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葫芦话说回来,三千多人的自觉离开,对于罗开先来说,其实是去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心病——那么多不听号令遇事总是慢一拍的人存在队伍里,不是祸害也是隐患,所幸这些人主动离开,冷脸孔的罗开先其实很想拍手叫好的。
受罗开先这位将主影响,灵州这片营地里面的人也是差不多的观感,再没有人去回想曾经总能看到偷懒或者心不在焉的那些存在,甚至少有人会再次提起,就像池塘中的水流走了一部分,余下的却依旧波澜不惊。
于是,白昼里,黄河东岸的这片土地上总是充满了喧嚣。
营地的最外围,是不时呼啸奔走的骑兵营战士;偶有穿插行走的是在几个采矿点和工坊之间的运输队;还有驱赶着四轮大车奔走的车队,因为这个时节大车上面经常堆放的是至少两人高的半青半黄的牧草——那是用来青储的材料;除此之外,游走在外围的还有驱赶着大群牛羊马匹骆驼的放牧人,借着冬雪来临前,他们在赶着牲畜们吞吃风雪来临前最畅快的几口草料……
越向营地的中部靠近,忙碌的人群就越多。最东部圈建马厩与围栏的位置最是宽广,壮硕的男人们经常哼唱着荒腔走板的曲调,扛着木桩或者锯好的木板奔来走去……
原本乌塔人所盘踞的土城除了一面还算完好的土墙保存,余下的已经全部推到,连同内里的破烂房屋损毁殆尽,依靠西南东北走向的土墙,重新构建起了一片占地至少几十亩的工地,这里将是新的联合工坊,工坊的主体木制框架和屋顶都已经矗立起来,余下的是用石头和灰泥建设起分段的隔墙,其实还没等完成,内里的煅坊已经开工,每日里铁匠们叮叮当当的开始敲个不停……
距离河东岸七八里的地方是块平坦地,有两支汇入黄河的溪水恰好一南一北,按照规划这两条溪流水道被认真休整,作为日后的水源地。在溪水的中间,大抵有四个平方公里的开阔地,木屋区就设立在这里。
因为人手充足,材料同样也不缺乏,甚至工具都有人在不停地打造修整,所以木屋区的建设速度很快,已经开始步入尾声,整齐的木刻楞式建筑布满了整片区域,中间穿插的通道足够四辆大车并排同行,通道两侧留有齐腰深的排水明渠,每十座木屋就会有一个取水点和公共厕所,每三十座木屋的组合处就会有一个大的木房子作为公共浴池……
成排的木屋并不是完全整齐均匀的分布,而是按照行营人数的不同用木栅不完全的隔离为不同的营地,目的很简单——便于管理。这样的方式可以说是很有军营的味道,虽然不大合乎人情,却是时下最适合的管理方式。
眼看天气渐冷,兴奋的人们都在渴望搬出帐篷,住进温暖隔音的木屋,他们几乎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开始忙碌,如同上一个冬天在库扎克那样,修建屋顶,卯实墙体,搭建土炕……甚至健壮的人们轮番用巨石夯实通道的地面,用石块砌好水渠的沟沿……
除了个别的角落,所有的地方都很热闹,这不是狂欢,只是一次没有桎梏的建设自己家园的热情驱动,而且随着进程的快要终结,正在变得越来越旺盛,与之对比,越来越强烈的西北朔风都难以遏制。
之所以如此喧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自己未来的家园,尽管未来一切都还有些未知,他们的心中却并没有迷茫,原因只有一个,那个高大的罗姓将主是他们的领头人,数万里的征途上,他早已证明了自己的智慧与掌控力。
被所有人推崇的罗某人也陶醉于这份热忱当中,在他看来,只有曾经在原本的那个时空中看到的******的影像资料可以媲美。
如今,少了一些消极怠工还有拖后腿的存在,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
于是,他任由周围人们的推动,彻底融入了建设一块自己掌控领地的情绪当中,回想着脑海中记忆的学识,尽可能的用时下所能达到的技术把这块开始热起来的土地建设得更加完美,而不是只像一个简陋而粗鄙的乡镇。
忙碌之后,只有夜晚一切都停歇下来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有所稳定,如果感觉疲惫或者需要换换脑子的时候,他就会到童子营听听孩童们的嬉闹,与李姌说说闲话,放松心情。
这天下午,西北朔风乍起,连日的喧嚣暂告停顿,闲得有些无趣的罗开先再次跑到了童子营,打发了一众孩童之后,与李姌闷坐在她的帐篷里听风声呼啸。
好在这个时候的帐篷并不是那种单薄轻透的简易玩意儿,而是用硬木撑起筋条捆扎的骨架,加上毛毡兽皮再配合固定的锚点,怎也不用担忧会被大风吹去。
童子营内的孩子们甚是乖巧,只要罗开先进了李姌的帐篷,再不会有人追缠着他嬉闹不停,所以这一方帐篷就好像独立的空间,可以给众人眼中英明神武的长人将主一个静谧的休息空间。
悠悠然地靠在兽皮堆叠的软塌上,眼光瞥着李姌忙来忙去,罗开先才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休息过了,貌似从自己开始进入军营那一刻开始,平常人的生活就离自己远去了,当新兵那会儿的探亲假还可以回到父母身边,但从手里有了第一条人命开始,自己的人生就再也不能回归平凡。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人命在自己眼里如同稻草一样可以随意收割……罗开先摊开自己的手掌,用眼睛细细观瞄,旧有的枪械的印记在渐渐淡化,新的冷兵器磨砺的痕迹却越发明显……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罗开先的思路,“三兄,前日那些离去的人,你为何送了马匹给他们?”
半响,罗开先才反应过来,随口说道:“为什么不呢?说来他们也只不过是受不了营地的规矩,或者想回祖地而已,又不是什么仇敌,几匹驽马而已……”
李姌端着一个装着瓜果的木盘放在矮几上,在老罗身边施施然的坐下,“几匹驽马?那可是六七千匹马!那些人才不是什么受不了规矩想回祖地,三兄你经常带兵出去不知晓,老营里面哪个不知,很多人背后说你这样不好那样不对……三兄你还真是好心肠!”
老罗歪着脑袋盯着李姌瞧了瞧,木头脸上的肌肉松弛了很多,“真没发现,四娘你还有管家娘子的天分,管家娘子,是这么说的吧?”
李姌的脸顿时红了,冲着他的粗胳膊拍了一巴掌,“三兄你又乱讲!我在问你正事……”
“呵……”罗某人心中畅快,难得的头一次笑了出来,尽管还不是那么自然,但心头的烦事却暂时忘却了,“好吧,我说……四娘,有人背后说我如何,我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杀掉吧?”
“不能杀,赶走他们也就是了,何必送马匹给人?”李姌并非真的小气,只是觉得自己倾心的男人滥发善心,“他们又不是没有钱财,我可是看到了,这里最强大的党项人的马匹也远不如我们的战马!那可是战士们辛苦的战利品!”
这话在理,罗开先又何尝愿意向不认可自己的人卖好?只是处在他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没那么简单……面对李姌的追问,他只好认真的解释道:“四娘,走的那些人多数是从希尔凡一路跟随过来的,如今离开去东方,我这个领队的将主不派人护送也就罢了,如果连些送行的程仪都没有,留下不走的人会如何看我?”
这道理……确实没错,李姌听得很认真,她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却不知该说什么。
“留下的人仍有十数万,希尔凡老营的人更有五万多,说不得会有人认为我这个将主没有容人之量……我虽不畏人言,却也不想因为些许小事大动干戈。”见李姌听得认真,罗开先继续解说了一下,他还想培养一下自己的身边人。
“唉,三兄你想得真多,不觉得累吗?那些人可不见得会体会你的好意。”听着都觉得有些麻烦,李姌轻轻叹息了一声。
“无妨,我又不求他们的感激,但求心安而已!”罗开先晒然一笑,他才懒得理会离开的人如何作想,作为一路行来的带路人,该他做的,他自谓做得问心无愧。
“三兄你辛苦了!”这是一个值得自己倾慕的男人,李姌再次确定自己的心意。
“有四娘你这句话,我再辛苦也值得……”抬手揽住靠向自己的女人,罗某人觉得心底安宁极了,嗅着帐篷内特有的女人的馨香,心情放松的他睡着了。
帐篷外西北朔风喧嚣着,帐篷内却一片安宁与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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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的伟大的约瑟夫,全名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主导cp在二战之前的那次大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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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感谢书友“kgb136”“要出大王”“汗五帝”“单身的拉布拉多““书友150110205707396”“lungase”“东粤蔡少”“山村俗子”八位的点币打赏!
第四十五节 进程与秩序()
别想太多,尽管身体变年轻甚至有些非人类,荷尔蒙这种玩意儿同样分泌得也更加旺盛,但罗开先的身体里安装的还是那个历经战火与坎坷的老男人的灵魂。
老男人这种生物或许会找借口寻花问柳调剂心情,但绝不会轻易放弃原则与操守,尤其是罗开先这类特种职业型“老男人”,刻板、固执或者放纵、狂野之类的所有情绪都是如同插件一样可以按计划切换的。
所以他尽量适应并遵从着这个时代的习俗,而不是想当然的认为自己强大就无所顾忌。
他不是一个习惯放纵自己的人,换句话说他是那种睡觉时候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的那种人,时刻保持警觉的状态几乎在李姌充满妇人温馨的帐篷里面睡着,实在是他的精神太过于疲累了。
有句俗话——休憩是为了更好的前行,这话放在罗开先身上绝对适合。
与李姌的闲聊被罗开先当作了放松兼且调整思路的休息办法,每次休憩之后,总会有些新的想法出现,然后他便捡短期能够实行的略作调整,当然,动脑动嘴的是他罗某人,具体操作的则各有其人。
譬如为了营地安全,原本拟在营地四周设置守备营的木栅营垒,之后便更改为四处挖掘地窝子1设置暗堡,当然地窝子这种住所适合冬季居住,却也有两点不好,夏季需要避免暴雨渗水,冬季却要防备大雪漫盖,河西这种地方可不比南方,冬季暴雪来临的时候,累积几尺深的积雪可不是闹着玩的。
此外挑拣几处土丘设为弩炮营的驻守点,土丘内部完全挖空变成了山洞,然后在山洞顶部设置出气口,这样的地方就成了冬暖夏凉的藏兵洞,硕大的松树炮按照固定的射角预埋好,真若有敌突破了骑兵营的巡逻线,漫天飞舞的石头绝对会砸烂所有敌人的脑袋。
能够设置为弩炮营驻点的地方并不多,好在所处黄河岸边的土丘多是沉积底层,挖掘洞窟并不难,而且木材足量加上人手充足,构建支撑结构也是方便得很。
罗开先倒想设立几处砖石结构的堡垒,但是临近冬季,新砌砖窑根本来不及,原本废弃土城拆出来的材料又要保证工坊之用,所以更多的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如此多变的想法,换做不理解的人难免会有抵触情绪,但是从希尔凡出发以来,罗某人积累的威望实在太多,这种威望起了关键作用,作为建设主力的士兵们用行动支持了他们的主将。
所有的士兵指的当然不仅仅是指当初希尔凡老营的战士和一路收拢的汉裔,还包括一路投靠草原部族,甚至还有孛罗城收降的所有人,不管是曾经葛逻禄人和突厥人军队中的战士,还是原本定难军党项人的部下。
顺便提一句,孛罗城外那次战斗之后,原本的败军之卒被分配到各营之后,他们本以为会如同这时代的其他军队一样被当做敢死队或者奴兵使用,但是从孛罗城到灵州的一路上,所有的待遇——装备与饮食完全与新兵同一标准,看不到任何不平等待遇,只是这一点就可以让他们完全归心,更不用说没有任何歧视的升迁标准,更是让饱受了贵族欺压的底层士兵充满了拼劲,当然该有的牢骚仍旧存在,却是人之常情,因为格外严格的卫生要求和无处不在的规矩真的折磨人,没完没了累死人的集训更是熬炼人的最好手段……
深秋多变的天气虽有些许影响,但一切仍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如同之前万里路途上的坚持。
大风只持续了两日便告停歇,余下的日子难得的晴朗,或是天公作美,不远远途归来的旅人再尝艰辛,晴朗的日子竟又持续了七天之久,待到初雪来临的十月初四日,所有筹划内的土木重活全部告一段落。
基本竣工的木屋营地就像一座小型的城市,粗大的木栅栏圈住外围的同时,也在内部分割成了不同的居住区,就像是后世的住宅小区,不同的只不过所有的房子都是木头建造而已,居住区里面校场、集体仓库、厕所、浴屋、工具屋之类全部应有尽有,此外还有专门的取水点和垃圾堆放场……
所有新建的木屋大小并不相同,大的能有数百平,小的仅有几十平,但却同样都有一部分石砌的结构,那是用来取暖的壁炉和火炕,此外还有独立使用的厨间和洗漱间,余下的空间则是留给各家自己筹划,这却不是集体劳动所能顾及的。
当然,凡事有利必有弊,木制的房子最大的好处是建造快捷,坏处却是容易发生火灾,火烧连城真的不是什么玩笑事。
对此没有什么好办法的罗某人只好强制规定每座木屋的间距要至少二十步,彼此直接的空地上还不允许堆放杂物,几位老人曾建议如唐长安城一般设立坊墙用来放火,但终究时间和季节以及人力所限,只能留待天气转暖之后再议,罗开先倒是想制作一些人力消防车,但同样受限于时间、效率和工艺,无法之下他命令工坊制作了一批木排,上面刻好一些营地内用火的注意事项,然后再由宪兵队的人四处安设,也算是营地纪律的又一项提升。
这座粗糙简陋的城市并没有这个时代通有的城门和高墙,只有木栅栏和拒马还有为数众多的陷坑以及水道做为防御,不过却没人担忧这里的安全,先不说罗某人预设的各处防御点,单单围着营地随处设置的木制望楼就不是好相与的。
每座望楼的高度仅有不足二十米,占地却也有近五十个平方,上下分为三层,最底层是哨兵存放马匹的地方,中间一层是轮岗休息之用,最上层则布有床弩和小型抛车作为防御战具。每座望楼之间的距离是二百步,配合上面布设的武器恰好可以形成交叉火力。
因为时间仓促,种种布置已经可以说是眼下所能达到的最好程度,虽然不合这个时代人们的城市概念,却完全附和罗某人的想法——在他看来,如果真有什么敌人能够攻到营地里,他在外围设置的暗堡和地窝子就完全是摆设了。
所以,营地的四个出入口连大门都没有,只是在每个通道口堆放了几块巨大的石头——这些石头原本是散落在荒地上的,这些石头多数都是花岗岩,很难移动不说,同样难以凿烂,巨石被人们移动到通道口之后,罗开先提了一个建议,借助几块石头做基础,再堆砌一些石头,用石灰浆勾缝,就变成了颇为原生态的石头房子,这些房子恰好可以作为通道值守哨兵的住所。
同时考虑营地在外人眼中的识别功能,由最年长的老李坦题字最好的石匠来操作,在四个出入口的大石头上,分别雕刻上了“灵州”的字样,精神矍铄的老李坦兴致上来写的字有些颤颤巍巍,配合石匠的手艺,在天然平整的巨石上雕刻出来的字样虽然说不上工整庄严,却颇有一些雄奇、古拙、粗旷外加自然之美,即使习惯了军营秩序感的罗某人也没有任何不满意的想法。
之前的大风和晴天使得新建的木屋变得干燥宜居,连同内里新建的土炕都已经完全干透,完全可以让人们搬迁入住了。
于是,趁着零星的雪花刚刚飘散,所有人开始忙碌着移居的事情。
因为时间仓促,营内的老人们只是仓促命人在新建营地东面设立了一个祭坛,然后宰杀了牛羊骆驼各一头作为三牲祭礼,摆上供桌之后,由几个老人带着指导,罗开先负责念诵祭词,除了一部分守备营战士再加上各家各户出一个代表参与,三拜九叩祭告天地和之后,算是完成了一个简单祭礼,也不用再有什么领导致辞,直接开始搬迁事宜。
当然,搬迁的事情同样不是那么简单的,十几万人的动作怎么都不会小。
好在东行营队经过一路上的磨合,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秩序,并不是完全不懂得自我约束的真正的平民,这让罗开先和一众民营头领们省心太多。
而且说是趁着初雪早点搬迁,实际上木屋在刚刚开始陆续建设完成的时候,就已经分配好使用人,民营的各家主妇早就星星点点的把自家物品挪到里面,这次的集体搬迁不过是允许所有人正式入住仪式而已。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这个木屋区说是可以容纳十数万人,实际上除了后勤营和医护营以及新建的女兵营,再包括那些安排要新婚的战士,其余各营的士兵都是有自己的驻地的。
守备营的驻地被分散到了四周,斥候营的驻地同样是独立的,骑兵营的驻地与马场在一起,更是早几天就完全就位。
不过,说是秩序井然一丝不乱怎也是不可能的,罗开先的主将驻地同样在里面需要搬迁,虽说有手下千多号亲卫帮着忙碌,他一样需要盯着安排各样杂务,民营各部管事自家也同样需要忙碌。
于是少了几双眼睛监督的营地变得更加热闹,莺莺燕燕的女营,沉默又有些兴奋的女兵营,蹦蹦跳跳的童子营……女人们的清脆嗓音、男人们的粗声大气再加上孩子们的嬉闹声,怎一个热闹了得。
这份热情不只是融化了初初的清雪,更使得黄河岸边这片沉寂了许久的土地多了一份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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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