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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不是任何天才能够媲美的。
泛轻舟不是天才,而是注定未来雄霸天下的王者。
泷泽对此深信不疑。
他的目光略带灼热,这种灼热,一是来自泛轻舟灌输大道感悟的感谢,这种程度的感悟,对泷泽而言的意义之大,甚至过于再造之恩。
二是来自对强者的尊崇。
究竟是怎样的强大,才能将毕生心血凝聚的大道感悟,轻描淡写地灌输给谋面一次的陌生人?
泷泽至今还能感受到神魂深处,那股纯粹和大道感悟震慑八荒,压迫得他本身大道感悟瑟瑟发抖。
“不收了他么?”
泛轻舟能够体会到泷泽激动的心情,却也不点破,他决定了要救赎自我,自然就要选择超脱之法,那么破而后立。放弃悟道这条修炼之法就势在必行。
所以在泷泽看来贵重至极的大道感悟,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累赘。
“收,收,收。”
泷泽顺着泛轻舟手指的方向望去,就看到金色巨人沉默地伫立在那里,如一座雕塑。
他连忙点点头,将金色巨人收了起来。
“前辈,您这般做是不是有什么深刻地含义在其中?”
经过了最初的震撼和惊喜。略微冷静下来的泷泽,联想到泛轻舟如今的修为和实力,再想到自己神魂中的大道感悟,硬着头皮问道。
要知道修炼的核心就是修道,对于一个修道人来说,不论多么强大,一旦失去了大道感悟,那就形同废人。没有任何威能。
泷泽很难想象,是怎样的心态,才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放弃毕生心血。
甚至,他猜测这会不会是对方的阴谋布局,而他则是这局中的一枚棋子?
一念及此,泷泽犹如冷水灌顶,喜悦荡然无存,恐惧油然而生。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泛轻舟负手而立。目视远方,“本来有些事情是不打算告诉你的,毕竟你选择了一条与我大相径庭的道。”
他顿了顿,说道:“众所周知,修炼就是修道,自远古洪荒时代终结,炼体和炼神这种古老的修炼方式,已经步入末路。
世人皆知,炼体和炼神是洪荒时代野蛮粗鲁的野兽才会修炼的低级东西。
而修道鼻祖的破空飞升,开始了仙道修行时代的帷幕,修道的人族步步高升,镇压万古,使得其他族群只能仰人鼻息,苟延残喘。
这似乎就验证了修道才是正确的修炼方法,而炼体和炼神,是低卑的,也是错误。”
“确实如此。”
泷泽露出沉思之色,赞同道。
“但。”
这时候,泛轻舟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飘渺,声音也变得轻微起来:“如果将众生视作圈养的牲畜,那么修道的人,是否就是吃饲料吃到膘肥体壮的牲畜,而炼体和炼神的牲畜。就是为了磨练爪牙,没有吃饲料的瘦弱的牲畜?”
“什么意思?”
泷泽听着听着,觉得有些不对味,他本能觉得泛轻舟接下来的话语,可能会惊世骇俗,颠覆他的认知,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追问下去。
“什么意思?”
泛轻舟笑了笑。道:“等到圈养的主人要来屠宰牲畜的时候,膘肥体壮的牲畜会被优先送入屠宰场,变成新鲜的贩肉。
而磨练爪牙的牲畜,因为长期不吃饲料,体弱多病,会被主人弃置不顾,或者直接屠掉。
不过,极有可能,磨练爪牙的牲畜,可以在主人伸手的时候,挠出对方一道血痕。”
“那结果还不是死,甚至死的更快?”
泷泽皱了皱眉头。
“至少,还能反抗。”
泛轻舟摇了摇头,道:“而膘肥体壮的牲畜,连走路都觉得费劲,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第一百零六章是龙是蚁()
自远古时代终结,修道鼻祖破空飞升,众生迎来仙道盛世,人族屹立群峰之巅,统摄万物。
而妖族也在苟延残喘中放弃了当初引以为傲的炼体和炼神,走上参悟大道的修炼之途。
久而久之,这个时代,修道成了家喻户晓的唯一正确的修炼之法。
但听到泛轻舟这番牲畜理论后,泷泽莫名觉得,他自己似乎就是一只正准备吃饲料的猪。
“那……”
泷泽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想要反驳,却偏偏越想越觉得泛轻舟此言有理,最后只能问道:“前辈是想做骨瘦如柴的那只,然后在屠宰之前挠一挠?”
“别那么悲观,只是做个假设,举个例子。”
泛轻舟走到泷泽面前,拍了拍的肩膀,笑道:“我们比牲畜好多了,至少我们不会认为饲料是会主动从天而降的。”
“前辈这话还不如不说。”
泷泽苦笑一声,“牲畜最起码还不知道自己被圈养的意义什么,不会明白等待它们的是死亡,而它们吃的越多,就越是自寻死路。
无知是福啊。”
他感叹了一句。
“是你要问的。”
泛轻舟无奈道:“要说我有什么图谋,那肯定是有啊。
我不想吃饲料了。这就是图谋。”
“难怪前辈之前要问我,做最强的蝼蚁,还是最弱的真龙……”
泷泽恍然大悟道。
“所以,你现在要反悔么?”
泛轻舟凝视着泷泽,问道。
“这条路听起来就很难走,我懒散惯了,还是做个蚂蚁罢。”
泷泽怔了怔,道。
“我始终相信。在曾经,现在,未来,都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看到了世人无法看到的风景,甚至是我无法看到的风景,可他们有放不下的东西,或许是情感和欲望。或许是懒得去苦苦索求无法证实的遥远。”
泛轻舟垂落双手,紧握成拳:“从来没有伟大的存在试图彻底掩埋圈养众生的事实,他们享受着众生的无知无觉,也享受着其他众生的察觉端倪和勉力追寻。
也许能够蹦出篱笆的畜牲,和蹦不出去的畜牲,没什么区别,因为本质上还是畜牲。
所以明白这点的伟大存在,不会彻底掩盖残忍的真相,而是乐在其中,饶有趣味地看着发现真相后众生的百态举止。
而过去现在与未来的那些人,也清楚这点,所以选择了沉寂。
与其在反抗的尽头等同于没有反抗,还不如做一个轻松的梦,至少梦醒之前,一切都是美好的。”
“前辈……”
泷泽听得毛骨悚然,心底对冥冥之中的伟大存在,有了愤怒和憎恨,却也有无能为力。
正如泛轻舟所说,反抗与不反抗,结果没什么区别。
那些体制总是强调过程的重要性,但世间万物却用无数的事实告诉所有人,过程没什么用处,结果才是唯一的真理。
既然结果相同,反抗与不反抗别无二致,何必吃力不讨好?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泛轻舟轻笑道,“但我不同的。我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风景和绝望,深深体会到了某些不可言传的道理。
我的反抗,是为了自我救赎,也是为了救赎我的……一切。
我想她,我想在救赎自己之后,挽回她的臂弯,告诉她,我很想念她。”
说到最后,泛轻舟的声音几近消失,泷泽没有听到。
但压抑的气氛,让泷泽清楚泛轻舟心绪的哀伤,他识趣地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做一个倾听者。
“我必须反抗,就算是无用之功,我也要反抗,我会反抗,并会反抗到底,这是我唯一的选择。”
泛轻舟蓦地抬头,他看着泷泽的眼眸,从眼前的瞳孔中,看到了坚毅的自己,他顿时笑了。
泷泽听着泛轻舟笑,泛轻舟笑着让泷泽听。
二人默契地坐在倾倒的大树上,一人笑来一人听,最后二人开怀大笑,笑声此起彼伏,似乎这样一来,那些沉重的,悲伤的,绝望的,就会被驱散。
“世人常说酒肉无兄弟,但我今儿个偏要做这酒肉兄弟第一人。”
泷泽伸出双手,只手提酒,只手抓肉。
泛轻舟沉默少许,只接过了酒,却没拿肉。
“不吃肉,就不是酒肉兄弟。”
泷泽嘴里塞满了肉,嘴唇上血迹斑斑。
泛轻舟压住对血腥味的反呕,说道:“我觉得歃血为盟比较好。三叩九拜结义,岂不美哉?”
“你看看古往今来,哪个歃血为盟的结义兄弟不是喊着两肋插刀,结果插了兄弟双肋两刀?”
泷泽咽下肉,踹了口气道:“我觉得还是喝酒吃肉好,形式就是个形式,不能信那个。”
“我吃不了生肉,修为低,化解不了毒,会拉肚子。”
泛轻舟没有争辩,只是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酒。
“噗嗤!”
泷泽笑出了声,“前辈你会拉肚子吗?哈哈哈!”
“大哥我叫泛轻舟,你要叫泛大哥,什么前辈,没大没小的。”
泛轻舟嫌弃地望了眼血淋淋的肉,搓了搓手指,一簇火焰腾起,将血淋淋的肉瞬间烤成了焦炭。
“咔擦。”
泛轻舟满意地接过焦炭般的烤肉,咬下一口,边咀嚼边道:“酒也喝了,肉也吃了,你从今往后就是我的弟弟了,以后记得罩着大哥我。”
“泛大哥对我恩重如海,自然得罩着,咱们相互罩。”
泷泽面容一肃,拿出另一壶酒,和泛轻舟的酒壶撞了撞,道:“感情深,一口闷!”
说着,他就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回过神来,就见泛轻舟提起酒壶,轻轻舔了舔。泷泽顿时脸都黑了。
“哈哈!”
泛轻舟放肆一笑,将酒壶摔了个粉碎,壶中,滴酒不剩。
次日清晨,两人躺在大树的躯干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泷泽弟弟,你没什么来鸣州,还要找修道院?”
泛轻舟撞了撞闭目养神的泷泽。问道。
“大哥,叫我泷泽就好,加个弟弟听起来有些不对劲。”
泷泽懒洋洋道,“是老爷子让我来的。”
“怎么说?”
泛轻舟起了兴致。
“前些日子,我自认修为无人能敌,便向我父亲提出挑战,本来想着都是叩道九重,最起码也是势均力敌。”
泷泽叹了口气。徐徐道:“谁知道,父亲轻描淡写地一拳,就让我倒地不起。
然而父亲对我说,什么时候,能够一拳将他打的倒地不起,什么时候我就是泷家之主。
随后,父亲摇了摇头,向我提议。说我该是出去闯荡的年纪了。”
“所以你开始一个州一个州的游荡,去挑战修道院的强者,磨练自己?”
不用泷泽继续说下去,泛轻舟也猜到了他的意图和心思。
“大哥就是厉害,一猜一个准。”
泷泽竖起大拇指,旋即苦笑道:“意气风发了没多久,便与大哥你不期而遇。若非大哥的那发人深省的一拳,恐怕此刻的我。还是那个愚不可及的样子。”
“人类不是单靠愤怒屹立不倒,自然也不是单靠力量,强大从来不单单取决于本身的力量。”
泛轻舟说道,他对此深有感触。
他的前世不就是一个愣头青,不明白强大的真谛,所以只会一往直前,最后灰头土脸。
说起来,泛轻舟能选择点化泷泽。不仅仅是因为泷泽对他没有敌意,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对方很像年少轻狂的自己,很像前世那个青涩不成熟的自己。
“那你知道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了么?”
泛轻舟敛了敛心神,问道。
“力量够了,道也有了,就差人生百态了。”
泷泽拂过前额,道:“我想人族屹立不倒的原因。或许和修道脱不了干系,但同样也和百态红尘脱不了干系。
我接下来打算在红尘中翻滚,直到变得强大起来。”
“恭喜你以后会成为最强大的蚂蚁。”
泛轻舟笑道,顿了顿,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知道为什么我会指点你么?”
“为什么?因为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风华绝代么?”
泷泽嘿嘿一笑。满脸的腼腆。
“恬不知耻。”
泛轻舟对此作出评价,遂道:“你让我理解了体质的本质。”
“体质的本质?”
泷泽反问道。
“我的体质异于常人,经过某些洗涤手段,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所以我才能与你正面硬撼。”
泛轻舟说道:“否则单凭我的出身和资质,怎么可能与你在同境之内平分秋色?”
“什么体质,我能洗涤么?”
泷泽想了想,这才记起来泛轻舟说过。自己是偏僻小城出来的普通人,天赋平平,如此一来,泛轻舟能和他抗衡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要知道,他泷泽可是在唐国最顶尖的大族之中,从没有出生开始就是各种天材地宝环绕。
这么多年以来,他的身躯和神魂,吸收了不知凡几的天材地宝,外加天赋妖孽,根本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怪物。
但泛轻舟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能与他分庭抗礼,这确实不对劲。
因此,他对泛轻舟口中的体质,顿时起了兴致。
“当然可以,只不过洗涤之后,你的体质将会变得非常特殊。”
泛轻舟侃侃而谈道:“你的修为会跌落一个大境界。而且以后的每次晋升都会极难,同时你的气息,会无时无刻的引起那些对你心存不善之人的愤怒,使得那些人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和你作对。”
他看着面露犹豫的泷泽,深沉道:“如果不是你没有失去理智,变成疯狗,我还会以为。我的体质是会引起所有人的敌意。”
“如此看来,那个存在,对这种体质也是一知半解,说明他不是这种体质,是有人传授给他了这种体质修炼之法。
当然,也极有可能是那个存在故意隐瞒了真相,但那样的目的又是什么?”
泛轻舟说话的同时,心里也在暗中思索。
当日为他洗涤身躯的强大存在。那个“破”字的凝练之人,说过这种体质会引起所有人的敌意,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所以泛轻舟才犯了嘀咕。
不过这件事无伤大雅,毕竟拯救世界这种事情他已经抛之脑后了,如今他只想变强,然后超脱出去,救赎自我。
正因如此,他需要培养一个新的救世主。
当他选择放弃修道。将大道感悟剥离的刹那,一股来自天穹深处的枷锁滚滚而来。
或者说,是天穹深处的枷锁,得以显现出来。
泛轻舟甚至有了一种明悟,不论是众生意志,亦或大道,都是一种枷锁,一旦被圈养中的事物牵绊,就会沉沦,失去超脱的资格。
所以,他不仅要放弃大道,还要放弃救世主的身份,这样才能走上救赎自我的道路。
但直接放弃大道和救世主身份的双重因果,会让泛轻舟灰飞烟灭。
因此泛轻舟需要另辟蹊径,在放弃大道和救世主身份的同时,不用承受因果的压迫。
嫁接,就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将大道和救世主身份嫁接给泷泽,让泷泽成为救世主,修炼主宰大道,日后主宰天地,搏杀混沌,带领众生开辟出全新的时代,成为当之无愧的英雄。
这算是暗中坑了泷泽,但泷泽既然想当最强的蚂蚁。很显然这样做英雄,就是最强的蚂蚁,所以实际上也不算坑。
于是,在泛轻舟的循循善诱下,泷泽掉进了大坑。
以前,泛轻舟没有能力洗涤别人,但如今修炼起远远超越苍茫诀的无道篇章,对于世间万物的认知到达了一种极其高深的程度。所以洗涤泷泽,无非就是费点力气罢了。
到了混沌天命这种层次,已经不是单纯的力量角逐,所以他们给予众生的枷锁,很难拔除。
这恰恰使得泛轻舟信手拈来,泛轻舟虽然力量浅薄,但先后有这么多的经历,使得他的思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对于天命和混沌半吊子的枷锁,他驱除起来并不艰难。
“我洗涤身躯后,是龙还是蚁?”
准备接受伐毛洗髓的泷泽,突然问道。
“蚂蚁。”
泛轻舟将手放到了泷泽的头顶,轻轻按下:“你将是这被牧养的众生中,最强大的蚂蚁。”
第一百零七章我不死,你死不了()
泛轻舟心知肚明,欲要做到超脱的程度,那么浮世之内的劫难,便不足为虑。
倘若区区混沌也不能超越,又谈何去超脱?
而他也一清二楚,这混沌大劫,将是超脱之途中最低级,却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道枷锁。
从苍茫大陆到茫茫仙域,再从莽莽仙途到求神十梯,最后自求神十梯通往神道,以强大的修为联合神道众生一起抗衡混沌,得以彻底解脱。
但众所周知,神道并非是高于仙域的时空,混沌孕育的宇宙时代,仙域已然是修炼的顶峰。
而神道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稍微比仙域强大一些的避难所。
神道无法匹敌混沌,否则在无尽岁月的抗争中,也不会一次又一次接连不断地以牺牲每个宇宙时代的最强者来使得当代的火种得以偷渡,苟延残喘。
所以泛轻舟前所未有地清晰意识到,按部就班地修炼。依照混沌鼎和众生意志的推举行事,最终也只是成就另外一个悲剧。
“英雄?只有死人,才能被称之英雄。”
他右手扣住泷泽的天灵盖,将如附骨之蛆般的众生意志强制剥离下来,那种痛楚无疑是痛彻心扉的、痛不欲生的。不论是分娩之痛,亦或剜心之伤,都不及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半分与丝毫。
然而泛轻舟的意志坚强如钢铁,不为外物动摇,万般痛楚在心,却始终不露于表。
至少,泷泽看不出来异常,他只能感受到,伴随着时间的推移,泛轻舟那只压迫在他头顶的手掌,不断传递出一缕又一缕诡异而强大的气息,植入他的神魂深处。
“泛大哥,你做了什么?”
感受到神魂出现的飘飘欲仙之感,泷泽只觉神清气爽,他不由得出声问道。
“给你一场原本选中我的造化。”
泛轻舟面色有些苍白,越是剥离到最后,众生意志的挣扎和反馈越恐怖,饶是他的心志坚不可摧,也隐约有些撑不住想要呻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