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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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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哥拍手笑道:“到底是商贾脑子活络。”又打量四周道:“在你这茶楼里开耍就不错,没准儿你这儿就大有赚头了。”

    沈瑞并不接茬,而是道:“我有时也爱看些前人杂记,记得书上写,宋时每年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天家开放金明池,允许士庶百姓进入游览。”

    寿哥脸上笑容一滞,有些惊奇的盯着沈瑞,若有所思。

    沈瑞也不惧,反笑道:“想来皇上已知道我这主意了。”

    寿哥皱眉道:“你是想让朕开放御花园啊,还是西苑?”

    沈瑞道:“皇上不是正好想造一处养豹之地?西苑山水皆好,皇上只需要划出一块地方来,养虎豹,养鹰雀,养猴,养象,养骆驼,游山玩水可不收钱,若要入园,就象征性的收上几串钱。”

    寿哥嗤笑:“几串钱够做什么?养兽都不够。亏你还是巨贾后人。”

    寿哥可不是那种被关在紫禁城里被骗一两银子一个鸡蛋的小皇帝。他自小就被常换装在民间走动,市井经济之事断哄骗不得他。

    沈瑞不急不忙道:“那要看多少人肯出这几串钱。京城百姓有多少人,外地进京又有多少人?要的多了,倒没人来了,就是要的少,才会有许多许多人来,而积少成多,到最后这财富也不可小觑。而且,收钱少,才显出皇上仁厚,不与民争利,反与民同乐。”

    寿哥摸摸下巴,咂嘴道:“好个与民同乐。”

    沈瑞笑眯眯道:“况且,赚银子真不在这上头。可在水边荫凉之处、游览必经之地搭些棚子,乃至建几处小铺子,租与商户,卖水卖吃食都由商家,既方便了百姓,也贴补了百兽园,若是经营得好,也是内库一笔进项。若开放湖面,还可收那些彩坊的租子。我见宋时笔记也写,金明池外这样的食铺极多。而不开放时,皇上想游玩,随时都可去,也便宜。”

    既然建了豹房会让士大夫抨击,让寿哥背上耽于玩乐之名,那就打造一处旅游区,让他的游玩变成与民同乐。

    同时,旅游业也是赚钱的不二法门。大明没有商税,那就变相以租金代替。

    沈瑞在前世虽不是背包客,但也游玩过不少地方,总有些经验可以借鉴。

    且宋人笔记里确实有许多金明池的盛况,宋人已做到的商业模式,在更为发达的、已经产生了资本主义萌芽的明朝,应该也可以推行一二吧。

    寿哥他原就是爱热闹的性子,巴不得混进人群去“与民同乐”。他背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仔细琢磨了一番,转身笑:“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地方还要推敲。若是成了,”寿哥过去拍拍沈瑞肩头,“你就是头功。”

    沈瑞无奈一笑道:“不过是突发奇想,不敢居功。”

    寿哥笑眯眯道:“你果然是巨贾后人,这突发奇想就能有这样的好主意。”又问道:“你外租,孙家,做的什么生意?”

    沈瑞一怔,随即摸摸鼻子,“皇上可真把我问住了。我只知道孙太爷做过不少买卖,茶叶、绸缎、食材香料,家中产业除田产外,多是布庄织厂,江南多桑蚕多织户,当以绸缎布匹生意为主吧。”

    寿哥“哦”了一声,坐下捻了块点心,似是随意道:“听闻,还做过海商?”

    一瞬间,沈瑞只觉得后背汗毛乍起,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他觉得皇上好似很注意孙太爷。这是什么缘故?

    脑子里飞快转着各种念头,沈瑞可口中没有丝毫迟疑,“听家母说过,也不是海商,好像是跑船的。那年我家太爷只带着个小书童北上,半路染了风寒,却被黑心的船家撵下船,倒是当时在船上帮工的孙太爷看不过去,下船帮了太爷的忙,时值匪患,那船家被江匪劫掠也没落好,倒是我家太爷和孙太爷侥幸逃过一劫,两人也因此有了过命的交情。”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又时隔多年,便是查也查不实,且是他嗣母说古,再挑不出毛病来。

    寿哥好似浑不在意,也没追问,就嗯了一声,又转而道:“你这还有一年多的孝期,镇日做文章头都木了,不若也帮帮朕。就你说的这个百兽园,与朕写个条陈上来。”

    沈瑞也不敢松懈,笑着应是,小心翼翼的又提起所看宋时笔记上有那许多水傀儡、水秋千等等水上戏耍,说可以挪来一用,让商家去操作,官家只管收租子,又不操心旁的云云。

    寿哥果然非常感兴趣,连连追问,又拍手叫好,恨不得立时拿来那些玩耍一番。

    一直到刘忠在门外轻轻叩门,提示寿哥回宫的时辰到了,寿哥都没再提起孙太爷。

    寿哥吩咐刘忠叫人把沈瑞带给自己的松江礼物放好,有些不舍的望向沈瑞,“可惜了不能日日这般出来寻你们。真盼着百兽园早日建起来,也好不时出来透透气。”又道:“你也好生准备着科举,早日中了翰林,朕不用出宫,也能传你来说话。”

    沈瑞躬身笑应道:“谨遵皇上圣谕。”

    寿哥哈哈一笑,大踏步下了茶楼,上了辆英国公府标记的马车,往皇城而去。

    沈瑞一路相送,在门口以友人之礼拱手拜别,刘忠也略一还礼,深深看了他一眼,却又在他有所回应之前调头上了马车。

    沈瑞心中已是警钟大鸣。

    一路快马回府,沈瑞匆匆换了家常衣服便来见徐氏。

    上房里,何氏正带着小楠哥在徐氏这边凑趣,见沈瑞神色凝重进得门来,何氏忙抱了小楠哥告辞,徐氏也不留她,调头又打发了满屋子丫鬟婆子出去,因问沈瑞道:“可是张二公子说了些什么消息?”

    沈瑞摇摇头,正色道:“今日见儿子的,不是张二公子,是皇上。”

    见徐氏神色从容,并未太过惊诧,沈瑞便知徐氏怕是早知道自己与皇上相交之事,当下也不多说,先简单说了两句皇上亲自问了案子,又道:“旁的儿子稍后再与母亲细说,关键是,皇上问到了孙太爷,又问孙太爷是不是海商。儿子觉得……”

    方才还颇为淡定的徐氏脸色骤然大变,一把抓住沈瑞的手腕,有些焦急道:“你如何说?”

    沈瑞安抚似的用力握住徐氏的手,道:“母亲莫急,儿子暂时圆了过去。”当下将自己所说又重复了一遍。

    徐氏双眉紧锁,沉声道:“孙太爷甚至你母亲都去了这么久,又与这案子没一丝一毫干系,却偏偏有人往这上牵,那便是,想从根子上推倒我二房了……”

第五百八十五章 鹡鸰在原(一)() 
李大学士府,内书房。【。aiyoushenm】

    两个身着青布道袍的儒生一前一后进了内书房所在的院落。

    院中水缸边踮脚捞水中残叶的书童立时直起身,垂手站好,恭敬的道一声:“宁先生,樊先生。”

    年逾四旬的宁先生摸着颌下三缕美髯,和蔼微笑点头。

    方过而立的樊先生却面有急色,语气也颇为生硬,只问那书童道:“赵神医可还在?”

    书童忙点头道:“在的。还在与阁老施针。”

    而守在门前的另一书童早已报了进去,片刻一个长随出来施礼道:“两位先生屋里请,阁老说也快好了,不碍事。”

    宁先生刚要张口说我等再候片刻,那樊先生已是抬脚往里去了。宁先生略皱了皱眉,到底没说话,背起手来缓步跟着进了门。

    书房里间阁老李东阳一身半新家常衣衫,随意坐在太师椅上,看上去颇为惬意,只是那花白的头上扎了十几根银针。

    他身后一位须发皆白的大夫正一根根起针。

    见宁、樊二人进门,李东阳打了个手势,示意两人坐下,一旁长随转身奉了茶上来。

    转眼间,老大夫已娴熟的将全部银针收好,躬身道:“将是入冬时节,阁老这几日千万注意保暖。夜间若是能安眠,那方子便不必用了,若是睡不安稳,方子吃上两剂,后日老夫再来与阁老施针。”

    李东阳含笑谢过,一旁长随引了老大夫出去。

    樊先生又一次抢先开口道:“阁老可觉着好些了?”

    宁先生也不言语,只关切的注视李东阳。

    好似赵神医出门那一瞬间,就将李东阳的精气神都抽走了一般,他脸上挂出疲色,叹了口气道:“比昨日强了些。”又瞧向两人,道:“怎的你二人一道来了?可有要事?”似是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贺伯兴?”

    伯兴是贺东盛的字。自从贺家出事以来,贺东盛没少往阁老府跑。

    不过李东阳已是知道了那桩案子里全部的供词,对于贺东盛那贪心的商贾弟弟十分厌恶,亦觉得这案子贺家没有全然洗脱的可能。而贺东盛在四下奔走试图为兄弟脱罪,在久经宦海的李阁老看来,勿论他是真个兄弟情深,还是为保自家官帽奋力一搏,都不是明智之举,因此对他也是淡淡的,不怎么再见他了。

    尤其最近李东阳屡屡夜不能寐,日间头疼难耐,又有如山公文,便几乎不见外客了,阁老府一应接待都是幕僚代劳。

    贺东盛连续来了两趟都未见到李东阳,也什么都没提起,闲聊几句留下探病的礼品就告辞了。

    今日,想是他终于忍不住说了什么。

    樊先生没有说为什么应是宁先生接待的贺东盛反倒是他也跟来汇报,只压低声音道:“正是贺伯兴。阁老,他此来,想求案子再延期一阵子,他说……能扳倒沈家两位状元。”

    李东阳眉心一跳,目光陡然变厉,盯向樊先生。

    宁先生缓缓在一旁补充道:“还说能彻底扳倒沈家二房。”

    樊先生脸上露出些不屑的神情来,在他眼中,只有两个沈状元才有价值,沈家二房在沈沧过身后已是没落了。而两个沈状元,一个是阁老对头的女婿,一个是刚刚因婚事得罪了阁老。

    李东阳在听到沈家二房时,脸上神情又淡了下来,他已认了杨慎为弟子,沈家二房又与杨家联姻,沈家二房倒了于他而言算不得好事。

    樊先生虽然年轻,跟着李东阳也有小十年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有些气恼的看了眼老神在在的宁先生,还是道:“贺伯兴说,沈家四房姻亲孙家有问题。据说孙梦生乃是浙南巨贾,当年嫁女,陪嫁足有几十万两,但以盐商闫家在江南的势力,却没听说过此人……”

    李东阳一脸不以为然,端起茶盏来慢慢啜饮。

    “这孙梦生来历成迷,万贯家财来的更是蹊跷。”樊先生道。

    李东阳依旧垂着眼睑,缓缓啜着热茶,轻轻呼气,“没有证据,不过信口雌黄。”

    樊先生有些尴尬,也有些不甘心,掩饰似的掩口清咳两声,又道:“若孙梦生是海匪,沈家二房便是通匪。孙氏是状元沈瑾的嫡母,如今亲子出继,沈瑾便是孙氏独子。而沈理当年亦靠孙氏zhou ji帮扶才有今日。孙氏若为海匪之女……”

    李东阳只略抬了抬眼皮,淡淡道:“证据。”

    樊先生连忙道:“贺伯兴恳请阁老略给他些时日,他已经打发人快马回松江了,必会有实证。”

    “他还真当这是为了审他家的案子?”李东阳撂了茶盏,沉着脸道:“南边已有捷报,待战事一了,诸事大白,案子自然而然就结了。”

    樊先生越发尴尬,求情的话也说不出了,讪讪道:“是学生想左了。”

    宁先生此时捻着胡子,笑眯眯道:“峄城也是心急阁老的事,只是有些急躁了,贺伯兴急,咱们急什么。”

    樊先生垂了头,耷拉下眼皮,缓缓道了声“学生失态了”,却没看到宁先生的目光已在阁老脸上几个盘旋。

    他耳中只听到宁先生咂嘴道:“虽有捷报,但也快入冬了,水战怕要艰难些,若水匪龟缩不出……不知年前能不能了结。”

    距离过年,还有近三个月!樊先生霍然抬起头来,脸上也有了笑容,躬身道谢:“学生愚钝,多亏阁老、宁翁点拨。”说着又偷偷觑向李东阳。

    李东阳还是面无表情,只再次端了茶盏,却并未饮。

    樊先生知趣,行礼告退。

    见他出去了,宁先生脸上的笑容也褪去了,转向李东阳正色道:“阁老,贺东盛此举甚是不妥,咱们是不是……”

    李东阳随意将茶盏撂在几上,淡淡道:“他之才干,不在沈沧之下,只是眼界太窄,心胸更窄,原就不堪大用,如今一旦有事,行事更是乱了章法。不必管,且看看他能如何。”

    宁先生点点头,自从阁老有将孙女下嫁沈瑾之意后,李府的人早已将沈瑾周遭查个底儿掉,都知孙氏贤惠——孝敬婆婆体恤丈夫还则罢了,试问有几个有嫡子的正室夫人肯将庶长子养成状元公的!

    而这将家事打理好之外,她竟然能屡屡捐银修桥铺路,惠及族人乡里,素有“沈门贤妇”美誉,更有当地知府向朝廷请封诰命。

    这样的妇人,莫说她父亲未必是江洋大盗,便真是个强人,她这许多年来的善行,也足以让朝廷对其有所宽宥,更勿论牵连她的庶子了。还想连坐个旁支族侄沈理?真是可笑之至。

    贺东盛会认为阁老不知道孙氏是什么人?!

    贺东盛这要不是拙劣的装傻,就是真蠢了。

    宁先生心思一转,不过既然方才他出言提醒樊峄城时,阁老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不晓得阁老是不是也好奇贺东盛究竟想做什么。

    “但愿他是兄弟情深,一时乱了方寸。”宁先生微微叹气道。虽然这话他自己都一万个不信,嘴上还是这么说道。

    李东阳轻哼了一声,有些嫌恶道:“方寸乱到往东厂靠?”说罢又疲惫的挥挥手道:“多少大事尚待裁决,不必在他身上浪费心思。马上就是大行皇帝的发引了……”他忽然顿了顿,却又吩咐道:“不过,内侍那边,还是要留心。”

    宁先生闻言也收起心神,肃然应是。

    “贺家,你要小心。”

    沈尚书府,外书房。

    坐在沈瑞对面那面容清癯,满身书卷气的儒生,赫然是沈琰。

    沈瑞只瞧着沈琰,沉默不语,静待他下文。

    这人本当是在南京的,却突然出现在京城,没下帖子贸然登门,又与门房言说有极重要的事情要找他沈瑞,待进了沈家,开口又是这样一句,实在不能不叫人生疑。

    沈琰见沈瑞的神情,也知这句开场白惹他疑心了,轻轻叹了口气,道:“这许多事后,恒云这是还在疑我?”却并未等沈瑞回话,便解释了起来。

    本来沈琰、沈琇兄弟在南京备考的,因着乔家出了孝,择了好日子,要与乔老太太做一场**事,早早就遣人给沈琰妻子小乔氏送了信。今年又无恩科消息,沈琰便陪着妻子走上一遭。

    “不成想在乔家遇着了贺家的人。”沈琰顿了顿,声音小了些,道:“内子无意中听到,是打听源大伯娘的事。”

    沈瑞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忍不住对贺家爆了cu kou。

    他原就是疑心有人要拿孙太爷的事情做文章,头一个怀疑是贺东盛的。无它,沈家的仇人委实不多,有近乎生死大仇的,目前情况下,只此一家。

    沈琰的话正证实了他的猜想。

    跟乔家打听孙氏,焉能有好话?!恐怕孙氏曾与沈洲有婚约的事怕也瞒不住了。沈瑞心下颇为恼怒。

    听得沈琰又道:“而当知道我夫妇进京后,贺家也来人送了些东西,一个幕僚来与我探问……沈家旧事。”

    沈瑞仍是一言不发,只盯着沈琰看。

    沈琰也不言语,两人对视半晌,沈琰忽笑道:“好恒云,如今好定力。”

    沈瑞拱拱手道:“谬赞。”又道:“沈先生既然是来告诉我这些的,就不要吊人胃口,干脆些讲了吧。”

    沈琰摇头自失一笑,道:“贺家将旧事问得极详细,那人还许诺帮我岳父起复谋划,竟还许我二弟一个妻子,贺家旁支女,父兄都是秀才,家资颇丰的。”

    沈瑞心下腹诽,贺家拉拢的手段真是一万年不变。面上仍是云淡风轻道:“那你待怎样?”

    沈琰正色道:“松江倭乱之事,我兄弟后来才知晓,但……到底要避嫌,又恐有人拿旧事作伐,因此只能默默打听着消息,不曾亲往松江去。后来案子真相大白,我们也细细问明了前后事。贺家狼子,便不归宗我们也是姓沈,断不会与贺家谋。”

    沈瑞面色稍缓,一则趋吉避凶人性本能,再则沈琰兄弟也确实身份尴尬,彼时若真出现在松江,很容易为人所乘。他根本不会怪沈琰兄弟不出面,相反,还跟庆幸他们没来裹乱。

    沈瑞当下拱拱手,道:“那便谢过沈先生前来报信。”

    沈琰深深看了他一眼,自嘲一笑,转而又道:“我兄弟二人我能作保,乔家,恒云还要注意。”

    说着他又取出张纸笺并一封信,道:“我知沈家在南边定少不了人手,不过对上邵家,许有用到我兄弟的地方,琇哥儿如今稳重许多,若有需要,可持此信去南京找他。”

    沈瑞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并不接那信,只再次拱手道:“足领盛情。”

    沈琰脸上终究划过失望之色,也不多言,还了一礼即告辞。

    沈瑞送他出门时忽道:“贺家早已盯着沈家,沈先生府上怕也是,先生也多加小心吧。”

    沈琰微微一怔,随即苦笑:“末了倒是欠了你一个人情。好,恒云,彼此保重吧。”

    沈瑞半分笑容也没有,拱手作别,“沈先生保重。”

第五百八十六章 鹡鸰在原(二)() 
送走了沈琰,沈瑞一面派人去请三老爷,一面快步往徐氏上房去。【。m】

    上房里,何氏并不在,却留了儿子小楠哥在徐氏这边。徐氏将罗汉床上铺了厚厚的垫子,拿着个带铃铛的布老虎逗弄着小楠哥玩。

    小楠哥已走得稳稳的,两步扑过来,一把抓过布老虎,咯咯笑起来。徐氏极是开怀,抱起小楠哥,在他已胖起来的小脸上亲了两口。

    小楠哥待徐氏也极为亲近,笑着抱住徐氏脖子,糊了她一脸口水。

    徐氏因怕伤了孩子,头上早已去了钗环,被小楠哥这么没轻没重的一抱,头发立时散乱起来,耳坠子挂得耳朵生疼,大丫鬟红霞见徐氏疼得一眯眼睛,连忙过去帮忙,徐氏却笑着摆手道:“不打紧,不打紧……”仍抱着小楠哥不撒手。

    沈瑞一进门就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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