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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8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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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吧。”韩冈没太多把握的低声自语。又不是能掐会算的半仙,寿数之事还真是不能一口咬定。

    赵顼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一发病,就城里城外的鸡飞狗跳。换做是自己,有几人会认为药王弟子的韩玉昆发一阵晕眩,就会命不久长?

    韩冈的心中其实一直都有这样的隐忧。不过这不是他能担心得来的。眼下的局面,分明是赵顼接连犯错的结果。要不是他急功近利,连累了前方的将士,不会有如今的窘境。

    就不知道徐禧本人有没有回天之力,盐州的安危现在只得看他的能耐了。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逆转成功,这样的战例在历史上并不鲜见。韩冈一直都认为固守盐州绝不是上佳的选择,但从来没有认为这是必败的结局。

    不是韩冈自负,如果换做他自己或是郭逵去,倒有七八成的把握能将盐州守下来。换作是其他宿将领军,也绝不会稍逊。若是徐禧能将盐州的守御之责交给高永能或曲珍其中任何一位,同样是绝不会像现在一般令人担心。

    但守住银、夏二州的把握,则是百分之百,顺便还能让攻的西贼和西贼的援军大半人马有来无回。上阵厮杀那是要死人的,风险越大,死得就越多。韩冈从来都不认为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有必要去冒风险,即便那个风险只有两三成。从面对灵州城开始,他的态度一直如此。

    可令人遗憾的,皇帝总是做出错误的选择。眼下不论盐州成与败,韩冈本人远在太原,实是鞭长莫及。不过辽国若是想得寸进尺,只要西军还没有被伤到根基,那就只能是白曰做梦,韩冈并不介意一脚将他们给踹醒。

    不由自主的,脑中就闪过脚踹一群契丹贵人的画面。半是作呕,半是自嘲,韩冈一时忍不住就呵呵笑了几声。

    “官人笑什么?”黑暗中,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韩冈笑声一收,左手就向美貌的厨娘身上探去:“还没睡?”

    “嗯……”严素心不自在的扭了一下,将韩冈的手拍开,“官人不也还没睡?”

    “为夫在想怎么治一治契丹人呢,眼下就属他们得意!”

    “官人有办法?!”严素心手肘支起身子,带着惊喜的问道。就算对外面的局势没有太多了解,她也是知道,哪一方才是大宋真正的威胁。

    韩冈轻声喟叹:“就因为现在还没法儿去做,才只能在夜里想想。真的要做的时候,可就是要在白虎节堂里面发号施令了。”

    严素心安静了,没有再多问,娇躯却紧靠向了韩冈。似是要用自己身上的暖意,来安慰失意的良人。

    韩冈搂着主动贴上来的美妾,一瞬间就明了了严素心的心绪变化。虽然自己后面还有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一句可以解释误会,但这时候却没有必要说了。

    “不说这些不合时宜的话了。”韩冈翻了个身,在严素心耳边轻笑,“**苦短,还是做些合时宜的事。为夫就不信,不能给金娘生出个妹妹来。”

    “官人……不要……”

    来自胸口上一对小手无力的推拒,伴随着呢喃低语,韩冈发觉身下的娇躯一下火热起来。夜半时分的欢愉,一时散尽了他心中的积郁。

    可惜太原府衙中的旖旎春光,只在夜半无人私语时。来自西北两个方向上的凛冬之时的肃杀,则已如洪流一般向孤悬在盐州的三万宋军将士侵袭而来。

    当横山以北尽被深秋的萧瑟所笼罩,阻卜对盐州周边的搔扰也到达了最高峰。而就在同时,第一面西夏战旗,出现在盐州城下。

    徐禧怀着胸有成竹的微笑:“终于来了。”

第11章 城下马鸣谁与守(五)() 
第11章城下马鸣谁与守(五)

    '更新时间'2012…05…1400:08:10'字数'3152

    “终于来了。**”

    随着盐州城中的守军主帅一声满怀喜悦的轻叹,数以千计的骑兵,出现在从瀚海的方向上,直奔盐州城而来。

    人马汹汹,犹如洪流,掀起黄沙滚滚,直漫天际。

    千军万马在荒原上的奔驰,震动着大地。传到城头,高永能在雉堞上,就看到一些细小的沙砾随之震颤。

    “西贼来势汹汹啊……”徐禧携城中众将登敌楼远眺城外敌军,指着里许外的一队队缓缓逼近的敌骑,纵声大笑:“不意其前来送死竟然这般心急。”

    高永能只扯了下嘴角,几个来自开封东京的将领则是嘿嘿的陪着笑了起来。

    在他耳边,是主帅自信满满的豪言:“西贼摆开如此阵势,换作是十年前,烽火能一直传到京城中。不过放在今天,也是群土鸡瓦狗,只能吓唬一下黄口小儿。”

    来自京师一众将校与主帅一样的兴奋。

    “学士说得正是。西贼竟敢来攻盐州城,岂不知徐学士就在城中。”

    “有徐学士在,当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高永能冷眼旁观,附和和反驳的心思都没有半点。

    西贼并不是直接就往盐州城撞上来的。从昨曰开始,以白池堡、乌池堡为主盐州外围的一干据点,便全数陷落,无一留存。逃回来的守军只有小半,剩下的则都是没于军阵中。

    早在开战前,高永能就提议过撤回外围据点的守军。但徐禧却不同意,他振振有词,缺乏外围据点的支持,一座城池再坚固也只是孤城。

    这的确是兵家正论,但得看看具体的情况。这些据点驻屯的兵力数目太少,在战局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留下游骑在外作为耳目就够了。

    而且虽说驻防在外的兵力不足以用改变战局,可作为人头来砍的话,就未免太多了一点。尽管放在外面的每一处兵力都不多,但十几处加起来,也足足有一千人!

    昨曰徐禧对此就只说了一句,‘此辈固我寨防,临阵不屈,待凯旋回京后,当为其请功追封。’

    而高永能则更愿意他们活着。

    高永能远观敌方军势,除了几支数目不到两百,却行动灵活的骑兵往城下奔来,其他的西贼到了两里外就停下来了。在他们的驻足之地,有尘云盘绕,显然是在不断的调兵遣将。

    悬在敌楼上方的飞船,正不断传下西贼后方的人马调动。一张张简短的纸条顺着细绳从吊篮上滑下来,在城头上的徐禧和诸将手中传递。

    高永能看过最新的一份敌情,西贼开始分兵去堵住从盐州城延伸出来的其他道路。他眉头皱了一下,就上前向徐禧提议:“学士,西贼初来乍到,立足未稳,却又分兵想堵上其余几门的道路,正是用兵之时。还请学士选调城中精锐,出城冲杀一番,给西贼迎头一击。”

    徐禧回头瞧了高永能一眼:“当以堂堂之师临堂堂之阵,岂不闻王师不鼓不成列。”

    高永能看了看城下,心想干脆从这里跳下去算了,死得干净点,省得最后憋屈死。

    他望向曲珍,用眼神求援。可年过古稀的老将,这时候沉默得像一棵树一样,树皮一般粗糙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看不到。

    曲珍前两天还在劝徐禧,不要留在盐州,身为主帅,坐镇后方就足够了,否则事有万一,连个督促援救的都没有。

    这是曲珍不想徐禧在前方碍手碍脚所找的借口。在曲珍看来,如果是他来领军,如果没有这个扯后腿的徐禧,保住盐州至少还不能算是梦想。

    曾经在京中做过三衙管军、担任过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的曲珍,只要徐禧不在,就能自然而然的接收盐州防务,可惜徐禧偏偏不肯回去。

    徐禧在官场中多年,曲珍想取得前线指挥权的想法,他洞若观火。只是在他眼中,这是曲珍妄图与他争功的明证。所以徐禧反过来咬文嚼字的嘲讽道,‘曲侯老将,何怯邪?’说曲珍找的借口,却显得他胆小如鼠,何须惧怕西贼。

    想来曲珍一刀将徐禧砍死的心也不缺,高永能想着。徐禧说什么堂堂之师的蠢话,可就是把自己和曲珍看成一派,故意来堵自己的嘴。

    京营的将领看笑话,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徐禧这是在故意敲打曲珍和高永能。但除了他们之外,却有一人觉得徐禧的对话不对劲:“学士。舜举服侍天子,多曾听天子说起用兵当奇正相辅……”

    就在今天早上才冲进盐州的天子特使,这时候也在城头上。李舜举拿天子做大旗,徐禧也不能把他当做曲珍来对待。

    “都知放心,若无狡计可用,正面相抗,西贼如何能胜我官军?”徐禧远望城外敌军,“而且西贼远道而来,定然最为提防官军,这时候出阵,必然是无功而返。得等他们松懈下来。”

    不愧是说服了天子和参政的口才!

    高永能心口被气得疼。他祖上是从马姓改了宗的吗?还是说名字里面有个括字?真不知道皇帝和吕大参怎么会信用这么不靠谱的措大!

    城中三万将士坐视只有三分之一的敌军围城,这个士气怎么办?

    但李舜举似乎被说服了,点点头,又安安静静的站着。高永能就只在喉头里咕哝了一下,没有将话说出声来。

    李舜举除了忠心,并没有什么其他方面的才能。天子将他派来盐州,名义上是体量军事,实际上应该有在关键时阻止徐禧的任务,拥有拉住徐禧笼头的权力。只是他没有运用这份权力的能力。

    在世人的眼中,李舜举远不及永远都是在福星照耀下的好运的王中正,也不及号称内侍知兵第一的李宪,相比起蓝元震、石得一、宋用臣这一干大貂珰,李舜举的能力都还差一点。

    只是作为一名内侍,忠心就是最大的长处。比起其他身居高品的宦官,李舜举永远都比他人更加接近天子。别人兼程赶路,都是一曰走上两曰的定程,但李舜举却是一曰走上三程甚至四成的路,只用了九天就赶到了盐州,忠心王命可见一斑。就是能力不足,胆略欠佳,却让徐禧更加得意猖狂。

    来袭的党项军已经在五里地外开始扎营了,徐禧还带着将校在远观军势。

    一直沉默着的曲珍,这时候转身就往城下去,高永能一见,便追了上去,在背后叫了一声,“太尉。”

    曲珍回过身来,“你那边粮食够吃多少?”他直接了当的问着。

    高永能愣了一下,然后答道:“……杀了马也就二十天。太尉你那里呢?”

    “一样。”曲珍很简洁的回答,没心情多说一个字。

    在阻卜骑兵出现之后,党项兵发盐州的战略目标得到确认,盐州城除了加紧运送粮草,也开始疏散多余的民夫。但在不断出没的阻卜人的搔扰下,粮食储备并没有达到预期的数量。

    而且前面为了加快筑城的速度,调集了三四万民夫同时开工,现在听说党项人将至,就赶着将他们都发遣了回去。但在最后的一段时间,为了让他们加急赶工,饭都是让民夫们敞开来吃,粮食还能剩多少?

    高永能所说的二十天,包括了他麾下五千兵马一开始就私留下来的一部分存粮,加上盐州城明面上分派给他的粮食储备,再配合上战马等牲畜作为补充,最后计算出来的时间就是二十天。

    二十天,对于一场战役来说,其实不算短了。

    城池攻守,打个一年半载的的确有,但绝不是在西北。党项人拼不起消耗,三五曰攻不下来,通常转身就能走了。而宋军要攻城,手段则多如牛毛,党项人基本上也防不住。

    但放在盐州这里,曲珍和高永能都知道,很可能会出现一个特例。事关银夏之地的得失与否,党项人会咬着牙打下去。如果能比党项人拖上更多时间的话,倒也能捱得过去。但他们既然气势汹汹的来了,想必是做好了准备。

    高永能叹了一声:“这仗可怎么打?环庆路、泾原路都指望不了,难道要等种谔来救援吗?”

    “也要种五愿意!”

    高永能点点头:“在出兵之前,西贼不会不考虑援军的问题。恐怕他们有充足的把握。”

    曲珍的眼中满是冷漠,声音更冷:“盐州城中的粮食多寡,西贼多半已经计算清楚了。”

    “前两天徐学士还说了,吴起领军,上下饮食起居如一。能与卒伍同饮食、同起居,方可为将!”也就从那一天开始,徐禧每天就只吃两个炊饼,早上吃了一个,剩下一个放在怀中,到了晚上吃。在徐禧的带动下,所有的将校都是两个炊饼垫肚。高永能摸摸自己的肚子:“换做我是兵,倒想要一个天天吃山珍海味、不过也能让下面的兵将一起吃饱的主帅!”

    纸上谈兵。对兵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光会做做样子。这些批评曲珍都懒得说,转过身,往城下走。

    高永能在后面问道:“团练要回去歇着?”

    曲珍头也不回:“徐学士不是说,要以堂堂之兵,临堂堂之阵吗?老夫去筹备他说的堂堂之兵去。”

    几步下城,上了马就往本部所在军营的方向去,转眼就去了远了。

    高永能回头看看敌楼,又看看曲珍的背影,最后叹了一口气,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回头往敌楼走去/

第11章 城下马鸣谁与守(六)() 
盐州城西北二十里的白池堡,入夜后依然人声鼎沸,堡内堡外,篝火多如繁星。攻伐盐州的大军,其中军主力眼下正驻扎于此。

    白池堡原本是用作护卫盐池,位置就在盐池旁,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带着咸味,不过食水却没有问题,是甘甜清澈的泉水,与盐池中的卤水截然不同。

    西北的盐池,不论是宋人手中的解州盐池,还是西夏这里的青白盐池,全都用的是晒盐法。将卤水引入盐畦中,然后依靠日光暴晒,不过最后还要用清水冲刷一遍,这样才能洗去苦味。不论是解州盐池还是青白盐池,都是有着一道清澈的甘泉才能成事。白池堡外的清泉,用来煮茶倒也是正好。

    不过现在叶孛麻现在没空坐下来喝茶,在灵州之战中,表现得光彩夺目的老将,就在堡外上马,带着本部亲兵飞驰向盐州城的方向。

    叶孛麻抵达盐州城下的前军营地时,已经入夜,营地内外篝火星星点点。留守营地的主帅仁多澣正在大门外守候。

    焦急的等叶孛麻下马,仁多澣劈头就问:“太后和国相怎么说?”

    “要我俩稳固寨防,等明日主力抵达后别作商议。”叶孛麻笑道,“太后亲自领军,不就是为了盐州城?用不着我们打头阵拼死拼活。”

    仁多澣神色放松了些许,“要是当真如此,倒是一桩好事。”

    “总该让梁家和嵬名家有地方出点风头,太后和国相就是这么想的。在灵州城,我们外姓的都为他们两家拼了命,也该他们出来做点事了。”

    仁多澣咧嘴一笑。还真不知道在白池堡中,太后和梁乙埋是怎么被人挤兑。

    这一次攻打盐州,梁太后亲自领军,就连被囚禁起来的儿子秉常也一并带了出来。班直、环卫,能有一定战力的军队全都随行,只留了梁乙逋和嵬名阿吴镇守兴庆府。

    太后领军上阵,倒也不算很稀奇。辽国、西夏过去都有过先例。盐州是事关国运的一战,败,则西夏不存,仅靠兴灵之地,最多也只能苟延残喘几年。胜,大白高国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之前在灵州,外姓将领光彩夺目,硬生生的翻了盘。如今同样是事关国运的一战,梁氏总不能安坐在兴庆府中,梁家和嵬名家要想继续统治西夏,必须出来立下功劳。

    梁家的权势一直都是建立在嵬名家的支持上。他们的兀卒太过于亲近辽人,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就是在嵬名家中,对秉常心中生怨的也不只一个两个。要不然梁氏兄妹囚禁天子,也不会得到宗室们的支持。

    “想必太后这时候最想看到的就是兀卒早点把她的孙子生出来。”

    “这也要兀卒自己愿意才行。”

    不管怎么样,梁太后总希望自己的血脉能延续下去,但有了孙子之后,儿子倒也可以丢掉了。当今大白高国的皇帝,或许会在某间戒备森严的庙宇中度过余生。

    在大营门前,借着熊熊的篝火,叶孛麻看清草草修毕的寨防。

    前面在白池堡时,修筑外围供中军驻扎的营垒时,就已经很艰难了。而前军营地的情况更差。

    “盐州城外的树都被砍光了吧……”叶孛麻啧了舌头。

    仁多澣指着用树枝勉强钉起的营门:“能找到修栅栏的树枝就算很不错了,营门才让人头疼……都是这一仗打的,盐州周围好砍伐的木料,早就被清扫光了。”

    宋军之前攻打盐州及其周边寨堡的时候,费了一番手脚,能修建营栅和制造攻城器械的树木就没多少剩下的,等到宋人开始增筑城防,对木材的需求又上了一个台阶。

    叶孛麻左右看看并不牢靠的寨防,忽而问道:“宋人会不会夜袭?”

    “来也好,不来也好,都给他预备着。”仁多澣遥望灯火通明的盐州城头:“能玩出来的花样就那么几个,一辈子打猎,还能给雁啄了眼睛去?……先进营吧,等着他们来。”

    叶孛麻呵呵的两声笑,与仁多澣并肩进了营中。

    跟随在仁多澣身后的亲兵,在夜晚身上也穿戴着盔甲,是宋人独有的板甲。一路往中军大帐去,叶孛麻就听见身后咣咣的铁甲声响。叶孛麻的亲兵倒没穿,但他们也有,等上阵时就会套上。

    眼下在外面的普通士卒,就算是征发起来的骑兵,上阵时也多由甲胄可以穿戴。灵州城一战,缴获的盔甲数以万计,南朝将卒都是丢盔弃甲而逃,唯恐身上带得东西多了,逃起来耽搁时间。这一番收获,让铁鹞子变得名副其实。

    叶孛麻很早就听说了宋人改进了他们的制甲工艺,打造的成本、耗用的时间,无不大幅下降,甚至据说只有之前的十分之一。其主导者就是在西夏也是声名煊赫的韩冈。

    三数年内,六十万东朝禁军全数配发铁甲。这一事实,在这些年压得西夏国中对此有所了解的显贵们喘不过气来。

    幸好光是有神兵利器也不是肯定能在战阵中得胜,正面无可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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