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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爷,那俺们这要咋办?”一个年轻后生紧紧握着手中的一干红缨枪,盯着王三碗。
    “还等着啥,赶紧割几个脑袋,晚上就能寻总兵爷领赏了!多杀几个叛贼,你小子娶婆娘的银子也有了!要是手慢了,就要让总兵府的那群亲卫抢先了!哈哈哈……”王三碗大笑着,张弓待箭,探头起身便是一箭射出,城头下如约再度响起一声惨叫。
    随后,一阵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王三碗的预料实现了。周遇吉上城以后,他身边的家丁也开始作战。攀上城头的几处城墙纷纷被重新平推回去,一阵阵欢呼声中,城下伸上来的一根根云梯次第被推到。这一回,城头下的顺军出人意料的没有继续来回鏖战。
    没有欢呼,王三碗身边刚刚那个年轻后生一屁股跌坐在城墙后头,看着身边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的王三碗,轻声道:“碗爷……碗爷您睡了?”
    “嗯……?我说,七娃子,好不容易打完这一仗,你个小崽子不让老子睡觉难道让老子寻婆娘玩去?这又不是大同城,去那几个私窑子都腻歪了。”说着,一阵呼噜声就这么响了起来。
    被唤作七娃子的年轻后生是王三碗的同族本家,同一个姓,因为是一地出来的,从前虽不认识,但在战场上既然有这一层关系在,也是熟络许多。七娃子家中排行老七,也没个大名,都是王七王七地喊着。
    王七心中一肚子的话,这会儿见了王三碗嫌弃,顿时也不敢开口了。心中一动,王七忽然想探出头。
    还未等王七看个明白,这时,一只手猛地伸过去,将王七的脑袋摁了下去。
    紧接着,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一道羽箭飞来,擦着墙头略过。王七摸了摸脑袋,感觉上面凉飕飕的,要是再晚一步他的脑袋就要多个贯穿的动了。
    “特娘的,这是盯上我了。这群反贼,还不死心!”说着,王三碗伸手过去拿弓就要张弓射箭,只是动作做了一半,王三碗默默收了回去。
    “箭没了……”王七看得仔细。
    城头下,一阵呼喊声响起:“城头上的明军听着!而今我大顺皇帝亲征杀来,天下无不跟从。你等负隅顽抗,结果唯有飞灰湮灭。破城之日,定叫宁武关鸡犬不留!要是及早投降,还能留下宁武苍生性命!”
    “反贼!”王三碗念念着,缓缓吐出一口气:“可以了。”
    王七再度探出头,城头下,顺军徐徐退却。弓手们已然率先撤退,收起长弓。余下步卒各自拖着地上的尸骸离开战场。
    城头上,越来越多的士兵们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欢呼,没有喝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场战争只是中止,远没有结束。
    直到周遇吉一步步巡视过来,亲自走到王三碗身前的时候,城头上的气氛这才稍稍热烈。
    “王三碗发了……”
    “听闻是代王出了血呢。”
    “不管怎么样,犒赏有了,之前的军饷一应都补了,咱当兵吃饭的,还能有啥说头?”
    “这一回王三碗宰了几个,怕是能升官……”
    ……
    周遇吉从身边亲卫的手中拿出一个小木盒子。小木盒子做工精致,上面刻着日月龙纹,整体赤红如鲜血,浓烈而热切。
    “王……福根?这是你的大名罢。来,拿着,这是你此战的功勋。是从京师兵部配发到各部边镇的,我山西镇自然也有。这是二等功勋章,从今个儿起,每三日发一张给军功最重者。拿了这个,往后你家加上你还有一人可以不用服徭役。不仅如此,今后拿着二等功,见官不跪。此外,二等功赏银五百两!”
    一片倒吸一口凉气的欢呼声中,一个沉沉的箱子丢到了王福根的身前。
    “标下,谢总兵爷赏!”王福根颤悠悠地接着。
    众人一阵哄闹声响起:“碗爷,可得请客啊!五百两的赏,够多少亩田了?”
    “能吃多少顿酒?能进多少个私窑子?”
    “恭贺碗爷了啊!”
    “哈哈,你们一群废物,就念着这个。要吃花酒,老子陪了!”王三碗大笑着,宁武关内,气氛一片欢畅。
    ……
    与此同时,距离大同北方一百余里的草原里,人头涌动。整个大地都缓缓颤动了起来。
    这里是察哈尔前翼右旗。
    没错,这里是蒙古人的地方。
    准确说,是漠南蒙古的地方。曾经的蒙古帝国早已烟消云散,被大明驱逐出草原后就分裂衰落,漠南蒙古所在的黄金家族最后一个大汉林丹汗被黄台吉杀败后更是让漠南蒙古已经臣服到了清国的麾下成了大清阵营中的一员。
    而现在,草原里一片喧嚣。
    十王多铎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这是他的杰作。
    在他的身前,是一部超过三万人的部队。
    这些人来自草原各处,他们之中彼此的称呼不再是某个部落,而是一个强大帝国麾下有组织的军队:大清蒙古八旗!
    蒙古正黄旗,蒙古镶黄旗,蒙古正白旗,蒙古镶白旗……
    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前缀,大清国的八旗。通过八旗制度,多铎将蒙古草原各处一共两万七千余人的牧民集结起来,将这些弓马娴熟的骑士组织成一支军队。
    现在,他们聚集在了察哈尔前翼右旗这里,等候着多铎的检阅。
    伊金霍洛旗的札萨克巴音领着其余蒙古四十九旗的札萨克走到了多铎的面前,静静肃立。
    多铎的身边,一个年轻英武的蒙古骑士策马前驱,在多铎身前下马一礼。此人,正是巴音的儿子巴尔哈拉:“豫亲王殿下,蒙古八旗在此全军预备完毕,等候殿下命令。”
    多铎龇牙咧嘴,笑了一下:“尔等在正黄旗固山额真图赖率领下,全军开拔,进攻大同!”
    “吾等领命!”多铎的身边,一个面目凶恶,满脸络腮胡的满清战将高声领命。
    其后蒙古诸王闻言,轰然应诺:“吾等领命!”
    巴音带着巴尔哈拉纷纷高呼:“吾等领命,杀向明国!”
    ……
    一声令下,万夫听从。多铎身前的蒙古大军各自骑着胯下骏马,浩浩荡荡,朝着南方涌去。都说人马上万无边无岸,当人马达到三万的时候,已经不是无边无岸来形容。整个草原上,到处都是人,极目望去,仿佛整个世界的尽头还是人。
    在这样一个地方下令,都需要身边有十数个壮士齐声高喊来作为传声筒。
    一声领命过后,此起彼伏,蔓延到各处,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号令。
    在这样的震撼的场面里,多铎微微有些沉醉于自己的权势。
    但很快,他的沉浸就被打断了。
    他响起了一个人:“吴三桂……啊吴三桂。蒙古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你……还是不愿意臣服么?”
    “哼……既然已经是我大清的人了,还装模作样,那只能是一个给脸不要脸了。”多铎心中念念着,策马东去。
    很快,吴三桂就能收到消息了。
    ……
    山海关。
    没有人知道张镇与吴三桂说了什么,总之,山海关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张镇这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人能打听到他的声息。
    山海关渐渐有了厉兵秣马的动静。
    经历了小半年的沉默后,多尔衮决意不给朱慈烺一点好受。
    碍于国内糟糕的局势,多尔衮没有实力在农忙的关头动员全国。要知道,除非是顶尖贵族,大部分普通的满族人也是要种田耕地的,尤其是汉人大肆逃亡之后。
    大清辽东的土地没有刀兵的声音,但当一车车仅存军资在满清军国高效的系统里运抵辽西走廊以后,三顺王的地盘里迅速吹响了战争的号角。仿佛传染一样,关宁军各部也开始厉兵秣马,准备军资。
    孔有德三人眼见如此情况,悄悄松了一口气。
    关宁军似乎真的即将开始进攻大明。
    “七天……”吴三桂转身看着身后的景象:“短短的七天时间,延迟我关宁军七天的时间,真的会有用吗?现在,距离出兵,只剩下五天了。我,只能拖延五天。这明清之间,究竟谁为胜者?不对……又来了一个顺军呢。”
    吴三桂明白,以多尔衮的眼里决计是不会以为区区一部关宁军与三顺王的汉军就可以被少数满清军队驱使攻占满清。
    多尔衮为的,只不过是在战略上前后夹击从而让顺军顺利进攻,加速大明的衰弱,甚至……灭亡。
    历史上,满清每一次入关几乎都伴随着大明国内围剿农民军到了即将成功的阶段。
    现在,也一样。
    ……
    李建泰到了井陉关,没多久,也有人回到了井陉关。
    李茂春并不是什么当世名将,徐标之清楚这一点,李岩更清楚这一点。但大家更清楚的李茂春麾下固关的重要意义。
    作为参将,李茂春是固关附近除了井陉关外最高将领。
    在固关上下将士们的眼中,这一位扮相不错的上官似乎是有几分能力的。
    很快,另一个动作让他们颠覆了这一印象。
    似乎,李茂春也觉得自己能力不错,哦不对……是非常不错。
    李茂春击鼓聚将,环视一干下属,带着身后数百精壮的兵丁道:“我决意率领苇泽关,新固关所以及我关三部兵马,亲自去会一会那李岩所部,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不成!”(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战西风台
    五月十七这一天的固关天气罕见良好,军队行走在太行群山的小道中颇为顺利。沿途行军的将士们望着两旁如玉带一般的山色,很有些感慨起了自己的倒霉。
    很快他们就可以稍稍欣慰一会儿了,与他们一样感慨的除了固关的士兵外还会有苇泽关与新固关所的明军将士们。
    大明传统的军士战斗力依次从边军到内陆战兵到京营再到卫所兵。
    到了固关这儿,四个里头全部四个都到全了,都在李茂春的麾下集齐。李茂春本人是京营出身。固关是固关长城的防御体系,里头的士兵当然就是边军。苇泽关则是内陆的寻常关隘,驻守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普通士兵,战斗力参差不齐,十分堪忧。至于新固关所,看名字也明白这是一个卫所。这里头的人说是士兵,其实连农民都不如,都是一些卫所长官的农奴。
    边军战兵、内陆战兵以及卫所兵集合起来在一个京营将领的率领下离开坚固的关城,进入没有防御工事的平定州里,要在已经被敌方攻占的平定州里发起进攻。
    这样的想法,任是谁去想了都只能吐槽此人的无稽之谈。
    可偏偏,这样无稽之谈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来的毫无前奏,试试起来更是罕见的雷厉风行。在李茂春麾下数目众多的六百亲卫们督促下,三处关城聚集起来的一共六千余将士朝着平定州境内的西风台集合,安营扎寨,准备与顺军大战。要知道,寻常参将手底下的家丁亲卫也不过一两百人。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迅速就惊动平定州的李岩。
    这位顺军大军的前锋已经在平定州踌躇了好一会儿,此刻见来敌杀来,顿时兴致昂扬,大喝一声,立刻便升堂点兵,唤来了麾下将官,点齐兵马便朝着西风台杀去。
    ……
    与此同时,井陉关里也起了一番风波。
    听闻固关守将竟然率领兵马出战李岩去了,井陉关内的一干将官们纷纷哗然。
    “那李茂春我也见过,一惯是个平静安稳的人,怎么能这一番竟然这么冒昧?急吼吼派兵杀去了,万一被李岩杀败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平白就要将前方三关丢去?也太冒失了!”率先开口的是都司谢加福,一脸的惊讶。
    都司是一身军政最高长官,别的不说,新固关所就在他的麾下执掌,此刻听了这个消息,顿时就大大叫糟。
    要知道,固关、苇泽关以及新固关所都是建在易守难攻的交通关隘上,在那里驻守,哪个都是比平地里野战轻松百倍的事情。这么舍短取长,如何不让谢加福惊讶又痛心。
    前面三关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李岩打下来了,井陉关的压力可就倍增了啊。
    刚刚抵达保定巡抚加强防务的徐标也是一脸懵逼,但再怎么说李茂春也是他的人,徐标决定续一秒,道:“也许……是李茂春寻到了战机吧。”
    “战机?舍长取短这就是丢失了最大的战机!督师,可不能轻纵了李茂春啊!”谢加福急了。
    徐标脸色一沉,心道平常时候自己一身巡抚哪里有你一个区区都司开口顶嘴的时候。放到后世,就是一个省交警总队队长在和省长硬顶。毕竟,这都司手底下的几个卫所和各部守备的兵都是稀少,麾下战力连个参将都未必够得上。
    可井陉关内最大的官儿却不是徐标。
    屋内的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落到了堂内上首一人身上。
    此人,赫然就是内阁大学士李建泰。带着三千兵丁来了井陉关的李建泰环视着三人,道:“说来也巧,今个儿本官是真收到了李茂春的来信。”
    “哦?”众人纷纷惊讶了:“还请督师示下。”
    这说明李茂春绝对不是草率行事啊。
    面对这位大学士,大家纷纷端正起了态度,静候着大学士的回复。
    李建泰从怀中掏出了书信,交给了徐标。
    徐标一看,既是释然又是忧虑,道:“李茂春竟是真的有把握能打赢……”
    “有何依仗?那李岩听闻是李自成帐下前锋营大将,一路攻城陷地,所向披靡。李茂春若无十足依仗,不当如此草率啊。”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是不解。
    “事出反常必有妖,能让李茂春甘心冒着如此巨大风险的,定是有更大的诱惑吧。”又一个年轻男子跟着开腔,都是穿着一身颇为怪异的军服。
    与寻常明军将士所穿的朱红战袄不一样,这一身军装剪裁贴身,收腰挺肩,立领窄袖,十分别致。
    众人看过去,纷纷都是有些好奇此人。
    这时,李建泰开腔道:“这是圣上新建有司的军师,徐焕武。另外一边……是我军中的军需官吧,啊哈哈……”
    李建泰岔过话题,道:“实不相瞒,李茂春所言是有必胜之把握,但话语里并未提及。反倒是……固关漏了这么大一个空子,不能不顾啊。”
    说着,李建泰袖中一封书信静静躺着,众人全然未曾知晓。那里的话语李建泰已经拆过了,要不然也不会还这么老神在在。
    没错。
    李茂春的确在心中信誓旦旦说了有顺军大将愿意配合杀败李岩,这才让李茂春心焦了一样,也不顾三关安危率兵杀过去。
    但对于李建泰而言,这等要事又何必让其余几人知晓了?
    这里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够格分润军功的。尤其是保定巡抚徐标,同为文官,又是李茂春的直接上级,要是让徐标去了固关,那还有他李建泰的事情么?
    反之,要是李茂春能在前头打下胜仗,李建泰作势援助一番,凭借他内阁大学士,督师山西剿匪事宜的身份,怎么也能在这偌大军功里面分润一份!
    众人一头雾水。但有一点是清楚的,徐标沉声道:“固关,必须有人去守!”
    显然,徐标并不想去。
    李建泰缓缓道:“我去!”
    众人一愣,但纷纷都是松了口气:“吾等领命。”
    ……
    角落里,那个穿着别致军装的两人悄然退却。
    “不对劲。”率先一人开腔。
    “前辈觉得,是哪里不对劲?我猜,那李茂春定然不会遮遮掩掩,连上官都不透露底牌。”另一人缓缓出声。
    “徐贤弟说的是啊。”被称作前辈的人显然也是枢秘处的旧人,此刻缓缓点头:“都是些老于世故的人,不会不知道这一点。那李茂春显然是要改换门庭,拿着这一回的军功改投到李建泰的手中。就是,不知道这一轮军功,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徐焕武看着眼前这一位曾经名动江南的才子,心中佩服。与聪明人说话就是敞亮!要知道,这一位前辈可是当年跟着朱慈烺做侍从舍人的老资格,那会儿连枢秘处的前身军机处都没有呢。后来被朱慈烺下放以后,又在京畿将京保公路这样的大事给干成,让一地治安迅速肃清,这样的本事,不得不让人赞叹。
    原本,徐焕武以为不能够与这样一位强人会晤了。没想到,竟然会在井陉关再会。
    “不如,去探一探!”徐焕武目光炯炯。
    “正有此意!”顾炎武大笑。
    徐焕武微微纠结了一下:“有前辈一起,小弟可就放心多了。光靠着我那十数个护卫,碰上大场面,可顾不上用呢。”
    “不不不……”顾炎武拍了拍徐焕武的肩膀,道:“小场面,就用不着我出场了。是吧,祁山?”
    “军师说的是。这一次,末将已经得到圣上军令了,我部一千零二百三十七人随时等候军师命令!”这时,一个身着百户军装的将官啪的一声行了个军礼。正是祁山。
    这一位,可是一早就三百战兵六百辎重兵,护送着一万两千石的军粮到了真定府,供应着李建泰这一支大军。而李建泰手底下的兵哪怕是敞开了肚皮吃,还是让祁山手里头还有个四千余石。
    于是,祁山依旧领着手头千把人一路跟随,未曾断绝。
    只是,也许是后勤辅兵太过低调的缘故,寻常人谁也想不到这一个不起眼的部队竟然也是大名鼎鼎的皇家近卫军团将士。
    “走,上太行山去!”
    ……
    西风台。
    作为晋冀之间茫茫群山里少数的平地,西风台迎来了第二波客人。
    东面,是来自明军的士兵。李茂春带领着六千明军将士艰难着列队。朝着西风台的西面进发,他们的对面,是兵甲鲜明,一派强军气质的大顺御林军。
    李岩策马在众将的拥簇之中看向东面乱糟糟的明军,微微一笑。
    “全军出发,杀败了这群明军,三关就能为我所有!”李岩眯着眼睛,派出了平定州守备陈陆。
    陈陆跃跃欲试,作为降将,他正要一展本领为新主子亮一下自己的功夫呢。
    双方各自点兵上阵,不一会儿,两军鼓声响起,双方徐徐靠近,到了近前百来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