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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襄初领头:“回祖父,孙儿正跟先生学古诗。”
老太爷点点头,指着屋子里一张书案,说:“襄初,去默下最近所学之诗,配以文解。一会儿,祖父查阅。”何襄初点头应是。老太爷又看向何璟岫:“璟岫学了什?”
“回祖父,先生让孙儿熟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并临三幅字。”
老太爷:“那璟岫先临写一副字与祖父看。一会儿祖父再抽考你所学。”璟岫响亮地答“好
的,祖父。”转身去了和何襄初排成排的一处书案。自有伺候的小厮服侍。
最后,何老太爷看着玉雪可爱,却眯着眼睛一副憨懒模样的三孙孙,慈爱的笑容收敛了些许,故作严肃道:“襄美,祖父听闻你不好好向学,成日里偷懒,可有此事?”
“无呢。”何襄美睁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
何老太爷一瞪眼:“那传闻如何来的?”
“既然是传闻,那当然不是真的。”
“襄美,小小年纪,竟学会狡辩了。”老太爷这次是真的面色严肃了。
何襄美撅着嘴,委屈道:“祖父,襄美还小呢,太辛苦会长不高的。”
“谁这么跟你说的?”
何襄美眨巴眨巴眼睛,脆声说:“祖父,孙儿自己就知道呢。”
何老太爷看着口齿伶俐,机敏可爱的小孙孙,心道:这小孙孙聪慧得很,要如何让他向学才是。可不能养成了纨绔子弟。另一面也不理解儿子自来严厉,对大孙子和二孙子都能严加管教,为何对小孙子就如此放纵。何老太爷看着小孙子,决定亲自教养一段时间。
“襄美,以后来祖父处读书。”
“好呢。”何襄美顺嘴就答应了。一点挣扎都没有。何老太爷满意地摸摸胡子,又拍拍小孙孙的包包头,指着还空出来的一张小书案:“襄美,也去写几个字来祖父看看。”
何襄美乖乖地去到书案边,坐在小板凳儿上,握住毛笔,蘸了蘸墨,提笔就在宣纸上拖动起来。不消片刻,整张纸上被四个大字占据了。何襄美搁下笔,扭头看向何老太爷:“祖父,孙儿写好了。”
何老太爷沉着脸走到何襄美书案前。低头一看,纸上被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填满:祖父,襄美。何老太爷正要斥责孙子偷懒,但是忽然发现四字像一幅画。凝神一看,可不就是。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儿。老人神情严肃,小孩委屈地撅着嘴。分明就刚才他与小孙孙对话的场景。何老太爷顿时哭笑不得,瞅着到现在还撅着嘴的小孙子,问:“襄美,怎么不听祖父的话好好写字?”
何襄美:“祖父刚才说写几个字予你看看,我都写了四个字了。祖父也看了。任务可算是完成了。”
何老太爷哑口。但一方面也发现小孙子果然聪慧过人。心下思索着该如何雕琢这块璞玉。
祖父发言后,何襄美便不去姜先生处上学了。直接让祖父领去管教了。何父也放下了一桩心事。
何家祖父那可是当过丞相的人,亲自给孙子上课,那简直是太面上有光了。何家三公子小小一人儿,顿时得许多人的重视。何祖父的老友们都知道何丞相不莳花弄草,改教孙孙了。教的据说是家里面最不爱学习的小孙孙。
何家祖父教小孙孙,是这样教的。每天写大字两篇。背书两篇。亲自抽考问答若干。
小孙孙很乖巧,祖父怎么说怎么好。让背书背书,让写字写字。只是这小娃娃写字握笔不对,字迹歪歪扭扭,几月不见长进。背书就是不出声,只默看,默着默着有时候还闭上眼睛了。何老太爷气得差点打孙孙板子。结果孙孙说我都记下了。何老太爷一考校。果然,小孙孙一字不漏,都能背。如此又月余。何老太爷无论什么时候抽考小孙孙,小孙孙都对答如流。老太爷于是给孙子加了功课。从一日两篇变成了一日四篇。小孙孙轻松应对。
何老太爷终于发现端倪。这小孙孙根本就过目不忘。但是这个娃儿虽然天赋奇佳,但不给他安排功课,他是绝对不会主动学习的。无法,老太爷依然每日给孙孙规定了课程量。并督促孙孙写字。
何襄美得蒙祖父亲自教育。其母自然高兴,但也不免担心。这小儿子天性懒惰,也不知会不会不讨老太爷喜欢。惹怒了老太爷可怎么是好。便再三叮嘱何襄美要听祖父的话。并且督促其背书。何襄美烦不胜烦。为了避免母亲整天念叨,干脆住进了何老太爷的院子里。如此一来耳边无妇人叨扰,倍感清净。
虽说王氏是何襄美的生母。但何襄美又非真正的幼儿,不会生而亲母。且这王氏又母爱不纯,总是杂着功利思想,还嫌小儿懒惰。何襄美实在不怎么喜欢她。能远离实在是一件好
三年时间匆匆而过,何家三位公子又长大了三岁。何襄初十岁,何璟岫和何襄美七岁。何襄美一直以没何璟岫高为借口不认真学习,现在与何璟岫一般高。何璟岫俊秀文气,何襄美像个仙童一样好看得过分。人见人爱,人见人夸。
就在这一年,何襄美被皇子相中去了宫里当伴读。那一天,是隆帝十六年春四月初四,当今圣上隆帝陛下忽然造访何家,身边还带着一位皇子。何家二公子和三公子被叫去陪皇子玩耍。那位皇子和璟岫、襄美差不多大,约莫长一岁。小小年纪已经有皇家人专属的桀骜霸道。见着何襄美,直接就说要和他玩儿。皇帝见何襄美跟仙童似的,也很是喜欢,直接就开金口说当何襄美给大皇子当伴读。何父知道三儿性子,急忙推脱了一番,然而皇帝心意已决,不容更改。
何襄美因此倒霉催的进了皇宫,当了大皇子的伴读,结束了在何府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童年时光。从这个时候开始,何襄美就讨厌死了皇家。
何襄美进宫伴读前,轮番被母亲王氏、何父,何老太爷教导了一番。王氏对儿子当皇子伴读欣喜若狂。连番嘱咐他要好好当这个伴读,在宫里万不可调皮偷懒。何襄美只点点头,啥话没说。心里却想,他这母亲只看到功利了。也不担心他这么小小年纪,去宫里户不会被欺负。何襄美越发不想见到他这个母亲了。
何父对襄美进宫前是这样嘱咐的:去宫里,万事要随着宫里的规矩。不能像在家里时一样任性。你是我何家子孙,宫里人自也不敢太为难你。但万事自己也要留心,不要逾越了。
“爹爹,这伴读得当几年?”
何韦淳想了想,承诺道:“以后但凡有机会,父亲就替你推了这伴读的事情。”
何襄美自从听说要进宫当伴读就一直不曾开颜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来。懒洋洋地伸出一根小手指,对何父说:“咱拉勾。”
何父笑言:“依你。”遂也伸出手,和小儿子拉勾勾。
“拉钩上吊,爹爹此言一定要实现。”何襄美认真地说。
何父笑道:“好,一定一定。”
又得见祖父,何襄美在何老太爷开口前,说道:“祖父放心,孙儿在宫里定然听话,不惹事。争取做一个好伴读。不给祖父和爹爹添麻烦。”
何老太爷笑道:“襄美真是长大了,祖父就放心了。”摸摸胡子,“襄美,你聪明,去宫里可得藏拙,但也不可太过。太聪明太笨都不是好事。中庸方为上策。”
何襄美郑重点头:“襄美都听祖父的。”
何老天爷拍拍孙孙的头,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
“祖父,今天襄美就不在这里睡了。明天要去宫里,我和爹爹一道。今晚就打算去爹爹处歇息。免得明天还更早起来。”
“还说听话呢,这就有懒上了。”何祖父笑骂道。
何襄美道:“这都最后一次偷懒了呢。”
“去吧,去吧。”何老太爷挥挥手。知道这孙孙最爱往他爹那里凑。儿子从来严厉,对襄美却溺爱得很。三孙孙要进宫,怕是很不放心。就让他多瞧瞧小儿子吧。也软化软化冷严的性格。
何襄美踱着步去了何父的院子。不想,走到门口竟然被一守门的小厮拦住了:“三公子,这会儿见老爷,怕是不大方便。”
何襄美仔细回忆,今天家里并没有什么客人。父亲不应该有什么不方便。他没理小厮的话,直接往里走。守门小厮面色焦急,但是没敢揽住何襄美,这位祖宗是老爷的心肝宝贝,他可不敢不敬。但是,里面……
何襄美走到何父的书房门口,左右不见小厮丫鬟,暗自纳闷,走进门,然后就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原来是这样,父亲的宠妾杜氏在里面。何襄美犹豫着是转身就走,还是推门而入,前者无疑是正确的,后者是不可取的。以何襄美的智商自然是选择前者,转身就往外走,但这时,门忽然打开了。
何父高大的身影站在何襄美面前,低头问:“三儿有事找爹?”
“没事。”本来今晚打算与爹同眠,既然有女人在,他自然是要避开的。
“老爷,婢妾先告退了。”一个窈窕的美人从何父身后走来,欠身婉转而语。
何父淡淡“嗯”了一声,杜氏媚眼一瞥,流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不舍之色。
何襄美心道:能得父亲喜欢,还是有点能耐的。小情趣耍得不错。
等她走了,何父严正的脸上瞬间温如春风,看着儿子道:“现在可还有事?”
何襄美摇摇头:“无事。”
何父一愣:“真没事?”
何襄美:“自然没什么事,无事难道不能来看爹?”
“当然能。”何父笑道。矮身将何襄美抱了起来。何襄美如今七岁了。其实已经不是好让大人随便抱的小屁孩儿了。但是何父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何襄美也挺乐意。不像有的小孩,长大了,就一副小大人样,不乐意大人把自己当小孩对待。
何尚书抱着小儿子,向院子西边走。
何尚书所住院落西边是一片竹林,颇有意趣。何父别看人冷脸严正,其实也是个雅人,会吹箫会下棋。不过何尚书大人,吹箫少,最爱伐竹制箫。这片竹林便是做箫的原材料。
“三儿,你只有七岁。”
何襄美疑惑地看着何父。何尚书道:“让你进宫,为父实在不放心。你放心,一有机会,爹爹把你接回来。”
何襄美手环着何父的隔壁,点点头:“好。”
何父笑道:“三儿,明日要早起,你可起得来?”
何襄美:“起得来。”
“明天为父亲自送你。今晚就宿在为父这里吧。”
何襄美点点头,正有此意。
翌日,天不亮,何襄美就被叫起床了,匆匆和何尚书一起用完早膳,然后一起坐轿向皇宫而去。何父要去上早朝,而何襄美去伴读,出发时间一致,从此,何家父子就同出同归同吃同住了。
外面的天色才蒙蒙亮,街上不见行人。大约才早上六点钟的样子。何襄美盯着轿帘,眼皮直打架,何尚书见儿子困极,把人抱进怀里,拍了拍,道:“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何襄美放心地闭眼睡了。
到宫门的时候,天色终于大亮。何襄美被何父叫醒了。一下轿子,就有早已等候着的太监迎了上来,给何尚书行了礼,道明来意。是来领何家三公子的。
何襄美看着父亲,等何尚书微笑地说:“去吧,酉时,为父在宫门外等你。”
何襄美点点头才跟着宫人走了。
一路弯来弯去走了许久,那位太监终于把人带到了第一站目的地:云贵妃的韶阳宫。
云贵妃是大皇子生母,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女子,是冠盖满京华的大美人。这个美人有多美,何襄美今天见到了。心道:还行。称得上美人。就是看人用高高在上的高贵眼。好像别人都是尘埃。
何襄美略心塞。曾经他一代帝王也没这么看人。这女人太嚣张了。
何襄美顿时在心里给云贵妃归了个类:讨厌的类型。
“来,让本宫瞧瞧。”云贵妃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将何襄美扫描了一遍后,终于开了尊口,招了招她高贵的纤纤玉手。
何襄美走了过去。她用那水波荡漾的美人眸又把人仔仔细细透透彻彻地看了几遍后:“不错,是个漂亮伶俐的孩子,以后好好陪大皇子读书。”就这样啰嗦了几句,让人将何襄美带去陪大皇子殿下一道上课去了。
大皇子是个模样俊俏,小小年纪就一脸威仪样儿的八岁孩子。见着何襄美,先是一喜,然后又沉下脸,语气不悦地对何襄美道:“听说你不想当本殿的伴读?”
何襄美瞅着傲慢的大皇子,不慌不忙,声音苏懒苏懒地:“还好吧。”
司马天祈瞪着面前这个小孩,心中闷闷,什么叫还好?难道不是应该很高兴吗?想发脾气训一训这个小孩,但是他居然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一闭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司马天祈忽然就笑了,说道:“如果你以后和我一起住在皇宫,就不会睡不醒了。”
何襄美瞌睡顿时不打了,严肃地看着司马天祈道:“那可不行。我要天天回去。”
“你天天回去做什么?跟我在宫里才好玩呢。我带你去逛御花园,爬假山。喂老虎。”
何襄美:“我要天天回去,才有心情逛御花园,爬假山,喂老虎。”宫里竟然有老虎。那老虎真可怜。
司马天祈瞪着何襄美:“你怎么就是要回去?”
何襄美:“我要天天看见爷爷和爹爹才开心呢。你也是看见你皇帝爹爹和母妃才开心吧?”
司马天祈:“你说得也是。那本殿准你每天回家去。”
谁要你准许。这是皇帝准许的。何襄美心道。
司马天祈身边早有了一个伴读,是兵部尚书陈由之幼子,叫陈檀植,今年八岁。在骑射方面挺有天赋,从小锻炼得好,长得挺高,整整比何襄美高了半个脑袋,比大皇子还高那么一点。一言一行也不似八岁小孩。见到何襄美十分高兴。终于有了一个和他一样的伴读可以一起玩耍了。和皇子玩耍是要分尊卑的,不能随意,但是同是伴读,那就自在随意多了。
第067章()
“他,就是他。”方沐忽然激动道。他飞快地向谢陨走去,站在他面前后,晃了晃神。
谢陨将视线移到眼前人身上,他知道他,叫方沐,是一位导演。
方沐正想着如何开口邀请他来演戏,这时,后面几人也飞快走了过来。几人看着谢陨,呆了。方沐左思右想,竟然不知道要怎样得体地开口。这时高岑忽然开口:“你怎么……”
后面的话不用说,谢陨明白了,他看着高岑道:“好像,意识决定物质。”
“你们认识?”方沐看了看高岑和对面的男子。
高岑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并对几人介绍道:“他是我朋友,姓谢,名谢昇。”眼睛看着谢陨,介绍道,“这位是方沐方导演。他叫刘戈岩。左边这位叫韦垫舟。”
谢陨点头道:“你们好。”
本来要各自回去的几人又重新回到了五味斋。这次去了vip房。
“谢昇先生,我诚挚地希望你能出演这部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方沐正色道。
谢陨没有立刻答应,他还搞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还是妖。也不知道中途会不会出状况。
“高岑,你快帮忙劝劝你朋友啊。”刘戈岩道。
高岑却开口道:“不行,他不是专业演员,我看还是找其他人吧。”虽然他也觉得谢陨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他现在的情况特殊,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高岑先生,我想不是专业演员这并不是一个问题,方导启用过多少不是专业演员的人。哪一次失败了?”韦垫舟道。
“谢先生,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并一定要现在做决定。”方沐开口道。
谢陨看向高岑,高岑正好也看向他,道:“你可以自己决定。”
谢陨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看几人,开口道:“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
方沐面露笑容,对冯余道:“你剧本写得怎么样了,可以先给谢先生拿回去看看。”
冯余道:“本来差不多了,不过看到谢昇先生,突然有了一些灵感,让我再改改,过两天就给谢先生送去。”
***
高岑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时不时看眼谢陨。他现在真的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要说哪里不一样,那就是长得过分地好看了一些。
“你怎么忽然……能让人看见了?”
谢陨:“今天在外面,看着来往的人群,我就想了一下,可惜,大家都看不见我。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然后忽然就发现大家似乎看得见我了。”
“就像你可以随便换一身衣服,换一身造型一样吗?”
“差不多是这样。”
“你的思维意识能控制一切吗?”
谢陨思索了一下,说道:“应该不能吧,比如说我想瞬间去到别的地方,这是不可能实现的。”
高岑:“你想瞬间去到什么地方?”
谢陨沉默不语,许久后说道:“有一个人,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
“谁?”
谢陨:“你应该也知道。”
“我知道。那我猜一猜。难道是,刘续?”
谢陨:“……”
“你去世后,他就失踪了。谁也没见过他。他父母满世界都没找到人。如果你只要想一下就能找到人了,那就能找到这位失踪人口了。”
谢陨默然许久,说道:“刘续不在这个时空。”
“什么?”高岑诧异。
谢陨却没再续集解释。他要找的人是关绍。当初他被那剑阵重伤,后来不知道好没好。
车子开到后,两人下车往他们所在的那一栋区域走去。小区有人看到谢陨,顿时都傻了。
有了实体感,谢陨迫不及待地想要体验一下手指碰上琴弦的感受。谢陨伸出修长的手指,从琴头一直抚摸到琴尾,额、岳山、颈、肩、冠角、龙龈,最后从龙龈出抚上弦丝,久违的实体感。虽然轻飘飘地可以穿墙飞天,但是有实体的感觉真的很好。
“你现在还能变成……魂的状态附在琴上吗?”高岑问道。
“不知道呢,我试试看。”谢陨闭上眼睛,想象着自己变得虚化。
高岑在一旁盯着。就见没过几秒,谢陨的身体就越来越淡,最后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