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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邦红叶梦-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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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亲吻着。心内的狂潮翻动,扩散全身,驱使着他们以行动发泄。
  直至一声巨响,把他们吓得分开。
  一回头,只见楼梯处站了小心心,她一手拖着弟弟,一手把只水杯扔到楼下去,不只水林,一切她能抓得到的东西。
  连俊美面无人色,立即街上柜去:“心心,你这是为什么?”
  方心以怨毒的眼光望住母亲,那不是一个八岁小孩应有的眼神、那么怕人、那么蛮横、那么决绝。
  方心摔下了小弟,迳自走回睡房里去。
  方义仍是睡眼惺松的,一边擦着眼,呵欠连连,一边嚷:“姐姐便把人吵醒,拉我起来去看妈妈和翁叔叔,有什么好看的?”
  “天!”连俊美差点量倒:“我的恶梦才刚刚开始。”
  事实的确如此。
  来温哥华跟连俊美算账的,不是方心所说的方修华,而竟是连俊美的父母连敬彬夫妇。
  还是翁涛开着车子,陪连俊美去接机的。
  他们商量过,事已至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隐瞒。就趁机给他们两者介绍翁涛好了。
  连敬彬是香港的大商贾,从事海味出口生意几十年,单是日本一地,就供应了取之不尽似的财富。他今年已高龄七十八岁,依然健步如飞,龙精虎猛。连母其实是继室,六十开外,红粉飞飞,相当的有神有韵。
  一下了飞机,瞥见陪在连俊美身边的翁涛,还未待女儿介绍,就问:“这位就是姓翁的先生?”
  “是的,世伯,伯母!”翁涛伸出手来,可是落了一个空,连敬彬没有回敬,连太太根本正眼都没望过翁涛。
  连俊美的眼泪已经在眼眶内打滚。
  “让我把车子开过来!”翁涛拍拍俊美的手,以示安慰。
  “不!”连敬彬说:“我嘱酒店派车子来,我们不习惯乘陌生人的车。”
  “爸爸!”连俊美惊叫。
  “你住口!”
  连敬彬中气十足,无何否认,他是其或严的。
  才坐定在酒店的套房内,连敬彬就对女儿说:“姓翁的是什么人?”
  连俊美还未答话,眼泪已经簌簌而下。
  “是个在这城镇内,专介绍移民买房子的经纪佬是不是?干这种职业的人有几多个?他是大学毕业的,又如何?大学生在北美比在东南亚还要贱千百倍,在街上碰口碰面的都是学士、硕士、博士,排长龙拿失业救济金的通统有学位。不见得这姓翁的是什么了不起、三头六臂的人物?”
  “趁你别跟他走在一起,就断了他吧。”连母这样说。
  “妈,连你都不明白。”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若我是盲塞人,根本就不会一把年纪,飞越千里,把你带回家去。”
  “把我带回香港?”连俊美惊骇得连眼泪都不再致流下来。
  “对。明天就走。”连敬彬说。
  “不,整件事根本没有弄清楚。”她接理力争。
  “要怎样才算弄清楚?是不是要待到街知著闻,出了花边新闻,才谋对策。”
  连父简直气得吹须碌眼。
  “我是说,你们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方修华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在于我留在此城等领取注照之时。”
  “如果修华在外头略有沾花惹草之举,就叫对不起你的话,我告诉你,老早在方心与方义未出世之前,就已如是。九十年都可以忍受,甚至乎不知不觉的事,你如今才以之为借口去纵容自己,算不算天大的笑话?”
  “爸爸,你说什么?”
  “我说你其蠢无比。”
  天!连俊美不住后退,背紧紧靠着墙,才算站稳下来。
  令她难以置信的说话,还是出自她亲生母亲之口:“你系出名门,又是饱读诗书,连一点点人生的道理也不知道。生在世上,不可以任性妄为,率情胡作,你一出生就不单只为自己而沽,上有父母翁姑,下有儿女子侄,中有良人朋友,都要互相援引,生活得光鲜明亮,走在人前熠熠生辉,怎么可以不瞻前顾后,为了丈夫外头多一两个叫不出名字来的女人,就气得昏了头脑,糟塌自己,让人家有机可乘!”
  “妈,你要怪责我,我无话可说,何必要侮辱翁涛?”
  “我侮辱他,还不屑呢!你少天真,这姓翁约有什么亏可吃,人生的一扬折子戏也好,真个跟你过世也好,在他,只有赢,在你,只有输。不是吗?在此地,他半个亲朋戚友都不用交代,半个子儿也不用掏出来,孤孤寂寂的异乡生活,有个教养出身非同凡响的女人伴着,服侍着,刺激着,何乐而不为?谁不会爱上你?谁不爱你爱得如醉若痴?太便宜的一回事了。
  “回头你看看自己的身世,问问你的良心,能否斩断六亲,躲起来过一辈子跟姓翁相依为命的日子。我赌你不能!”
  “若你狠得下心,不要爸妈,不要儿女,我们两者明早就带着孙儿回港去!”
  “不,妈妈,你疯了,儿女是我的!”连俊美咆哮。
  “疯的是你,儿女也是方修华的。他托了我们把心心与义义带回香港去。”连敬彬斩钉截铁的说。
  “不,不,不可以,没有人敢动他们姊弟俩一根头发。他们是我的。”
  连俊美已经有点竭斯底里。
  “好,你回家去,跟你儿女说个清楚,自己也趁今夜想明白。我们明天来接你们。谁愿意跟我们回去,就收拾好行李。我告诉你,俊美,这是你的最后机会。”
  连敬彬毫不留余地。
  倒是连母叹了一声,把语气调低,说:“你想清楚,钢油埕永远是装铜油的。你什么样的出身,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你的根在香港、命在豪门,根本不可能拿驿站看成终点。”
  “方修华听到了风声,仍肯跑来跟我两者商量,让我们亲自出马,把你劝回来,就是他打算前事不计,这是你的造化了。”
  “妈,你说这番话是真心的吗?我是你的女儿,你本身又是个女人,你都如此偏袒到外姓男人身上去。”
  “唯其如此,我才清心直说。如今你算是跟丈夫在私情上行个平手了,还不得些好处须回手?俊美,不要天真,男女在情欲上永远未会平等过,单是你个人的意愿与力量不足以平反什么?”
  “俊美,你如果决心要掉我们连家的面子,我就当少生你一个女儿!”
  父不以之为女时,儿亦不以之为母,那是够悲惨的。
  连俊美从来没想过情况会恶劣到这个地步。
  她回家去,走进小心心的房间,坐在女儿和儿子身边幽幽地说:“婆婆和公公来了!”
  心心立即答:“我知道。爸爸在电话里头告诉我。”
  “为什么他总要在我背后给你通电话。”
  连俊美的愤怒,并不能吓倒心心,她理直气壮答:“因为他不要你知道我们说些什么?”
  她望住女儿出神,久久不能再把话接下去。
  从几时开始,女儿跟她父亲联成一线。
  “爸爸告诉我,公公与婆婆要把我们带回香港去!”
  “心心,你愿意回去吗?”
  “愿意。”
  “你不喜欢加拿大。”
  “这儿不是我的国家。班上的同学都有父母、有祖父母,有国家,为什么我只有你。”
  “这并不足够?”
  “当然,且你还有那翁叔叔。”
  “心心!”
  “我再不喜欢他了,回香港去,你和我都不会再见到他。”
  “他疼你和小弟啊,这是你知道的。”
  “但,他不是我们的父亲,我们不是他的儿女。”
  根之所在,义之所在。
  一切都是命定的。
  割切不开的是血缘骨肉。
  “如果妈妈不回香港去呢?”
  “不,不!”心心拥抱着她母亲乱嚷,连方义都跟着,无意识地抱住了母亲的大腿,慌张她哭起来。
  “请跟我们回去!”心心一边哭,一边求。
  “你爸爸并不爱我!他也有别的女人。”连俊美多么悲痛,竟要对着一个才不过八岁的女儿诉说一宗极其复杂的家庭惨案。
  “原谅爸爸吧!妈妈,他也原谅你,为什么你就不肯原谅他了?”
  连俊美稍稍移开了方心与方义的手,木然地望住自己的一对亲生骨肉,她疲累得不能再诘话了。
  只缓缓站起来,说:“先睡吧,再多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想清楚。”
  回到睡房去,电话响了起来,连俊美接听,是翁涛:“是我,俊美,你没事吧?他们令你难过?”
  “没有。”
  “俊美,让我现今就来见你,好不好?”翁涛说。
  “夜了,明天吧!”
  “明天你不会走?”
  “你怎么知道我可能会走?”
  “我打电话到你家,你还没有回来,是小心心接听,我问她:“妈妈呢?”她答:“不要找她,明天我们一齐跟公公婆婆回港去!”是吗?俊美,你会走吗?”
  “不知道。”
  “求你,请别走!”
  “或许明天不会!”
  “那么后天呢,大后天呢?”
  “别追迫我,我会在下一分钟就疯掉的。”
  “请让我现今就来见你。俊美,我只不过在你屋外,以无线电话和你通话。你从窗口望出来,就会看见我的手。”
  俊美伸手拉高窗帘,果然。 

第十六章 
  月色下,情人在望,咫尺天涯,不可即。
  那惘怅、无奈、凄惶,凭谁诉?
  浪漫只不过是生活的一个偶然。
  此景不常,此情不再。
  俊美知道下一步,无论如何不会是双宿双栖,情天可补。
  她遥望着翁涛的身影,至大的感慨是,她知道自己付予对方的爱倩,肯定未浓烈至可以幻化成勇气,以掩盖所有的现实困难。
  她与他只不过是在异乡,满山红叶之间,藉着某夜的月光,彼此歇息时造着的一个梦。
  梦可以暂时隐住生活上会受的创伤,然,只限于一时,终究会醒过来。
  现今自己身旁的一撮人,都在拼死力摇撼她,要她转醒,只有翁涛,势孤力弱地挣扎,希望与她继续寻梦去。
  是太难的。
  可怜复可悯的是翁涛,不只是连俊美。
  一个生活在纯朴单调环境太久的人,不可能分析过份复杂的人情事理。
  他不会接受她的种种顾虑,层层交疑。
  那一夜,俊美与翁涛只一直抱住电话,谈至天色微明。
  不会有结果,再谈三天三夜,除了增加疲累之外,不会有任何奇迹出现。
  或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连俊美有想过去找宋惜梅。
  当她获得父母的同意,再让她多考虑几天之后,她去找宋惜梅,扑了个空。
  惜梅实在忙,她急于要找到小金,跟他理论。为什么还未申请到政府的最后批则证明,就已把则师的建筑图则送抵香港,让罗氏地产开始发售。
  一如翁涛所言,小金是这么不择手段,急攻近利。可是,他们罗家是有身分、有名望的,并不是某些过江的烂头卒,要靠接走难财贴补豪奢生活的人。
  绝对绝对的不容许有类同的欺蒙买家手法,通过她的家族发放到市场去。
  宋惜梅是在金力衡的醉仙楼,同时找到了阮笑真与小金的。
  宋惜梅开门见山,问:“怎么我跟香港通了个长途重话,公司里头的同事告诉我,已经差不多印起列治丈城市星的售楼书了,却连建筑图别都未会取到签批,你把什么寄回香港去了?”
  “不就是建筑师画的则,香港买家最紧要是知道房屋大小及间隔,并不需要顾虑材料问题,我们同一时间进行,会节省时间,事半功倍。”
  “金先生,罗氏非但不会铤而走险,且是做殷实生意的机构,这件事我是要跟致鸿说的。”
  小金吁一口气,问:“罗太太的意思是未会跟罗先生说过这件事?”
  “我今晚会跟他通重话,把实情相告。”
  “一切由罗先生作主,那是最好的了。”小金非常滋油淡定的说。
  阮笑真得意她笑:“罗太太,生意要成功,必须把握时间,中英政府在机场问题上作这一轮会谈,是不能达成协议的居多,人心惶惶之余,最好推出这些温哥华城市屋,适合中型家庭作海外投资。”
  宋惜梅这一次头脑是清醒的,她立即鄙夷阮笑真这个想法和看法。
  香港都有这种专打中下阶层客户主意的建筑商,五百尺建筑面积实得二百尺,建筑材料出奇地差劣,一上三五年,楼宇残破,维修费甚巨。
  对于这种在乞儿钵内寻饭吃的所作所为,一向为宋惜梅鄙夷,怎么可能途长路远,来到加拿大作乘人之危的勾当。
  当然,宋惜梅没有面斥其非,多少看在李通的份上,不便彼此拉下捡来,不好下台。
  惜梅离开醉仙楼时,别在门口里碰见上班的季通。李通叫住了她:“罗太太,你好!”
  寒暄几句之后,李通自动提起:“听笑真说,她现今有份跟罗先生参予列治文的新建城市屋计划,过些时还会回香港推销楼宇,真要多谢那位带她入行的金先生,也要多谢罗先生和你。”
  “通哥,你太太跟小金是深交?”
  “不是,是金先生热诚,知道笑真喜欢从商,便提携她罢了!”
  “通哥,你帮致鸿多时了,根本像自家人,我也不客气,言之在先,免得将来误会。我看我们罗家决不能跟那姓金的合作下去,他的手法与心术都不是我所能认同的。近朱者赤,你有便提点一下尊夫人。”
  李通抓抓头,也不知再说些什么才好。
  跟宋惜梅道别之后,回头看到小金与阮笑真正在交头接耳,细声讲大声笑的样子,心上就已有点不高兴,一念及刚才宋惜梅的说话,更感不安。于是走上前去,跟阮笑真说:“李湘有点不舒服,今天没上学,你没有什么正经事做,且回去陪陪她吧!李荣又不知野到那儿去了?”
  “我没有正经事做?你此话从何说起了?”阮笑真嗤之以。
  “最低限度,你不用限时限刻的上班。”
  “这铺讲法,真难为你出得了口,限时限刻的有斑可上,就是了不起吗?你成年的小账,不及人家卖一间房子的佣金,一份见不得人的牛工,算是正经了。”
  李通被数落得面红耳赤,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台,只好抓住一个话题发挥下去:“ 你赶快回家去侍候女儿,熬点粥给她吃,她真的生病了。”李通伸手去拖笑真,没想到这女人会下意识的惊叫:“别抱手拖脚的。”
  “什么?什么?”李通急得乱嚷,更抓住妻子的臂弯不放:“你赶快给我回家去!”
  小金一个箭步上前,护住了阮笑真,道:“你别在这儿撒野,这是谁的地头,你最清楚,容不得你发穷恶。”
  这最后一句话,太撩动李通的火气,掀起小金的领带,就起了争执。
  还是醉仙楼的其他伙记一齐遏止住,猛力拉开了小金与李通,整宗闹事才静止下来。
  “叫他滚!”小金嚷:“有种的不要在我们姓金的店子内揾两餐。”
  李通闻言,驳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当然走。”
  “对,对,对。加拿大人纳的税就为画活你这种不求上进的粗人。去领失业救济金吧!”
  李通气鼓鼓的回到家里去,一屁股坐在客厅内,还未回得过气来。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爸爸,爸爸,你回来了?”
  是李湘,病中,气若游丝。
  李通冲进房里去,看到女儿,辛苦地在床上挣扎蠕动。
  “爸爸,我整个人都发热,头痛得利害,全身都长了红点。”
  她把手臂伸出来,果见一个个小红疤伏满在嫩白的皮肤上,真恐怖!十多岁才出疹,是额外辛苦的。
  李通说:“今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爸爸这就带你去看医生吧!”
  七手八脚地寻了医生的重话,摇去挂号,口说今天的诊症已经预约满了,明天请早。
  李通已是有气在心头,如今一急,甚么祖言秽语都讲出口来。
  “明天人死了,谁负实。这见鬼的地方!什么都得预约,连救命都要预约,他妈的!”
  一连摇了好几个重话,才找到一个可以即时约到的医生,李通急急忙忙的搀扶着女儿出门去。
  一路上,李湘呻吟着,直叫李通心乱如伉。
  “来,湘湘,我们听听音乐,考考你能不能轰出是谁唱的歌!”
  李通扭开了事内的收音机,恰在播放着流行乐曲。果然,正是孩子们最热爱的课余消遣,此药石还灵,李湘精神为之一振,说:“爸爸,是我!誓启的歌星麦当挪呢:”
  “啊!我看过她的照片,并不怎么漂亮。”
  “漂亮啊,你要怎么崔的女孩子才叫漂亮呢?”
  “像你那模样,就是漂亮了。”
  “卖花赞花香。”
  “那又何罪之有?”
  父女俩终于调协了刚才紧张的情绪,开始有说有笑。
  那首麦当娜的歌之后,电台播出新闻:“五个外籍移民,年约十五岁至十九岁,持械入屋行劫一位独居的老妇人,老妇人在挣扎时摔倒,随即不醒人事,老妇人所养的两条小狗在屋内狂吠,惊动邻居,其中三人在企图登上他们那辆残破的银灰色日本本田轿车时被逮捕,另外两人逃脱,逃脱的两个人分别是中国籍香港来的新移民以及被本省收容的越南难民。”
  “真羞家,来到别人的地方,还不奉公守法,掉尽国家与父母的脸。”
  李湘听着父亲说这话时,脸上掠过一阵惶恐的表情,她轻轻地喊一声:“爸爸!”
  “什么事?”
  “我们不去看医生了!”
  “为什么?”
  “我担心哥哥。”
  “李荣?他有什么事?”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李湘的声音哀怨而战栗:“哥哥从来都不让我知道他的所作所为,我只注意到他经常跟学校真的几个越南来的同学混在一起,且有一辆银灰色的,极其残破的本田汽车。”
  李通煞地把车子停住了。
  父女俩都喏得面无人色。
  一时间,李通不知所措。
  “回家去吧!”李湘这样说,脸是苍白如纸,极力地忍耐着浑身的不适,说:“或许,哥哥已平安回家去,我们就安乐了。”
  “湘湘,可是,你顶辛苦是不是?”
  “看到哥哥平安无事,我们再去看医生吧!”
  李家是寂静一片的,父女他一下子冲入李荣的房内,不见人影。
  李通只好陪着李湘回它的房里休息。让女儿躺下之后,李通问:“湘湘,你肚子饿吗?要不要吃一些麦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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