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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朱大山也不犹豫，大步往深潭走去，周舒留下采盈守护姣灵，很快也跟了上去。
走到潭边，才知潭深，如深邃之眼，根本感觉不到尽头。
朱大山看着面前浩渺的烟波，不觉摸了摸鼻子，“小周，有没有感觉到，这里的烟雾有些熟悉啊。”
周舒看向远处，缓声道，“和龙眼之井一样，有龙族的气息。”
“下面有龙眼之井？”
朱大山神色微怔，盯着深潭很是疑惑，“难道说，这是一处龙族留下的秘境？那倒是从没有听说过。”
周舒摇头，“不会的，龙族可没有秘境这种东西，他们也无法进入秘境。”
在玄黄大陆上，秘境是专属于人类修仙者以及少数妖族的，大多都是先辈大能所留，大能们不惜代价，辛辛苦苦的划破虚空建造秘境，目的是遗留传承，锻炼后辈弟子，使其成长，当然，也有保护后辈的用处，秘境是修仙界里人类修仙者能够不断进步的重要原因，而龙族和其他种族，只追求自身的强大，不像人类那样注重为后辈着想，也不会创造秘境。
他缓缓道，“这里的龙之气息，来自于赵凌欢，他身上有真龙血脉，修炼起来自然会留下痕迹。”
朱大山拍了拍脑袋，“明白了，那我们下去，对了，应该不会有危险吧？”
周舒笑着摇头，“不会，这是他留给后人的，自不会设陷阱，要有什么危险，早在外面我们就该体验到了。”
朱大山不再多问，直直的跳了下去，像一颗秤砣掉进了水，无声的往下沉去。
周舒跟在后面，放出神识关注着周围，一路上都有发现，之前的猜测也不断得到证实。
潭水里，深潭壁上，到处都有雪魄剑意的痕迹，而那雪魄剑意中，还参杂了不少踏海剑意，赵月如显然这里待了很久，领悟了踏海诀的要义，也一直没有放弃修炼自己的剑诀，以她的聪慧，渐渐将雪魄剑意和踏海剑意融为了一体，不过剑意境界却不算很高，和周舒差不多，无我无剑的阶段。
她选择在海水里而不是在陆地上练剑，或许是在慢慢适应自己的血脉。
她因周舒得到了踏海真人的踏海诀，又有真龙血脉，万年前一起入龙宫的两个人，分道而行，但最后的传承还是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不觉让人吁叹，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深潭深达十里，呈漏斗形，越到下面越小。
两人停下来的时候，底下是一个不过十丈的洞口，流速极快的海水涌进涌出，形成了一个湍急的漩涡，水流交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震耳欲聋。
朱大山讶异道，“像是连着海一般，这是传闻中的海眼么？”
周舒摇了摇头，“不是，看起来像，但却是一个很特殊的阵法，竟不用阵符也不用法宝，只靠牵引水流就能形成巧妙的循环，漩涡不断吞吐，用海水来支撑海水，保持万年不变，这般阵道，我是远远不如。”
“哦……”
朱大山似懂非懂的点头，“我们下去么？”
周舒微微一笑，“当然，下面应该没有海水了，是一处极好的修炼之所，如果我没看错，下面起码有十根元气海柱，加起来的元气不比辉月宫差很多，这赵凌欢，真是个奇人啊。”
“真的么？”
朱大山有些迫不及待，立刻跳了下去。
不出所料，穿过漩涡，下面是一个宽广的大厅，周围全是厚实的海蓝色的岩壁，确实看不到一点海水，而大厅中竖着十几根高大的元气海柱，元气之浓郁，世所罕见，只是有阵法的阻隔，一点都没有传到外面去。
朱大山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惊叹道，“难怪在外面连一点灵气都感觉不到，原来都在这里，如果能在这里修炼，那速度该有多快啊！”
周舒笑了笑，“是啊，我先前还在想，离开了六七十年，赵长老要从炼气境重新开始，现在的修为应该也就是刚刚化神或者是元婴境后期吧，但在这里，只怕她现在的境界要超出我的想象了。”
朱大山瞪大了眼，“不会渡劫了吧？”
周舒摇了摇头，似有所思，“那倒不会，在这里我没有感觉到一点劫雷的气息，而且要渡劫，她也不会在这里渡，不过……说不定她离开这里，是为了渡劫。”
“真有可能。”
朱大山点了点头，“我们先找找看吧，赵长老在这里待了那么久，肯定会留下许多痕迹的。”
周舒也跟着点头，“嗯，肯定找得到。”
第1159章 大厅，留字（）
行走在元气海柱间，到处都是浓郁至极的元气，作为一个修仙者，能忍住不去修炼实在是一件难事，但两人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似的，专注的搜寻着，搜寻一切赵月如留下的痕迹。
“这里有好多阵符啊！”
朱大山指着一块空地，忽然喊叫起来。
周舒走了过去，一一翻检起来，很快便道，“应该都是赵长老留下的，有许多种，这么多年来她也没丢下阵道，还在不断进步，不过……”
朱大山疑道，“不过什么？”
周舒疑道，“很奇怪，没有任何有关传送的阵符……虽然我对传送阵不太了解，但到底看过许多，可是这里的阵符却没有一个有一点相似的，难道赵凌欢没有留下传承么？”
朱大山摆了摆手，大大咧咧的道，“那有什么奇怪的，你都说过许多遍，传送阵法是大禁忌，不管在修仙界还是在别的地方，都不能透露半个字，赵凌欢也许是为了后代着想，不想让后人因此受到牵连，才不留下来的。”
“这样说没有道理，他就为了后代着想，才放在这么隐秘的地方。”
周舒摇了摇头，“应该是别的原因，又或者是赵长老不愿意学……暂时不管，我们继续找。”
在这大厅里，和赵月如有关的东西不多，但也不少，每找到一点，两人心中便泛起一点对赵月如的回忆，那个宗门里人人仰慕的长老，似乎就活灵活现的站在面前。
朱大山忽然道，“我感觉赵长老应该没有变，她肯定还是想回荷音派的。”
周舒轻轻点头，似有所思，“我感觉不到太多，但赵长老的确是个很念旧情的人，外面的小屋，银月草，还有这里，她修炼的平台和垂云峰没什么两样，都说明，她还记着荷音派。”
朱大山连连点头，“对啊，看得到的都是和荷音派有关的。”
周舒微微凝眉，“不过说起来也有些奇怪，这里都是赵长老留下的痕迹，就没有赵凌欢留下的么？”
“也不是，你看这些地方。”
朱大山指了指不远处，“那些玉台，还有一些用具，都有涂抹过的痕迹，说不定就是赵凌欢留下的，不过被赵长老给抹去了……我知道了，她肯定不喜欢她的家族，所以不想看到赵凌欢留下的东西，哪怕一个字都不想！”
周舒点了点头，“那些我也看到了，有这个可能，但你这样肯定的说，却也没什么理由。”
朱大山赌气道，“反正我是这样认为的，我感觉得到，她不会舍得离开荷音派，总会回来的，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回去了。”
周舒不觉一笑，“你想的越来越远了。”
虽是这么说，但周舒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测是有一定道理的，之前看到的东西也有一些类似的趋向，赵月如并不想接受赵凌欢的传承，没有学赵凌欢的传送阵道，法诀也只修炼踏海诀和自己的剑诀。
“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朱大山白了周舒一眼，继续往前找去。
没一会，他站在一面平整光洁的石壁前，这石壁黝黑如墨，和周围的蓝色石壁很有些不同。
“肯定有古怪。”
朱大山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好一会，恨不得连脑袋都钻进去了，却还是没什么发现，不觉懊恼起来，揪着头发不放，像是想把自己提起来。
周舒走到他边上，“用龙之力试试？”
“提醒我了！”朱大山振奋起来，伸出双手往石壁上贴去。
石壁倏然一变，冒出淡黄色的光芒，时隐时现。
“真的可以！”
见到果然有古怪，朱大山显出许多兴奋，不住的往石壁里注入龙之力，那光芒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而光芒之中，显现出一些跳动的暗金色字符，隐隐可以看见部分，但却不明显。
朱大山有些焦急，连忙回身喊道，“是龙之力不够吧？我快没了，快来帮忙！”
“是。”
周舒右手抬起，很快贴上了石壁。
两人一起合力，那些字符渐渐完整，明晰的展现在石壁上。
字迹刚刚显现没一息时间，朱大山就疲惫的倒在地上，一面喘气，一面抱怨，“糟糕，我一点力气都没了，这东西怎么这么大消耗……小周，你看清楚没，我就看到了三个字……”
周舒点点头，“我都看到了。”
虽只一息，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记下。
朱大山很是期待，“写了些什么？”
周舒显出许多凝重，缓声道，“是赵凌欢留下的。”
“终于走到这里了，我的后人。
能看到这些字，想必你已经觉醒了真龙血脉，那么，你就拥有了这玄黄世界上最强的力量之一，但不要太过高兴，觉得这一定是好事，因为在你得到力量的同时，你也得到了与之相等甚至更多的劫难。
龙的血脉，并不是我们人类能够承受的，它带来了强大的力量，但也带来了无尽痛苦，那痛苦不是你能想象到的，在你修炼的每一步，它都会困扰着你，让你陷入煎熬，我就这样煎熬了几千年，如果不是有两件事情我必须完成，或许我早就放弃了。
第一件事，我必须要研究阵道，这是我唯一专注的东西，就算死也要去做，虽然我再也不可能依靠阵道升仙。
第二件事，我的后人总有一天会觉醒龙的血脉，变成和我一样的人，我不能让你们再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所以我必须找到方法去解决，绝不能在之前死去。
我找到了，虽然我没有去试，也没有时间去试，但我知道一定能成功。
我的后人，现在有两个选择在你面前，你必须做一个决定了。
第一，接受我的一切，按照我设想的方法继续下去，这样，你有可能升仙，以龙族的身份。
往右边十丈，用你的血脉打开隐藏着的门，你会得到我的传承还有一切，但一旦打开，就不能重来了。
第二，不要打开门，不要学习我留下的法诀，继续做一个修仙者，走你自己的路，但你会承受龙族血脉带来的劫难，直到永远。
让你没有别的路可走，是我的过错，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没有得到它。
赵凌欢。”
第1160章 那就没事了（）
下意识的，两人一起往右边看去。
那里的石壁异常平整，没有一点打开过的痕迹，显然，赵月如并没有去拿赵凌欢留下的传承，动都没有动过，说明她宁愿承受无休止磨难，继续做一个人类修仙者，也不愿意去改换种族。
那些字符说的很清楚，得到遗物传承，就意味着要放弃人类修仙者的身份，去做一个龙族，而不得到，就要承受龙族血脉带来的副作用，虽然不清楚那副作用是什么，但显然不是好受的，赵凌欢便承受了几千年的煎熬，直到死都没有停止。
周舒他们在体内开辟龙源，储存龙之气息，那都是法诀的效果，其本质依然就是人，就算修炼到最后变成半龙之体，也只是修仙界里的一种可以使用龙之力的特殊体质，本质还是人类无疑，赵月如却完全不一样，她的身体血脉都发生了变化，体内流淌着的是龙族之血，既是人类，但也是龙族。
这世界上，没有平白无故得到的力量，大机缘也意味着大磨难，无不如是。
沉默了好一会，朱大山大声道，“我说吧，赵长老肯定会……”话到一半，他又停了下来，面色有些沉重，“唉，不知道赵长老现在怎样了。”
周舒似有所思，“不知道，她既然决定继续做一个修仙者，将来或许会再遇到的。”
朱大山叹了口气，带着些遗憾，“可能吧。”
“别想了，现在知道了她的情况，我们也没有再找下去的必要了。”
周舒皱了皱眉，缓声道，“她做了决定，自己选择了自己的路，我们只有希望她能一切顺利，如果有一天她回来，需要我们的帮助，我们仍当以前一样，尽力帮助她就好。”
“嗯，”朱大山点了点头，“也只有这样了。”
“走罢，似乎没什么可看的了。”
周舒轻轻点头，四处看了几眼，往上飞去，朱大山跟在后面，没有什么犹豫。
如此的修炼宝地，换了其他修仙者，只怕待一辈子也愿意，但两人却一点留恋都没有，直接离开，一方面是因为姣灵需要救治，没有时间多等，另一方面，则是两人的修炼，其实都不需要这么多的元气，对周舒来说，只要想吸收，不管元气稀薄与否，短时间内都能吸进来，元气再浓郁也没有太多意义，而朱大山炼体也不用多说。
一路上浮，往水面游去。
姣灵依然躺在草地上，一道绿光绕着她，不住飞舞。
“没事吧，采盈？”
“叫我宫主大人，有本宫在哪里会有事？”
采盈不满的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本宫总感觉这里有点闷，好不舒服，我们快些出去吧。”
“这样么？”
周舒若有所思的点头，左右看了一眼，“这就出去，不过，要先留些东西。”
说着，他走到山壁之前，静思片刻，左手挥出，碎石如雨般落下，石壁上清晰的显出几排大字，“周舒，朱大山寻长老至此地，若长老有意，不妨回玲玉城荷音派一叙，我等敬候长老佳音。”
想了想，他在后面标了两把剑，一把是赵月如的蓝凝剑，一把是自己用过的重金剑。
这样的标注，应该能证明身份了。
做完这些后，两人带着姣灵走到深潭边，用龙之力发动手镯，很快，一道海底漩涡出现在潭中。
穿过漩涡，几息后，两人到了一片茫茫海中。
朱大山指着不远处的藻林，惊道，“咦，这里我们不是来过么？”
“嗯，就在流云宫外面不远，只隔着不到万里。”
周舒观察了一阵，“看来那漩涡的出口，和进去的地方差不多，倒是方便。”
朱大山疑道，“去流云宫？”
周舒点头，“去流云宫，看看老李有事没，而且姣灵的伤势……那里海族很多，应该有人知道如何解除缠心藻的毒性，”他脸上显出许多郑重，“老朱，我们去漩涡里的事情，除了老李，其他人都不要说，任何人都不行，这件事关系极大，不止是赵长老一人的事情。”
朱大山拍了拍胸口，大声道，“放心，我当然知道。”
“恩人，姣灵也不会说的。”
细微的声音，从朱大山手中传来。
“你醒了？”
朱大山神色一愕，连忙将姣灵放了下来。
姣灵站起身，轻柔的行了一礼，颇显郑重的道，“多谢两位恩人，把姣灵救了出来，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姣灵都不会告知别人，以星光为誓。”
鲛人最重视星辰，以星光为誓，就和人类的心魔誓言没什么区别。
周舒神色微滞，缓声道，“姣灵你不必如此，我当着你面说这些事，自然相信你。”
姣灵淡淡一笑，“没关系，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周舒点点头，不再纠结，“姣灵，你中的缠心藻，还有玄蛛果之毒，该如何解除，你自己知道么？”
“我不清楚，但应该问题不大。”
姣灵凝目远处，似有所悟的道，“在我们鲛人一族的圣地，有一处星辰圣殿，在圣殿里能够用星光洗体，洗涤掉一切污秽，甚而重塑身体，姣灵想，如果进了圣殿，这些毒应该都不算什么。”
朱大山一惊，“啊，有这样的好地方？”
周舒都有些诧异，但细想之下也不奇怪，星辰本就有净化的作用，峨眉都有星力沐体荡涤尘埃之说，把星辰之力利用得更好的鲛人一族，也没有理由做不到。
难怪姣灵对自己中了玄蛛果之毒也不在意，原因就在于此。
姣灵轻轻点头，只眼中也有些犹豫，“只是……”
朱大山急道，“只是什么？有问题你就快说啊。”
“现在还不是星辰圣殿的开放时间，而且星光洗体也需要很长的时间，现在的我时不时就要昏迷，怕是支撑不起。”
姣灵温声说着，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
朱大山不由摇头，大声道，“这都算什么问题？不到开放时间，我们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圣女还做不了主么，至于洗体，把你的缠心藻毒解了，再养一养不就没问题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看向周舒，周舒点了点头，“不错，那些都是小事，知道有办法就好了。”
姣灵不觉一笑，温声道，“那就没事了。”
第1161章 难以控制了（）
流云宫。
只过了一天多，境况就截然不同，宫内大变的影响已经扩散开来，流云宫之前的和平繁华是完全看不到了，到处都是纷乱的人群，有惊呼逃窜的，有茫然无措的，更有趁火打劫的，虽然也有少数海族守卫在维持秩序，但收效甚微。
在没有确立正式的宫主之前，这种情况很难有所改变。
但宫主，真的那么容易确定么？
流云宫内宫。
大半宫殿都歪歪斜斜的，呈半倒塌状态，而最中心的大殿，已被夷为平地，海水里到处都漂浮着残破的贝壳珊瑚，而断裂的肢体，红一块蓝一块的血雾也是随处可见，原本东海四宫里最大的宫殿，完全变了模样。
惨不忍睹。
一场大战，以众多海族和旋郧这边获胜为结束，代价不可谓不多。
旋安的困兽之斗，足足持续了一天半，流云宫内宫被毁坏得不成样子，更有几十名海族被带去了陪葬。
满是瓦砾的宫殿废墟。
曾经的重地库房，完全被摧毁了，龙眼之井还有诸多元气海柱全都暴露了出来，庞大的元气弥漫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