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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冯从义看来,这些金票日后可以当成钱来用。但在韩冈看来,信用要慢慢培养,不能那么匆忙。为日后考虑,用几年十几年将信用培养起来都是值得的。
七夕乞巧的宴会应该差不多结束了,送走了冯从义,韩冈回到后院。
韩冈对节庆不是很有兴趣,但屋子里的妻妾平日又不方便出门,少少的几个节日是她们难得能玩乐的时候,韩冈也不会去捣乱
反正王旖有分寸,不会闹得太过分。
但王旖回来的时候,是带着满身的酒气,走路也是歪歪倒倒。
“到底喝了多少?”韩冈惊讶的问道。
“也没敢多喝,”王旖在床沿坐下来,“喝了两杯桂花甜酒就已经喝多了。”
“桂花甜酒可不简单,只是两杯已经够醉人了。”韩冈说道,桂花甜酒的确是口感较为恬淡的甜酒,但实际上酒精度数却很高,只是被其他味道给压制了。若是不小心,可是会很容易就喝醉了。说完,他又问,“是猜拳输的吗?家里若比的是是猜拳,该是是云娘第一,你排最后,”
“其实是三杯还是四杯,后来就没怎么去计较了。”王旖带着醉意说道。
“这几年了,你也就是酒量大了一点。”
“是啊,也就大了那么一点。”王旖抚着发烫的额头,“云娘一点酒量都没有,却还要喝,两杯就睡了。素心原不肯多喝,不过连着输了几次,被南娘强灌了几杯。”
“南娘呢?”
“南娘倒是没醉,刚把素心和云娘送回去睡了。”王旖扯着韩冈的袖口,“官人,要不要将南娘也一并叫来。”
王旖说这话的时候,双颊晕红,眼波流转,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媚态尽情的绽放在韩冈眼前。
韩冈怦然心动,不过他考虑一下之后,还是摇头,“算了,今天好生睡吧。省得你明天后悔。”
不想再被诱惑,韩冈让王旖睡下了之后,就跨出了房门。
出来后,韩冈就有了点后悔,难得妻子主动,自己还故作高姿态,是不是装得太过了。
不过主母的权威要维系,不能受人欺辱,否则就不好持家,
此时已经是七月,尽管炎热依旧,夜风也是燥热的,可也算是进入秋季了。
秋天是丰收的时节,也是收钱的时候。政府刚刚收到了一笔钱——是向内藏库。
国债今天终于正式走上了前台。
两相、两参同时签名画押,在六张十万贯面值的债券上盖上了中书门下的大印,一切就像是一份圣旨在政事堂中走正常流程的节奏。就是那几份债券本身,也是用圣旨特别使用的五色隐花绫纸制作而成,民间一时仿造不了。
第一期国债的还款期限是三年,利息为一分,以盐税为抵押。三年只有百分之十的利息,在这个时代,根本找不到这么低利率的借贷。就是放到后世,也是很少了。
太上皇后的心情听说很好。在过去,内藏库只有掏钱的份,就是借出去后又还回来,也没说有利息的。
此外,过去每年按时给付三司的六十万贯,从明年起就会被视为给政事堂的借款,直接归入政府的帐上,而不再是三司。不过是六万贯,哪里都能凑出来。这六十万贯属于特别国债,每年必须出借——毕竟一直以来,内藏库每年都要给三司划拨六十万贯的——但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就是这六十万贯要记账付息。只是不用归还本金,利息也只还三界,以三年为一界,利息同样是一分。给出的利息不算很高,而且连本金都没有了。但内藏库方面,至少借出去的钱,本钱尽管回不来,好歹是送回了利息。比之前纯粹的给钱,自是让太上皇后更加满意。
至于如后遇上急需使用内藏库银的情况,到的时候再做商议。不过基本上是固定在三年还款,至于更短的国债,在预期中还是有的。一年、半年,不同时间,利率也不同,不过总的来说都很微薄。
对于国债,三司应该是最为愤怒的,钱不经过他们的帐,但利息却是要三司还,盐税可是三司手中最大的货币税收来源。政府那里不是没有掌握的财权,青苗、免役等新法得来的收入都归入东府库中,但宰相和参政们没有一个想到要从青苗贷的收入中掏钱偿还国债利息。
韩冈听了回报后,就放到了一边。
具体的利息和财税安排,可以交给专家去做,反正不会还不起帐。真到还不起的时候,大不了今天还了,明天再借出来,连仓库都不用换,直接在账本上走一遭就可以了。这算是会计学的胜利。
“爹爹!”
韩冈正在门口想事情。听到声音,便转回身。只见金娘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个贴身丫鬟,还有她的乳母。
金娘手里捧着个托盘,上面有一只茶盅,而后面的三人,丫鬟也好,乳母也好,都是空着手。
“金娘,怎么还没睡?”韩冈很奇怪的问着。
平常这个时候,家里的孩子早就上床了,除非是过年守岁,韩冈都不会支持家里的儿女熬夜。
金娘到了韩冈面前,屈膝福了一福,然后仰着头乖巧的道,“娘娘和姨娘都喝醉了。金娘去厨房,要李妈妈做了醒酒汤。”
“哦?是吗?”韩冈挺惊讶,然后便高兴起来,女儿是长大了,知道什么叫孝顺了。
“爹爹?”
见韩冈问了一句后就没反应了。金娘小心翼翼的瞅着韩冈,有些小担心的样子。
女儿要尽孝,韩冈当然双手支持。
“好了,端进去吧。”韩冈笑着让出了道路,“你娘正想要喝呢。”
“嗯。”金娘开心的笑了起来,用力点头,然后小心的跨过了门槛。
过了好一阵,金娘才从房中出来,提着托盘蹦蹦跳跳的,“娘娘很高兴,在夸金娘呢。”
“嗯。”韩冈轻轻点头,“你们孝顺,你娘当然会高兴。”
“金娘知道了。”
“好了,快点给姨娘们再送过去。然后早点回去睡觉。”韩冈对女儿吩咐着,又看了身后三人一眼
金娘大声的答应了。见韩冈看过来,那三人也都屈膝行了一礼,齐声应诺,跟着金娘又往前面的小厨房去了。
亲生母亲也得叫姨娘,这个让韩冈有些觉得亏心。实在是难以习惯,也觉得对不住周南、素心和云娘她们。
只是强要分辨清楚,却等于是在嫡庶强行划出了一条鸿沟,对孩子们更不好。现在王旖都视如己出,已经是很难能可贵了。
韩冈摇摇头,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的举步回到房中。
心中却是知道,这样的清闲的日子,也没多少天了。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33)()
韩冈是十天来第一次上殿。
他辞了第五次之后,终于接下削去了国公封爵和食邑的诏书。
作为新任的北院宣徽使走进了崇政殿的大门。
两府宰执都在,气氛有些凝重。他们正等着韩冈来共议高丽军事。
高丽求援的使臣进了京城。
只是还没有安排上殿。住进了安州巷的同文馆——辽国都亭驿,西夏都亭西驿,高丽使者上京的时候,都会入住同文馆。
不过这位使臣很性急,京城后就要说要面见大宋天子,被劝下后就说要去宣德门,看模样是要哭门,幸亏又给拦住了。
但这样总不是事,要真让他学申包胥哭秦庭哭上七天七夜,麻烦可就大了。万一性子更烈一点,拿着求救的国书撞宣德门自尽,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摆?
不管怎么说,高丽也向大宋称了臣,纵然是两面倒,可之前的几年,朝廷在宣传上都将高丽称臣放在很重要的位置,正旦大朝会各国使臣上殿,高丽使者是单独一班。现在高丽被辽国侵攻,在道义就不能不救,民间和士林的议论必须要顾及。所以之前也都准备做做样子,给点甲兵、助点粮饷,让高丽消耗辽国国力。
可现在若是来个忠臣哭庭,那就不一样了。朝廷若是置之不理,或是随意打发,民间的议论起来,两府就会很被动。
但登州发来的军情加急,说高丽国已经丢了大半江山,辽军直接往开京去了。败得如此之快,也是始料未及的一件事。好歹多撑几天,不能援助还没到就被灭了吧。
韩冈听了通报,想了一下,问道:“以诸公所见,开京守得住吗?”
“看辽人的气势,开京不一定能守得住。”韩绛摇了摇头。
蔡确也跟着道:“辽国这些年从皇宋学到了太多东西。官军虽不惧他,但四夷却是差得远了。事发突然,高丽毫无所备,败亡的可能居多。”
“如果开京能守住,辽人的攻势坚持不了太久。但以高丽国中的情况,很难让人对此有信心。”
“所以方才议论了一下,最好是加筑边城城墙,然后看辽国的反应。”章惇最后说道。
的确打的是如意算盘。
高丽毕竟也可算是大宋的属国,辽国此时攻打高丽,朝廷鞭长莫及,却也不能坐视不理,否则下面也会对怯懦的中枢有所不满。为高丽出兵当然更不可能,在边境上整修战备,摆出围魏救赵的架势,也算是一种各方面都说得过去的应对。
再说边境诸州都刚刚经历了战争,麦苗都成了辽宋的马粮,今年注定不会有任何收成。之前对河北边州的赈济安排,就是以工代赈,组织边民挖掘塘泊。现在辽人抽不出手了,攻打的又是高丽,趁机将边境的城防修一番,也是一桩美事。
难道耶律乙辛还敢再进攻不成?大不了到时候再打一番嘴仗。
说起来两府宰执都认同这个方案,但太上皇后却只信任韩冈的专业意见,只能宣韩冈上殿。
韩冈考虑了一下,问道:“只是怎么加筑?”
几名宰辅互相看看,由蔡确出言问道:“玉昆有什么好想法?”
“第一莫做,第二莫休,既然要做,就要做大的。不如干脆烧砖。以砖石包墙。”
“砖石包墙?成本呢?”曾布立刻问道。
就是如今的东京城,也仅仅是城门一圈有城砖包起,其他地方都还是夯土。虽然也能算得上坚固,可怎么与砖石垒砌的墙体相比?东西是好,但开销却吃不住。
熙宁初年重修东京城墙时,曾议论过给东京城上砖石外墙,但一算成本,立刻就打消了念头。当时的国库并不充裕,实在玩不起。
“河北如今多石炭,燃料不缺。”薛向帮韩冈说话,韩冈支持宰辅们的共识,只是提出了一点修改意见,也算是会做人了,“用边地流民烧砖,就等于是赈济了。”
“的确如此。”韩冈点头,“这几年,东京石炭的价格已经比过去低了许多。河北本产石炭,价格只会更低。”
随着石炭矿场的开发规模越来越大,不仅是炼铁,制砖的成本也在大幅降低。后世留存的城墙,就是一个县城,也有很多是有砖石保护。更别说有名的南北双京,东京城即便再奢华繁荣,在城防上还是输了许多。在韩冈看来,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后世见识过的城墙大多都是有城砖保护的原因——几百年后的石炭的使用比例,肯定是要超过现在的。
要说富庶,大宋并不输给后世的几个王朝,但之所以连砖头都不用,也只是因为技术的发展还没有能够将制砖的成本压低下去。
如果能改用砖石包墙,不论是霹雳砲还是早期的火炮,都要比对付夯土墙时吃力很多。纵使日后再与辽国对阵,火炮技术泄露出去,以辽国的技术水平,也不可能造出能击毁城墙的重炮来,也算是给上下一个安心。
韩冈不怕火炮的秘密泄露出去,甚至期盼辽国当真装备上火炮。以来去如风而闻名的契丹骑兵,却牵着上千斤乃至几千斤重的重炮,好吧,会有多少将帅会笑疯掉?
重型火炮有利于宋军以最快的速度攻破辽军城防,却反而会拖累辽军的实际战斗力。而火炮轻型化又不那么简单,韩冈现在都没把握,以辽国的技术更是不可能。以两国工艺技术的差距,同样威力下,辽国的火炮只可能会比大宋的更重。至于火药的配方和制作流程、以及铸造的工艺,这些看似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技术细节,却不是那么容易会泄露出去。
韩冈心中笑了一下,宰辅们的想法还是很容易理解的。
破坏既定的和约,在边界上大起工役,便要应对辽人的威逼。这样的形势下,当然需要一位精擅军事又有胆色的重臣坐镇河北。有此理由,吕惠卿代郭逵镇河北,在面子上也说得过去了。
宰辅们的共识,既有军事意义,也有政治意义,同时还兼顾了实际上的需求,韩冈当然不会反对,锦上添花才是该做的事。
郭逵马上就要回来了,那么吕惠卿什么时候到河北?
发给他的诏书,以及他兄弟受到弹劾的消息,应该都快要传到长安城了吧。
一场暴雨,解了长安多日的暑热,也带了一丝秋天的气息。
院中的梧桐树,树叶落了满地。宣抚使行辕中的屋舍老旧,风雨卷下了不少屋瓦。风雨大作的时候,就听见窗外院中砰砰的碎裂声。
下人们正忙着清理满地的碎瓦、落叶。
吕惠卿站在台阶上,像是在看着下人们清扫,但心神早就不知游荡到了何处去。
“大人。”吕惠卿的长子吕渊走到了他的身边,“今天是升堂视事的日子,前面已经准备好了。”
吕惠卿动也没动。
战争结束了之后,朝廷很快就选派得力官员,将新收复的疆土纳入了管制之下。现在他这个宣抚使也没有了什么事情可做,衙中的大小事务都交托给了宣抚判官。隔几日一视事,不过做做样子,尽一尽本分。
吕惠卿在家甚有威严,吕渊不敢打扰,可也不敢不提醒,“大人,快要来不及了。”
吕惠卿沉默着,忽而叹了一声:“早就来不及了。”
现在还想做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离开京城之后,出外官员的命运,就取决于天子。远在千里之外,没有人为自己辩解,更无法为自己解释。命运完全掌握在在京的宰辅们手中。
吕惠卿本来认为自己有大功于国,朝廷纵不愿厚赏,也要顾忌自己手中的兵权,将自家及早调回京中。可是没想到王安石为了阻止他的女婿回京,硬是把自己做筹码,跟蔡确等人做了交换。
可结果呢,韩冈什么都不管,丢下差事就回去了。西府枢副,本来也只需要向天子负责,就是平章军国重事也管不到他的头上。
这是蔡确当年故技,他受韩绛所荐,入开封府为韩维椽属。后刘庠代韩维知府事,依故例,属官当行庭参礼。只有蔡确不肯拜:‘唐藩镇自置掾属,故有是礼。今辇毂下比肩事主,虽故事不可用。’
区区一个管勾右厢公事,都敢跟权知开封府说‘辇毂下比肩事主’,难道枢密副使还说不得吗?只要有人为他们撑腰就行。
蔡确得到了王安石和天子的看重。而韩冈,垂帘听政的皇后自然会给他撑腰。
可惜韩冈的手段,吕惠卿学不来。东施效颦的事,他也不想做。
韩冈抢了先手,硬顶着压力回了京城。自己从道理上的确也可以跟着回京,但若是他去学着来,却反而落了下乘。不仅要在朝堂中受到耻笑,上面的皇后也会看不上眼。
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留在京兆府中。
以自己手上的兵权,朝廷终究也不敢将自己留在陕西,而作为一名刚刚攻占兴灵的主帅,朝廷也不会有脸将自己贬斥。只要有个能回京的机会,进入东府也就会顺理成章。吕惠卿在京中多年,根基也深厚,本身还是枢密使的身份,朝堂上有的是人愿意帮他说话,一个回京的机会,其实不用等待太久。
只是算错了一点,他没有算到内禅。
当新天子登基的消息传来,吕惠卿放弃了一切计划,做好了在外久任的准备。
韩冈一回京,天子便退了位。有些事稍作深思,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联想起去岁冬至夜后传出来的消息,或许当时的太后,根本就不是传言中的要保次子夺位。
但这样的猜疑一点意义都没有。冬至夜立储,有皇帝皇后作保。而现在的内禅,更是所有在京的宰辅都卷了进去,包括王安石,另外还有太上皇后。
除非日后他们全都倒台,否则就没有查清真相的一天。但得利的终究是新天子,即是待其亲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彻查此案,给自己找麻烦。
不过天子想要整治某人,让其无法翻身,罪名总是能找得到的
“最近有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吕惠卿神色突然严肃起来,问着身边的儿子。
“儿子断断不敢!”吕渊跪了下来,“平日都在府中读书,督促弟弟们功课,哪里敢作奸犯科。”
“算了。”吕惠卿瞥了儿子一眼,自嘲的冷笑着:“只要想找,哪条狗身上找不到虱子?”
吕惠卿正要转身回房,吕家的管家匆匆而来:“相公,相公,京中来了天使,正在府门前,要相公出去接旨。”
乍听闻,吕渊张口结舌,惊得脸色煞白。
“你看”吕惠卿摇了摇头,反倒笑了起来,“说到就到呢!还真是一点不耽搁。”
“去请天使少待。”吕惠卿吩咐道,“等我更衣后出迎。”
吕惠卿没有儿子的惊疑不定,纵使朝廷掇拾罪名,难道还能将他新立大功的堂堂枢密使如何?不过是继续留外而已。
他还不到五旬,有的是时间去周旋。
第39章 欲雨还晴咨明辅(34)()
第一更
金悌不是第一次来到东京城,也不是第一次见识大宋皇城的富丽堂皇。
但每次进入大宋京城,都会不禁要感叹大宋的富庶与皇宫的宏伟。
恨不能生中国。这样的想法,多年来无论是在国中还是在大宋,人前背后,金悌都不止一次感叹出口。
但他是高丽宰相。
因为出使大宋有功,数年间从民部侍郎升到宰相的位置上。君上如此深恩,岂能不粉身报之?
身边的副使柳洪,正局促不安。他也不是第一次来大宋了,但作为求援使者的身份还是第一次。
辽国来势汹汹,而高丽国中的情况他们更是一清二楚,能够抵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