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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第12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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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都开不了,还怎么做生意?

    即使背。景再厚,跟乞丐置气也有失身份。本就是一点小钱就能解决的事,却把后。台给拉出来,主事者少不了要吃挂落,最后没有哪家不是出钱消灾了事。京城商家对乞丐忍受已久,现在韩冈要把他们全都送去西域、云南屯田,哪家不举手欢庆?

    木笛声突兀而起,打断了三人的对话。只看见一名衣衫褴褛的男子,从毕渐方才过来的方向穿过街道,看穿着分明就是一个乞丐。

    那乞丐跑得飞快,两条腿踢得街上水花四溅,后面追着七八个军巡铺的铺兵,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吹着木笛的军官气急败坏,但挺着一个富态的肚子,只能含恨落在了最后。

    “你看,报纸上说得哪里有错,又非缺手缺脚,能跑得这么快,不是懒,怎么会做了乞丐?啊!”赵谂忽的兴奋地叫了起来,“真是找死。”

    的确是找死。

    秦观看着那乞丐在追捕下逃进另一条街,心下附议。

    那条街道,韩家车队刚刚转了过去。

    尽管都还有事,但三人仍在等着,没有离开。

    正如他们所料,没等多久,只看见有两人拖死狗一般拖着那名乞丐回到大街上,几个铺兵点头哈腰,将那乞丐接了过去。而方才吹着木笛的胖军官也是一阵点头哈腰,送了韩家的两名下人离开,回过头来,就是狠踹了那乞丐两脚。

    “那贼子或许有案子在身上,否则断不至于如此。”毕渐揣测道。

    “有几个乞丐不犯事的?清光了了事,京师也能太平些。”赵谂冷笑起来,“太皇太后今日上仙,明日开始就要办事,这些乞丐也是犯在了风头上,肯定没好结果。”

    秦观暗暗摇头,太皇太后自己都没好结果,一个儿子死于亲子之手,一个儿子因谋叛被诛,还有一个儿子喜爱医术,招了人研究疫苗,最近听说因为沾了病毒,染了疾疫,也没多少日子了——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真佩服韩冈,怎么有胆子去研究天花,一不小心命就没了。

    “太皇太后自己都没好结果。”赵谂却把秦观心中的话说出了口,“谁还理会那些乞丐的结果?”

    还真是敢说!

    秦观与毕渐对视一眼,道理没错,说出来就有错了。再让赵谂说下去,给人听到了就是麻烦。忙打了个哈哈,然后匆匆告辞离开。

    走了几步,两人都是摇头苦笑。

    “还是太年轻。”毕渐轻声道。

    “是太年轻了。”秦观也道。

    赵谂读书虽不差,但时间的磨砺,人情世故乃至见识都差了许多。

    不管怎么说,太皇太后都是先帝的生母。做亲娘的怎么处置儿子,打也好、骂也好,都没问题,就是勾结了奸夫,要害亲生儿子,被抓到了公堂上。抱歉,为全孝道,做母亲的还是不便处罚。如果儿子不懂事,下面也会有人提醒。若是儿子不依不饶,法官出面训诫都没问题。如果一切依法判决,反而会被诟病。

    这类官司出得不多,但传得很广。秦观记得唐时就有过一出,嫌儿子碍事,便在奸夫的唆使下,到官府告儿子不孝。不孝之罪,是十恶之一,定案必死。但审案的官员发现了破绽,最后查了水落石出。而最后判决的的结果,却是法官意欲重惩,儿子愿代母受刑,最终母子和好如初。

    这类事关人伦的大案,件件通天。如果处理得好,主审的官员完全可以藉此扬名立万,日后若是能达到国史有传的地位,本传也绝不会少了这桩案子。

    但凡有些见识的官员,遇到这类案件,都会设法让案子变成母慈子孝的大团圆结局,一如《春秋》开篇,要杀长子郑庄公的姜氏,最后在隧道中,一个唱着‘其乐也融融’而入,一个唱着‘其乐也泄泄’而出,重修旧好,

    为全孝道,不让亡夫为后人所议论,尽管太皇太后做了那么多事,太后也还是只能让太皇太后备极哀荣。

    ‘就不知太皇太后的赠谥会是哪个了?’

    秦观心中想着,与毕渐告别,出示了自己的图书证,收起伞,在门前的木板上蹭了蹭脚,走进了大图书馆。

    读书楼中的七八间阅览室内,有三四百位士子在这里通宵达旦。大概是下雨的缘故,今天的座位空了大概两成,寻常都是人满为患,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这读书楼与后面藏书的几栋楼相隔了一堵高墙,藏书阁中藏书数以十万,书架重重,因而严禁烟火,只有白天才会打开。而读书楼中,只有靠墙的一列书架,上面只有常见书籍,历年《自然》,以及近日报刊,就没那么多顾忌——每间阅览室中,都有十几盏明晃晃的油灯,照得满屋透亮。

    这世上,只有捐献给寺庙长明灯,却没有捐给学子的长明灯。大图书馆中所用的灯油,全都是钢铁厂那边出来的,炼焦后产生的废油中提炼,味道难闻,烟气也重,可量多价廉,城中百姓买得多,朝廷为此拨款也痛快。为了能让更多的士子有机会读书,朝廷给大图书馆拨款也痛快。

    不仅仅是京师,天下的诸州,一座座图书馆拔地而起。而朝廷更是拿出了官职,为造纸、印刷给出了悬赏,降低印书成本,降低书价,让更多的人可以读书。

    有多少士人,就是因为读书不多,而导致见识不足,最后永远只能仰望黄榜上的名字。又有多少儿童,因为书价太贵,而不得不放弃读书。

    仅仅是经史两部,历代流传下来的传注、史集,便是数以千卷,普通人家有几个能买得起那么多书?官宦人家的子弟,更容易考上进士,并不全是因为父辈的权势。

    而福建之所以文风鼎盛,进士数量始终保持在诸路第一,很大程度上便是福建的印书坊多如牛毛,书籍价格低廉。尽管福建版的图书以质量低劣、错讹众多闻名,但有错的书总比连书都没有要好,且为书校对错漏,也是学习的一种途径。

    现在京城士子们手中的书,很多都是油墨印刷,用手一蹭就模糊了,但比起那些雕版精美、纸质优良的上品书,便宜的不是一分两分。秦观虽是官宦人家子弟,可若是在他面前,分别是十文一本和百文一本的书让他来挑,他肯定会选十文钱的。

    朝廷欲让天下兴学,以多策来鼓励富户兴办蒙学。据说宰相所规划的第二个五年,就有蒙学毕业学子达到五十万的计划。但空有学堂还是不够的,学生们日常需要大量的书籍。便宜的书价,便是兴学中最重要的一环。

    天知道,天下间到底有多少士人会因此感激韩冈所做的一切。甚至现在国子监出版的《科学》期刊,这部备受士林关注和美誉,刊载历年科举策论,以及国子监内部考试内容的刊物,也是受了《自然》的刺激,才告问世。

    春雨滋润着大地,室内的油墨味道和淡淡烟气也仿佛春风,使人不觉沉醉其中。

    从书架上熟悉的位置抽出一部书,翻到前一次停下来的位置,回到座位,秦观开始提笔抄书。

    或许斯人此生不得归乡,但他说过的话,秦观依然记得分明,抄书方是读书。

    以斯人谪仙之才,都要两抄《汉书》,只为科场登第,秦观又如何会吝惜自己的笔墨?

第25章 鸟鼠移穴营新巢(上)() 
【新月新气象,这是第一更】

    在大狱里待了三天,乔二狗终于见到了太阳。

    狱中的小窗户朝北,房间一直都是阴湿的。不过铺子上的草还算干净,没有臭掉,也没有多少虫子。房间中有股焦油味,涂在墙上地上防跳蚤和臭虫。方便也不是用净桶,而是专门的水沟,斜砌着,通到更深的沟里,用水一冲就干净了。

    狱中的牢头提着刀每天来回巡视两趟,中午给饭的时候,就会过来说一通,监中变得如此之好,是韩相公的德政,你们这些贼骨头命好云云。

    乔二狗早年进过一次开封府狱,两边的对比之下,觉得牢头说得的确没错,可是他好端端的给抓进来,据说也是那位韩相公的命令,这哪里不让他感到满腹的冤枉气。

    狱中再干净,他们这些乞丐却也是脏的,没了跳蚤臭虫,也还有虱子。

    抓着身上的虱子,乔二狗跟着同伴走出了狱中。

    这两日,一起被抓进来的同伴,有两个被拖出去了,再也没回来,其他倒是好得很,与乔二狗一起有吃有喝。

    在狱中,乔二狗还看见不少老朋友,有一些很打过几架,为了争夺一条街的乞讨权,乔二狗这个年轻力壮的乞丐,为丐头没有少冲锋陷阵。不过乔二狗没在狱中发现他的丐头,其他熟识的丐头他也是一个都没发现,只看见了他们的属下。

    “会不会要杀了俺们?”

    与乔二狗一起讨饭,也一同在雨夜中被抓的叶小三浑身发抖。

    乔二狗长了叶小三几岁,也比他更有见识。“杀人也要先吃一顿断头饭才是。你没听隔壁的陈瘸子说吗,这是韩相公找不到人了,只能抓俺们去守边,报纸上早提过了。”

    “说什么话!”

    旁边的牢头听见声音,横眉竖眼的呵斥过来,乔二狗立刻藏头弓背,又是一副乞丐模样。

    一群人被赶着离开了待了三天的牢狱,从后门出来,就看见一排大车停在巷中。十几人一辆,几十名乞丐,就这么全被赶上了五辆车子。

    旁边骑兵持弩同行,车队左弯右绕,最后穿过了一道大门,终于停了下来。所有的乞丐都是第一次坐马车,幸好车子是运货的敞口车,倒没人晕车呕吐。

    乔二狗在人群中中缩头缩脑,尽量不惹人注意。眼睛却没闲着,一路上左看右看,发现这是他认识的地方。

    在京师多年,大小军营他都认识。倒不是要来这里讨钱,而是防着走错地方,这些赤佬可不比商家,下手又黑又重,就像三天前下雨的那个晚上,过来追捕他们的军巡铺巡卒,平素里都有钱孝敬,但官面上的命令一下,立刻翻脸无情,就跟狗脸一样,说翻就翻。

    啊,就是那种大黄狗。

    盯着那条狗,乔二狗想起了过年时吃的那锅狗肉,不经意间已经被赶到了狗面前,抬起头,狗上面有张桌子,桌子旁边立了个军汉,桌子后面还坐了个人,读书人的模样,拿着笔,身前铺着一张纸。

    ‘应该是个书办。’乔二狗想着。

    “姓名。”

    书办头也不抬,一边拿笔蘸墨,一边问着。

    “啊?”乔二狗一愣。

    “苏学究问你姓名!”

    桌旁的军汉一声呵斥,乔二狗连忙道:“小的姓乔,贱名二狗。”

    “这个‘狗’?”

    书办指了指脚下,一跺脚,趴在地上的大黄狗立刻站起来,冲着乔二狗汪汪汪的龇牙咧嘴了一番。

    ‘等爷爷出去,就拿你下酒洗秽气。’

    乔二狗心中发狠,脸上则堆起笑,“小的不识字,应当就是这个狗!”

    “狗字不雅,去掉犬旁,加个草头。乔二苟。”

    刚换了名字的乔二苟一脸迷糊,“这不是一样。”

    “写起来不一样。”书办终于抬头,“下一个。”

    “还不让开!”嫌乔二苟动作太慢,桌边的军汉一脚踹来,“原来是狗,现在是草狗,真楞得跟草扎的狗一样了?”

    用力冲前面吐了口吐沫,回头盯了一眼书办,乔二狗心中恨恨,‘爷爷是能咬人的狗,却给弄成草扎的。等有一天,爷爷发迹了,也让你做一回草狗。’

    “老实坐下!”

    就在乔二苟心中痛骂的时候,他已经被领到了校场的另一头。

    眼前一张凳,旁边一盆水,然后还有一个拿着剃刀的军汉正虎着脸看他。

    “坐下,闭嘴,闭眼,不要说话。”

    一声一呵斥,乔二苟只敢心里骂,却不敢违抗命令。

    老老实实坐了下来,闭上眼睛,就感觉到头顶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肩膀上也能感觉到不停的有东西掉下来,最后一捧水当头泼下。

    等到被人从凳子上提起来,乔二苟便发现自己被剃了个光头,原本满头油腻还跳着虱子的乱发,现在只能摸到一点点湿漉漉的头发茬子。

    这下要做和尚了,乔二苟心道,听说少林寺和尚能吃荤,不知能不能混进去。

    大相国寺的和尚明面上戒律森严,其实不仅不忌荤素,连女色也不怎么忌讳,时常上门驱邪,或给人送子,这就更强出十分了。可惜人家是敇建,官家都常来往,乔二苟不指望自己能进去。但少林寺肯定需要能打的,不肯交租的佃户,想要侵占田地的富民,没些棍棒拳脚,怎么保得住这份家业?

    “进去洗干净。”

    乔二苟一边幻想,一边跟着人来到了一间大屋前。

    从敞开的门口,能感觉到一团湿气扑面而来。

    ‘莫不是浴堂?’乔二苟想道,‘是不是要洗澡?’

    韩相公说疾疫只因脏,讲究干净,所以京师内外,遍地浴堂。但乔二苟自己却觉得那是放屁,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他做了这么多年乞丐,身上就没干净过,也没见自己病死啊。

    乔二苟在浴堂前,胡思乱想,等到将韩冈骂到了十八代,突然推了他一把,大骂着还不脱了衣服滚进去,这才发现,周围已经都是一个个光头了。

    “二狗哥。”

    听到有人叫,乔二苟瞪大了眼睛,费了半天才认出是叶小三。

    一块儿吃了两年饭的兄弟,剃了光头,再脱了从来没洗过的衣服,人整整小了一圈,显得更黑更瘦,乔二苟差点没认出来。

    “快进去,快进去!”

    站在门口的军汉大声的赶着已经脱光了衣服的人进去。

    乔二苟三两下脱掉了身上的破布,与叶小三一起被赶进屋中。举头张望,他发现这里果然是个浴堂。只不过只有湿气,没有热气。

    ‘大概是嫌烧热水太费煤炭,所以干脆省下来?’

    乔二苟想着,却也不怕。冷也好,热也好,都不过是洗个澡。从来都是打不怕骂不怕,他乔二苟哪里还会怕冷水。

    但浴堂里面不仅是冷水,而且还有军汉。五名壮汉站在浴堂中,提着棍子瞪着每个人。

    “下面一路上都要坐车。干干净净的车子,你们这群贼骨头坐上去后,少不得要弄得一车的腌臜。你们自己染病没什么,把病留在车厢里,你们这些贼骨头死一百遍都不够!……所以给我洗,要洗得干干净净,重新做人。”

    在提着棍棒的军汉们的命令下,一群光头光身的乞丐,两人一组,互相之间拿着丝瓜瓤子,用力的刷着自己和对方身上积攒多年的污垢。

    “要洗干净了!”

    “别图省事!”

    “眼瞎了,这么一大块脏东西都没看到?还不搓下来!”

    身后几个士兵提着短棍来回走,看见有人草草了事,立刻就是一棍。

    乔二苟挨了两下,疼得差点嗷嗷叫。跟他一组相互帮忙的叶三也挨了一棍,不敢再浑水摸鱼,拼了命的洗刷对方。因为没有热水,一开始还觉得冷,但很快就热了起来,火辣辣的烫。最后两人与其他人一样,身上红得就像是刚出锅的螃蟹,只感觉连皮都给搓破了。

    从澡堂中出来,乔二苟身上是火辣辣的烫,身下却是凉飕飕的——浴堂里面还有剃刀,不过是剃下面。

    现在他浑身上下光溜溜的,就像是刚出生时的模样。

    看着周围一个个赤条条的身子,自己也精赤着身子的乔二苟莫名其妙的就有些想笑。可指使了他们一天的人,一点空闲也不留,很快就传下口令,让乔二苟与其他人一起排着队去领衣服和鞋子了。

    乞丐从不知纪律为何物,但他们知道军棍,在队伍中不老实的也同样是一军棍,队伍便排得跟接受了半月队操一般整齐。

    春风中精赤着身子,乔二苟冷得瑟瑟发抖,下面的物件都快要缩进去了,方才还想笑两声的心情现在是一点也不剩了。

    幸而只排了小半刻队,乔二苟也领了一件衣服。他急匆匆的将叠好的衣服抖开,却发现这是哪里什么衣服,就是一口钟。一块布裁开,再缝起来,两边没袖子。穷和尚常穿,富和尚就看不上了。只是做乞丐的没什么挑拣,乔二苟拿起衣服,赶急赶忙的套在了身上。除了衣服,还有一条草绳做腰带,一双草鞋穿起来。

    几十个光头都穿得一样,乍一看,倒是几十名沙弥聚在一起。

    不过沙弥是不用刺字的。

    乔二苟咬着牙,看着自己的右手手背上,被龙飞凤舞的刺上了四个字,又揉进了特地调好的墨汁,使得字迹鲜明。

    乔二苟不识字,但旁边有识字的人念——云南戍边。

第25章 鸟鼠移穴营新巢(中)() 
【连着几个月,状态都差得可以,对各位书友很是不好意思。编辑长河那边也在跳脚。俺现在在这里顿首谢罪,并保证这个月的更新二十万字,以赎旧过。这是今天的第二更。】

    云南这个地名乔二苟知道,戍边这个词,乔二苟也明白,两个词合起来的意思,他一样清楚。

    若是脸上刺字,那是发配充军,本来乔二苟以为会被这样处置。——充军可不是当兵,是在军营里面做杂役,吃得最少,干得最累,逃得最晚,死得最早,若是充军在边地,多半就等不到刑满释放的一天。

    可现在字刺在手背上,又是戍边,这是当官军、吃官粮了吗?虽然这不比在京城做乞丐的舒坦,但好歹能留下条性命,比配军要强。

    但乔二苟的美梦很快就被打破了。

    改头换面的乞丐们被集合在大营门口,原来载着他们过来的货运大车换成了客运的四轮马车,还有一队比军营中的同袍,看起来更加彪悍的军汉正等着他们。

    在大门前等了一阵,那些军汉也没什么动作。乔二苟的手上一阵一阵的刺痛,他心里开始担心伤口会不会烂掉。抱着右手,不想惹事的他蹲在了靠边的位置。

    一名军汉来回踱着步子,最后晃了过来,乔二苟忙起来让开,赔笑道:“官人……”

    “什么官人?”乔二苟刚开口,那军汉就瞪起眼,“俺哪里像官人了?叫俺十将。等指使过来,你们再喊官人。”

    十将是一都中的小军头,比都头低,比队正高,的确不能算是官。

    这位十将将一众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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