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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6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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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与血是国家之本,西方名相俾斯麦的话,韩冈有着深刻的体会和认同。

    只不过这个道理,韩冈没办法当着天子的面说出来——对于机械制造技术,朝廷看得很紧,唯恐会被敌人偷学了去。韩冈自知无法说服赵顼将各种机械公布于众。即便要民间要制造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天子也不可能会答应的。

    苏颂见到韩冈如此自信,心里暗叹一声,也不欲再多言。

    回头看看笼罩暮色中的宫室,一座座殿宇顶端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的赤金色光泽。厚重的色调,有着难以以言语描述的庄严,暮鼓此时正好响起,沉重的鼓音带着回响,更增添了宫廷的。

    苏缄此时还留在崇政殿中受着天子的询问,想必正在说着交趾和邕州之事。他的这位堂叔,还有些地方要借重韩冈的军器监,想了一想,便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玉昆,还是要小心。许多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韩冈拱手一礼,“学士放心,韩冈会小心行事。”

    砸人饭碗怎么可能没有反弹?但制铁工艺的进步,使得军器监的铁匠有一多半失去了职位。为了安置这些多余出来的工匠,也就只能委屈一下的汴河上官营水磨工坊的从业人员了。

    出了宫,辞别了苏颂,韩冈本准备去军器监中看了一下情况,就直接回家。只是刚到军器监,还没坐稳,吕惠卿就派了人带了正式的信笺,来邀请他过府一叙。

    身在官场,许多事就身不由己。而且从吕惠卿的短笺中,韩冈也看到一丝让他视而不见的消息,也只能放弃与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计划,而先往吕惠卿的参政府上行去。

    这个时候,吕惠卿和吕升卿正在府中等着韩冈的到来。

    吕升卿的脸上,此时有着浓浓的不情愿。作为一国副相的弟弟,他已经很少有这样的神情:“此事当真要靠着韩冈?”

    吕惠卿不喜欢弟弟的说法,端起茶盏的手用上了一点气力,手背上青筋浮凸了出来,“他是王介甫的女婿,轮不到他置身事外。”

    “韩冈可是从来都是喜欢站干岸的,一门心思就是格物致知。之前也是……”

    “韩冈没这么糊涂,”吕惠卿用力的说着,“用雪橇车运粮的主意究竟是谁出的?而安抚河北流民又是谁做的?别看韩冈看上去始终不肯归附,但真正遇上会动摇到王介甫的时候,他可比谁都卖力。”

    吕惠卿虽然说得煞有介事,可吕升卿总觉得自己的兄长似乎是在隐瞒着什么,给出的理由虽然充分,但完全不合吕惠卿的性格。

    “李逢案当真会牵连到王介甫身上?”

    “不是会不会,而是已经牵连上了。知会江宁已经来不及,这个时候不通知韩玉昆这位宰相家的东床快婿,难道还要让我一人出面去顶着吗?”

    兄弟俩正说话间,门外急声来报,说起居舍人韩冈已到。

    “快请”吕惠卿说着站起身来,步出厅门,降阶相迎。

    :

第一章 纵谈犹说旧升平(五)() 
韩冈被领进吕府的花厅之中,吕惠卿以参知政事的身份降阶相迎

    人在家中,吕惠卿也不会穿着紫袍金带,而是简简单单的道服荆簪立于阶下,风仪绝世非是相貌,而是清雅淡泊的气度让人一见便心生钦慕也就是今之贤人,

    见及于此,韩冈连忙快步上前,“韩冈拜见参政”

    吕惠卿亦是快行两步,将拜下去的韩冈一下扶起,有几分嗔怪的说着:“玉昆,礼法岂为我辈所备?”

    “韩冈可不敢当”韩冈谦虚了一句说着又向一起迎出来的吕升卿行礼问候

    等三人将表面上的礼节尽到,互相之间的寒暄说得也是到位韩冈与吕惠卿一起携手走近厅中,仿佛两人之间一点芥蒂都没有,完全是情谊深厚的至交

    坐了下来,待吕府的下人送上了茶汤,韩冈这才收起了客套,直言问道:“参政的信笺,韩冈已经看到了,不知李逢一案,究竟有何急状,竟惹得参政漏夜招韩冈过府?”

    吕惠卿叹了一声,正容道:“玉昆,你可知道此案又牵连出了何人?”

    韩冈看了看一边端端正正、一言不的坐着的吕升卿,再瞅瞅吕惠卿,心如电转,试探的问道:“该不会是家岳?”反正绝不可能是自己,他一个三代务农的灌园子,在官场上可没那么多能够株连的关系

    “玉昆果然一猜便中”吕惠卿了不以为异,他都这个态度了,韩冈猜不出来才怪了

    “究竟是何人?”韩冈有些纳闷

    王安石与赵世居毫无瓜葛,而李逢……他是曾任秦州知州的滕甫的内兄,与范仲淹也有亲戚关系,就是跟王安石拉不上钩要是能查出关联,早就传出来了

    吕惠卿没有卖关子的想法,若是做了反而有失他参知政事的身份:“是李士宁”

    “……那个假道士?”

    韩冈不动声色,口吻中还语带戏谑,可是心中已然明了,这件事的确会有些麻烦因为那位李士宁,是王安石家的座上宾据说身怀异术,也会写诗,所以能在京城中的士大夫里颇吃得开

    在熙宁初年王安石还没有进京之前,就已经与其有过一段交往,王安石还为他写过诗而等到王安石为相,李士宁还在相府之中住过半年,与王雱兄弟也有点交情而韩冈不喜佛道二教,本身又不会写诗,虽然见过李士宁的面,当初与王旖成婚时也收了他的礼物,却根本就没怎么搭理过他

    不过也仅仅是麻烦在韩冈想来,光凭一个李士宁,此案很难将王安石也拖下水吕惠卿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假道士?”吕升卿出言反驳,似乎是在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玉昆,李士宁可是有着度牒的”

    韩冈失声笑道:“所谓度牒,片纸而已拿着两三百贯买了度牒,可就当真能成为佛门弟子,老聃传人?”

    之前他无意与苏颂争辩不过在眼下的场合,在言辞上,他则不愿落上半点下风,得磨到吕惠卿将他的真实目的给说出来

    见到弟弟和韩冈斗起嘴来,吕惠卿则是悠悠然的喝起了茶,停了一阵,才慢慢地说道:“李士宁是否是假道士故且不谈,但他与介甫相公却是脱不开干系审案的沈存中是个软性子,而范百禄是范镇的侄子恐怕有伤”

    “即便李士宁当真涉案,不还有邓文约在由他主持,何须担心?”

    韩冈说的似乎是傻话在座的三人都清楚,在王安石和天子之间,邓绾会选择谁那是不需要多问的邓绾这位曾经放言‘笑骂从汝,好官须我为之’的御史中丞,之前一直紧随王安石,是因为天子希望法不受干扰

    有件事必须要清楚,御史的任命与宰相全然无关,是御史中丞、侍御史和翰林学士共同举荐,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限制相权邓绾能做到御史中丞的位置上,不是因为他亲附党,而是他亲附党这件事让天子满意

    吕升卿呼呼笑了起来,“邓文约可不会为介甫相公说上半句好话”

    但吕惠卿绝不会认为韩冈的问话之中含着傻气当韩冈将视线投过来,他便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李士宁涉案,如其确系叛国大罪,当依法。论断”

    韩冈微微一笑:“家岳最重法度,必不会为私谊而坏国法,不会包庇叛国重罪”

    “有玉昆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参政当比韩冈为熟悉家岳,有参政在,家岳在江宁也可以安心了”

    李士宁一案,很难动到王安石身上无论如何,这一案仅仅是赵顼的泄之举,而不是改变朝堂政局的风向标,如果当真被牵扯到前任宰相的头上,如今声势浩大的李逢、赵世居谋反案,都会嘎然而止韩冈对此心知肚明,难道吕惠卿会不明白?

    吕惠卿急着找他过来说一段废话,这是在以协商、妥协的姿态来表明态度,缓和两人之间紧绷的现状,改变过去疏远得近乎于敌对的行为至于王安石因李士宁被牵涉进谋反案,仅仅是个借口,韩冈都无意细问,只是笑道:“不知冯相公会不会想趁势掀起一番波澜来”

    “这是肯定的不过天子聪明英睿,不会偏听偏信”

    与聪明人说话当然让人轻松,只是韩冈反应太快,也让吕惠卿心生忌惮自家的兄弟此事还是懵懵懂懂,吕惠卿虽然也不愿将自己的退让,给弟弟看出来——同样也是这个道理,他并没有请章惇同来——但吕惠卿也是免不了有着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在因为之前招揽不成而两人变得生疏之后,吕惠卿终于决定调整对韩冈态度就像吕惠卿不能将章惇当成自己的门下走卒来使唤一般,以韩冈如今的成就,加上天子的信任,也足以当得起政治盟友这个身份

    虽然对过去之事心中犹有芥蒂,可韩冈既然表现出了足够的实力,那么就没必要再纠缠于旧怨携起手来,眼望未来那才是最好的做法无论如何,对于双方来说,对方都不是亟需击败的敌人

    “但天子对冯相公始终信任有加”韩冈说着,“许多事,天子都会咨询冯相公的意见”

    “有王禹玉在,冯当世怎么能比得过他?”

    “说起天子信重,东府之中,无人能及参政”

    “玉昆你何曾稍逊”吕惠卿笑道:“尊师张子厚,能教出你这位佳弟子子厚与我份属同年,当年在科进士之中就已博通经义,深悉礼法而著名”

    “只恨韩冈所学不能及先生之万一”

    吕惠卿抿了一口茶:“去岁郊天大典,礼仪上有多处不尽人意,天子有意将宫中礼乐重修订”

    韩冈叹了口气:“只恨家师如今多病,教传道之余,已无力多涉其余否则考订礼格,必能让天子满意,士林信服”

    “听说冯当世可是格物致知四个字听着就头疼”吕惠卿半开玩笑的说着

    韩冈笑道:“冯相公这些日子倒并没有在军器监的奏事上有所刁难”

    之前冯京、吴充与自家为敌,是因为他露出了破绽,给两位宰辅看到了机会——确切点说,他们以为他韩冈露出了破绽但眼下,既然自己以《浮力追源》一时名满天下,在上深受天子信任,在下也已经稳稳的控制住了军器监的局势,无懈可击冯京、吴充两人,都不会蠢到再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而只会是在政事堂中试图把持大权的吕惠卿

    吕惠卿微皱了一下眉,话锋一转:“如今诸法皆备,但丁籍产簿已经多年未有修订若无五等丁产簿为凭,赋税难以收取,而任何法令也都难以实行只是眼下一旦修订,定会有人作伪,使得乡宦得利,而小民遭受刻薄之苦”

    “可是手实法?”韩冈早就听说吕惠卿想要做什么两人间的话题兜兜转转,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不过这样才对,作为政治盟友,尽管高下依然有别,但两方之间的关系是靠了利益交换来维系,而不是赏赐和奉承的关系,“如果让百姓自报,必然会有人行奸……参政是不是准备奖励告之人?”

    “自然”吕惠卿轻飘飘的回到,毫不在意这句话所代表的意义

    韩冈忽然觉得,吕惠卿是不是在摆脱王安石的阴影上走得太远了一点虽然吕惠卿方才已经表明了为了维护王安石会不遗余力的态度,但眼下,他明确的说出要推行的法案,韩冈免不了要怀疑起他到底有多少是厌倦了王安石得力助手这个身份

    “奈何世人贪利者为多”

    “朝中自会遣人去各路监察,清理其中弊端”

    “参政,可是有市易法在前”韩冈提醒着吕惠卿,手实法可是与市易法一样,都是要耗费大量政治资源的法案

    吕惠卿双眼盯着韩冈,眼神一下变得犀利起来:“……陛下是支持法的”

    :

第一章 纵谈犹说旧升平(六)() 
【还有一章放在下午两点左右更新,夜里赶不出来了。 *泡!。吧*】

    入夜后就开始下雨,不大,绵绵细细的雨丝,正是清明时节沾衣欲湿的杏花春雨。

    韩冈起身告辞,吕惠卿略加挽留,便让下人送他出去。

    韩冈走后,吕家两兄弟都没有移动,依然坐在偏厅中,只是一时间沉默不语。下人进来收拾灯盏,厅中凝固的气氛,让他动作僵硬的将厅中的蜡烛都换了新的之后,就急急的走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鬼在追赶。

    偏厅的窗棂斜斜的支着,屋外的细雨投不进来,但屋中晕黄摇曳的烛光却映了出去,将院中几株芭蕉的影子打在了院墙上。被微风细雨轻轻摇晃的芭蕉,落在院墙上的黑影却是张牙舞爪,像极了影戏上的妖魔鬼怪。

    吕惠卿透过微敞的轩窗,瞅着新近刷过的院墙粉壁上一只只变幻莫定的瞳瞳鬼影,心中暗暗自嘲,方才与韩冈的一席谈就像是这墙上的妖魔鬼怪,只能在影中攒动,丝毫见不得光。不过只要有用于自己,见不得光也无所谓,与魑魅魍魉打交道也是可以的。

    吕升卿不知坐了多久,腿脚也有些麻了,始终不见吕惠卿对方才之事的解释,终于忍不住:“韩冈虽非等闲之辈,可兄长备位参政,何须至此?”

    吕升卿反应慢,并不代表他的才智差,方才兄长和韩冈裸的进行利益交换,让吕升卿听了从心底里觉得难堪。他的兄长可是参知政事

    “觉得丢脸?看开了就半点不会了。”吕惠卿浑不在意,他很早就明白了一件事,妥协这个手段在官场上必不可少。

    虽然很早就知道韩冈绝不简单,之后也一次次调高对他的评价,但韩冈能如此之快的就走到这一步,吕惠卿也不得不为之惊讶。

    尤其是韩冈在军器监中的行事,更是让吕惠卿只能自叹不如。腹有锦绣已可算是最苛刻的评价,他胸中当是有着一番与众不同的天地。通过浮力追源,还有板甲、铁船、飞船这一些已经造出来的,或是还在努力的,一切种种,让吕惠卿明白,在秉持着格物之说的韩冈的双眼中,世间万物都是与常人不一样的。

    这样的人物,平起平坐的对待,真的丢脸吗?吕惠卿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当然吕升卿的态度也不奇怪。他与韩冈方才的谈判内容的确过于裸,仿佛锱铢必争的贩夫走卒,有失士大夫的风度。

    但韩冈不是朱余庆,而吕惠卿也不是张籍,该婉转曲言的时候就婉转曲言,该直截了当的时候就直截了当。‘画眉深浅入时无’式的来往交流,在两个重视实际、厌恶纠缠繁琐的官员面前,其实一钱不值。

    省去了无聊的宛转赘语,直指本心,这样的交锋其实更为坦率。虽非焚琴煮鹤之辈,可放在两人如今的关系上,所谓的舌华清言、儒门风流也只能雨打风吹去了。

    “当年王介甫就没能压得住他,为兄前日也的确是做错了。现在改正过来,绝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吕惠卿看了看仍是满心不痛快的弟弟,“若是自始至终都将韩冈拒之门外,视之为敌。韩绛、冯京、王珪、吴充他们会怎么想?肯定是以欣喜居多。”

    “但韩冈到最后也没有答应”吕升卿怒冲道,他生气其实也有这个原因,“说了半天手实法,他连头都没有点一下”

    “韩冈难道打算做一辈子孤臣?要想有所发展,就必须要让张载上京讲学,所以是不用担心的。”吕惠卿没再多说,调转话锋:“这一桩谋反案,天子绝对不会让王介甫牵涉进去。但韩冈他作为王介甫的女婿,总不能对此案听之任之。冯当世、吴冲卿之流,也说不定会有些不该有的想法,所以今次也是难得的机会。”

    吕升卿听着心头一动,回头向外看了一下,凑近了压低声音问道:“难道这一次能将两人请出去?”

    “很难吧……”吕惠卿轻叹一声。坐到参知政事这个位置上仅仅才有半年时间,但已经足以让他迷恋上掌控天下政局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考虑着更进一步的控制朝堂,“不过若是没有斧锯,要想拔掉一棵树,不是一下子凭蛮力直接硬来,而是要先一点点的去摇、去晃。冯京”

    “那手实法该怎么办……”吕升卿知道,这个法案是让吕惠卿脱离王安石阴影,成为新党核心的关键,而不是像如今,依然还是受着远在江宁的那一位的庇荫。

    “这就要放在最后了。”吕惠卿陡然变得轻微起来的声音,似乎在说着心底的无奈。

    如果换个情况,比如冯京被赶出京城;王珪老老实实的做壁挂;韩绛虽为首相,却依然无法控制朝政;那么吕惠卿说不定就会设法让王安石一辈子回不来,由他吕惠卿一直将变法大局给掌控下去。

    但现实的情况让他不会也不能滋生与王安石为敌的想法。冯京、王珪甚至吴充都不甘寂寞,韩绛尽管暂敛锋芒,但也绝不会甘于平淡。眼下的局面中,吕惠卿必然要维护王安石这面新党赤帜不倒,以维护自己坐在政事堂中这个位置的稳固。

    “”

    “手实法还要放一放,政事堂中不靖,就不能推行。”

    前段时间,他的确有些自负了,毕竟是跟王介甫斗了数年的人物,要想抓住他们的把柄,不是那么容易。但提前制定手实法的预案不能算错,只要。

    ……………………

    快到家的时候,雨水忽而转急,原本如丝如雾、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的细雨,哗哗的打在青石板铺起的路面上,让前面的道路变得模糊起来。

    不过韩冈家门前的这一条略嫌僻静的巷道,每家的门户之前,都会在入夜后挂上两盏灯笼,用来照明。一盏盏青纱灯笼中的烛光,穿透了雨雾,映照着夜色,散射处一圈圈同心的光晕。

    雨水顺了油布雨衣不断的向下趟着,雨点用力的打在帽上,啪啪的连绵不绝,都能感觉到从高空雨云中直落而下的重量。

    春来天象多变,尤其是多雨的清明,官员随行的扈从们都会在马鞍后带着一包油布衣,在骑马时穿上好用来遮风挡雨,而不像普通百姓只穿着蓑衣。

    不过旧时的油布衣遮风挡雨的效率并不高,所以韩冈早在秦州的时候,就提了一句,并模仿后世雨衣和雨披的式样,各做了几件。也不知是怎么传播的出来,如今连京城中贩卖的油布衣,也全都改成后世的式样。只是现在恐怕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是他判军器监的韩舍人随口一句的结果。

    一队或披着雨披,或身着雨衣的骑手,转进韩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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