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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大旱,必须令火星的光度减弱。”
我忍住了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摔出去的冲动︰“是啊是啊,有道理,我还有一个方法︰制造大量黑眼镜,叫地球上每个人都戴上,看起来火星的光度弱,大旱灾就可以避免,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陈长青知道我在讽刺他,涨红了脸,嚷了起来︰“那么伟大的发现,你竟然当作玩笑!你……你……”
我叹了一声︰“我们不必再讨论下去了。”
陈长青十分沮丧︰“那么,至少你该答应我的要求,当你再去见孔振泉的时候,带我一起去。”
我道︰“那老头子倒是约我再去,可是我根本不准备去。或许,他活不到和我约会的那个时间,看看你有甚么法子可以使他长命些,例如,发射一枚火箭,去托住一颗小流星,不让它掉下来,说不定孔振泉就可以不死了,再让你去侍候他一年半载。”
陈长青满脸通红地吼叫起来︰“卫斯理,你是我见过的混蛋中最混蛋的一个。”
他骂著,向门口冲去,冲到了门口,停了一停,转过身来,面上更红,想骂我,却没有骂出口,只是转向白素︰“我真同情你。”
然后,他用一种十分重的脚步,奔下楼梯,又把大门重重关上,走了。
白素瞪了我一眼,我道︰“你想我怎么样?他说的不是废话吗?”
白素想了一想︰“至少,他在理论上提出了改变世上大事发生的一种方法。”
我道︰“是啊,理论上,永远无法实行的理论,就是废话。”
白素不想和我争论,伸了一个懒腰。当晚我看了不少有关星象方面的书才睡,先是孔振泉,后是陈长青,把我弄得有点糊里糊涂,使我感到对这方面所知,实在不是很多,需要补充一下。
但是看了大半夜的书,却并没有多大的进展,中国的这方面著作,大都语意艰涩难解,西洋方面的,又刻意蒙上一层神秘。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星体的运行,不单与地球为邻的太阳系行星,甚至遥远到不可思议的星座,它们的运行、位置,都对地球上的一切现象有密切关系。作为宇宙中亿万星体的一个,地球不能摆脱宇宙中其他星体对它的影响!
第五部︰黑色描金漆的箱子
第二天,我有另外的事要做,决定把星相学一事,抛诸脑后。忙碌了一天回来,看到书桌上堆了很多新的、有关星相方面的书,而白素正埋首于那些书堆之中,我向白素作了一个鬼脸,自顾自去听音乐。
第三天,又是个大阴天,下午开始就下大雨,雨势极大,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还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在那时候,电话来了,我拿起来一听,是孔振源打来的,结结巴巴地道︰“卫先生,家兄叫我提醒你,今晚午夜,他和你有约。”
我望著窗外,雨势大得惊人,雨水在窗上汇成水花,一片一片的溅著。
我有点嘲弄似地道︰“孔老先生是约我今晚来看星象的,不过我想非改期不可了,府上附近,也在下雨?”
孔振源立时回答:“雨很快会停,午夜时分,就可以看到明净的星系。”
我怔了一怔︰“你去查询过天文台?”
孔振源笑了一下︰“天文台?多年来,我可以确知的是,家兄对于天文的预测,比起天文台来,准确不知多少,百分之一百准。”
我不想和他争︰“好,只要天能放晴,我准时到。”
我放下了电话,听著雨声,对白素道︰“老头子在发甚么神经,下了一下午雨,会立刻放晴,好让他夜观天象?”
白素微笑了一下︰“你倒因为果了,是由于天会晴,他才约我们去观察天象。”
我不表示甚么,打了几个电话,处理了一些事,已经十一时三十分了,雨还是一样大。
我打了一个呵欠,可以不必到孔家去了,我想,可是我却看到白素在作出去的准备,我瞪了她足有五分钟之久,她平静地道︰“雨停了。”
我突然呆了一呆,是的,雨停了,已听不到雨声,我来到阳台的门前,推开门,走到阳台上。不但雨停了,而且,天上的乌云正在迅速地散去,下弦月被云层掩遮著,若隐若现,在三分钟之内,云层散尽,星月皎洁,雨后,空气清朗澄澈,看起来星月更是明洁,一切和孔振源在电话中所说的一样。
我忙看了看时间,若是动作快,还可以准时赴会,总算我行动很快,我驾车疾驶,有点不服气,问︰“你对那老头子的预测,怎么那样有信心?”
白素道︰“一个人若是观察天象七八十年,连甚么时候放晴,甚么时候该雨都不知道,那么,这七八十年,他在干甚么?预测天气,老农的本领,有时比天文台还要大。”
我还有点不服,可是事实放在眼前,那也令我无话可说。白素又道︰“在你忙著穿鞋袜的时候,我通知了陈长青。”
我想不出反对的理由,只好不出声。
车子在孔宅大门前停下,孔振源在门口迎接︰“真准时,家兄在等著。”说著,陈长青也来了,孔振源怔了一怔,满面疑惑,我忙道︰“这位陈先生,是我的好朋友,对星相学有高深的研究,令兄一定会喜欢见他。”
孔振源没有说甚么,当他转身向内走去的时候,陈长青过来低声道︰“谢谢你。”
我笑道︰“希望等一会老头子看到你,不至于因为吃惊而昏死过去。”
陈长青吐了吐舌头。
我们走进孔振泉那间宽大得异乎寻常的卧室,我先向床头看了一眼。果然,有一只黑漆描金的柜子在。上次我来的时候,没有注意,那是我的疏忽。
孔老头子的精神极好,半躺在床上,抬头向上,透过天花板上的巨大玻璃屋顶,看著天空。我们进来,他连头都不回,只是道︰“有故人来,真好,长青,好久不见了啊。”
陈长青现出了钦佩莫名的神情来,趋前道︰“大老爷,这样小事,你都观察都出来?”
孔老头子指著上面︰“天市垣贯索近天纪,主有客来,且是不速之熟客,除了你之外,当然不会有别人。”
陈长青循著孔老头子的手指,抬头向天,聚精会神地看著,可是他却是一片迷惑的神色,显然他并没有看出甚么来。我也听得傻了,只知道贯索、天纪全是星的名字。
孔老头子又道︰“快子时了,卫斯理,你快过来,我指给你看。”
他一面说,一面向我招著手,我不由自主,被他话中的那股神秘气氛所吸引,走了过去,同时看了看表,离午夜还有六分钟。
我向白素作了一个手势,白素也跟了过来。
我们一起抬头向上看去,我不明白何以孔振泉的精神那么好,这时,他看来不像是一个超过了九十岁的老人,他抬头,透过屋顶上的那一大幅玻璃,望向星空,他的精神,简直就像是初恋的小男孩,望著他心爱的小女孩。
我望著繁星点点的星空,那是每一个人,在每一个晴朗的晚上,一抬头就可以看得到的星空,观察星空,不必付任何代价,人人都有这个权利,而星星在天上,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比任何人类的祖先,早了不知多少倍。在我的一生之中,我也不知道看过星空多少次,这时看到的星空,和我以前看到过的,也没有甚么不同,我辨认著我可以认出来的星星,顺口问︰“老先生,刚才你说甚么天市垣贯索近天纪,它们在哪里?”
孔振泉挥著手︰“那是两颗很小的小星,普通人看不见。”
我不禁回头向他望了一眼,同时,也看了一下他那张大床的附近,我想找望远镜之类,用以观察星象的工具,可是却没有发现。我有点不服气︰“你目力比别人好?为甚么你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小星星?”孔振泉显得十分不耐烦︰“当然我可以看到 我告诉你︰那些星星,要让我看到,让我感到它们的变化,总要有人知道它们想干甚么的,是不是?这个人就是我。”
我皱著眉,这一番话,我又不是十分明白。
我再向他望了一眼,他仍然专注著,凝视著星空。可是他却可以感到我是在回头看他,吼叫起来︰“看著天,别看我。”
孔老头子突然叫了起来,我倒还好,把在一旁的他的弟弟,吓了一大跳,因为老头子的身体,虚弱得很,上次我来看他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像是风中残烛,现在居然叫声宏亮,这实在是一种反常的情形。所以孔振源忙道︰“大哥,你……”
他只讲了二个字,孔老大一挥手,他就立时住口,不再讲下去。
老头子的双眼,十分有神,当他望向星空,更在他的双眼之中,有一股看起来像是在不断流动的、十分难以形容的异样光采。
我一面望向天空,一面仍然在讨论刚才的那个问题︰“老先生,你说……”
我只讲了半句,孔振源陡然发出了一下惊呼声一样的呻吟,伸手向上,他的手在剧烈地发著抖、声音也在发颤︰“看,看,快出现了,快出现了。”
我和陈长青都手足无措,满天都是星,看来一点异样也没有,真不知他要我们看甚么。可是看他的神情,听他的语气,又像是机会稍纵即逝,一下子错过了,就再也看不到他要我们看的异象。
还是白素够镇定忙问︰“老爷子,你要我们看哪一部分?”
孔振泉剧烈地喘起气来︰“青龙。青龙,你们看,看,快看。”
他叫到后来,简直声嘶力竭,整个人都在发抖,努力要把声音自他的身体之中挤出来,孔振源过来想搓他的胸口,却被他一下子推了开去。
孔振泉这样一叫,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我一时之间,还未曾会过意来,因为平时就算我接触星象,用的也全是现代天文学上的名词,对于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名词,不是十分熟稔,看孔振泉的样子这样急促,可能是星象上的变异稍纵即逝,那使得我十分紧张,一时之间,更想不起他要我看哪一部分,向陈长青看去,看到他的神情十分专注,但是也充满了怀疑的神色。
白素在我身际用极低的声音道︰“东方七宿。”
我“啊”地一声,立时抬头向东望去。
青龙是古代天文学名词。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家,把能观察到的星座分为二十八宿,每七宿组成一种动物的形象,把东方的若干星,想像成一条龙,称为青龙。四象之中的另外三组星星,则是朱鸟、白虎、玄武。
青龙,就是东方七宿︰角宿、亢宿、氐宿、房宿、心宿、尾宿、箕宿,加起来,肉眼可见的星星,有三十余颗,包括了在现代天文学上星座划分的处女座、天蝎座、天秤座、人马座中的许多星星,排列在浩瀚星空的东南方。
一经白素提醒,我的视线,立时专注在东方七宿的那些星星上,我才找到了角宿中最高的一颗星,那是象形中“青龙”的龙头部分,这颗星,古代天文学家称之为角宿一,但在近代天文学上,它属于处女座,是一颗亮度一等的一等星,编号是“一”。
(声明︰在这篇故事之中,以后,将会提到不少星的名字,中国古代的名字是没有问题,而现代天文学上,星的名字却是用希腊字母来代表的,排字房中未必排得出来,而且排出来了,也不好读,所以,一律将之改为相应的数字。希腊字母一共二十四个,第一个字母,就当作“一”,余此类推。)
处女一相当容易找到,它和牧夫座的一号星、狮子座的二号星,在天空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最南方的一颗就是处女一。
我找到了那颗星,一点也未曾发现有甚么异样,我正想再去找亢宿、氐宿的那些星星,忽然听得孔振源叫︰“医生,快来,快来。”
孔振源叫得那么急促,逼得我暂时放弃了观察天象,低下头来。
每个人都抬头专注于星空,孔振源一直在注意著他的大哥,孔老大这时的神情,可怕之极,他双手挥舞,额上青筋突起老高,双眼直盯著星空,在他的脸上,汗珠一颗一颗迸出来,汇成一股一股的汗水,向下淌。
我没有看出星空有甚么异样,我也承认孔振源这时叫医生进来,是明智之举,因为这个老人,已油枯灯尽了!
门打开,几个人拥了进来,可是,孔振泉这老头子却突然用极其凄厉的声音叫了起来︰“闲杂人等统统滚出去,卫斯理,我要你看,你快看。”
他发抖的手指向上,我刚想说甚么,白素已经轻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忙迭答应著︰“是,老爷子,他在看,他在看。”
我瞪了白素一眼,白素回望了我一下,在她的眼神之中,我看出她实在也没觉察到星空上的“青龙”,有甚么异象。
孔振泉这样一叫,孔振源手足无措,进来的医生护士也不知怎么才好,孔振源叫道︰“大哥,你……”
孔振泉的声音,凄厉到了令人毛发直竖︰“你也滚出去,你根本就不懂……快看,注意箕宿四,箕宿四……”
他讲到这里,已急速地喘息起来,他的声调和神态,实在太骇人,我忙去寻找箕宿四,那是人马座的第七号星,人马座的弥漫星云M8,是肉眼可见的星云,而箕宿四就在附近,要找起来,并不困难,可是找到了和找不到,实在没有多少分别,一颗星,就是一颗星,看起来一点异样也没有,它在黑暗的天空上,和其他星星一起闪著光,除非是光度特别强的星,不然,每颗星,看起来都一样。我盯著箕宿四,有点头眩和眼花撩乱,只听得陈长青问︰“老爷,箕宿四怎么了?”
孔振泉尖声答︰“芒,你们看箕宿四的星芒,直指东方,尾宿七又有芒与之呼应……”
他讲到这里,整个人,突然一跃而起,站到了那张大床上。
他忽然之间有这样的举动,将每一个人都吓了老大一跳。床褥上并不是很容易站得稳,老人家身子摇摆著,孔振源先是吓得呆了,接著大叫了一声︰“大哥。”
他一面叫,一面扑上去,双臂还抱住了老头子的双腿,好让他站稳。孔振泉一直抬头向著上面,不住喘著气,神情怪异到极,双手伸向上,手掌向后翻著,令得掌心向上,而且,作出十分用力的神情。看他的这种情形,活脱像是上面有甚么东西压了下来,而他正尽力用双手将之顶住。
我、白素和陈长青三人,看到了这种情形,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怎样才好,而孔振源则抱住了他大哥的双腿,也吓得讲不出话,于是整间房间之中,就只有孔振泉浓重的喘息声。这种情形并没有维持了多久,我刚想有所行动之际,孔振泉已经叫了起来︰“你们看到了没有?东方七宿,每一宿之中,都有一颗星在射著星芒。”
我看到白素紧蹙著眉,陈长青则像是傻瓜一样地张大了口。他们都抬头看著天空。我也抬头向上看去。我不明白孔振泉所说的“星芒”是甚么意思。如果是指星星的闪耀不定的光芒而言,那么,每一颗星都有,除非这颗星的光度十分微弱。如果是另有所指,那么,我看不出东方七宿的那么多星星中,有甚么异样的光芒。
孔振泉却还在叫著︰“看,七股星芒,糟了,糟了,果然不出我所料,七色星亡,联成一气的日子已来到,不得了,不得了,大灾大难……”
他叫到这里,声嘶力竭,孔振源被他大哥的这种怪异行为,吓得几乎哭了起来︰“大哥,你先躺下来再说,大哥,你先躺下来再说。”
孔振泉这老头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气力,陡然大叫一声,一振腿,竟然把抱住他双腿的孔振源,踢得一个筋斗,向后翻了出去。
而看他的样子,双手像是更吃力地向上顶著,一面仍然在叫︰“别让他们进行,别……让他们进行……”
我大声问了一句︰“他们想干甚么?他们是谁?”
老人家的声音变得十分嘶哑︰“他们想降灾,在东方降灾……这个灾难……卫斯理,你一定要去阻止他们……一共有过三次……有史以来……一共只有过三次七宿现异色星芒,……这是第三次了,卫斯理,你一定要去阻止他们……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这时,我在用心听著,被踢开去的孔振源,重又来到床边,再度抱住了老人家的双腿。
老人家讲到这里,突然停止,刹那之间,房间之中,静得出奇。
我还想等他继续说下去,看他还有甚么怪异的话要说出来,可是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就这时候,我和白素两人,同时发出了“啊”的一下呼叫声来。我们同时感到,房间中太静了!即使孔振泉不叫嚷,他也应该发出浓重的喘息声,可是这时却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我在“啊”了一声之后,立时向孔振泉看去,只见他仍然维持著那样的姿势,双手仍然撑向天上,双眼睁得老大,口半张著,一动也不动。
一接触到他的双眼,我就吃了一惊,以前,不论他多衰老,他的双眼有著一种异样的炯炯光采,可是这时候,他尽管睁大著眼,眼中却已没有了这样的光采,看起来,像是蒙上了一层蜡。
我立即知道︰孔振泉死了。可是,孔振源显然还不知道,还紧抱著他的双腿,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过去拍了拍孔振源的肩头,说道︰“扶他躺下来,他已经过世了。”
孔振源一听得我这样说,陡然一震,松开了双臂,他双臂才一松开,孔振泉高举著的双臂,陡然垂下,人也直挺挺地倒了下来,仰天躺著,双眼仍然睁得极大。
孔振源胡乱地挥著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来他对他这位兄长的感情十分深。
这时,他兄长虽然以九十余岁的高龄去世,但是对他来说,还是一个极严重的打击。
我向早已走进来的医护人员招了招手,让他们走近床,两个医生一个抓起了孔振泉的手腕,一个侧头去听孔振泉的心脏是不是还在跳动。我和白素知道这全是多余的事,这个老人已经死了。
孔振源直到这时,才哭出声来,一面哭,一面向那几个医生道︰“快救他,快救他……他昏了过去……快打针,快!”
我忍不住大声道︰“孔先生,令兄死了。”
谁知道孔振源陡然跳了起来,样子又急又凶,指著我叫了起来︰“出去,出去。谁说他死了?你根本就不该来,你……你……出去!”
我心中虽然生气,自然也不会去和一个才受了严重打击的人计较甚么,白素还怕我会有甚么行动,拉著我︰“我们该走了。”
我转身向外就走,陈长青跟在后面,到了门口,我憋了一肚子气,向白素道︰“真是岂有此理,莫名其妙,来听一个老疯子的胡言乱语,受了气,还没地方出。”
陈长青却一点也不识趣,一本正经地说道︰“大老爷说的话,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