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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对小太子招招手,小太子立即跑过去,然后身子一歪,靠在皇后怀中撒娇。
果真是小孩子,哪怕在人前多么像小大人,一见到母亲,还是会不自觉地撒娇。
皇后从桌子上拿了一个糕点递到他嘴边,笑眯眯地看着他,怎料,小太子却摇了摇头。
皇后愣了一下,这不寻常啊!往日这小家伙都要吃很多,尤为喜欢御膳房做的糕点,今日怎么这般反常。
“皇儿,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
闻言,屋内众人全都转头看向小太子,小太子也抬起头,眼神可怜巴巴的,有些难过地问道:
“母后,什么叫充盈后宫,广纳贤妃啊!”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皆是遭雷劈了一般,目光惊讶地看着小太子。
皇后脸上有了怒气,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轻声问道:
“皇儿,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没人教我,我听到的,那些大人们聚在一起说话,他们想要做什么?”
“皇儿,你还小,不必懂这些事情的。”
“不,儿臣虽小,可是还是知道,若是有新的娘娘进来,父皇就不是母后一人的了。”
此番话差点让皇后落下泪来,她硬扯出一个笑意,搂着小太子说道:
“你父皇从来都不属于母后一人,他是天下百姓的皇上,他属于全天下。”
“才不是,坐在皇位上的父皇才是属于全天下的,回到这寝宫中,他是只属于母后的,怎能混为一谈。”
“皇儿,莫要再胡说,这后宫历来都是为了皇家开枝散叶的,由不得任性。”
说到最后,皇后的语气严厉了起来,小太子憋着嘴,脸上满是委屈的神色,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
“儿臣……。只是心疼母后。”
闻言,皇后也落泪了。面对即将进宫的那些秀女,她何尝不伤心,可皇帝,从来都不只属于她一人。
她是皇后,是这南蜀国的国母,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她和皇帝,注定无法像平常百姓家的夫妻。
可是,她还有太子,面对太子,她便是一个母亲,这是她的孩子,她牵挂一生的人,为了他,任何委屈都不重要了。
“皇儿不要怕,母后不委屈,你父皇不曾亏待母后就足够了,母后只希望你平安快乐长大。”
这个答案无法让小太子释怀,他转向苏沫儿,带着软呶呶的哭腔问道:
“亚母,您也是如此吗?你也跟母后一样吗?”
苏沫儿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面对小太子的问话,她不知如何回答。
都说太子早慧,可这种事情,她们真的无法回答,难道要告诉他,你的母后是皇后,她注定是要跟很多女人共享丈夫的。
这样太伤人了,尤其是心心念念着皇后的小太子,若是给他心中留下阴影创伤,该如何是好。
她为难的看向皇后,皇后对着她轻轻地摇摇头,苏沫儿只好低头不语,目光躲避着小太子。
小太子哭的极为伤心,皇后无奈,只好让乳母将太子带回宫中冷静一下,待会还要参加宴席,哭哭啼啼的太子成什么样。
第三百六十一章()
小太子被带走了,一众宫女太监也被皇后屏退,屋内只剩下皇后和苏沫儿两姐妹。
皇后幽幽地叹息一声,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泪痕,对苏沫儿笑着歉意道:
“让你们姐妹二人见笑了。”
“娘娘,小太子说的可是真的?陛下打算选拨秀女了?”
苏沫儿问这话就有些大逆不道,可皇后并不在意,眼神淡漠道:
“就算陛下没有此意,可那些大臣们不这么想,后宫历来都是为了制衡朝堂势力而存在的。”
“娘娘甘心如此吗?”
“不甘心又如何,本宫是皇后,后宫之主就要有后宫之主的姿态,本宫嫁给陛下那一日,心中早就有了准备。”
皇后的话让苏沫儿心里泛酸,她曾经也是皇帝的女人,她知道那种跟别人共享丈夫的痛苦,她那时候,嫉妒的发狂。
之后,三人便无话可说,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澜依走进来,她恭敬地对皇后禀告道:
“皇后娘娘,宴席要开始了,陛下让您一起前往,此刻,皇辇已到。”
闻言,皇后点点头,站起身来整理衣着妆容,然后走出门去,苏沫儿和苏绣儿紧随其后。
两姐妹坐软轿先行一步,等她们到了宴席那边,刚坐下,帝后便也到了。
众人起身对帝后跪拜行礼,齐声恭贺,新帝笑着让众人平身,众人谢恩,再次入席就座。
苏林两家是功臣,分两边坐在最首位,尤其是苏沫儿,更是坐的离皇后最近。
她是太子亚母,除了皇后,她是诰命最高的夫人。坐在那里,谁都无法说什么。
小太子坐在新帝身旁,已经不哭了,但是眼睛红肿,神色也有些恹恹的。
苏沫儿无声地叹息一声,有些事情,还是得靠小家伙去看清,天子家,并非事事如愿。
新帝举起酒杯,对大臣们说了一番话,无非就是感谢众位大臣一起风雨同舟,一起对抗叛军。
大臣们忙起身,举着酒杯与新帝对饮,然后大臣再对新帝赞颂几句,之后,宴席才真正开始。
苏沫儿怀有身子,皇后对她特别照顾,吩咐御膳房做的膳食更为惊细,还让人试毒,就怕有人动手脚。
这时,有位大臣站了起来,走到御前行礼,恭敬道:
“臣等多谢陛下娘娘设宴款待,为聊表心意,诸位家中小女们特练一曲舞,还请陛下娘娘不嫌。”
“众位爱卿既然如此有心,那朕便准了。”
新帝准许之后,那位大臣谢恩退去,随后一群身穿舞衣的贵家小姐,犹如花蝴蝶一般走入大殿。
苏沫儿皱起了眉头,看向皇后,却见皇后一脸平静,似是早已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这些大臣的心思显而易见,让自家女儿上场跳舞,不就是为了博得新帝青睐,好进入后宫。
他们若是只让自己的女儿独自上去,难免有邀宠之嫌,但众多贵家小姐一起出场就不一样了,能不能被选上,就看个人表现了。
帝后坐在上位神色不明,那些跳舞的小姐们个个面目含羞,纷纷展现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给新帝看。
其中,最为出彩的要算礼部尚书家的小姐,一袭青纱衣,轻盈翻飞,犹如九天仙娥落入凡尘。
苏沫儿端起面前的杯子,轻饮杯中果酒,这果酒由水果酿成,不醉人,还带着淡淡的果香味,偏甜,适合她饮用。
说起这位礼部尚书家的吴小姐,苏沫儿还是很有印象的,前世的记忆里,她差点就成了安玄清的正妃。
可惜,她家不如右相阁有权势,安玄清也不想拉拢礼部尚书,可怜这位吴小姐一片痴心付之东流。
如今,她也是一副清冷模样,似是不愿意引起新帝的注意。
苏沫儿冷笑,若是真的不愿,自当不必入场。可她不仅入场了,还跳的颇为卖力。
吴家自称书香门第,偏爱清高风雅之事,家中儿女也一个个教导成了才子才女。
吴小姐为最小的嫡女,在京城也有一定才气,尤其是以舞姿最为人所道。
如今,在新帝面前跳舞,无论如何,都是吴小姐更胜一筹。
而且,吴大人为文官,迎娶他的女儿,不会给新帝造成什么困扰,怎么想都是一桩美事。
至于其余的小姐们,就看新帝的心情了,若是新帝有心利用后宫牵制前朝,也无可厚非。
只是,苏沫儿还是很心疼皇后,今后,她就要忍受与别人分享丈夫之痛。
一曲舞毕,众位小姐们跳的香汗淋漓,皇后微微一笑,赞扬了众位的舞技,众位小姐也福身谢恩。
皇后回头,面向新帝,笑问:
“陛下以为如何?”
“甚好!来人,赏!”
贵女们跪地拜谢,只是,赏完之后,新帝竟再也无反应,依旧与皇后对饮说笑。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新帝是何种心思,难不成一个都没看上?
吴家小姐坐在席位上,面色阴沉,修剪精美的指甲狠狠陷入掌心。
她最引以为傲的舞姿,竟然没有让新帝另眼相看,这让她如何服气。更何况,出门之前,父亲对她的嘱咐,她一样都没做到。
不论大臣们如何想,直到宴席散去,新帝都没有任何表示的意思,众人只好遗憾离去。
苏沫儿坐上马车,跟着林墨玉回府。林墨玉在宴席上喝了酒,怕酒气冲到苏沫儿,便没有与她并肩坐在一起,而是坐在她对面,一直握着她的手。
“沫儿,今夜可是累到了?”
“没有,皇后娘娘一直照看着我。再说,我哪有这么娇弱。”
林墨玉笑而不语,手紧握着苏沫儿的手,不断地轻轻摩挲。苏沫儿想起宴席上的事,不由地开口问道:
“玉哥哥,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沫儿问的是何事?”
“玉哥哥是装傻还是真不知!就是大臣们让众位小姐献舞的事。”
“这有什么,不管他们怎么做,陛下的态度才是主要的。”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自是不愿意的,朝堂后宫牵扯太多,不是什么好事。”
“你都知道了!陛下跟你说的。”
“这是当然,如今,陛下已经认定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既然如此,又何必给太子弄出什么兄弟来呢!”
“陛下这是要遣散后宫吗?”
苏沫儿一阵错愕,她没想到新帝竟然有这种心思,林墨玉笑了笑,伸手给她理了理碎发,说道:
“陛下是从皇子夺位的战争中走过来的,那场宫变改变了他的想法,皇子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他现在最看重的是太子,任何可能威胁到太子位置的人,他都不允许出现。”
“可是,这种事情可能吗?那些大臣们又怎会甘心。”
“那就要看陛下对这件事的决心了,若是他坚持,谁又能阻止。”
苏沫儿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一个帝王,竟然想要废除后宫,这不要说大臣了,就是普通百姓听来,都是惊世骇俗的。
哪个皇帝不想自己的子嗣繁多,新帝这一番作为,掀起的波澜,怕是没那么容易平息。
第三百六十二章()
果然,几日后的早朝,新帝说出了要废除后宫的事,那些大臣们当场就炸庙了,纷纷劝说着新帝莫要乱了朝纲。
新帝也怒了,他说了,自己身为一国皇帝,难不成自己的后宫还不能自己做主。
一众老臣站出来强烈反对,甚至以死相逼,说废除后宫,便是动摇国之根本。
新帝冷眼看去,看着群臣各自的脸面,可笑又可叹。他想起了他的母后,已经逝去的先皇后。
她什么也没做错,却被那凉薄的后宫,被自己的父皇伤透了心。最后,坚决地放弃生命,魂归幽冥。
他的众多兄弟,为了这个皇位,争得头破血流,亲情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
每每午夜梦回,新帝都会被那些鲜血淋淋的画面吓醒。如今,他不能让皇后和太子重走那样的路。
一个帝王,若是自己心中重要之人都不能守护,又如何能够守护住这万里江山。
新帝似是已经下定决心要废除后宫,即使数位老臣在朝堂上撞柱明志,也无法挽回新帝的决定。
一道圣旨传下,昭告天下,后宫之中,今后只会有一位皇后,今后他的帝位,也只属于太子。
此事让百姓大吃一惊,跟群臣的愤慨激昂不同,百姓们对此事只有两种态度,一种是不解,另一种则是艳羡。
能够得到帝王如此宠爱,皇后必定是天下最为幸福的女子。就连普通人家的男子,可能也无法做到新帝这般。
小太子一路狂奔回皇后寝宫,脸都兴奋红了。刚才,他就在朝堂之上,躲在柱子后面偷偷地看着。
他觉得,父皇那一刻力排众议,决议废除后宫之时,简直就是他心中最高大雄伟的英雄。
他跑回皇后宫中,将此事告诉了他的母后,皇后听闻,顿时愣在了原地,脑子瞬时乱成一团麻。
许久之后,皇后回过神来,喜极而泣,天知道她有多高兴。
小太子在一旁兴奋地喊道:
“母后,父皇已经下朝了,我们快去迎接他吧!”
皇后流着泪点头,她此刻,真的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新帝。她带着小太子,一路小跑着往承德殿方向跑去,连皇后的仪姿都顾不上了。
新帝正好下朝,身后领着一众太监宫女,正往皇后宫中走去,然后,他便远远地看见,皇后和太子朝他奔来。
皇后在离新帝几米远的地方停住了,只有太子还跑向新帝,一把扑进了新帝的怀中,不停地唤着父皇父皇。
新帝抱起太子,与他亲昵嬉闹,然后他转头看向皇后,见皇后呆呆地看着他,他露出了温柔的笑意,对皇后伸出了一只手。
皇后先是一愣,随后激动地跑向新帝,新帝放下太子,对皇后张开双臂,拥抱住了皇后。
皇后拥抱着新帝,将头窝在他的脖颈处,不住地哭泣。新帝轻唤:
“婉儿……”
婉儿是皇后的小名,只有皇后的家人才知道,原来,新帝也知道啊!
皇后觉得,能得他此刻的真心相待,此生也算无憾了。
帝后深情相拥,宫人们都会心一笑,尤其是小太子,古灵精怪,对着宫人们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煞有其事地嘘了一声。
宫人们心领神会,纷纷轻笑着,然后轻轻转身退下,小太子也跟着离开,让帝后二人独自相处。
苏沫儿后来得知此事,感叹帝后二人伉俪情深,新帝是专情之人,竟能做到如此地步,皇后也算没有跟错人。
废除后宫一事,也让群臣看清了新帝的态度,他已不再是他们印象中,温和有礼的太子。
他如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威严,不容许他人的质疑。
……
秋日枝黄叶落,秋风吹过,枯叶纷纷扬扬散落下来,落叶堆积在地上,路人踩过,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时光快的让人抓不住任何东西。
这半年来,百姓们历经了洪涝之灾,也见证了帝位更替。如今,新帝上位,颁布种种新的朝令。
新帝对于百姓十分宽厚,之前为了救济灾民,已经提前做好了各种防范措施,让伤亡降到了最低。
如今,更是免了百姓们三年的赋税,让百姓们重回家园恢复耕种。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赞颂新帝为明君,只要能够为百姓做实事,能让百姓吃饱穿暖,自然会得到他们的拥护。
新帝的威望在民间极好,即使新帝废除了后宫,那些大臣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新帝登基之前,太上皇已经帮新帝清除了那些权臣,如今朝堂上,除了几个有威望的老臣,其余的全是新的面容。
老臣们见新帝有所作为,便不再与新帝对着干,年轻的大臣们就更不用说了,就此,新帝在朝堂上的根基稳定了下来。
话说回苏林两家,如今,林墨玉被提拔为户部尚书,而傅安则官拜翰林,成为正五品的翰林学士,授予太子太师之衔。
傅安成为了新帝最看重的臣子,他在新帝身边处理职务,同时也要教导太子。
傅安正一点一点地向前世的地位靠拢,待有一日,即使是官拜宰相,也不无可能。
林墨玉总有一天是要跟她去上界的,人间的官职是不可能留着了。林牧只有两个儿子,林墨玉没可能了,林墨斐就更不可能了。
林墨斐不喜与朝堂中人打交道,宁愿当个皇商也不愿入仕为官。林牧百年之后,自不会有人继承他的位置了。
好在,林牧对此并不在意,林家到他这一辈已是荣誉的巅峰,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大的官了。
要说有,也只能是皇位了,林家不可能造反,那就要知足。
苏家,苏万浩也没有要回自己的兵权,继续当着他的兵部尚书。新帝就把兵权交给了苏尧。
而苏绣儿也拥有一部分兵权,是太上皇在位之时,亲赐于她的。如今,她却要将这兵权,交回新帝手中。
当初,太上皇之所以放心给她兵权,除了欣赏她带兵打仗的能力外,还因为她是一个女子。
苏绣儿即使有了兵权,但只要嫁人之后,也一样要收回。
对于苏绣儿交回兵权,新帝感到不解,他似乎也没有流露出对苏家的不满啊!这是为何!
苏绣儿只是解释说,自己年岁不小了,往后要嫁人,留在父母身边的日子就不多了,所以想留在京城里。
而她守护的边境,则全部交给了苏尧,大哥不该淹没在这京城的繁华中,他更适合活在那片广阔自由的土地上。
面对此种说法,新帝也只能接受,为了补偿苏绣儿,还封了她一个郡主,给了一座城的封地。
众臣哗然,看来,皇家很看重苏家,不仅不收回兵权,还给了苏家两姐妹这么高的身份,着实让人羡慕不已。
第三百六十三章()
秋季过后,便是冬天,因为交回兵权,苏绣儿总算可以留在京城家中,与家人一起度过新年。
今年,苏林两家打算一起过新年,然后林牧就跟苏万浩就吵了起来,原因就是不知道要去谁家过年。
林牧说自己府邸更宽敞,要在他府中设宴,而苏万浩则说老夫人行动不便,最好是去苏家过年。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吵上了,众人对此见怪不怪,这两个男人几十年来如一日的幼稚,完全不必去搀和。
最后,林夫人和苏夫人一拍板,决定以老夫人为重,就在苏家过年。
苏万浩扳回一局好不得意,林牧不服气,叫嚣着要跟苏万浩在酒桌上一分高低。
吵吵闹闹中,倒是生出几分浓厚的年味。
大年夜这一天,林牧领着一大家子来到苏家,苏府一下子变得热闹无比,欢声笑语不断。
饭桌上,大家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一点拘束都没有。
林牧和苏万浩在拼酒,林夫人和苏夫人坐在苏老夫人两边,都抱着自家金孙逗弄,脸上欢笑不断。
时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