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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院一向安静,如今更显得人声寂寥,没有半分喜庆之色。
宋以歌刚踏进院子,面前的门便从里面豁然而开,宋锦绣倚着木桌坐着,神色淡淡的,往昔的笑意,已然全部消了去。
瞧见她来,宋锦绣倒是撑着桌面懒洋洋的起了身:“这么早的登门,七妹可真是好兴致呀。”
“不及二姐,兴致似乎也挺不错的。”宋以歌跨过门槛进来,宋锦绣转头便叮嘱贴身的丫鬟下去准备茶水。
她平静的看着她:“想来昨晚二姐已经休息的还不错。”
宋锦绣点头,毫不含糊:“事已至此,木已成舟,我就是在纠结,将自己弄成苦兮兮的样子又如何?难不成那些事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宋以歌道:“那二姐可曾后悔?”
“的确,有些后悔。”宋锦绣笑,她虽然皮囊不如宋横波好看,却只有一种温婉的书卷气,瞧着便让人觉得十分安心,“可我后悔的事,那日在摇光寺中,竟然没有能斩草除根,早知道七妹会这般坏我的事,我就不应该对你手下留情的。”
宋以歌听后,也只是神色平淡的点点头:“二姐心性之狠,七妹自愧不如。”
“七妹夸赞了。”
“只是你与四姐那些事,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值得吗?”
宋锦绣想了会儿,便用手托着腮,歪头瞅着宋以歌笑着:“有时候想想的确是不值得,可一旦知道四妹与那徐家的婚事成不了,而她也会被发落,我心头呀,就是止不住高兴,所以对我而言,倒也值得。”
“反正,我那桩婚事,于我而言可有可无。”
“我想也是。”宋以歌说道,“可终究二姐姐要失望了。”
宋锦绣愣怔:“何意?”
“未免宋府再起风波,祖母特意让你的婚事提前了一个月,换而言之,再过七日你便要出嫁了,也不知二姐的嫁衣是否绣好了?”宋以歌说道。
话音落地,宋锦绣便豁然起身,一脸的不可置信:“你开什么玩笑?我将宋横波同徐陵的婚事毁了,祖母不责罚也就罢了,还让我赶快出嫁?宋以歌,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吗?”
宋以歌依旧平静:“此事,你不信也好,信也罢,祖母是这样同我说的,我只是负责转告她老人家的意思,再言,你今年已经快十八了,若是再不出嫁,日后就算是打着灯笼,也不可能找到这般好的人家。”
“你好生准备着吧,七日之后,你便会等到那人的迎亲队伍。”
“等等。”眼见着宋以歌要走,宋锦绣几步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你真的没同我开玩笑?祖母真的不责罚我?”
宋以歌摇头:“如今四姐同徐陵的婚事是必定要退的,不管怎么退,都会对宋府的名誉有影响,若是你们姐妹二人同时退婚,那我淮阳候府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当真如此?”宋锦绣还是不信。
宋以歌点头:“当真如此,绝无虚言。”
喜悦一点一点的爬上了宋锦绣的眉梢,拉着她手腕的力道,也要松懈了一些,可等着她高兴完,立马又问:“那宋横波,祖母打算如何处置?”
“四姐身体抱恙,移居家庙静养,等着身子好时,便可归家。”
宋锦绣又道:“身子好时?是多久好?等着她归家之后了?亲事可有什么着落?”
宋以歌抬眼看着她一脸的急切,思索了半日,还是说道:“等着徐公子另娶他人,或者徐家气消,至于婚事祖母说,让四姐嫁给傅表哥做平妻。”
“你真的没用我开玩笑?”宋锦绣讶然的挑着秀眉,再等到了宋以歌的颔首之后,她这才叫道,“这算什么惩罚?我怕她,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我要去找祖母!”宋锦绣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外面冲去。
宋以歌不费吹灰之力的就钳制住了她的手腕:“二姐,祖母如今还在恼你了,你若是这般冲过去,想来婚事也要黄了吧。”
“难道我就这般忍着?”
“各人的命罢了。”
宋锦绣咬牙:“你就甘心吗?与宋横波共侍一夫?还是平起平坐?”
宋以歌看着她,那双眼平静无波,亦无悲欢:“无所谓了。”
从流云院同宋锦绣辞别后,宋以歌在原地磨蹭了半响之后,最终还是去了宋横波的院子,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瓷器被砸碎的声音。
她平静的推门而进,只见满院狼藉。
宋横波如今已经全然失了风度,正站在石阶上,双手叉腰,骂骂咧咧的,没了半分大家闺秀的模样不说,反而像极了那些市井泼妇。
她站在院子口,抬脸与她对望:“四姐安好。”
“你来做什么?”宋横波气恼的将手中的花瓶最后往地面上一摔,横眉冷对的瞧着她。
宋以歌道:“难道四姐就不关心,你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
宋横波无所谓的耸耸肩:“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无非就是将我驱逐出府,让我流落街头对吧?反正我做出了那等没脸没皮的事情来,祖母这般重视家风和脸面的人,怎么还可能留我在府中呆着了?”
“看来四姐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宋以歌同她说道,“不过祖母仁慈大度,念在你是初犯,不想如何为难你。”
“不想如何为难,又不是不为难了,说吧,我听着。”宋横波将脚下的碎瓷片一脚踢开,身子就倚在了身后的槅扇上。
日光微微倾洒,衬着她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灵动。
她想,她明白徐陵为何会对宋横波一见钟情了。
着实是因为,皮囊太过惑人。
宋以歌抿着嘴角:“祖母说,让你去家庙思过,对外会称,你因病重,这才不得不移居家庙,等着病好,自然会接你归府的。”
宋横波不屑:“病好?我若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祖母说了,等着徐公子成亲,便是你归家之日。”宋以歌又道,“等着你归家,祖母已经为你安排了一门好亲事,你倒时风风光光的嫁过去就可以了。”
“好亲事?天底下会有这般便宜的事?我做出这等子不知廉耻的事来,祖母不想着怎么处罚我?还准备让我出去避风头?宋以歌,你的话,我能信吗?”
宋以歌道:“你若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祖母是不会见你的,你快收拾东西吧,你今儿便要去家庙思过了,明日我会上徐国公府去为你请罪。”
“当真?”宋横波不太放心的又问了一句,言辞之中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宋以歌隔着老远的同她点头:“当真。”
她站在檐角下,阴影如数覆在了她的脸上,根本让宋横波瞧不真切,只隐隐觉得,她的这个七妹,好像同原先有了蛮大的变化,可到底是什么变化,她却又说不出来。
只是感觉到,她整个人冷冷淡淡的,那一双眸子像极了傅表哥。
见着宋以歌要走,宋横波忙不迭的又追问道:“那祖母打算将我嫁给谁?”
“祖母”宋以歌已经转了身,她整个人站得如松竹般笔直,却也显得她身子更为单薄,就在宋横波出神的时候,宋以歌的声音再次响起,“怜你相思不易,自然是要愿你的——相思情。”
第70章 尘埃落定()
天光依稀,浓重的薄雾最终层层散去,露出了它最原本的模样。
檐角上的露水此时也已经干涸,春光普照,整个院中又是一片生机勃勃。
今儿是送宋横波去家庙的日子,就算是千般不愿,宋以歌还是同绿珠一起去了掬水院,送她最后一程。
当初在公主府凌雪被扭送去家庙的场景,依旧记忆犹新,那人哭得惨兮兮的,恨不得愿受八十杖责,也不愿去了冷清的家庙,从此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却很少见有人去家庙还去的这般主动且兴奋的。
宋以歌站在门廊下,瞧着宋横波颐指气使的将那些丫鬟支使的团团转,不想去思过,反而像是去踏青游玩般。
见着她还将那书一沓一沓的往箱子里搬,宋以歌没忍住出了声:“你去家庙,带着些东西做什么?”
宋横波见着宋以歌,兴高采烈的迎上来,然后又亲亲热热的挽住了她的手,娇娇一笑,媚眼生波:“自然是准备识文断字了,你瞧若是日后我嫁给了表哥,若是不能同他红袖添香,赌书泼茶,岂不是要辜负良辰美景。”
“你现在也不错。”宋以歌没什么表情的夸赞道,“都懂得什么叫红袖添香,赌书泼茶了。”
宋横波听见后,笑得更加花枝乱颤。
日光倾下,宋以歌侧脸,淡漠的看着宋横波的满脸生动的笑意。
宋以歌一直将人送到影壁那,她刚走,许生的马车恰巧后脚便到,停在了府门口,他一把将帘子掀开,笑着跳下来,疾步往里面走去:“看来我今儿来的可真巧,竟然劳烦宋妹妹在这儿等着为兄。”
听见声音,她恍然抬头看去,就见许生脚下生风的朝着她走过来。
宋以歌福身行礼:“许太医。”
许生几步上前,托着她的手起来:“你我之间,还需要如此见外吗?”
宋以歌抿唇浅笑不语。
许生也看出了她的尴尬了,便也淡淡一笑,将此事给接了过去:“我今早在宫中当值,后来才听府中人说,你遣人来找我,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儿?”
宋以歌领着他往府中走去:“并非是我,是我的祖母,昨儿府中出了些事,祖母被气着了,身子便不太好,所以今儿就专门遣人去你府中找你,想请你过来瞧瞧。”
“你祖母年岁大了,的确该好好的养着。”许生颔首,“对了,你可接道你父亲的信。”
宋以歌摇头:“父亲不太爱往家中写信,一般都是一月一封,报个平安的,如今父亲离开还没有一个月,府中便没有接父亲的信。”
许生点头,低声同她说:“我听说敌国这次来势汹汹,所以有几分担心,若是林将军还在算了,不提这些陈年旧事了。”
她也应着,便同许生一同去了荣福堂。
宋老夫人似乎是真的被宋横波和宋锦绣两姐妹给气狠了,今儿一日都卧在床榻,并未起身。
她同许生过去请安的时候,宋老夫人的头往帘子外瞥了眼:“你四姐可曾走了?”
宋以歌低头道:“已经走了,还请祖母宽心,歌儿派了往常四姐用惯的丫鬟,随她一同去了。”
宋老夫人点头:“还有你二姐的婚事,你也抓紧时日给办妥了。”
“是。”
见着人这般听话,宋老夫人心头也宽慰了些,觉得自己昨儿的威胁还是有效的,她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又接着说道:“最近府中的大小事务,就全靠你打理了。”
“还请祖母宽心,歌儿便处理好的。”宋以歌道,“歌儿替祖母请了太医来,还请祖母先让太医为你诊脉吧。”
“嗯,你今儿便先下去吧,府中还有事务需要你去打理。”
宋以歌点头,从地上起身,许是跪的有些久了,她的小腿一软,身子便有些摇晃,许生便在她伸手,刚一瞧见便立马伸手扶住她,替她稳住。
与此同时,宋以歌便闻见他身上传来了一道香味,若有似无的,似乎在哪闻过。
她不动声色的将许生的手拂开,往后退了几步后,福身,匆匆离开了荣福堂。
她领着绿珠快步往徽雪院中走,刚上了回廊时,猝不及防的就被一个人给迎面拦住。
她惊了惊,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等着站稳,抬头,这才看清了来人。
一身月白的袍子,面容秀雅,许是因为走得急,苍白的脸色中浮出几分潮红,只是他不在是平常温和的模样,眉宇间隐隐的带了几分怒气。
宋以歌心头一惊,又不自在的往后退了一步:“哥哥,你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
“我若是再不出来,过问一下,是不是府中就算是翻了天,你也不肯同我说上一句。”宋以墨口吻不善的问道。
宋以歌当即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勉强:“哥哥,你这又是听见谁在乱嚼舌根了?”
宋以墨深吸一口气,怒容紧绷:“歌儿,我是你哥哥,你不需要你的庇护,而我身为府中的大公子,应该有权知道府中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吧?”
“哪有什么事,府中好得很。”
“好得很?”宋以墨冷笑,“那为什么四妹会被送去家庙?”
宋以歌盯着宋以墨看了许久,语气蓦然就淡了下:“哥哥,这是祖母的决定,你就别过问了。”
“为什么不能过问?我记得四妹不是已经和徐家订了亲吗?为什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被送去家庙了?”宋以墨的话一连串的砸了下来。
宋以歌尽量平静的说道:“四姐身子突然抱恙,需要静养,所以便送去了家庙。”
宋以墨却是不信她这一套说辞的,于是又道:“那她与徐家的婚事怎么办?”
“自然是退了,明儿我便会去徐府请罪。”宋以歌走过来,搀扶住了宋以墨的手,“哥哥,你身子不好,忧思不宜过重,你还是快回院子去歇息吧。”
可宋以墨却趁机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那依你之言,为何今儿你将许太医找了过来,还带他去了荣福堂,可是祖母病了?”
宋以歌淡淡道:“祖母年岁大了,身子的确是大不如从前,是以我便请许太医过来,替祖母把一下平安脉。”
宋以墨的双眼已经眯了起来,似乎是完全不信她的话。
两兄妹便这般对峙着,谁也不肯相让。
过了良久,风声倏然加大,两人的衣角都被风给扬了起来。
宋以墨陡然败阵下来,他叹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怎么就这么傻呀?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欺负回去。”
“哪有被欺负。”宋以歌感受到那大掌的温度,突然觉得眼一酸,便要落下泪来。
“傻子。”宋以墨拉住了她的手,“走吧,哥哥送你回院子。”
次日,她去徐国公府请罪的时候,宋以墨不由分说的也跟着去了。
好在徐府并没有如何为难她们,而是非常爽快的就同他们解了这段算是荒唐的婚事。
毕竟徐府其实也听不看好宋横波这么一个庶女的,可是抵不住徐陵又哭又闹的荒唐劲,这才不得不勉勉强强的松口答应了,如今见着人主动来退了婚,徐夫人顿时就兴高采烈的一口就给应承了。
离开徐府的时候,宋以歌倒是大老远的瞧见了徐陵。
他一个人坐在桥头,手中还拿着一枝桃花,夭夭灼灼的开着,而他失魂落魄的。
宋以墨拉住宋以歌的衣袖,举着伞遮在了她的头顶上:“走吧。”
“突然觉得徐公子也是个可怜人。”宋以歌同他说道,“这段感情,他是真的动了心的。”
宋以墨同她往外走:“不过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罢了。”
六日后,迎娶宋锦绣的花轿便上了门。
虽说两人之间弄了不小的嫌隙,可添妆的时候,宋以歌倒也没有藏私,将她自个库房的东西朝着宋锦绣那搬了好几件。
她站在宋锦绣的身后,看着她一身的凤冠霞帔,淡淡一笑:“日后嫁了人,便不可再像现在这般任性了,你的嫁妆你自己得好生的守着,便让人打它的注意。”
“若是那家人对你不好,你便回来吧。虽说如今宋府有些没落了,可到底也是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勋贵之家,养你一个,还是养得起的。”
宋锦绣含泪的点点头。
她面容本就清秀,可今儿一妆办起来,倒是也带了些媚色。
屋内,锣鼓震天响。
“如今父亲在外征战,便由兄长送你出府。”宋以歌又道,伸手从一旁的锦盒中,将团扇拿了起来,郑重的放在了宋锦绣的手中,“祖母虽说抱病在床,可也托我转述你一句。”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宋锦绣牢牢地抓着扇柄,真心实意的朝着她缓缓一拜:“多谢七妹妹。”
“一家姐妹,何必客气。”宋以歌将她扶起来,微笑着望向庭院,“迎亲的队伍,应该到了,送你出去吧。”
“嗯。”
送行的花轿已经渐渐地离了她的目光,长街上亦是一片冷清,恍若刚才的热闹,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至此,这个偌大的侯府,真的只有她一人了。
宋以墨站在她的身边,也明白她的突然地悲伤从何而来,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歌儿,我们也走吧。”
第71章 赴宴()
庭院中池塘里的莲荷已经都开遍了。
风拂莲动,隐隐有香气连同水汽一起扑面而来。
一早,徽雪院中热闹不已,丫鬟们高兴地进进出出的,手中不停地捧来新样式的衣裙,供宋以歌一件件的换上。
绿珠一边弯腰替她系着腰带,一边同她笑道:“如今姑娘的眉眼又长开了些,此次前去,定能艳压群芳的。”
“太晒了。”宋以歌没有半分精气神的站在那,耷拉着小脑袋,发髻上簪着的金步摇,都快要被她给晃落下来。
身后的丫鬟赶忙垫着脚扶住:“自从二姑娘嫁人,姑娘您就一直没有出过门,这次若非唐姑娘亲自登门,恐怕您还闷在府中了。”
“姑娘您都在府中呆了快三个月了,若是再不出门同金陵城各府的女眷走动一下,哪里能行呀。”
宋以歌低头瞧着自己的衣裳:“只是我不太爱在夏日出府罢了,你们瞧瞧这个日头,只怕要晕厥过去。”
绿珠无奈:“姑娘,唐姑娘哪里不清楚您畏热,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一间避暑的屋子,她让您去,也不过是怕您在府中闷坏了。”
“原先二姑娘和四姑娘还在府中的时候,您好歹还有一个说话的人,如今她们都走了,您一个人孤孤单单,奴婢瞧着也觉得心疼呀。”
宋以歌倒是不这么觉得,她若是不是真的小以歌,与她而言,一个人倒是更自在些,也清静,虽然最初送她们一个个离开的时候,的确是有些小小的不舍。
不过事到如今,她却有几分厌倦。
宋锦绣是去嫁人的,日后必定会以夫为天,宋横波虽然是入家庙,但好歹也有个盼头,哪里像她,就像盼望一个人