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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凉带着一丝自得，“文老，你可知道我这杯灵泉水有什么来头？”
周舒微显沉吟，缓缓道，“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用了好几种阵法养出来的，聚灵，潜光，散华，冷焰”
“咦？”
古凉盯着周舒，眼中光芒闪动，疑惑中也有一丝期待。
“对了，还有消魂阵，能把这种迷阵用到灵泉上，还能生出如此效用，古道友当真是阵道逸才啊，”周舒与之对视，一脸佩服之色，“能见识到如此阵道，我没来错地方。”
“与道友相比，算什么逸才。”
古凉摇了摇头，微显苦涩，“我培育了几百年的灵泉水，道友一眼一口就看出全部内容，在阵道上的造诣，在下恐不及文老百分之一，但在下却不明白了”
他凝视着周舒，脸色渐凝，“灭天火雨落到五饕界，至今不过几千年，不是古凉自大，在这么短时间内，不太可能出现道友这样远超于我的阵道奇人，而且近一千年来，我踏遍了五饕界大小城池和家族，就为了寻找阵道上的同道，却从没见过一位阵道高人，其中文家我去过三次，文家一直用的阵法也是我教的，我可以肯定，文家从没有闭关几千年的长老在，那么，道友”
周舒微笑，“道友是要说阵道，还是要问出处？”
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了，其他地方还可以说辞，但没想到文家竟然和古凉有交情，那就没法了，而那灵泉中的阵道关窍，也不应该说得如此详细。
“当然是阵道。”
古凉摇头，似叹似笑，“我没有别的想法，就算有别的想法，我又能怎样呢？道友能穿过重天来到这里，修为应该在五饕界所有人之上，何况现在五饕界还没有呵，我在道友面前，不过土鸡瓦狗罢了，但我也很好奇，从我这里肯定学不到太多阵道的东西，道友来此地，是想要什么呢？”
周舒淡然道，“我说过，我为那座高塔而来。”
古凉似有所悟，“想了解饕餮道和阵道的结合？”
“不错。”
周舒神色坦然，“这方面古道友的确是翘楚，我远远不及。”
古凉平静的道，“道友远远不及的，恐怕是饕餮道吧。”
周舒微笑点头，“正要请教道友。”
“如果我不说呢？”
看着周舒，古凉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似是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饕餮道是常见，但也是我五饕界独有的大道，足可通天，想要得到没那么容易，你觉得我会把它告诉你么？”
“道友还真是为五饕界着想啊。”
周舒只点点头，轻描淡写的道，“那就当我来错了，不过我还是会把阵道传授给道友。”
古凉滞了滞，“为何？”
周舒看着面前的水杯，“这杯水太好喝了，怎么能无功受禄？从这一杯水里，我领悟出了不少道理，原来以灵气为阵符，阵道还可以在体内发挥作用，受教了。”
“只是因为这个？”
古凉摇了摇头，只眼中却有一丝得意。
周舒显出许多严肃，“更重要的是因为你，道友的求道之心太过执着，决不可轻慢另外，如果五饕界多几种道，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我虽不能做太多，但帮帮道友还是可以的。”
似是被戳中了要害，古凉身形猛地一震，“五饕界真的要亡了么”
周舒平静的道，“道友是五饕界的人，看得应该比我清楚，五饕界沦落至此，到底是因为什么，道友也有答案了吧，要不然道友也不会抛开饕餮道，去研究阵道了。”
古凉盯着周舒，眼中满是热切和焦急，“还有希望么？”
“如果像道友这样的人多一些，希望当然有。”
周舒也不看他，手指抚着水杯似是出了神，有叮咚叮咚的响声传出，清脆悦耳。
“像我这样的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
古凉幽然而叹，“道友恐怕也能想到，那些尸人就是像我这样的人研究出来的，虽然我想办法改变，但至今还没什么结果，他们的所作所为，可能毁掉五饕界。”
“当然会有好有坏。”
周舒抬起头，注视着他，“但再坏也坏不过没有你们这些人，一个世界想要改变，不经历挫折是不可能的，而要得道，也必须付出千辛万苦，你们做的，无论现在是好是坏，将来会有结果，现在只需要尽量去做，别的无须多想，有一分热发一分光，不要自暴自弃，若是提前放弃，或者和郑定他们一样抱定饕餮道，那五饕界就真的完了。”
看了周舒一眼，古凉慢慢垂下头，像是木偶般的定住了。
周舒又低了头，手指轻轻打在杯上，那声音时而密集，时而疏远，似有种特殊的魔力。
沉思了好一会，古凉缓缓抬头，“道友所言，如醍醐灌顶，在下明白了。”
周舒微微笑着，“你早就明白了，只是现在更明白了。”
古凉缓缓起身，走到周舒面前，肃然行礼，“请先生教我阵道，无论什么要求，在下都愿意答应。”
“交换而已，无须多礼。”
周舒抬手扶起，脸上的笑意越发多了，“我想学的是饕餮道，也希望道友能够教我。”
“好。”
古凉点头，只眼中带着一丝疑惑，“道友为何一定要学饕餮道呢？”
周舒认真道，“有用。”
“有用？”
古凉不觉而笑，“道友还真是只是有用么？”
“对，有用，很有用。”
周舒轻轻点头，更认真了。
第2067章 小成（）
时光如箭，眨眼间便是数十年。
周舒站在一座小山之前，神色凝重。
突然，他抬起手，掌心蓦然闪出一道黑光，照在小山上。
小山倏然消失无踪，面前一片平坦，数百丈方圆的山就这样没了，就像是以前也没有过一样。
周舒似有所思，挥袖一甩，小山从天而降，震得地面连连颤抖，似是发了地震。
“周兄！”
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一身白衣的古凉快步走近，脸上全是兴奋，“完全掌握了吞山术，就说明周兄的饕餮道已经登堂入室，算是小成了，假以时日，悟道绝无问题！”
周舒笑着道，“全是古兄教导有方。”
吞山术是饕餮道中的高阶道法，能修炼出来，说明不止饕餮道有所成，在吞噬法则方面也有了不小的理解，对周舒来说，也算是达到了留在五饕界的目标。
今日之后，他可以随意将自己的东西储存在体内，比如轩辕剑炼妖壶等等，以身为戒，不会有什么危险。
当然，活物暂时还不能够，必须要通过炼妖壶等等来中转，能容纳活物，看似只进了一点，但牵扯到的法则大道多了许多，不是现在的周舒能企及的。
古凉微微摇头，“和我有什么关系，是周兄自己辛苦炼出来的，我除了佩服，没有别的能说。”
他的敬佩绝不是假的，周舒为达到现在的成绩付出了什么，他全都看在眼里。
饕餮道，不是那么好学的。
五饕界是饕餮开创，生活在五饕界上的生灵，天生就有饕餮气息，或多或少，有了这气息，修炼饕餮道便没有什么桎梏，可以很顺利的一直修炼下去，直到遇到劫数。
而周舒并不是五饕界上的生灵，自然也没有饕餮气息，想修炼饕餮道自然也难了许多。
在饕餮道上，修行每进一小步，都需要锻体，使得身体能够适应饕餮道的需求，这锻体可非同一般，相当于把身体寸寸撕裂开来，再重塑重造，每进一层，那痛苦便加大几分，锻体越多，痛苦越多。
在古凉看来，周舒很难做到。
周舒身为大能，早已是渡劫之身，要将这样强悍的身躯撕开再重塑，经历的痛苦根本就不是有知觉的生灵能忍受的，而且付出这样的痛苦，对周舒几乎没有好处，在古凉看来，就算饕餮道修炼到大成到悟道，也未必能够成为大能，而周舒已经是大能了，何必还要承受这些额外的痛苦呢？
根本不划算，换了谁都不会这么做。
但显然，他低估了周舒的向道之心。
周舒从不在乎这些，只要能增进自己的道，哪怕舒之道只能前进一寸，他也会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更何况饕餮道很有用，付出再多他也不觉得不划算。
没有饕餮气息，还要修炼饕餮道，必然要经历极大的苦楚，这点周舒早就了解，玄黄界上也有修炼饕餮道的人，但能成功的没有几个，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周舒在玄黄界上没有选择去修炼饕餮道，则是因为玄黄界上没有悟道饕餮道的修士，这对他修炼饕餮道没有好处，事倍功无，而到了这五饕界，饕餮道的主场之一，有名师指点，他没有理由不去学习，去掌握这门大道。
周舒连忙道，“古兄过谦了，没有古兄，我可不会有今日成绩。”
古凉仍是摇头，“七十三次锻体，我可帮不上忙，都是周兄自己的辛苦。”
七十三次锻体，每一次锻体都像是活剐，比死了千次还难受，而这样的痛苦，周舒经历了七十三次，他还有什么能说的，就算自己的指点再有用，也及不上这般大毅力。
每一次周舒锻体，他都暗中看着，那种情景，他想都不敢想，而周舒却像没事人一般，难以置信。
他注视着周舒，缓缓道，“我要能学到周兄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周舒笑了笑，“古兄有自己的缘法，用不着这样的笨法子。”
“五饕界上的人，都有饕餮气息在体内，是用不到这法子，但这也并不算太好，”古凉缓缓道，“体内有饕餮气息的话，获得的饕餮道之力，也会不时失去一部分，被饕餮拿走了，会有种帮饕餮修炼的感觉，呵呵，那感觉实在不好，而像周兄这样的，虽然修炼速度慢了，桎梏也多，却不会有损失，得到多少就是多少。”
周舒轻轻点头，似有所悟。
饕餮气息不是白给的，利用气息修炼饕餮道，虽然没有任何桎梏，但得到的成果也会被饕餮分走一部分。
其实修炼其他道也有类似的情况，就像周舒的舒之道，别人学到舒之道后，也会反馈舒之力，给周舒增加实力，而同时周舒也会回馈，让弟子们的向道之心更强，舒之道更加凝炼。
诸天中大多数道都是如此，道与修道者相依共存，共同进步。
但和其他道不同，饕餮是天神，自认为自己的道尊贵，把饕餮道当成赏赐，把修炼饕餮道的生灵当成仆从，他们从修行者那里拿走的是实实在在的力量，修行者会因此而变弱，而且饕餮也不会回馈给修行者任何东西，这种做法，对饕餮一族来说当然是好事情，无损有得，但对五饕界等类似界的修行者来说，却不怎么好了。
顺便提一句，当修行者达到一定境界，可以想办法摆脱这点，但起码也到要金仙境界。
古凉看着周舒，眼中的敬佩丝毫不少，“我觉得，周兄这样修炼下去，很可能炼成饕餮道体！”
周舒似有所思，“饕餮道体？”
古凉点了点头，神色郑重的道，“对，据传饕餮道修炼到极致就能凝成饕餮道体，但也只是传闻，五饕界上好像没有人炼成过，是什么情况也没人知道。”
周舒淡淡一笑，“有饕餮气息都练不成，我如何能成，古兄取笑了。”
古凉顿了顿，“我知道很难，但有这样的感觉，如果有人能做到，恐怕只有周兄了。”
周舒也有了一丝兴趣，“像我这样没饕餮气息的，如果真要炼成道体，需要锻体多少次？”
古凉想了一会，沉声道，“很难猜测，但恐怕没一千次不行。”
“一千次……”
周舒不觉笑了笑，任重道远啊。
哪怕一年锻体一次，也要一千年，但离开了五饕界，想要在饕餮道上一年进一步，可就不容易了。
第2068章 乱流（）
数日后。
周舒举手道，“古兄，叨扰了这么久，我也该告辞了。”
古凉轻轻点头，“能结识周兄这样的大才，实是三生有幸，希望将来还能见面。”
周舒认真道，“古兄大道有成，升仙只是迟早，机会多得是。”
古凉似有所思的道，“我打算和周兄一样，自己离开五饕界，而不是被饕餮界接引，然后去诸天遨游，增长见识，如果有机会还要去玄黄界甚至仙界去看看，拜见一些阵道高人。”
“如此最好。”
周舒缓缓点头，颇显欣慰，能在异界遇到志趣相投的修行者绝不容易，而他和古凉相处许久，彼此性情相投，对许多事情的看法都一样，已经算是知己，很难得了，想了想，他有些凝重的道，“古兄，五饕界这里能救则救，不能则尽早抽身，不必把自己搭进去。”
古凉淡然道，“我明白，我之所向在大道，不在这五饕界，尽力而为，不会舍身。”
周舒微笑点头，“对了，我这里有一册道书，麻烦古兄帮我交给文家的文宁，一定不要给其他人。”
古凉接过道书看了几眼，“知道，我会转交给他。”
“那么，我就告辞了，古兄，有缘再会。”
周舒拱了拱手，身形缓缓飘起，直往天外去了。
这界有仙人插了手，他也不会再去多下心思，做了这件事，就算圆满，留下一册道书，也算播下道种，能不能有收获要看运气了。
古凉立在原地，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幽然而叹，“何时能如周兄一般，在各个界里自在逍遥呢……”
五饕界那千疮百孔的天幕，很快就被周舒丢在身后，又进到了虚空里。
“只有一条稳定的罡风带，其他都是乱流。”
周舒注视着周围，很快得出了结论。
“和那家伙说的一样。”
剑老缓声道，“要离开五饕界升仙，通过饕餮界的接引是唯一安全的途径，其实许多天神创造的界都是如此，天神们都认为新界里的生灵在升仙后必须要回到自己的母界，成为自己的属下，因为这些生灵能够升仙全都是因为他们的赏赐，去其他界这种事是不被允许的，也因此，他们选择的创界地点大多都是这种乱流汇聚的地方。”
周舒点了点头，“那唯一的一个罡风带，还是因为新界生成时自然形成的。”
他去过的无名小界，在成形后，会自然的和周围的界发生联系，或吸引或排斥，而罡风带则因此而生。
走过了几个界，他对虚空也有了一些了解，而这些知识，都是经历过然后总结出来的，不是靠看典籍或是枯守在仙界就能够得到的。
“别说这些了，想想怎么离开吧。”
剑老有些忧虑，“不可能回去小界，只能走乱流赌运气了。”
周舒指着远处，“就那个。”
剑老滞了下，“那个，不是最大的么？你刚接触乱流，就要碰最大的？”
那道乱流在诸多乱流中也显得很是突出，如滚滚长河不住向前，而其他的乱流则像小溪一般，而且可以感觉到，其中罡风呼啸，声势震天。
周舒缓声道，“这道乱流最大，应该是出现很久了的，据说各大界的执法队会清理那些危险过大的乱流，尤其是连着虚空漩涡的，假设执法队来过这里的话，那么它能一直存在下去，就说明安全性多少要高一点，而新形成的乱流就很难说了，不知道会通向哪里，还有中途爆开的可能。”
剑老似有所悟，“能在虚空中长期保持下来，的确不容易，你说的有点道理。”
周舒又道，“那乱流里面声势虽大，但却趋于稳定，我承受得起，另外的暗流汹涌，如果什么时候出现漩涡，或是罡风暴走，那就麻烦了。”
“听你的。”
剑老只能点头，只不觉叹道，“这才过了多久啊，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了解虚空了呢？”
“我还差得远呢。”
周舒笑了笑，将轩辕剑收入，随即往那道最大的乱流飞去。
不能说他比剑老更了解虚空，因为他的结论大多来自于推测，根据已知的事实作出的推测，通过千百万次的推演计算，推测的正确率相当可信，但也不是没有出错的可能。
刚飞到乱流边上，大力倏然而来，瞬间席卷全身，好似千万根绳索，绑着周舒往乱流里拽。
周舒没有挣扎，顺势而为，直接滑入乱流中。
周身一阵刺痛。
乱流中的罡风，显然要猛烈得多，而且方向并不一致，四面八方皆有，忽大忽小，每时每刻都有变化，身处其中，就像被放在磨盘里的黄豆，上下左右的来回挤压，苦不堪言。
但周舒很快就适应过来。
本就坚韧的身躯，又在五饕界经过了许多次锻体，更加坚不可摧，只要不和最猛烈的罡风硬碰硬，其他小乱流的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反而可以用来磨练身躯，打磨饕餮道。
他也不可能和乱流里最猛烈的罡风硬碰硬，那等于在乱流中逆流而行，不是他能做到的。
周舒调整着身体，试着摆出一个最合适的姿势，使得自己顺应乱流的方向，同时也不会被其他罡风撕扯。
没多久，他就找到了，整个人也安份下来。
“没事了？”
关切的声音从体内传来。
周舒平静的道，“没事，现在就看看这乱流能带我们去哪了。”
“希望不要是漩涡，其他的界都可以，离开玄黄界后，我们的运气一直都不错，没有遇到危险。”
“已经有过两次好运气，第三次怕是难了。”
“别乱说！”
“呵呵。”
声音沉寂下去，虚空之中，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周舒静静的看着周围，带着一抹笑意。
虚空旅行是寂寞而沉默的，正好用来思考，过去在玄黄界上难得一刻安宁，而现在完全不同。
乱流的行进速度比一般的罡风带要快了许多，超出几倍，看周围的星空会有种在倒退的感觉，如果能够了解乱流，或是控制了乱流，就能利用乱流在虚空中旅行，肯定比罡风带要好很多。
周舒离这一步还很远，但他也不止只是想，识海已经忙碌起来，不断的分析和了解乱流。
离开玄黄界后的每一天里，周舒都像海绵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