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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在帅营和至少三十里地以外的援军之间,这支不到两百人的骑兵乃是唯一的希望。前泰西远征军统帅同样明白,只要她能多吸引一个敌人,就能给帅营方面减少一分压力;只要能多坚持一刻,就能给被困的友军增添一分鼓舞。为了那个人的安全,以身犯险也是值得的。何况,这是她的军营,她的要塞,她亲自设计和督造的龙堡。这里有的可不仅仅是一门秘密警炮而已。
隶属于近卫步兵师的斥候骑兵已经跳下马背,在一条正对营门的浅沟后一字排开。两名士兵从油布篷下推出一个木桶,揭开木塞将清亮的液体哗哗倒进沟底。空气中满是桐油的独特气味。一名士兵将早已准备好的火把往沟里轻轻一丢,混杂着浓重黑烟的火焰立刻噼啪爆响着升腾而起。斥候们把缠着布条的箭矢在火沟上点燃,虚开弓弦对准营门的方向。
哥萨克骑兵纵马穿过营门,迎接他们的是炽烈的死亡。更多的桐油被倾倒在地,燃烧的火线沿着事先挖好的倾斜沟槽迅速延伸,很快在射击线到营门间的开阔地上形成一片火网。战马惊惶的嘶鸣声此起彼伏,滚滚热浪和浓烟刺鼻熏目令人窒息,使它们陷入极度的恐惧当中。哥萨克们尽管同样眼不能视呼吸困难,却还不得不奋力夹住马腹稳拉缰绳,以免被狂乱的坐骑摔下地去。
可利箭已经刺透烟幕尖啸而至,火焰引燃了埋藏在人群脚下的暗雷,炙热的金属片锋利如刃,轻易切割开人与马的皮肤和肌肉。等到最先冲进营区的上百骑俄军中再没一个还能动弹的活物时,火势已经减弱了许多,黑烟却更浓更多,笔直如柱冲上无风的天空,让中国人和俄国人都看得醒目。
更多的哥萨克步兵接踵而来,他们顶着挡箭的木牌,试图用沙土扑灭火焰填平浅沟。不断有人倒在明军斥候的箭下,但他们涌动的身影似乎无穷无尽不见半点减少。火沟后面,飒玥卫队的士兵们执盾举枪驱动座下战马小步调整着队形,在沉默中做好冲锋的准备。
敌人步步逼近。黯淡的火苗最后筋疲力尽地跳跃了一下,接着彻底湮灭在焦黑的余烬中。罗刹人发出怒熊一样的咆哮,从袅袅残烟间杀将出来。
一呼百应。俄国步兵挤在一起挥刀猛冲,斜举着长矛和军旗的骑兵则纵马紧随。这灰褐色的浪潮一波*滚涌向前,看似有着不可阻挡的毁灭力量。然而明军的盾阵恰如黑色的玄武岩礁石般不可动摇,令海潮徒劳的拍击化成一阵细碎无力的泡沫。中国人以他们骁武善战的步兵而闻名于世,而勇担前锋的黑麒麟御卫队则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手执大型方盾,行动默契忽分忽合,腾挪闪展间不时挥出长刀,或斩或刺从敌群中杀出一片血雾。
叶尔马克一把掀开挡在前边的士兵,举着盾牌沿着倾斜的坡道冲了上去。三名卫兵试图用长矛和橹盾阻挡他前进,然而叶尔马克抬手招架,套在左手上的圆盾使得矛头偏向一边。哥萨克乘机猛挥战斧,把沉重的斧刃深深斫进中国人的盾牌中间,然后朝旁边用力一甩,将敌人的盾牌扯到一边。接着是一记凶狠的盾击,那个中国士兵踉跄倒了下去,被打中的面部鲜血淋漓。
没等剩下的敌人作出反应,叶尔马克以难以置信的敏捷转了个身,借着飞旋之势反手一斧撂倒了第二个士兵。这时第三个明兵的长矛已经朝他再度刺来,可叶尔马克不慌不忙,左手一把拽住矛杆,侧身往后猛地一拖,趁势飞起右脚将失去平衡的敌人踢下台去。他昂首环顾,两眼中凶狠的神光像是一头暴怒的巨熊,将前方围成扇形的中国士兵一一逼退。
这些羸弱的东方人。离开了那些阴险的诡计和强大的魔法,他们简直不堪一击。叶尔马克。齐默菲叶维奇一面想着,一面在铠甲和刀剑的寒光间搜寻着目标。他几乎立刻注意到了黑甲武士护卫下的那个身影,那套华丽至极的将军重铠和睥睨天下的傲慢步伐,以简练到冷酷的动作将靠近的俄兵一一斩杀。毫无疑问,那正是大明首相本人。哥萨克统领从喉咙里发生一声低吼,将全身力气贯于右臂挥手掷出战斧。
一声骤响,有如开碑裂石。
史威双手紧握绣春刀柄,缓缓举过右肩,双脚生根一般稳扎马步。他看也不看那柄远远飞开一边的战斧,只是将冷漠的目光死死钉住叶尔马克的双肩。
“是你?巴图。兀良哈?”叶尔马克咬着嘴唇,就像看到条毒蛇似的眯起眼睛,右手握住腰间的刀柄。“你,叛徒!”话音未落,他已经拔刀出鞘暴起向前,弯如新月的哥萨克军刀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当头猛劈向史威。
“我乃大明锦衣卫百户史威,奉王命讨贼。”史威以带着明显鞑靼口音的罗刹话回答道,他双臂往左上一抬,举刀横架住哥萨克凌厉的攻击,接着往后一个滑步,顺势手臂抡转卸开刀劲。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如弹簧般灵巧地重新站稳脚步,双手持着绣春刀斜向上挑,刀尖指着叶尔马克的咽喉。
“史威?”叶尔马克喃喃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不明所以却又若有所悟。“你这个……阴险的明人!”话音未落,他一个箭步跨上前去,自左往右斜劈一刀。
刀式未出,史威已见他右肩先动,便回转手腕将刀背往外一格,使了个外看刀势左进一步,疾左转身横刀一送,接着搅转刀身,挽了个刀花反手回砍,左提右撩唰唰唰接连三刀。西洋刀剑讲的是大开大阖的路数,何尝见过这等迅疾阴狠的招式。叶尔马克一击不中其势已挫,只能以盾牌护住身前,左支右绌堪堪抵挡。绣春刀锋连环如电,青芒落处牛皮开裂木质迸碎。待到第五刀时,哥萨克的圆盾终于承受不住重击,从正中间整个断成两截,而军刀尚且余势未尽,在他的臂甲上狠狠拉开一条血口。
叶尔马克低沉地哼了一声,抬起弯刀往面前一横,趁势往后跳开一个大步。他粗重地喘息着,丢掉只剩半边的盾牌,一扬手臂接住身后士兵抛来的战斧。他是顿河哥萨克,真正的北国勇士,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服输!随着一声狂怒的战吼,叶尔马克。齐默菲叶维奇将军一弓身纵向前方,左手战斧疾出勾住绣春刀,右手的哥萨克骑刀朝着史威当头砍下。
铛的一声脆响,骑兵刀劈在史威高举护头的左臂上,竟然分毫难入。利刃撕开了血渍斑斑看不出本色的锦衣袍袖,却砍不透下面黑黝黝的熟铁护臂。史威应着刀势往下一矮身,只听机括轻响,暗藏在护臂中的梅花袖箭应声射出。第一箭擦着叶尔马克耳鬓飞过,第二箭却正中他的左肩,精钢箭头刺穿铠甲入肉三分,不甚疼痛却有种异样的酸麻感。
“你……有毒……懦夫!”叶尔马克愤怒地骂道,双臂齐挥朝着史威猛砍过去。然而锦衣卫的秘制毒药发作极快,他的左臂已经失去知觉,战斧当啷一声脱手坠地。接着,哥萨克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单手撑住骑刀发出一阵急促而沉重的喘息。
史威慢步走近他的面前,两脚微分站稳步子。“还有什么遗言吗?”
“你——”叶尔马克咬紧牙关竭力仰起头,锦衣卫百户冷酷的面容在他充血的眼中显得愈发模糊。哥萨克统领知道,属于他的战争已经结束。俄罗斯士兵正在惊惶地退却,而不算太远的北方传来牛骨军号呜咽的低鸣,明人迟到的援军终于驰入战场。
“没话说了么?”史威笑了笑,双手将绣春刀高举过头。“安心上路。”
哥萨克鼓起最后的力量,对着刀锋高昂起头颅。“为了梅尔库罗娃公爵!”
“为了梅尔库罗娃公爵!”这样的喊声回荡在战场上每一个角落。
帝国的反击已经开始,挥舞着修长苗刀的大明骑兵纵马杀入哥萨克人群。中国人既惊且怒,谁也不曾想到,这个看上去已经完全放下武器的民族竟然还暗藏了一柄如此险恶的匕首。一柄几乎正中心脏的毒剑。带着不安和庆幸,他们把复仇的杀戮倾泻到了敌人的头上。帝国不接受投降,而罗刹人似乎也无意投降。
在御卫队的簇拥下,萧弈天走下点将台,走向列成两队朝他致意的近卫骑兵。哥萨克们垂死的呻吟仍不绝于耳,那个该受诅咒的名字始终絮绕难去。帝国首相强压下心中的莫名烦躁,阴着脸跨上侍从牵来的战马。
她虽败犹胜,而他虽胜犹败。
“史威,”他没有搭理在旁紧张地反复絮叨的轻骑营千总,而是简洁地朝锦衣卫打了个手势。“随我去东营看看。不管是谁……挽救了今日之战,他的勇气和智慧都足当帝国军队之表率。”
史威顺从地点点头,从侍卫手里牵过马缰。东营的战斗一度激烈如炽,然而却没能等来援军便提前结束。他们穿过堆叠齐膝的俄军尸体,走过浸透鲜血的余温未褪的焦土。很快,锦衣卫在一道尺余深的壕沟底找到了第一具明军的尸体,拉开狭长如叶的骑兵盾,从扭曲变形的近卫军铠甲下摸出一个桃木腰牌。“殿下,”他用袖子擦擦腰牌上的血迹,仔细辨了辨上面的纹章和刻字,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是……飒玥郡主卫队。”
萧弈天一时未作回答。片刻的沉默之后,忠武王一翻身跳下马背,推开卫兵大步朝营地中央走去。几乎无处不在的战斗痕迹为他指明了方向,越往前走,残缺的尸体、折断的武器也都越来越多。毫无疑问,明军卫兵们曾在此誓死抵抗,他们令得敌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自己却也伤亡惨重不得不且战且退。
在一座半永固仓房前,萧弈天突然停下脚步。四名重甲卫兵掌盾执枪守护着破碎的大门,他们尽管早已失去生命,遍布伤痕的冰冷身躯却依然挺立不倒。他们的脚下横七竖八堆着至少二十具俄国人的尸体。
“华梅……”首相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史威甚至不能确定是真的听到,抑或出于自己疲惫下的错觉。正当他犹疑之时,萧弈天已经猛地推开只剩下半扇的大门。
更多的尸体,中国人和俄国人,大多绞缠在一起辨不分明。然而眼睛刚一习惯室内的黑暗,史威便立刻注意到拄剑半跪在大厅中央的那个纤细身影。李华梅闻声仰起满是血污的脸颊,虚弱无力的目光略一顾盼,惨白的唇边弯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殿下,您……太好了……”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崩口如锯的长剑突然从中间折断,没等萧弈天一个箭步冲到面前,失去平衡的少女已经扑倒在地失去知觉。
“来人!叫军医!”
第十四章第六节 若为君故
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
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过来。
——《圣经新约?马太福音25:29》
“我很生气。”尹成浩面无表情地往后一靠,倒在用上等毛皮垫得蓬松厚软的椅背上,左手有节奏地轻叩着白桦木桌面。“中国很生气。”
“这不是我们的错,将军。”尤里?苏伊斯基大公坐在他的对面,往前倾着身子,顺眉弯腰地陪着笑脸。“只是一群盗匪流寇……而已。我向您保证,将军。我本人也好,整个杜马也好,都和这样无耻的恶行没有任何关系。”
“盗匪?流寇?”尹成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斜眼瞥了瞥苏伊斯基。“装备火绳枪和震天雷的盗匪流寇?尤里?苏伊斯基,我看你的记性是一点没长,到现在还搞不清把中国人当傻瓜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我可再问一遍,你最好老实回答,他们真的不是俄罗斯的正规军?”
“哈,那个……那个……”苏伊斯基从桌上端起银质茶杯,使劲灌了一大口加了果酱的热茶,又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这才颤着声音回答道:“尹将军,沙皇陛下和杜马的军队已经放下武器。屈服于您和帝国军队天神般的力量。只是……那些天杀的哥萨克!将军,他们只是一支乱军,被打溃了的散兵游勇而已。”
“那么,他们就是受杜马征召而来的,俄罗斯正规军。”尹成浩重复了一遍,似乎根本没把大公的解释听在耳中。“龙堡是一座坚固的军事要塞,乱军不会选择这样的目标,散兵游勇更打不动这样的目标。这是蓄谋的攻击、卑劣的行刺,这违反了杜马和帝国的临时停火协议。这,意味着战争的继续。”
“不,不。尹将军,您不能怪罪到我们的头上。”
“那么,应该怪谁?”
“叶尔马克是由梅尔库罗娃公爵直接指挥的。对,瓦莲莉娅?梅尔库罗娃。是她,是她违抗了杜马的指令,私自策划和部署了这次阴险的暗袭!”
“很好,把她交出来。”
苏伊斯基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您知道的,将军,梅尔库罗娃公爵在萨福诺沃战役当中下落不明。很可能,她已经死了……”
“所以你把责任都推在了一个死人的头上,好像你和杜马就都能撇清关系。”尹成浩又哼了一声,显得愈发不耐烦起来。“我跟你说,尤里?苏伊斯基。叶尔马克是失败了,但你不是没有机会,我现在就站在你的面前,手无寸铁、护卫寥寥。你们大可以故技重施,然后再去阴险地偷袭正在萨福诺沃休整的毫无防备的帝国军团。来吧。打垮了八万泰西远征军,我们在远东还有百万大军。到那时候,你们将要面对的,就不再会是一次区区惩戒而已,而是一个愤怒的帝国倾其全力的复仇。”
“误会,这全都是误会。”苏伊斯基忙不堪摆着手,苦着脸说道:“我本人和贵族杜马议会一向都反对这场战争。只是戈都诺夫和梅尔库罗娃集团把持朝政执掌兵权,他们的一意孤行险些让俄罗斯走上不复的劫路。现在,我们已经拿回了戈都诺夫等人窃据的权力,当务之急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大明停战重修旧好。将军,贵族杜马议会已经达成一致决定,我们全盘接受帝国的停战条件,对此再无异议。”
“什么?”尹成浩略略直起身子,故作惊诧地反问道:“什么条件?”
“之前巴图?兀良哈转达给我们的停战条件。”苏伊斯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第一,承认大明的宗主权,依臣礼接受帝国皇帝的册封,按五年一次向北京贡献特产方物。第二,对于此前远东边境发生的武装冲突,遣使修书前往北京谢罪。第三,开放十六处通商口岸,允许帝国商人自由进出俄国市场。以上三条。我代表杜马一概答允。”
“是么?”尹成浩用最不以为然的语气哼了一声。“尤里?苏伊斯基,我不太确定听说过这个你所谓的停战条件。但我所能确定的是,作为帝国全权谈判代表,我不能接受这些条件。”
苏伊斯基愣了片刻,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惊愕地张大了嘴。“这……将军,我不明白。”
“不管怎么说,此一时彼一时。”尹成浩往前倾过身子,双肘撑住桌面十指交叉,以圆滑而略带威胁的口气慢慢说道:“在如今的情况下,内阁绝不会容许如此宽容的条约。这是公开的示弱,不仅有失国体,也有失一名帝国军官应有的颜面。”
尤里?苏伊斯基侧过身,用俄语同坐在一旁的谢尔盖?姆斯基斯拉夫斯基大公小声嘀咕了几句,接着用手绢擦了一把汗,抬眼瞟瞟尹成浩又赶紧低下头去。“您……呃,我们愿意继续谈判。新的条件,将军。”
“很好,这才算得上诚意。”尹成浩往后靠回椅背,顺手弹出一枚银币,看着它落在光滑的桌面滴溜溜打着转。“首先,莫斯科必须为它挑起的战争作出金钱上的赔偿,包括远东边境冲突中帝国和蒙古汗国的人员财产损失,以及泰西远征军的军费。”
“赔偿……嗯,是、是,当然。那具体的金额……”苏伊斯基使劲攥着手,满脸紧张地看着尹成浩缓缓伸出三根手指晃晃,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三……三百万卢布?这是一个,呃。巨大的数字……将军阁下。”
尹成浩摇摇头,脸上表情波澜不兴。“是三千万卢布,大公阁下。确切地说,两百零二万五千俄磅纯银。”他弹了个响指,让随军主簿把写满鞣酸墨水字迹的羊皮纸卷摊在桌上。
“将军、两位大人,这里是赔款的各项明细:偿付财物损失计六百七十八万帝国银币,其中帝国边民和商人的损失为一百四十七万,蒙古汗国的损失为三百五十五万。偿付抚恤金一千一百五十三万银币,其中帝国正规军六百九十三万,蒙古军四百六十万。偿付帝国泰西远征军军费两千三百七十万银币,远东边境冲突军费三百二十三万银币。以上各项总计帝国银币四千五百二十四万枚,按当前的币值约合三千零十六万卢布。”
两位俄国人面面相觑,同样惊讶地合不拢嘴。短暂的沉默之后,姆斯基斯拉夫斯基大公有些局促地开口道:“这不可能,将军,我们无力支付如此……庞大的赔款。整整三千万卢布,这相当于俄罗斯二十四年财政收入的总和。就算您掏空所有俄国人的钱袋,也决计筹不够这么多现银。”
尹成浩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从银烟盒里摸出一支哈瓦那卷烟。“所以,帝国恩许你们分期偿付,利息每年四厘。”
“四厘?那就是每年一百二十万,我们全年的财政收入也才刚够付利息而已。”
“你打算拒绝?”
“这不是拒不拒绝的问题,将军。”姆斯基斯拉夫斯基有些责怪地瞪了在旁默不做声的苏伊斯基一眼,然后把声音略为抬高了几分。“而是拿不拿得出的问题!”
“如果我是你……”高丽将军把点燃的烟卷凑到嘴边深吸了一口,边吐着烟圈边慢条斯理地说:“就想方设法去筹够每一个卢布。毕竟,自己动手总比我们亲自来搜的好,对么?”
姆斯基斯拉夫斯基大公一下子泄了气,委顿无力地瘫在了座椅上。尤里?苏伊斯基干咳一声,讪笑着接过话来。“我们这不正在想办法嘛,将军。慢慢说,咱们慢慢说。”
“我倒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尹成浩答道,边懒懒地弹了弹烟灰。“根据帝国公会同盟提供的报告,俄罗斯战前的对外贸易总额每年约在四百万卢布左右。这是一个可观的数字。遗憾的是,你们却并没能加以利用。”
“对啊!”苏伊斯基不由脱口叫了起来,“就算值十抽一,那可就是每年四十万卢布!”
姆斯基斯拉夫大公却只是摇了摇头,“您不明白,将军。瑞典和汉萨同盟都长期利用贸易封锁来削弱我国,全靠免征关税的优惠政策,俄罗斯才能吸引外国商人输入我们需要的商品。如果现在开征的话——”
“俄罗斯没有自己的商船队,自然会受制于人。但对大明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