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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赵传明是有点装腔作势，那主管真的是娘娘腔。别人公公一般都是细皮嫩肉、有点富态，而这个主管长得极瘦，瘦到皮包骨头，西装穿在身上如同挂在竹子架子上。脸上的皮几乎都是贴在骨头上，深深凹陷的眼睛配合着黑眼圈，看上去就很渗人。
如果晚上出门的话，见到的人，还以为见到干尸了。所以大家私下里都叫主管为骷髅头。
“你可回来了。”这样的骷髅头配上这公公音，实在是太销魂了。还掐着个兰花指，扭捏姿态：“你可是厉害了，今个任务完成了？”
还是京片子，有点怀疑这个骷髅头是不是紫禁城里的公公死后成了干尸，跳到这里来的。
“不错，不错~”主管满意地摇头晃脑，随后干枯的手指，指了所有人一圈：“你们呀，要学一下李世安，好好干。作为冥界第一批催收员，升职的可能性很大的。以后我们公司要招收百人团队，你们也可以象我一样当上主管。公司崇尚的是升职无天花板、奖金无限制，以后干得好的话，甚至当上一个地区的老总。”
这话怎么那么熟悉，以前催收公司也这样说。之前在房地产中介公司、理财公司也干过一段时间，都是这样说的。结果是，工资依旧三千，加班加点、拼死拼活拿到手，加起来也就五六千。
刚开始时，听得是血脉偾张，天天象是打了鸡血一般。有些公司还早上晚上喊口号，相互打气。时间长了就淡了，明白上万的奖金靠实力、升职靠溜须拍马。若想上万加升职，两者皆必有。
还百人团队，哪家公司都嚷着要发展百人团队，结果是工作累、赚钱不容易，来了一批立即走掉很多，不到一月就走了一半，二个月走了七成，三个月时就不到二成留下愿意继续干。永远达不到百人，每年招来的人加起来倒是有一百人以上的。
光头也应该是过来人，一边嘴角咧着，带着几分赖气抖着脚，连同身体一起抖动着：“我说总管大人，你就说说，他干成的这票，提成多少。”
“对，提成多少。”旁边的人一起附和。
“这个嘛~”主管开始打起太极：“要去问财务部的，算几个点，还有要去掉税。这儿可是正规公司，超出部分需要交个人所得税。”
虎哥都听得不耐烦了、横眉竖目的嚷：“到底多少？”
主管在深陷黑眼圈、更显得白的眼珠子一转，觉得不拿出来点真货，不能服众，于是裂开嘴笑，干瘪的嘴唇露出森森白牙：“象拿到虎魄刀那么简单的初级任务，奖金大约有个一二千吧。”
“还行。”众人点头。
“什么，才一千！”李世安忍不住叫了起来。拼死拼活，就这点奖金？
不要相信说一二千，就是二千，往往扣掉各种费用，拿到手能一千五就偷笑了，这就是大部分公司的套路。
第7章 见鬼（）
“哎呦，不错了。要知道什么都需要钱，房租、开销、工资、奖金。。。”主管兰花指的手来回撇着，好似这些费用都成了牌子在跟前点着，最后点到李世安的头上：“还有你们的命，以为是地府白白送的吗？都是要花钱买的。”
“李世安！”赵传明走了进来，车钥匙套在食指上转着：“打卡跟我走。任务完成，老总答应给你半天带薪假。”
呆在这里除了吹牛，就是听这个娘娘腔骷髅头吹嘘公司如何的好，无聊透了，李世安立即就答应了。
上了车，赵传明上了车：“你家住哪里？”
“干嘛？”李世安愣在那里。
“搬家啊！”赵传明反而觉得很惊奇。
“为什么要搬家？”李世安算了笔帐：“我现在租的小单间，房租一月一付的，月初这才付的钱，还有一个月的押金呢。公司不是承诺有接送班车，说什么也让我找到下家转租出去吧。”
赵传明却好似没在听，一直扶着方向盘若有所思着，猛然一拍方向盘：“噢，对了，这二天你一直在公司里。”
随后对着他露出诡异的笑容：“那我先带你回你的小单间，都二天不在了，和房东或者同租的人说一声吧。”
想想也是，于是答应了。
三房一厅，三房按照房租不同，分别放了二张床和二张有着上下铺的双层床。而厅则被三隔板隔成六个小单间。那间租的小单间就是其中一间。
不一会儿，赵传明的车开到了楼下：“你上去吧，我在楼下等你。”
“谢谢！”李世安下了车，就听到赵传明开始数数。
“1、2、3、4。。。”赵传明不急不燥地一个个数字开始数。
他不知道赵传明干什么，眨了眨眼睛后，关上车门，上楼去了。
电梯按下22，这是一幢建于2007年还算新的社区。
原本他租的是四张床一间房的床位，每月600。实在受不了四周如雷的鼾声，和三更半夜还在打游戏时的吵闹和电脑光线，租了900元的小单间。哪怕三隔板的隔音很差，但也没有这一层薄薄的板强，这是这个地段能租到的最便宜单间了。
到了门口，他掏出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现在到处严打群租，这样的改装显然有点超出规定了，所以租房的人，进出只能自己开门，钥匙没带就打电话给房东，不允许有人敲门就开门。
厅被三隔板左右全拦进去了，只留下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方便大家去阳台晾晒衣服。
今天是周四，还没到下班时间。所以整个房子显得很安静，到了晚上，十几个租客回来后，就热闹了。
人都没有，看来不应该回来，应该先叫赵传明请客吃饭，吃完后回来直接睡。
还是先换套衣服，衣服已经三天没换了。李世安走进自己只有五平米的小单间，反正没人，就算有人，都是男的，门也不锁，去找干净的衣服换。
放衣服的箱子就在床底，他蹲了下来，将拉杆箱从床底拖出来。打开拉杆箱，蹲下来，开始找衣服。。。怎么今天和平时不大一样，李世安感觉一股子寒气从脖颈一直蔓延到脊椎，让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
他将衣服放在了床上，拉杆箱拉好后塞回床底。站起来后，两只眼睛就看到，一条白长裙正吊在面前。。。他慢慢地顺着长裙扬起了头，看到的一张发青的脸、脸上有一双瞪得几乎眼珠子都爆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突然看到鬼魅一般的脸，吓得他往后退，但单间太小，就一步，他就跌坐在床上。
那个被吊在半空的白裙女鬼，好象知道他发觉了她，头如同痉挛一般的一下一下转过来，死鱼眼般的血眸对着他。
“啊~”李世安发出一声凄厉地惨叫，从床上翻到地上、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单间。
一出去，就看到人影。背对着他，是个穿着深蓝色格子睡衣的男人！
大约是租客、有人就好，李世安才稍微松了口气，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男人回过了头，看着他，居然前额开了瓢，满脸的鲜血，额头的伤口碗口般大，能看得到里面和血混合着、如同豆腐渣般的脑髓。
还是鬼啊，李世安惨叫一声“啊~”，转身就踉踉跄跄冲出了这群租房。
对着电梯往下的按钮一个劲地猛按，此时等待的每一秒都在恐惧中煎熬。他满头大汗地，惊恐的回头看去，那脑袋开了瓢的男人站在那里，惨白的嘴唇慢慢地往上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咚~”的一声，群租房的大门重重关上了。
“叮咚~”电梯来了。门打开后，里面站着一个大妈，这个大妈平时经常见，这个时候应该是去小菜场买便宜的收摊菜去的。李世安冲了进去，大妈奇怪地看着他手指颤抖得不行，才将关门键点上了。
电梯门关上了。大妈好心地用带着当地方言的普通话问：“小伙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虽然说没，但李世安自己的耳朵都听得出，声音全因为极度的惊恐而颤抖。
“生病了就不要硬撑，不要怕花钱，小病拖成大病。”大妈看来是以为他要省钱。
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里多了一个“人”。这“人”披着黑色长头发，蹲在电梯口的角落里，头低着。。。
但大妈好似没看到这个女人一般，还在说着小病不去看拖成大病的后果。如果大妈看得到，至少眼睛会看过去，好奇为什么有个人蹲着。
李世安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惊恐的情绪了，惊骇地一下贴着另一边的电梯壁，浑身颤抖地瞪着这个蹲着的“女人”。
汗如雨下，李世安后背紧紧贴着电梯，不锈钢的钢板将冰冷隔着衣服一股股的送入，皮肤上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他越发颤栗不已，“咯咯咯”牙齿都打架了。再这样下去，他要吓尿了，鬼，鬼，是鬼。。。
“你怎么了？”大妈感觉到他很不对劲：“医院离这里很近的，要不我叫几个人。噢，对了，叫保安送你过去？”
那蹲着的女鬼，慢慢地抬起头，随后扭转向了他。但依旧蹲着，头慢慢地转过来，那是一双全是黑色、没有眼白的空洞眼睛。。。
第8章 天眼凶宅（）
我叫李世安，自从成为冥界催收员，就开始一路碰上怪事。先是被大得离谱的天狗追，因为我和我搭档偷了它的宝贝骨头，而这根骨头是巨人蚩尤族人的肋骨，这巨人也是我的第一个任务的债权人。
接下去，我就见到了鬼。。。
。。。
女鬼瞪着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他。。。
李世安毛骨悚然，吓得浑身战栗，双腿打着摆子。身体紧紧贴在电梯壁上，汗如雨下。那样子把同乘电梯的大妈都吓到了，畏首畏尾地往后退了二步，站在电梯最里面，小心翼翼地看着明显不对劲的他。
女鬼应该发觉，他能看到她。脖子慢慢地延长、延长。。。身体依旧蹲在那里，而越来越长的脖子送着那粒披头散发、惨白脑袋，往他那里送，而那双没有眼白的全黑眼睛，深邃犹如没有任何光亮的黑夜，带着死气，离他的脸越来越近。。。
“叮咚~”电梯正好到了底层。
“啊~”李世安尖叫着从电梯里逃出来，冲向停在门口的越野车。
站在车前，很是潇洒姿态、背靠着车的赵传明放下了手腕，很是平静地说：“正好五分钟！”应该看着表算着时间。
李世安双手扶着车门，大口大口喘气：“鬼。。。鬼。。。”
大妈从电梯里出来，狐疑地看着明显不妥的李世安、转而对赵传明说：“他是不是病了？”
赵传明裂开嘴笑：“是的，可能中暑了，我是他朋友，这就带他去医院。”
大妈点了点头：“有病确实应该去看。”这才放心地走了。
好似这个家伙知道什么。。。他刚扭头，就听到赵传明说了起来。
背靠在越野车上，一条腿微微弯曲，一身黑的赵传明，猛地一瞅还真 tmd帅气，声音弄得挺磁性的：“天眼即人上丹田处。除了象二郎神一般天生长着第三只眼，要打开天眼有几种办法，最常用的是通过修行打开这第三只眼，还有种就是经历死亡。人死后，大脑会释放大量的激素，能看到自己的过去，善者去往西方极乐、俗人进入六道轮回、恶徒打入无间地狱。”
“如果短时间内复活了，这种特性有可能保留下来。所以很多死而复生的人，多少和常人有点异常。”赵传明扭头，冲着他不合时宜的灿烂地笑：“恭喜你，天眼开了！”
“就是说。。。”李世安余惊未了地大口大口喘息。
“当然。”赵传明转过身一手扶着车身，一手插着腰：“作为冥界催收，以后经常要和牛鬼蛇神、魑魅魍魉打交道，怎么可以看不到鬼？”
“那这二天，我为什么看不到？”李世安感觉就这短短的五分钟，比一辈子看到的鬼还要多。
“那个巨人难道不是鬼？”赵传明微微叹气：“鬼会尽量避开公务员，这二天你一出去，我都在旁边，当然就看不到鬼了。”
还掏出一个手机，点了点，这个透明的手机立即显示了一个地图，上面有好些红点：“这都能显示出来，这幢大楼一共有七个鬼，你住的房子就有三个，很显然，你住的房子是传说中的鬼宅。”
“好神奇！”李世安凑近了看。
赵传明却收起了手机：“鬼也会反搜索，避开鬼差，特别是能带走他们的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只不过系统不是很完全，所有公务员都能显示出来。我是公务员，但不是鬼差，不负责抓鬼。”
李世安想了想，叫了起来：“你的手机不是召回了嘛！”
“嘘~”赵传明食指点了点嘴唇：“不是帮你圆谎嘛，否则为什么不发定位？”
好吧，赵传明不怕扣钱，他怕，所以帮着他更多点。
此时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那个深蓝格子睡衣的鬼掉在了前面，脸朝下地俯卧在地上。
李世安吓了一大跳，赵传明却很平静。这个鬼居然慢慢地爬了起来，抬起头，看了看他刚跳下的22层阳台，随后慢慢地扭过了头，那已经破了的额头，从伤口处可以看到鲜血和豆腐般的脑髓。
“嗨~”赵传明抬起手，五指如同弹钢琴般的动了动：“今天跳完了？”
“嗯~”那鬼应了一声：“跳完了。”
那鬼转而对着吓得靠在车门上，恨不得又穿墙术，钻入车里躲起来的李世安：“邻居你好，很高兴看得到我了。”
李世安猛点头，嘴角抽筋着：“很，很高兴。。。”高兴个屁，谁愿意看到你了。
“那上去忙自己的吧，我这里还有事。”赵传明象是对熟人说话一般随意。
“失陪了，以后常来坐坐。”鬼还是挺客气的，转身走进了大楼。
鬼走了，李世安这才稍微恢复了点：“怎么会那么多鬼，鬼差为什么不把他们全抓走？”
“这种鬼抓不了。”赵传明带着鄙夷：“你以为鬼个个都能够资格进地府吗？地府的护照不是每个鬼都能拿到的，自杀或者横死的不能立即投胎，只能住在中阴，魂魄也是中阴身，被困在死的地方。特别是自杀的，如果生前无罪孽每七天就要重新再照样自杀一回；如怨愤大的，一天一次。满六十年后，才能投胎。”
“要么就找一个替身，替他受苦。。。只要自杀念头一出来，这些鬼就会过来，在旁边等着，有时还想尽办法帮一把。所以很多地方，只要有人跳楼，以后还有人跳楼；有人淹死，这条河就不太平，以后还有人淹死。”
赵传明声音带着几许阴森：“你知道吗？你被撞死的地方，就有一个鬼等着。。。”
吓得李世安直捂耳朵。
赵传明转而嘴角含着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那些同僚全都住在职工宿舍了吧？”
电梯里有个，就连厅里都有一个每天跳一次楼的男鬼。房间有个吊死女鬼，就正在他床前。确实不能住在这里了，每天都能撞到鬼，难道每天晚上和女鬼欢乐面对面？
李世安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这幢大楼一共有七个鬼，我住的房子就有三个，可我就看到二个。”
“稍等一下！”赵传明打开了手机：“我搜索一下，看看你屋里发生了什么。”
看后喈喈地笑了起来：“果然是凶宅，劝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不知道挺好，可人总有好奇心的，李世安没忍住：“告诉我。”
第9章 你们是谁（）
“还是不要知道了吧。”赵传明笑得很扭捏，越发引起他的好奇。
毕竟住了一年多的房子，总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吧。李世安拉了拉赵传明的袖子：“告诉我吧。”
“嗯~”赵传明低着头，扭了扭身体。
李世安翻了翻白眼，又拉了拉：“告诉我吧。”
“嗯~”赵传明还是这样，如同闺房小姐般又作又腼腆。
去你妈的，爱说不说，李世安气得一把推了过去。但赵传明只是身体晃了晃，如同春风中的柳枝，好不风骚。
赵传明看了看，他脸上带着很明显的不快，嘻嘻笑了：“行，告诉你。”
七年前，这套房子发生了凶案。女主人在帮自己才七个月大的儿子洗澡，正好来了个电话约她打麻将，三缺一。她想都没想的就冲出去打麻将去了，却忘了自己的儿子还在浴缸里。
等到想到跑回去，因为孩子太小，久坐撑不住，倒在浴缸里活活淹死了。女主见后受不了，上吊自杀。男主回来后看到这一切，当场就哭晕过去了。一下失去了媳妇和儿子，精神上受不了，过了没几天就跳楼了。
“他们的儿子还在浴缸里。婴儿小孩成鬼最麻烦，他们要过很久才能知道找替身，又没有基本的是非观念，很容易吓到人。”赵传明脸上挂着笑，此时却让人感到阴森森的：“三个人在不同的时间段死的，内心也拒绝想看到了一切，所以他们彼此处在不同的空间、相互看不到也排斥看到对方。但你可以看到全部，以后你在浴室时要小心。。。”
想到自己在洗澡或者上厕所时，一个婴儿出现在跟前。。。李世安立即闭着眼睛尖叫起来：“搬家，立即搬家！”
“好，那就这样了！”赵传明将手机还给了坐在绿化带旁的李世安：“搞定了，搬家吧。”
“谢谢！”李世安感谢，感到全身无力。
他打电话给房东，问能不能退租或者这个月满了后，不再续租，押金还给他。房东一口否决。
还是赵传明将手机抢了过去，夸张地好声好气：“房东啊~，您好，我是他的朋友。其实住得挺好的，主要是听说这套房以前出过事，你不退也行，待会儿那些房客都要下班回来了，我的朋友胆子小，肯定会说给他们听。。。”
说到这里，房东就立即一口答应，全退，全部都退，就连这个月剩下几天的房钱也退。如果让所有的房客都知道这房子是凶宅，还不全部吵着要退房。
其实要不是吓傻了，李世安也会想到这招。这十几分钟，实在是太销魂，太销魂了，心理一点准备都没有。
不一会儿手机提示音就响了，房东将剩余的钱打过来，并留言，钥匙放在厨房的第一个抽屉里就行。恨不得他快点走，不要留下来和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