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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菲利克那双和以往截然不同的眼睛，艾丽莎心里的不安和不祥的预感被成倍成倍的放大，但因为他是菲利克，艾丽莎第一次拒绝相信自己那敏锐无比的直觉，选择了信任对方。
“我明白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一个关于人的实验
在叮嘱艾丽莎不要将自己的下落告诉任何人后，他面无表情地目送艾丽莎隐匿然后离开。
虽然是夏天，但高空的空气仍是如此寒冷，浮空岛在云层之上，若不是有法术结界的加持，恐怕还是更冷些，菲利克站在门口，看着浮石起伏，便知吉格和艾丽莎走远了。
菲利克抬起手，缓缓将那难看的铁面具戴在脸上。
“艾丽莎，你知道吗……现在的魔王，是我。”
菲利克站在夜风中喃喃自语，面具后的表情颇为感慨。
统治魔界的不是魔王，真正的魔王被魔界的统治者追杀着，这个事实太过讽刺。
为什么他要戴上面具？
为什么他想隐瞒身份？
原因很简单，仅仅是接下来要做的一系列事情，都不符合他的原则，不管是帝国还是血族，不论是后宫团还是艾丽莎，在知晓他做了那些事后，将改变对他的看法。
原则本是不能打破的，但总有某个人，可以让自己抛开所谓的底线。
现在开始，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骗过每一个人吧，放在赌桌上的筹码不是你的性命，而是艾格尼丝的，你绝对不能走错啊，菲利克在心里对自己重复道。
他抬头看了眼漫天星光，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将菲利克的思绪从桌上的机密信函上拉回。
之后，面具女端着一个金属手臂进来了。
“首领。”
菲利克有些吃惊地看向对方。
只见面具女将那条魔动手臂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看了菲利克一眼，开口道：“可以用来代替您失去的手臂，拥有良好的防御性能，完全靠魔力驱动，可能不如原来的手臂那样得心应手，但若熟练运用，也能做出人类手臂做不到的动作。”
菲利克看了那机械手臂一眼，关节的金属轴上符文和上臂下臂完全契合，应该是很不错的。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人的态度，实在很奇怪，按道理讲，自己用粗暴地手段接手了第三只眼，她没理由如此尽心为他考虑，还是说这个面具女本身就是那种只崇拜强者的另类成员？
“首领，我可以为你治疗，不过没了断肢，应该无法重生，只能封死伤口。”
菲利克点了点头：“我恰好不擅长治疗法术，本来就打算过会儿找人帮我治疗伤口的。”
随着神圣的吟唱响起，伤口似乎被一股温暖的东西包裹着，没过多久，那可怕的伤口就愈合了，只不过没了手臂，却是十分难看。
菲利克将魔导机械臂装在自己的手臂上，将魔力贯注其中，上面的符文亮了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感觉还可以，勉强可以弥补战斗上的不足。
“为什么这么做？”菲利克问道。
对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因为你很强。”
果然，这个女人，只要是强者就会服从。
“你再追逐强大的力量对吗？”
“是的，您能给我吗？就如您之前许诺的那样。”
“这是当然的，得到力量的代价，便是付出相应的服务，替我管理好这儿的一切，可以做到吗？”
“在这之前，第三只眼的日常事务大部分就是由我和另外几人打理的，我自信可以做到。”
菲利克点了点头，起身伸出手，将手指按在对方的脖子上，本来面具女是想要躲避的，但在本能要做出动作之前，她硬生生强制让自己停下了动作，任由菲利克将手指按在脖颈上。
那是一种冰凉的触感，除此之外并无不适。
然后突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那里刺了进来，一瞬间瞳孔骤然放大，随之而来的恐惧感席卷全身，如海啸般将她的身体淹没，在那一刻她失去了意识，等到回过神时，她已经瘫倒在地上。
身体还因为残留下来的惊惧微微颤抖着，她手如筛糠似的举起，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脖子，没有一点儿伤口，仿佛刚才那钻心的刺痛感全部都是幻觉。
视线往上抬起，菲利克仍旧站在刚才那个位置，居高临下看着他，不知为何，她感觉对方身上的压迫感更加强烈了，甚至让她失去与之直视的勇气。
“没事吧？”
“啊？啊！我……我没事！”面具女赶紧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下巴压着胸：“抱歉，失态了，刚才那是？”
面具女的话中透着浓浓的疑惑，显然对刚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很不解。
“什么时候你能抵抗住我刚才那一下，你的精神力就已经算是超乎常人了，我会慢慢锻炼你的，你的精神力会越变越强，等到某一天，你会发现你施法时的感觉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菲利克漫不经心地说道。
“原来如此，多谢首领。”
菲利克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您叫我闭眼就可以了。”
“闭眼？”菲利克喃喃了几遍，摆了摆手：“好了，米拉，你可以退下来。”
“是。”
话刚说出口，面具女便愣住了：“诶……首领，刚才那是……？”
“你的新名字，怎么……有什么不满吗？”
“不，并没有，在下告退了。”说罢米拉稍一躬身，转身退了出去。
菲利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面具下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
扑通！
米拉双膝跪倒在地上，汗如雨下，汗水自面具的边缘掉落下来，她双目失神，过了好久才慢慢清明。
“首领，我又失态了。”
说罢她扶着墙，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脚步还有些虚浮。
已经好几天过去了，她已经可以不昏过去了，但不昏过去承受的压力才要大得多，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奇异感觉，说是恐惧，也不准确，有点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在注视她一样。
她看了菲利克一眼，更觉得眼前这位新的首领高深莫测。
在米拉观察菲利克的同时，菲利克也观察着米拉。
他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心想是时候开始更多的实验了。
“行了，今天的锻炼到此为止，你退下吧。”
“遵命。”
看来效果还是有的，但人心是绝不可能被控制的，这一点谁都知道，所以我必须好好研究研究，威压错构究竟该如何……安全……可靠……稳定的控制一个人类。
菲利克现在是这么想的。
第三百九十章 斯德哥尔摩
上一次菲利克和五老的战斗，将很多建筑全都摧毁了，不过在众多法师合力之下，建造新的房子并不费多少时间，很快菲利克就有了属于他的建筑。
将无数粉碎的浮空石连接起来拼接的巨大浮空岛，在上面建造新的宫殿，里面没有过多的布置，走进去便是一块长长的红色地毯，铺在地上延伸，顺着一级级台阶往上爬，垫在象征最高权力的椅子下方。
那个椅子的靠背尤其长，背后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挂旗，上面是三只眼的标志，除此之外除了两边通往二层楼的通道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布置了。
“还是不行吗？”
坐在最上方的椅子上，菲利克居高临下，看着下方喘息不已的瑞尔和众多成员。
瑞尔香汗淋漓，双手抱着自己，匍匐在地上，面色潮红，双眼泪汪汪的，瞳眸深处畏惧和痛苦相交织，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菲利克。
“请您不要，不要这样……对我~~”瑞尔声音颤抖的哀求道。
她眼中，菲利克那张冰冷的面具是如此威严，又如此恐怖，面具后那双冷冰冰的血色瞳眸，仿佛深渊一样，让她想要将视线移开，却又无法做到，仿佛灵魂都会被不由自主地吸进去。
菲利克大致知道了该怎么使用威压错构了。
并非能控制人心，而是培养一个人的奴性，这一点他大致是知道的，毕竟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太多的知识，这个现象可以用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来解释，也可以称之为人质情结，被害者对于加害者产生感情，甚至反过来帮助加害者的一种情结。
这是人的本能，即使知道这样不对，但却不知不觉便如此认为了。
现在也是如此，自己的威压错构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压迫力，那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苦让他们时刻感觉自己徘徊在生死边缘，继而产生一种自己生命掌握在他手中的错觉。
于是乎，他们便会潜意识认为能活下来是他的恩赐，进而感激涕零。
相比斯德哥尔摩，他的威压效果更加强烈，极为拔群，看看面前这两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了，瑞尔充满了畏惧，丝毫不敢反抗，连埋怨都不敢，而米拉更严重，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在受到威压的折磨后，眼中流露的是极致的尊崇。
如此一来，菲利克也能大致确定自己的威压是基于人质情结这个原理的加强版，对那些远弱于自己的人可能有用，但若对方非常强，那威压的伤害便会大大减小，无法起到如此效果。
菲利克还记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必要因素。
第一：受害者必须真正感觉到加害者威胁着自己的存活。
第二：受害者必须察觉加害者略施小惠的举动。
第三：唯一的信息来源来自加害者，也就是被加害者的思想洗脑。
第四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受害者必须相信，要从加害者手中逃脱，是绝对不可能的。
从目前的状况来看，第一点和第二点自己是可以轻易做到的，但第三点第四点必须注意，必须要进行进一步的实验。
好了，大致明白了，接下来继续下去没有意义，暂时就到这里吧，菲利克心想道。
他弹了一下手指，解放了瑞尔体内的微型威压立方，瞬间爆发的精神冲击让对方直接昏了过去。
“米拉，带她下去休息吧，今天如果没有什么事要报告的话，就此散了吧。”
菲利克朝周围那群战战兢兢的法师扫视一圈，冷哼一声，起身径直从两边的法师中间穿过，直接一人走出门去了，米拉看了看身边的瑞尔，迅速朝手下吩咐几个命令后，也疾步朝菲利克追去。
监狱里，菲利克看着被钉在墙上的亡灵法师，对方每个关节都被一根符文钉钉了起来，不过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他之所以能活着，便是因为菲利克故意手下留情了，如果他当时全力以赴，那这个亡灵法师必然活不了，而他也不会丢了一条手臂。
“说吧，把解除诅咒的方法全部说出来。”菲利克逼问道。
被钉在墙上的亡灵法师发出乌鸦般难听的嘎嘎笑声，用一种嘲讽的眼神凝视菲利克，这让菲利克不禁皱起眉头。
“我说出来，你会放了我？”
“当然会，我说到做到。”
“你以为我活了几年？现在只有沉默才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方法，说出来反而只有死路一条。”亡灵法师伸出他干燥紫黑的舌头，轻轻舔了舔裂开的嘴唇，眯起的浑浊老眸中，狡诈的光芒在深处闪烁。
“你应该懂得吧，我有破法之眼，只要我把你的手下送去给我团员看一看，那就能破解你所谓的诅咒了，现在留着你只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你别不知好歹。”
菲利克拿出一个袋子，轻轻提了提，里面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打开袋子口，亡灵法师的瞳孔骤然收缩，倒吸了口凉气，那里面全都是他用于储存玩偶灵魂的物件。
这上面有着他下的咒术，如果被破解的话，他确实没有活着的价值了。
不过自己的咒术可不是那么好破解的，如果一个大贤者最擅长的法术都会被轻易看穿，那真是不用活了。对于破法之眼他也有所了解，破法之眼可不是什么法术都能看穿的。
虽然……情报里那个精灵的眼睛确实和寻常破法之眼不同。
眼珠子骨碌一转，亡灵法师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去吧去吧，我倒要看看所谓的破法之眼究竟能不能看穿我耗尽毕生心血自创的诅咒术，如果被看穿了，我就认栽！”
菲利克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越是强大的法师，对生命越是珍惜，因为他们要追求魔法的巅峰，在我眼里，自然也是如此。我不相信一个大贤者会如此轻易的放弃生命。”
说的同时，菲利克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宝石，当看到那个红色宝石时，亡灵法师的脸色刷的一下直接变得苍白。
“怎……怎么会在你手上！！！”
第三百九十一章 新的棋子
“考虑一下吧，如果你现在说出解咒的方法，那么我可以饶你一命，否则等我把这些东西送去那个精灵那儿，破解了之后，你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了。要知道，这里有这么多，从这些术式中，多多少少能看出些共通之处吧？”
菲利克又掂了掂手中的红宝石，亡灵法师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上面，根本无法移开。
这块红宝石，是菲利克特意亲自下到地面捡上来的，本来是亡灵法师法杖上的魔晶，当时在他的阎魔刀刺穿对方身体时，对方就好像脱力似的放开手中的法杖。
菲利克就这么看着那根法杖刺穿云层，坠向地面。
按道理说，这本来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但菲利克那一次刺击并不是致命一击，相较于其他四老即使被给予致命一击，都在最后时刻失去力气才放弃法杖，亡灵法师的举动未免就太可疑了。
再联系他本身最擅长的抽离灵魂之术，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有一个靠谱的猜测。
于是菲利克在囚禁他之后，马上下界将那发张寻回，经过法力波动的精确辨认后，他肯定这一块魔晶上有术式，这个老不死极有可能将自己的灵魂封存其中。
“你太天真了，要怪，就怪你丢的太早了，明明不是致命伤却迫不及待地放开法杖，这令人匪夷所思，简直就像落水的人主动放开了救命稻草似的。”
看着对方那苍白的脸色，因震惊而抖个不停的皱纹，他心里很满意。
“你本来是不是打算即使我在这里杀了你，但你的灵魂封存在魔晶中，那根法杖无比珍贵，必然会被法师捡走，而能拥有稀有法杖的法师，最终水平注定不差，极有可能接触魔导机关，等到你能靠近那些魔导机关，便拥有了新的身躯，我猜的没错吧？”
亡灵法师沉默不语，对方说的一点儿都不错，他本来大概就是这么个打算。
“老头，不要挣扎了，即使你这个魔晶很坚固，我也有摧毁它的方法，比如说这个。”
说得同时，菲利克的掌心燃起一丛苍蓝色的火焰。
在火焰出现的瞬间，整个牢房的温度都上升了，为了证明这苍炎的威力，菲利克还拿出了一块宝石，是极为坚硬的黑曜石，他手指轻轻点在宝石上，注入魔力，那宝石上刻的符文发出明亮光芒。
那些都是加强物理防御的铭文，如此之多，密密麻麻，这样一个宝石，用物理手段极难摧毁，只有用法术进行破坏。
菲利克抽出阎魔刀，随手一挥，轻而易举将黑曜石切成两半，然后轻弹手中苍炎，火焰掉落在两块石头上，咻的一声，在瞬间将其焚烧，甚至连灰烬都不剩下。
“不要小看我的实力，我已经不是你们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人了，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操纵灵魂吗？”说的同时，菲利克眼中精芒一闪而过。
这句话让亡灵法师身躯猛地一抖，他花白的胡须和眉毛颤动着，扭曲着面目，用几乎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话语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菲利克，只不过我多了一个主人，我的主人是你无法想象的存在。”
说的同时，菲利克手中多出一个透明的方块，然后丢进亡灵法师的身体。
菲利克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对方虽然也受到了精神冲击，但显然没有米拉和瑞尔那样剧烈。
不过也不好受，他不解地看向菲利克。
“这就是那位大人教给我的方法，如何将威压凝聚为实体。”菲利克随口乱编。
“现在我能决定你的生死，但你也有更好的选择，我相信对于一个大贤者的投诚，主人他是不会拒绝的，何况你的法术还挺有用的。”菲利克语气很平静。
对方沉默了。
“现在你眼前的路只有三条，一条是拒绝告诉我解咒的方法，等我自己找到解咒的方法后将你杀死，在此之前你要忍受难以想象的折磨，比刚才那下痛苦百倍。
另一条路是告诉我解咒的方法，我不介意放掉你这个弱小的蝼蚁。
而第三条路，则是投靠我的主人，身为同僚，为了以后更好共事，我想你也会帮我解除朋友的诅咒吧，毕竟这对你来说只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明天中午，我再来找你。”
说完，菲利克将红宝石重新放入袋子里，转身走了出去，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他知道现在那个老头是一种什么表情。
他已经决定了，要在这个大贤者身上好好试验自己控制人心的技术，将他拉入麾下，而之所以要虚构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主人，是为了避免亡灵法师过多的猜测，方便他更好地控制。
越是接近，越是了解，越是陌生，越是未知。
即使是同样一种做法，由亲人做出，或许便能了解对方的目的，而由一个陌生人做出，则难以揣测其意图。
他不希望这个老不死洞察他的真实目的，背后有个神秘存在，不仅关键时候可以用“我也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糊弄过去，还可以让他心存忌惮，不敢胡来。
他现在有很多棋子，但这些棋子都只能算是兵卒，若是亡灵法师能归顺，那么他也算有个能在棋盘上飞掠纵横的主教了。
“接下来……该走哪一步了？”
菲利克从监狱入口走出，飞来的冰冷阳光打在他银光闪烁的铁面上，他眯起眼睛，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