,我到底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心里头好受些?”
嫣莞仔细想了想,其实她真的不需要他做什么,因为他根本不欠自己什么。昨夜的事情,确实是她默许的,她以为唯有这样才能保住绍庭的性命,所以当时就没有抗拒。
不过现在,她这心里头倒真是有一个心愿,于是神色平静道:“我只有一个心愿。”
“你说,不管你有什么心愿,我都会满足你。”他望着她的背影,目光炯炯有神。他心想呢!别说只有一个,便是有一千个,他也愿意满足她的。
只要她心里头好受些,便是让他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他也会毫不犹豫。
下一秒,却听她道:“我希望往后的日子,我们见了面,也要当做素不相识,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隆绪蓦然一愣,“你……”
嫣莞没有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瞥着别处,神色沉静,继续说道:“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一刀两断。往后的日子,你将我视作普通的婢女便好。”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她这心里头却很快想起了灼灼。如若他将她视作普通的婢女,那么灼灼也必然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灼灼也必然要被人当婢女使唤了,这样一来,她倒真是舍不得。可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而隆绪想了好一会儿,心里头分外难受,他不希望两个人弄成今天这样,可他已然无法挽回这一切了吗?
片刻后,他问道:“一定要这个样子吗?”
嫣莞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半晌的时间,她听到他叹了口气,终是有些无奈地与她说道:“如若一定要这个样子,才可以让你好受些,那我成全你。”
这语气,满满的都是不情愿。想来,他一定是不愿意的,但是他还是做下了这个决定,选择成全她。
起身离开前,他难过道:“大姐姐,如果我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绝对不会碰你了。”然后,他走了。
好一会儿后,嫣莞才转过头去看他,不知为何,竟觉得他的背影也充满落寞之感。随即又冷冷一笑,她许是眼花了吧!他一个皇帝,又岂会落寞?
然后,嫣莞轻叹了口气,低下头整理起书籍,将毡帐里的东西都收拾整齐后,她又赶去了尚服局处理一些琐事。
几个手下边干着活,边在一旁窃窃私语,说的好像是那小皇帝,嫣莞感到好奇,立即竖起了耳朵去听。
“你们听说了吗?太后罚圣上跪在她的毡帐外,据说跪了好一会儿了。”
“太后对圣上一向严厉,可也从未如此罚他啊!圣上这是犯了什么错啊?”
“听说前阵子,圣上将一个宋国来的细作给放走了。”
“什么?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太后当时就教诲圣上,对待细作要格杀勿论,谁知道前几天,圣上竟又犯了同样的错误。太后今天知道这件事,勃然大怒,马上把圣上叫过去斥责了。”
“真是奇怪了,圣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
“……”
“……”
嫣莞听着这些话,觉得心头五味杂陈。
她看了看外面,见外面飘起了雪花,不由忧虑起来,那小皇帝现在会不会还跪在太后的毡帐外?现在外面这么冷,他有没有穿暖啊?有没有冻着啊?
不过转而一想,她一定是多虑了,哪有母亲会对自己的孩子心狠的?孩子便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在母亲眼里,孩子也只是孩子,做母亲的也一定愿意包容、原谅孩子的。
怎么说,小皇帝也是萧太后的亲生儿子,萧太后应该不会虐待自己的亲生儿子吧!
可是乍一想,像萧太后这样叱咤风云的政治家,一定和溺爱孩子的普通母亲不一样,她平日里对小皇帝的管教很严,这一回见他不听教诲,她老人家生起气来,对小皇帝狠心也说不准。
思来想去,反正她现在也不忙,不如过去看看吧!
嫣莞撑了把伞就去了,去的时候,她瞧见那抹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就这么跪在雪中,背对着她,这背影有几分苍凉寂寥之感。
望着他的背影,嫣莞垂下头想了想,其实一直以来,他对她很好,那天的事情也的的确确是她默许的。她以为唯有这个样子能保住绍庭的性命,加上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的,她也就没有做半点抗拒。
她也相信,如若她那时候做了半点反抗,他是一定不会碰她的,毕竟她特别清楚他的为人。所以说回来,这件事不该怨他的,他并没有多少过错。
如今太后这么惩罚他,她竟然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甚至是堵得慌的感觉,这个时候,她该不该做点什么呢?
嫣莞撑着伞上前去。
隆绪的余光瞄到了她,抬头望去,心头一愣。他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她是来看他的吗?虽然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但他依旧做了这么个猜测。
见她愿意多看他几眼,并且没有马上就要走的意思,隆绪欣喜起来,她莫不是真来看他的?于是高兴道:“大姐姐……”
下一秒,却见嫣莞收了伞,直接将那把油纸伞扔到了他面前,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隆绪愣住,抬起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你终究还是关心我的,对吗?”
这话,嫣莞却没有听见,她远去了。
*
接下去一连好几日的时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日子淡若流水。可是出乎人意料的事情就这么来了,这转机来得太快太快了,让两个人都措手不及。
这一夜,沉浸在夜幕中的一切都格外宁静,皓月中天。积雪反射着月光,雪后的天空有一种空灵、静谧的美感。
嫣莞披着一件貂裘,从外归来,翛然四顾,真觉心旷神怡。
都说时间可以抚平伤疤,果然是的,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忙碌,她已然将当初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与隆绪偶尔会见上几面,隆绪果然信守了承诺,再也没有唤过她。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她会低着头,所以他脸上的表情,也是她从未看见过的。她心想呢!两个人就这样下去,就这样也挺好的。
让她偷着乐的是,隆绪并未收回给灼灼的待遇,在这件事上,她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帮助,也就暂时装傻充愣了。
“你说的那个灼灼,我听说过,圣上对她们母女格外关照……”
嫣莞猛然停下了步伐,一颗心都提起来了,因为她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个声音提到了她的灼灼?她扭头望去,瞧见前方有两个人影,其中一个人影好像是一个老妇人,另一个人影甚是眼熟。再细看,那不是杜氏吗?
紧接着,但听那杜氏道:“那是以前,姑姑没见近来,圣上都不愿搭理那个女人了吗?圣上身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